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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庄强,你手下竟敢阻拦太子回宫,该当何罪?”离忧厉声喝道。
“太子?太子回来了?”庄强浑身一颤,急忙小步跑上来,盯着子唯,上上下下地审视着。
“庄强,连你也认不出我来吗?”子唯冷冷说道。
庄强踮起脚尖又仔细一瞅,登时魂飞魄散。“是太子!太子回来了!哎呀,王上有救了!”庄强扑通一声跪下,“禁卫军统领、奴才庄强叩见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恕罪,这批混蛋都是新兵!”士兵们也齐唰唰地跪下了。
子唯扔下马匹,和离忧匆匆赶向父王寝宫。迎头撞上他的,无不失声尖叫。
一只白鹤叼着剑,一只麒麟顶着圆圆的月亮,国王寝宫门前赫然立着两尊雕塑。“我是太子,王上怎么样了?拿着!”子唯把斗篷褡裢朝目瞪口呆的仆人们一扔,闯了进去。
幽暗的房间里,子成公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颧骨高耸,双眼微闭;王后秋夫人正端着汤药,一勺一勺地喂他。床边站着一个小丫鬟,轻轻地扇着风。
一股强风吹了进来,子唯砰的一声冲到床边,他呆住了:眼前这个衰朽不堪的老人就是那个领导抗击天虚魔、解放过两个大陆的联军统帅么?他扑通一声跪下:“父王,孩儿回来了,孩儿不孝……”
咣当一声,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秋夫人像被马蜂蜇了似的跳将起来:“你,子唯,你怎么回——你真的,回来了?”
悄悄进来的几个丫鬟赶紧打扫地面。
“是,我回来了。——父王,睁开眼睛看看孩儿吧。”子唯摇着父王的臂膀说。
离忧悄悄地跪在主人身后。
子成公慢慢张开眼,看着子唯,病中的目光依然十分威严,慢慢地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好,好——儿子呀!”他吃力地说着,声音越来越粗重,接着,他抬起手来,扇了子唯一耳光。
房间里鸦雀无声。子唯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在茫茫然的苦痛中,眼前忽然闪现出羽民王飞狂,他孤独地坐在高台上,一边讲故事,一边让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火里。
“离忧,过来。”子成公喘息着说。
离忧膝行至床前,磕头道:“奴才该死,请王上赐罪。”
子成公吃力地抬了抬身子,秋夫人赶紧扶着他坐了起来。子成公颤巍巍地伸出手,不由分说,打了离忧两个耳光。
“主人犯错误的时候,你应该劝阻,你不是好奴才。”子成公指着离忧,一字一板地说,“把他拉下去,打五十大板,再行发落!”
两个小厮立刻来提离忧。
“等等!”子唯叫道,“启禀父王,离忧苦劝过孩儿,是孩儿没听。离忧见孩儿意志坚决,主动要求当跟班,以尽保护之责。要不是离忧,孩儿早就抛尸荒野了。一切都是孩儿的错,要罚就罚孩儿吧。”
“不过奴才没有禀告王上,还是有罪。”离忧插嘴说。
“你真想挨打呀,笨鹅!”子唯敲了一下离忧的头。
“这个罪我不说王上也会说的呀。”离忧一副老实人蒙冤的苦瓜脸。
几个丫鬟忍不住吃吃地笑了。
“打他五十大板,再把他赶出去,不然奴才的道德就没了。”秋夫人突然恶狠狠地叫道。离忧大惊失色,忙向王后磕头道:“王后息怒,离忧是孤儿,要是把离忧赶出去,离忧怎么活呀?求王后一定想个别的处罚。”
长舒一口气
“别的处罚?哼,没有!”秋夫人冷冰冰地瞥着天花板。
“离忧是太子殿下的防身剑,谁也休想夺走。”子唯冷冷说道。
秋夫人呆了呆,扭嘴一笑,俯身对子成公柔声道:“一切听王上发落。”
“看在他救过太子的份上,就打他十板吧,其他惩罚以后再说。”子成公喘息道。
“谢王上从轻发落。”离忧长舒一口气,急忙磕头谢恩。“走吧,兄弟。”两个小厮笑嘻嘻地把他拉走了。
“太子留下来,你们都去吧。”子成公挥了挥手。王后、丫鬟、嬷嬷都出去了。
门关上了,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两人。
“唯儿。”子成公张开双臂,颤声叫道,两行泪水悄然飞泻。“父亲。”子唯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扑到父亲怀里,痛哭起来。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我的唯儿了。”子成公抚摩着儿子的头,端详儿子的脸,喃喃着又摇头又点头,“黑了,瘦了,但好像成熟了。”
“孩儿不孝,把父亲害苦了。”子唯说。
“知错就改。”
“子泰子莲呢?”子唯沉默了一会,问道。
“打猎去了。”子成公笑了笑,“你碰到奇余鸟了吗?”
