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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书-情越大宋-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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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某一介贩茶商人,时常行走各地,自然得有所准备。想来清远——亦是如此罢。”李道非随口应道,似在替何近深解释,却是意有所指。也不理会在场诸人是否有谁听出玄机,他顾自转头向何庆朗道:“可巧今日李某带了些上好茶叶,先生可有兴趣一品?”

李道非如此提议,何庆朗自是求之不得:“也好。”想那萧寿宁毕竟少女心性,天真烂漫年纪,虽然时时任性妄为,出言无忌,却也没做过什么过于出格的事。周遭众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都由着她性子来。因而,方才她如何胡闹,何庆朗也只是置身事外,不予理会。现下她既然如愿,何庆朗自然便是要回到毡帐去的。

“好啊好啊,”萧寿宁亦拊掌附和,在大日头下站了这么会还真是觉得热极。她又瞄瞄那边站着仍未回去毡帐的两人,回头望望身侧仍无所觉的何近深,眼珠转转,纤手一指,笑对何庆朗道:“师傅,既有难得好茶,又都是熟识之人,不如,让她们也一起来吧。”

何近深自离澶州之后,便依循那封信中提供的线索,一路直奔大宋关隘。

信中言明,其生父何庆朗每年都有数月不在上京,而是到契丹各处巡诊。

何近深便思量,若不早些赶去上京,只怕便要与生身父亲错过,到那时,他再要千里寻人可就颇费功夫了。为防通关之时有所差池,他几经犹豫,终是修书一封,借表哥林景殊之口,向李道非讨了个人情,相助他通关事宜。

他此行原要带鹿纹银饰在身,以备来日相认之用。临别之际,他闻听长宁表露心意,意欲随他一同前往;他虽骇于她如此大胆想法,厉声喝止了她,但他并非铁石心肠,又岂能毫不动容?

这份情意,他总该有所回报才是。

思虑良久,何近深决意提前出行,行前留下求亲书信与认亲佩饰,以表他一片赤诚。

只是,他心中不得不有所顾虑。身为人子,首重孝悌。此行他若能与何庆朗父子相认,他自当遵从父亲之命。如若何庆朗提出要他长伴膝下,他自然也是不可违逆,又怎可因此中变数误她终生?他才于求亲信中,又立下一年期限。

想他十六岁时,才由娘亲留下的信中得知,他的生父竟是契丹人,姓何名庆朗,也是医家出身。他虽恨极娘亲一时糊涂,致使他身世蒙羞,但也无法忽视生父仍有可能在世之实。

自此何近深便暗中学起契丹话,为有朝一日可能再见生父一面早作准备。

一路兼程,何近深只怕错过相见之机,心中却又矛盾,对生父何庆朗身为契丹人一事仍耿耿于怀。抵达上京后,他以慕名拜师为由,终于得与父亲相见,始知父亲至今仍孑然一身,身旁仅有一名徒弟服侍。他心下恻然,终是将往日芥蒂尽数放下。思来想去,即令身边再无信物可作相认凭据,他仍可以弟子之名从此长伺父亲左右,便忍痛断了再回澶州之念。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身为人子,他只能选择父亲一边。至于长宁,他只好辜负她了。想来一年之约转瞬即逝,她身边也不致无人安慰,她必定也能很快忘了他罢。

何近深未曾料到,他拜入师门之后,竟会为一位名唤萧寿宁的契丹郡主所累。

这萧寿宁是何等人物,如何便能令生性淡漠的何庆朗另眼相待?何近深初时也不能明白。即便面对请他瞧病之人,何庆朗亦是无动于衷,只管医病,不管其他;为何独独便对这萧寿宁例外?

