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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想打寒颤。心突然有些突突跳,竟然有些似曾相识的错觉。我怔怔的看着他,直到突然对上他隔着面纱也能感觉到的犀利目光,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他轻轻颔首。太失礼了。
不过,这样一个活动冰块,夏天倒是降温了。这样想着不禁觉得好笑,转脸看向窗外。
菜上来了,便慢悠悠的吃着。小叶子嘴馋想要喝酒,被我喝止了。闹出事来就不好了。正吃着,忽然街上吵闹起来,抬眼看去,皱了皱眉。
原来在街角挂着牌子“卖身葬父”的妍丽女子,此刻正拉着一位锦袍男子哭哭啼啼,看情形应该是那男子给了她银子却又不愿要她卖身,旁边还有一群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作抢人状,纷纷扰扰,好不热闹。
我扫了一眼,继续埋头苦吃。
“少爷,那位姐姐也太可怜了。”小叶子一脸不忍,乞求的看着我。我放下竹筷,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朝窗外看去,“怎么?你想救她?放心,我看那位爷一定会带那女子走的。更何况,还不知道是谁可怜呢。”
小叶子一脸迷惑的看着我。大概他会怨我狠心吧,只是人各有命,我本来就不是热心的人,更何况,这世事本就对错难辨,是非谁又能得清呢?
“哦?这位小少爷为何有此说?”邻桌的胖子或许听到了我和小叶子的对话,便感兴趣的伸过大脑袋来,摇头晃脑的问。
我本想推辞,无奈那男子坚持非常,我抿了口茶,看着那还在纠缠的一群人,缓缓说道:“那女子在那里卖身葬父已有两个时辰,她生的貌美,自然有不少爱美之人欲采之,除非她已有目标,一般被逼到卖身葬父的境地的女子哪还会挑三拣四。显然是算好那男子必然会来此地。再者那群壮汉只见起哄却不见动作,只不过是激起那男子的恻隐之心将那女子带回去了,否则怎么可能这么磨机?只怕这是谁安排好的局,设计那男人。只怕他非富即贵,招了什么人嫉恨也说不定。”这世上无论在何处,只要有人的地方,总躲不过“阴谋”二字,人有欲望,便会想要去争去夺,勾心斗角,算计的不亦乐乎,遮不住的丑恶嘴脸,上一世的重华,已看的太多。
说完喝口茶,好长时间没说这么多话了。一干人听的目瞪口呆,纷纷向窗外看去,果不其然,那些人又纠缠了好些时候,锦袍男子终是把那妍丽女子带了回去,方才那群欲抢人状的“恶人”,也都逍遥的散去了。
我拉了正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我的小叶子,示意他走人,毕竟“枪打出头鸟”,我刚才那一番说辞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必然少不了麻烦。只是下楼梯的时候,粘在身上的那道满是兴味的邪魅视线实在让人不舒服的紧,回头寻去,却是那戴面纱的白衣男子。心里咯噔一跳,心跳擂鼓一样。我低下头,迅速离去。
那个人,绝对不一般。
又和小叶子在街上转了一个时辰,才晃荡荡的回到府里。才刚进宁竹苑,便见抱琴一脸焦急的奔过来,拉着我直嚷嚷。
“少爷怎么才回来,刚才程管家亲自过来传话说老爷回来了,要见你呢!”
我一惊,“老爷?要见我?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要见我?”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称管家来传话总归没有错,少爷赶紧的换身衣服,程管家还在等着呢。”
我叫苦不迭,这老爹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昏昏沉沉的任凭抱琴芳官摆布,等换号了衣服带着小叶子跟着那面色凌厉的程管家出门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咬咬牙,总归是要走一遭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只是,宁罂会不会在见到那人的时候便会“回来”……
七拐八拐的跟在程管家身后走了两柱香的时间,才到一间气势恢宏的大堂。我低眉顺目的看着脚尖进去,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是宁罂,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让那人注意到自己吧……我有些复杂的想着,心里五味杂陈。
“你是宁罂?”一个冷冽入骨的声音倏地在安静的大堂里响起,我低着头,小声答道:“是。”
“抬起头来。”
我抬起头,却迎上一股似曾相识的视线,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天地间都为那人而失了色。殿上高坐着的那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岁光景,一身玄色衣袍,气势惊人,眼神凌厉,仿佛能穿透人心,无所遁形。面如朗月,色如晓花,剑眉入鬓,红唇出尘。香培玉琢,冰清玉润。只叹如春梅绽雪,秋菊披霜,松生空谷,霞映澄塘,龙游曲沼,月射寒江。真个是秉绝代姿容,具稀世俊美。宁出尘,果然不负与“出尘”二字。
我愣了一下,便收回神智。面不改色的任那人将我上下打量个遍。只是头有些痛,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仿佛有什么要挣扎着出来。我强定心神,才将那蠢蠢欲动压了下去。
“过去五年辛苦你了。”良久,那刀子一样的冰冷眼神才收回去,宁出尘缓缓的开了口。
我默不作声,只是低着头。
“程颢,去把几位夫人和少爷小姐都请过来。”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接着说道。
我皱皱眉,他到底想干什么?
程管家领了命转身静悄悄的走出去,一时间大堂里只剩下我和宁出尘,气氛相当诡异,仿佛空气都被冻住了。
“今天,你在酒楼表现不错。”他突然开口,我一惊,幕的想起来,那个视线……原来他就是那个在酒楼里的白衣人!
