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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说自己善妒也不为过,她的确是绝对不会允许有女人进门
刘梅宝迈上前一步才要开口说话,卢岩察觉伸手握了下她的手。
“这是男人家的事,你不要参与。”他说道。
跟刘梅宝说话他的声音缓下来但传达的意思却是不容置疑。
刘梅宝被他说的一顿。
“真是可笑,我怎么求你们?我什么时候求你们了?”不待刘梅宝再有动作,卢岩看着季家众人皱眉说道。
“卢岩!”这一次是季富成开口了,他抬手制止愤怒的似乎要一涌而上胖揍卢岩一顿的子侄们,“做人不能太无耻了!”
“谁无耻了?”卢岩神情更冷,慢慢的踏上前一步,他抬抬手,兵丁们立刻散开两边,“无缘无故的,你们家的女人都疯了吗?你是怎么做家长的?”
“卢岩!还不是你过河拆桥背信弃义我季家的女儿不是随便能被羞辱的,就是死也要死的清白。”季家一个子侄再次喊道,见兵丁退去,便站出来恨不得将手指点到卢岩的鼻头。
“什么背信弃义?”卢岩皱眉,“你我有什么信有什么义?”
季富成面色沉如锅底。
“好,好”他看着卢岩点头,“民不与官斗,既然你说没有,那就没有。”
说罢带着深深的悲戚愤怒看了他一眼。
“我们走。”他厉声说道,转身便要走。
季家众人同样悲戚满满,恰逢此时北风呼啸,颇显悲壮的扶起妇人劝慰女儿。
卢岩哼了声,丝毫不予理会。
刘梅宝咯吱咯吱的几乎咬碎了牙,心里无数的咒骂要破口而出,但却知道决不能破口而出,此时的形势她们夫妇已经落了下风,说好话要被人认为心虚,说狠话也要被人猜测心虚,总之这季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豁出不要脸在他们夫妻身上泼上一瓢污。
“慢着。”她忍了又忍终于再不能忍,踏上前一步,开口喊道。
她这一出声很是让人意外,已经转身的季家众人也都停下来。
“梅宝。”卢岩皱眉要阻止她。
刘梅宝冲他摇头一笑。
“我知道这是男家的事,我这个内宅妇人不便开口。”她看着卢岩,却是对人缓缓说道,“但妇者以夫为天,我不能看着我的夫被人如此刁难。”
说完这话,她的视线转向季家。
“我知道季先生很生气,是因为我家拒绝了纳你家姑娘进门的事,这门亲事,你家提过是事实,我家拒绝也是事实,但背信弃义绝非事实,从来没有信约,何来背弃一说?”她认真说道。
“没有背弃?没有信约?”季富成冷笑一声,看向卢岩,“你以为你是怎么从依律处斩的军法下逃生的?”
依律处斩?这句话让现场顿时骚动起来,反而没人去注意季富成要说的意思。
卢岩和松山堡因缴获而争斗的事民众都不知道,当突然听到这个在他们眼里英明神武又恩德深厚的好官竟然要被依律处斩,简太震惊了。
在民众嗡嗡声起那一刻,刘梅宝便提高声音将事情的原委讲了。
“天呀,大人为我等如此,苍天无情,民生多艰,大人为养活我众不惜涉险···.”人群中忽的有一老者流泪喊道他高举双手跪下,“何以补报,何以补报,何以补报。”
这句话连喊三声老者俯身叩拜。
一时间场中遍地跪倒齐声喝唱此话。
气氛陡然转变。
怎么成了对这男人的歌功颂德了?
季家众人微微怔忪,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老爷,咱们不是来说这个的!”有人忍不住凑近季富成低声提醒道。
季富成瞪了那人一眼,我又不是傻子。
“卢大人恩德深厚,视民如子,人人皆知,但他负我季家欺我家弱女,也是事实!”他冷声说道。
卢岩带着几分不屑冷笑,要说话,却被刘梅宝抢了先。
“季先生,你为何口口声声非要说我家大人欺你负你,这到底从何说起啊?”刘梅宝皱眉问道,面上有些无奈又有些恼怒。你家大人是怎么被救出来的?我家老爷日夜奔波以达上官听情由我家妹妹亲自收集千人诉情书….”
“达上官听情由?千人诉情书?”刘梅宝一把抓住,眼睛陡亮,迈上前一步喝道。
她先前说话的声音清亮但是柔和陡然拔高且硬气逼人,让这子侄不由愣了下。
“你的意思是说,都是因为你家老爷我家大人才得以豁免?”刘梅宝咬唇问道。
季家众人冷哼一声。
“是不是的我们说也没什么用,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季富成淡淡说道。
“我不清楚。”刘梅宝看着他说道,“所以我想问问先生,你奔波幸苦要上官达听的是什么情由?竟能让上头的大人们动容?你家姑娘亲自收集的又是什么人的诉情书竟能让上头的大人们法外开恩?”
季家子侄一愣,季富成脸色一变,暗叫一声不好,还没开口,这边已经有人高声喊道。
“是我家大人抚慰灾民尽心赈灾的情由,是这里三千灾民感念我家大人恩德深厚的情由。”
师爷话音一落,他身旁的书吏们也纷纷开口。
“就是赈灾是我家大人赈的,诉情是这三千灾民诉的。”
“难道说这些情由是由你送达上听,就成了你的恩情功德?那这世上的功德得来也太容易了吧?”