“碰到了,在羽民国。”
“羽民国?你到南海去了?”子成公很是惊奇。
“是啊,那里的人真奇特。”
“你应该去拜访他们的国王,我好像认识他,那个爱吹牛的大白猴,哈哈。”子成公呵呵大笑起来,他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似乎病一下子好了大半。
“哎呀,我差点忘了。”子唯赶紧从怀里摸出羊皮信来,递给父亲,“喏,飞狂叔叔给你的。”
“飞狂?”子成公大吃一惊,摊开羊皮纸,读了起来,刹那间泪流满面。读完后,他空荡荡地望着窗外,喘息着,像是陷入了深渊般的回忆之中,胸口急剧起伏,两只手微微颤抖。过了一会,他平静下来,低下头,又看起信来,反反复复地看,像一个顽童不知疲倦地玩着一件蹩脚的玩具,嘴里喃喃着,仿佛在梦呓。
“他还好吗?”他终于说出了一句清晰的话。
“还行吧,就是大热天也要烤火。”子唯说。
“好兄弟啊,咱哥俩这一生是再也见不到了。”子成公哽咽起来,挣扎着下了床。子唯连忙搀着他。他走到窗前,望着天空,仿佛那是海洋,那些云朵就是羽民国的岛屿。
“那只奇余鸟呢?是不是跟你一起回来了?”子成公忽然问道。
“它刚找到我,就被一个盛国少年射死了。”子唯说着打开布帛,“我带了一根羽毛回来交差。”他把那根羽毛交给了父亲。
子成公顿时如释重负,拈起羽毛弹了弹,笑了:“真要感谢那个盛国人,否则我还得封这只三头鸟做副丞相呢。”
“那少年的父亲还认识您呢,他们都是盛国有名的神箭手。”子唯想了想说,他现在还不敢提及天虚魔。
“是吗?”子成公拨弄着羽毛,冷不防叫了一声,“来人!”
一个小厮立即走进来。子成公把羽毛递给他,严肃地说:“把这根羽毛拿去烧了!记住,一定要烧,马上烧!”
那小厮虽然很好奇,但不敢多问,拿着羽毛赶紧退出去了。
“我对怪鸟怪兽一向厌恶,”子成公自言自语地解释说,“它们多半代表邪恶,可是为了找到你,我不得不妥协。那八只奇余鸟,个个能说会道,妖声邪气;二十四张嘴,嘴嘴要当官,十分可笑。为了找到你,我只得拿副丞相一职来签约。喏,他们的主人还住在国宾馆呢。他们是从西方大陆的翼望山来的。哈哈,鸟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被盛国人杀死了,真是天助我也。”
子唯一时无语,那只三头鸟在他的记忆里虽然嘻嘻哈哈,可也并没撒出多少邪气;乐苏是那么喜欢它,不知他听到这番话会不会接受父亲的感谢。
“好了,唯儿,快去洗澡更衣吧,瞧你身上脏兮兮的。”子成公温和地吩咐说。
躬身告退
子唯把父亲扶到床上躺好,躬身告退。一出门,忽然看见那只叼着宝剑、展翅欲飞的白鹤雕像,禁不住心念一动:“这只雕像是不是父王专门建来纪念红颜知己霞依的,因为父王不喜欢怪鸟怪兽,就把她的人面白鹤换成了普通种类?”越想越觉得有理,忍不住走上去,摸摸白鹤,摸摸宝剑,举头望天,似乎女英雄霞依就要冉冉飞下来,落在鹤背上,腾空而去,撒下一串串珍珠般的笑声。他就这样边想边走,半路上,突然冲来一群丫鬟小厮,哭喊着把他横腰一抬,飞快地冲向太子寝宫。那是两年不见的仆人们。
仆人们七手八脚,服侍子唯沐浴更衣,幸福得大喊大叫。离忧早就换上了从前的劲装,笑呵呵地精神抖擞。子唯大吃一惊:“他们没打趴你吗?”离忧笑道:“那些哥们只给我搔了十下痒,我求他们再挠挠,他们偏不答应,我有什么办法。”子唯捶了他一拳:“活该,谁叫你从前老跟他们套交情呢?”