起初,何近深以为,何庆朗是看在萧寿宁父亲面上,才对她有稍许温和。后来,他为萧寿宁所缠,总也摆脱不得,便欲求助已是他师傅的何庆朗,何庆朗却又对此不闻不问,他这才渐渐没了脾气,由着萧寿宁痴缠。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劝慰自己,便当她是亲生妹子在任性罢了,这才开始正眼看她。一瞧之下,才知原来何庆朗喜她不是没有缘故。

她的模样,竟有几分神似他的娘亲!

尔后,何庆朗依旧例离京出诊,他作为徒弟也须跟随前往,想到再不必日日与那萧寿宁相对,他这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离京数日后,萧寿宁之兄萧罢曲却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何近深原以为又是那萧寿宁作怪,后来才知,原来,萧罢曲是奉上命前来找寻何庆朗,详情不便细说,只说是京中有一重要人物急须何庆朗诊治。令何近深意外的是,随行的竟还有一位他熟识的人,那人便是李道非。想是入中事毕,李道非才会顺道来上京作些交易罢。

他眼见何庆朗与李道非私下叙了几句话,便同意萧罢曲的要求,暂且回京任职医官,待医好那人之后,再请辞继续此次行程。

随后,何庆朗便同李道非回转京中,将他与风大留下收拾局面。他听李道非说起表哥林景殊有信给他,便与李道非商定,待回京后再去收取。

其后这两日,何近深空闲之余,心思便放在表哥来信之上。到底表哥来信所为何事?是否因惦着他此行成败,而将信物暂且寄还于他?

亦或——

事关长宁?

他不愿多想。既已决定断念,他断然是再不能回头了。

看来,回京后,他便得回书一封,向表哥陈明眼下景况。表哥向来通达情理,想来亦是会明白他罢?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封信仍在他袖中无暇拆阅,他便在何庆朗暂居的毡帐外,籍由萧寿宁的指引,看见了本不该在此地出现的——她!

作者有话要说:2。6:暂且先更半章吧。看了沙莉文的评,我很激动。但,也更不敢轻易下笔,只怕一个不慎,坏了我家小李哥的形象……

2。7:下半章只是交待一些前面不曾交待的背景,比较无趣,是关于男二小何的。话说,我写这半章真是写得很郁闷。看来我真是很偏心我家李哥啊。

第五十五章 当断则断

看到萧寿宁笑盈盈地用手指向她们,琪玉情知躲不过,便对连希玖道:“既不想回帐,去与几位爷打声招呼也好。”

连希玖微微点头,也不说话。琪玉瞥她一眼,主动拉过她右手牵着,走向他们。

萧寿宁想了一想,便从何近深身边走开,迎过去招呼:“两位也一起来喝茶吧。”忽想起她们听不懂契丹话,便边比划边以生硬的汉话说道:“喝茶。”

见萧寿宁如此热情,连希玖不由得回应道:“谢谢,可我现在不能喝的。”

萧寿宁回头问何近深:“她在说什么?”

何近深不得已看连希玖一眼,这才察觉到她气色极差,似是身子极弱,不由心生疑窦。萧寿宁见他只是沉吟却不作答,便又再问他一遍。何近深这才心不在焉地将连希玖的话解说给萧寿宁听了。

萧寿宁一听,掩口作恍然状,“对啊,她还在吃药。我都忘了。”

吃药?

听到这两字,何近深一怔,这几日所经之事一一从他脑中掠过:何庆朗受命折返京师,到底是为谁人施治?李道非素来不喜管他人闲事,为何那日竟会与萧罢曲同行?而今日街头相遇,又见他手持何庆朗所开药单,而那单上所列药材……

莫非……那受伤之人……

竟是……竟是……

再见何近深,她会是何样心情?连希玖现在已然知晓。

她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心头忽然涌上一阵悲哀:他的神情举止分明如昨,可她看着他时,那颗曾经只因他的注视便能波涛不止的心,却在此际变得波澜不惊。

她不是曾因这男人明知无望、却仍倾力相助淑人姐姐而对他心生怜惜么?

她不是曾经只因这男人的些许碰触,便惹得内心慌乱却又心中甜蜜么?