伴着这些话的散开,场中的所有的视线都看向季家众人。
但与此时的眼神与方才那种带着几分疑惑甚至恻隐完全不同了。
“你混淆视听强词夺理…”季富成铁青面容开口。
刘梅宝摇摇头冲他低头施礼。
“先生,我谢谢你奔波幸苦,援手相助,这一点我永生不敢忘。”她整容说道,说罢又看向在场的众人,看着这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老弱妇幼,忽地冲他们低头施礼。
“我也谢谢大家,正因为有你们在,才能让我家大人有情由可讲,有情由可诉,法无情人有情,要说我家大人是因何从依律处斩的军法下逃生,说到底是因为你们。”
“是大人救了我们!是大人为了我们以身冒险!”
一个老者大声悲呼,跪地举手向天。
“法无情,人有情,天有眼啊!”
他长声吟唱,声音苍老悲切,伴着他的吟唱,众人纷纷跪地。
这吟唱如同潮水般的汹涌起伏,在这偌大的粥厂窝棚区传开,一浪接着一浪似乎永不停歇。
季富成面色惨白,伸手抚着心口如同窒息一般,片刻之后,颓然闭目。
☆、第二百二十六章 消息
人潮吟唱中,季月娥坐在地上,眼中早没有半点的泪光神情也无方才的那般的孱弱,她直直的看着前方,透过叩拜涌动的人群,看着卢岩伸手拉住刘梅宝的手,将她半掩在身后。*。
季家的男人在人潮中开始退去,有仆妇惊慌不安的来扶起她。
季月娥再次看了眼那场中携手而立的夫妻二人,面上浮现一丝笑。
这笑容让仆妇看了心里发慌,只怕姑娘再闹什么,正忐忑间,季月娥转身便走。
季家的人悄无声息的走开了。
而那两个被掌嘴的妇人此时也从晕头转向中清醒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以及四周幸灾乐祸的眼神让两个妇人恨不得一头钻入地下。
“老爷,老爷¨”其中一个忽的看到人群中站立的一个中年男人,立刻起身踉跄的向他奔去,“老爷,我们好心来施粥行善,却受此侮辱,妾身不能活了….”
她才伸手抓住自己老爷的衣袖,就被那男人反手打了一耳光。
面上尚未散去的火辣顿时更胜,妇人不由嗷的一声惨叫,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男人。
这个日常把自己捧在手心在床上恨不得死在自己身上的老男人,竟然打了自己…¨
男人脸色极为难看,恶狠狠的看着妇人。
“不知道好歹的东西,丢人现眼,跟我滚回家去。”他低声斥骂,似乎怕周围人认出这是自己家的妇人·说着话眼神躲闪站开几步。
妇人又羞又怒又悲掩面哭着从人群中跑出去了。
“姨娘纵然不对,好歹也是个女人,这…下手也太狠了···老爷你好歹也是知府老爷的书吏,他怎么也得给个说法···”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低声说道。
“给了屁说法!”中年男人打断他,瞪了他一眼,“如今人人都喊这姓卢的大善人,都忘了他先前叫什么了吗?”
阎王···¨
那人不由打个哆嗦。
“蠢货,在他手上的人命你数都数不过来,还跟他要说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中年男人低声啐了一口,“还不快滚,回去备礼去给卢太太赔礼。”
身边的男人立刻连滚带爬的去了。
刘梅宝站直了身子,看着季家人远去的身影,耳边的吟唱声还在回荡,她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紧紧握住了卢岩的手,卢岩用眼神安慰她,冲她点点头,二人这才向马车走去。
“太太说的太的好了¨”看着坐上马车而去的刘梅宝·一个书吏感叹说道。
“太太竟然能想到这样说,真是太妙-了!”另一个书吏忍不住抚掌笑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师爷叹了口气。
“她没有想过,”他说道,又笑了笑,“我敢肯定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这番话会有这样的妙-效。”
书吏们都看向他。
“她这个人不会说假话不会做戏,高兴就是高兴,生气就是生气,感动就是感动。”师爷似是自言自语,看着那缓缓驶动的马车,“要想感动别人·只有先感动自己,人啊,活的就是一个真字·才叫舒坦啊。”
书吏对他的话有些不太明白,但还是跟着附和。*。
“我累了,先回去歇歇。”师爷摆摆手制止他们,声音很是疲倦,“对了,我说过的招纳文墨笔客的事,你们这就去办吧。”
如今操守厅越来越壮大,书吏文职的需要越来越迫切。
“还有·去找找方才吟唱的那个老者。”师爷想到什么又说道。
那个老者的唱和实在是太及时应景了·虽然不可否认在场的很多人都心中感动,但能化成语言表达如此贴切的就很难得了。
“我瞧他出口成章·必定是个读书人,虽然年纪大些·但也才可尽用。”师爷说道。
书吏们应声,师爷点点头不再说话,微微佝偻着身形慢慢的走开了。
季家在粥棚的事很快传开,于此同时传开的还有更多的消息。
“…以前就提过亲事,你们忘了?”
“可不是,那时候季月娥的父亲还是游击将军呢。”
“那时候大人都没答应,那时候大人不过是个屯堡官呢。”
“那季家本来就没安好心,要不然赈灾这么久,早不帮忙晚不帮忙,偏偏在大人被米粮逼得走投无路出了事才跳出来···”
“就是,借口帮忙要大人同意亲事,得了名又得了利,倒是打得好主意。”
“真是可笑,就是没有他季家,咱们也能去求上官,要是没有咱们大人做的这些善事,他季家就是求到皇帝老子那又有什么用,这明明是咱们大人自己为自己修来的功德,凭什么成了欠他姓季的。”
“就是,就是,那诉情书上还有我按的手印呢,按手印算什么,老汉我就是去那当官的门前长跪都使得…”
“也不想想,当初游击将军还没犯事时就没同意他们家的亲事,如今这样了还能同意?”
“那句老话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