一惊过后,便很快冷静下来,淡淡一笑,“父亲谬赞了。”
一时再也无话,倒也不觉得尴尬。我兀自神游,直到一干人涌到大殿。
肆
“夫君。”
“父亲。”
我默默的看着那一群人恭恭敬敬的朝宁出尘行礼。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前世,还是重华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色向林家老爷子行礼,心下一阵翻江倒海的厌恶,面上却不动神色。
“这是大夫人,可还记得?”宁出尘竟然从那高座上走下来,牵着我的手走向那站在大堂中央的一群人,为我介绍起来。这样的待遇……呃,我是不是应该是受宠若惊做感动状?
他的手很凉……握着很……舒服,让人有些恍惚。
眼前的美丽女子看上去相当年轻,岁月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只是给她平添了几分端庄成熟的韵味。当真是艳丽无双。只是……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宁出尘,娶个老婆还不如自己漂亮,也算是一种悲哀吧。
“大夫人。”我恭恭敬敬的低头行礼,她微微一笑,和颜悦色的说:“三少爷不必客气。”
你比我还客气,我心里腹诽。这是母亲和……儿子?原来……不论是宁罂还是重华,在这点上都没有任何改变。真是讽刺。
剩下的三位夫人也都是各有千秋的绝色璧人。这宁出尘倒真是艳福不浅,享尽齐人之福。
“这是你大哥,宁远山。”我看着眼前这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倒真是风度翩翩的好相貌,俊朗非凡,英气逼人,眉宇间透着几分冷色,隐隐的还有几分宁出尘的气势,必定前途无量。
只是……我毕竟已经二十七岁了,还要……无奈,我低头轻声道:
“大哥。”
他微微颔首,再不理我。他的母亲……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方才那神态倨傲的二夫人,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我并不在意。抬头看向他身边略显小的男孩子。
“这是你二哥,宁乐水。”宁出尘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感情,分外冷淡,仿佛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家人,只是擦身而过的路人。
宁乐水是大夫人的儿子,看上去倒是很像个弱书生,浑身上下透着股斯文的书卷气,温文尔雅,眉目清秀的倒像女子一般精致,却又不会被人错认为女子。这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二哥。”
他温和一笑,轻声道:“三弟不必多礼。”
我朝他淡淡一笑,却被宁出尘扯着手拉到一个娇小的女孩子面前。
“这是你小妹,宁宓儿。”
“三哥好。”眼前的小女孩当真是娇小可爱,肉嘟嘟的脸蛋好不可爱,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娃儿,长大后又是一个举世无上的美女。此刻她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紧拽着她娘亲,那个看着柔柔弱弱的梨花美人四夫人的衣角,令人顿生怜爱。
相比之下,我这副皮囊放在外面倒还是有些看头,可是和屋里的这一群人相比……不得不感叹着一家子的遗传基因还真是好。
罢了,这副身体还是偷来的呢……我轻笑,拍拍宁宓儿的小脑袋,轻笑着道:“宓儿乖。”
见完这些人,各自落座,我极其郁闷的被宁出尘揽在怀里,坐在上位。
我皱着眉,在他怀里翻个白眼儿,什么时候这么哥俩好啊,做出这个样子给谁看呢。面上却是和宁出尘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
“远山和乐水的正妻都已经定下了,所以佟府的提亲我打算让宁罂去。”沉默良久,宁出尘突然出声打破了寂静。下面几位夫人脸色倒煞是好看。
原来,找我出来是这么用的。嘴角轻轻挂起一个不易觉察的讽刺笑容,我依旧面无表情的扮演木偶。
揽在腰上的手臂突然收紧,我皱皱眉,不解的看向宁出尘,却对上他冷冽依旧的目光,我垂下眼,不动声色。
“三弟年纪还小……”宁远山踌躇着开口,却被宁出尘冷冷的扫了一眼,便噤了声。
“可以先订婚。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程颢,上晚饭,今天都一起吃吧。”宁出尘点头示意,程管家应了声,便出去准备了。
于是,我和一位不知名的女子的命运,便在宁出尘两句话的时间里,被定了向。
或者是,是宁罂的命运。
可是,明明是我现在以宁罂的身份活着,为什么总是有旁观者的感觉呢?还是因为,我终究不属于这里?
一顿饭吃的漫不经心。我坐在宁出尘的旁边,万分不爽。
“你怎么只吃青菜?”宁出尘看着我,秀眉微皱,我一边想着心事,一边随口敷衍:“恩,不喜欢吃肉。”
“怪不得你这么瘦,个子也小,不喜欢也要吃。”话音还没落我的碗里便多出来几块不知道什么肉。
我皱着眉,只是盯着那些肉块,拿着银筷,动也不动。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几位夫人面面相觑。我垂着头,无声抗议。
“只吃一块。”冷冰冰的声音再次想起,我抬头看他,依旧面无表情,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他在生气呢?
好吧,各退一步,不能太嚣张。我挑了个最小的肉块,在宁出尘的紧迫盯人下皱着眉头慢吞吞的吃着。
还是和小叶子一起吃饭好,肉可以都丢给他……
极不耐烦的吃完一顿饭,索然无味。待饭撤了,便看也不看宁出尘的脸色,告了退便领着小叶子回了宁竹苑,毫无意识的坐在椅子上,待到天黑便胡乱梳洗了睡了。
只不过是……利用罢了。
人生在世,不就是相互利用?
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应该早就习惯了。此刻会失望,大概是因为之前还可笑的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这一世,不用再被人利用。
当真是……可笑。没有期待,便不会失望,没有欲望,便无所谓伤害,活了二十七年,才明白的道理,竟然在这几日平静的生活中,遗忘了么?
有些木然的盯着窗户上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