从前的衣冠像美丽的云彩又沉沉地降落在子唯身上。他把散乱的头发挽成一个严肃的髻,穿上了华丽的丝绸袍子,踏上一双绘有鸟兽图案的靴子,摇着一把画有龙鹤竞舞的香气扑鼻的折扇。像往常一样,芭蕉树下早摆好了茶点。丫鬟小厮们簇拥着子唯坐在翠绿的华盖下休息,品茗,赏花,吃点心,聊天说笑。子唯一个一个地点他们的名字:“多喜,多欢,多芳,多悦,多来,离悲,离怨,离恨,离苦,离伤……”“多”字开头的都是丫鬟,“离”字贴脸的都是小厮。
正闹着,忽然一伙“猎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20岁的子泰和18岁的子莲。他们都是秋夫人所生。兄妹三人紧紧拥抱,泪水飞飞。离忧冲向子泰的贴身侍卫铁威,两个结拜兄弟互相捶拳,紧紧拥抱。须臾,铁威又来拜见太子。铁威高大强壮,相貌堂堂,和多嘴多舌的离忧相比,显得有些木讷。
当下子唯把一串珍珠和一串五彩缤纷的贝壳送给子莲。子莲对珍珠不屑一顾,倒是高兴得把贝壳戴在头上转起圈来。子泰得的是一个鱼美人小雕像。雕像上半身是美人,下半身是鱼,里面装有机关,从背上的眼子里给鱼美人装满水,一按肚脐眼,鱼美人的眼睛鼻子嘴都喷出水来。
当晚,兄妹三人就在太子寝宫的庭院里燃起篝火,大摆宴席,对月饮酒欢歌,男女仆人统统参与,一直闹到夜半时分,才尽兴而散。
月光像树叶一样从窗外飘进来,撒下透明的雾。烛光照耀似曾相识的物件,给久别的卧室增添了些许温暖。子唯伫立窗前,遥望明月,遥望不可回避的过去。两年多以前,也正是这样一个月夜,他化装成仆人,和离忧偷偷逃离了王宫。为什么要逃走呢?一时的冲动。一时的冲动又来自何方呢?来自爱的丧失。
“英华!英华!”他禁不住喃喃着,把这个跳荡在心底的美丽的名字喊出声来。在漫长而艰险的漂泊中,这个名字和它所代表的一切像漫山遍野的荆棘已经溶入了他痛苦的血液。
因为,正是这个名字的殒灭,才催发了他出走的念头。
月光照耀树影婆娑中巍峨秀美的宫阙,也照耀烟波缥缈、涛声阵阵的苍梧湖和神秘高峻的九嶷山。英华,美丽高洁的女儿,就住在苍梧湖边,和母亲、哥哥相依为命,以渔猎为生。子唯就是到九嶷山打猎的时候,和英华不期而遇,一见钟情。
那是怎样动人心弦的第一见啊!子唯和手下乘船前往九嶷山,在湖中央碰到了一艘打渔船,船上飘来阵阵琴声。一个英武剽悍的年轻男子在撒网捕鱼,一个长发披肩的白衣少女却坐在船头弹琴歌唱,歌曰:“肥大的鱼儿呀快来听我唱歌,我的歌声是那醇香的美酒;肥大的鱼儿呀快围着我跳舞,我是天帝派驻人间的舞后;肥大的鱼儿呀如果你们真的很可爱,那就快快跃上我的船头。”
哈哈,原来那少女在用歌声引诱水中的生灵,协助那男子捕鱼。这种捕鱼方式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堪称美丽神奇!效果还真不赖呢,瞧,年轻人又提起网来,十几条白鱼儿活蹦乱跳,嗬,真的在跳舞呢。
“妙哉!妙哉!”子唯哈哈大笑。他只听了一遍,就记住了旋律,于是取出笛子,按着调子吹了起来。那少女吃了一惊,愣愣地望着子唯,望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