她不是曾因无法与这男人同来而几度失落,为他的出行安危担惊受怕过么?

她不是正因放心不下,才请求李道非将她带到汴京,又在李道非的刻意安排下一路追随到此么?

为何,经历过这一切的她,现在的心情,却只是波澜不惊……

这算什么?她这样到底算什么啊?

是她变心了?还是她,其实根本就不曾对谁动过心?一切都只是,出于她自以为是的喜欢而已,都只是出于她的想象……

这,还真是讽剌啊,不是么?

见她只是盯着何近深不语,连一旁静观其变的爷都隐不住在眸中出现了薄薄怒意,琪玉忙用手肘碰了碰她,轻声提醒道:“长宁。”

连希玖如梦初醒般,将目光从眼前移开,有些茫然地望了其他人一眼,这才垂下眼帘遮住眸光,对着眼前人开口叫了声:“表哥。”

“深哥哥”这三个字如今对她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的改口令何近深有些微讶异,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含糊应了声,便道:“你怎会来此?”说话口吻听来一如往日。

她抬眼,瞧了李道非一眼。只一眼便低下头去,淡淡陈述道:“是二哥见你未将认亲信物带上,怕有什么不妥,便想托付李爷给你捎来。我也想出来见见世面,就一并相求李爷,这才跟着李爷一块来了。”

李道非眉头微皱了下,也不说什么。

何庆朗无心听这两人对话,原已背过身去,直到“认亲信物”四字飘入他耳内,他才猝然转身,有些不敢置信地,低头先去望那连希玖手中,尔后才又惊又喜地抬眼,望向何近深。他有话想问,双唇翕动着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连希玖将手中银饰托出,呈在何近深眼前:“长宁总算不负二哥所托,终可将这信物交还表哥。”语声轻忽。

她言语间神情平静,竟似与他从无瓜葛。何近深虽觉有异,仍是直觉伸出手去接那银饰。伸到半途却又停下。目光再度巡过她脸。

她目不斜视,平静催促:“还请表哥收好——切勿,再让这般重要信物,落到无干人等手里。”

何近深身子微地一震,终是接过银饰。

银饰脱手的刹那,连希玖不由合上眼,任那些旧日记忆随之散去,从此散作尘烟,灰飞,烟灭。

“长宁,你累了么?”琪玉看她重心有些不稳,像是疲累了,便悄声问她,同时伸出手去,在她身后托扶了一把。

连希玖低低“嗯”了一声。

琪玉不由忧心地看爷一眼,李道非恰也微拢眉头向她这里望来。

萧寿宁默不作声,只在一旁暗暗窥视眼下情形。先前,她虽听不懂何近深与那位林姑娘都说了些什么,但也知道有样看样,见师傅与李爷并不插话,只是在旁静候等他二人叙完,她便也如此这般依样办理,料想总不会错。

可师傅与李爷都是背过身去,她可不想也这样照办。都已经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了,再不让她亲眼看清状况可怎么行?

她便一面悄悄张望,一面从他二人举止神情去猜想,非要弄清她的心上人与那林姑娘到底除了表兄妹关系之外,还有没有些许暧昧?

她从那林姑娘平静的神情,及其主动交还银饰的举动猜去,他这位表妹对他的情意,并没有她原先想的那么深;即便有,也教方才交还银饰的这一举动给撇得一干二净了。

林姑娘是否因为见不得她这“外人”与她表哥亲热,心生妒意,才这样慧剑斩断情丝;还是因为她萧寿宁贵为契丹郡主,身份特殊,即使单以容貌相较也是远胜于她,令她自惭形秽,才决意退出;她萧寿宁可没有兴趣去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从此大可以不必再担心了:除了自己,没有别的女人可以再染指她的清远。

想到这点,她不由眉开眼笑。又见那林姑娘身子开始不稳,一副要由身边的汉家女子扶持才勉强站得住的模样,她一时慈悲心起,不免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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