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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让我做皇帝我就不做皇帝。小兄弟,你说吧,我就听你的话。”声调温柔,言语甜蜜,云蕾面上一热,身子往里一缩,手掌往外怒道:“谁要你听我的话!”张丹枫道:“怎么啦?又生气了?”云蕾再也不说一句话,张丹枫叹了口气,手触岩石,搁在石瓣上的干粮已全被云蕾吃光了。原来适才云蕾听张丹枫说话,听得出了神不知不觉地拿起干粮来吃,到省起“不该”吃时,已是吃到最后的一块了。张丹枫暗暗偷笑,黑暗中但见云蕾一双眼睛有如黑夜明星,闪闪发亮。张丹枫柔声说道:“小兄弟,你该睡啦!”给她低唱催眠小曲,云蕾本觉疲倦,吃饱之后,听他柔声催眠,睡意顿浓,眼皮慢慢地阖了下来。张丹枫提剑坐在洞口替她守卫,其时骤雨已过,但黑夜之中,官军也不敢闯上山来。
张丹枫亦是疲倦之极,但为了卫护云蕾,撑着眼皮却是不敢睡觉,忽然听得云蕾叫道:“大哥,大哥……爷爷……爷爷……”张丹枫应了一声,回头一望,云蕾又不叫了,听她鼻息均匀,原来是说梦话。张丹枫脱下外衣,轻轻地披在她的身上仍然坐在洞口提剑守卫。
云蕾正在梦中,梦中见张丹枫仰天长笑,忽然又手抚画郑痛哭高歌,云蕾觉他甚是可怜,上前扳他肩膀,忽地爷爷持着那根饰有旄毛的竹杖,颤巍巍地走来,插入两人中间,举起竹杖便打,云蕾道:“大哥救我!”爷爷手里的“使节”忽然又变了羊皮血书,爷爷持那块羊皮往她头顶一罩,骂道:“谁是你的大哥,你快快把他杀掉!”血腥味阵阵扑来,云蕾非常难受,喊又喊不出来,一惊而醒。
但见洞口曙光透入,云蕾定了定神,发觉自己身上披着张丹枫的外衣,面上发烧,心头发酸,取下外衣,轻轻走出,只见张丹枫坐在石上,剑尖抵地,头向下垂。原来张丹枫一夜未睡,实在熬不住了,所以临到天亮之际,打了个盹。
羊皮血书的阴影又在心头扩大起来,云蕾手抚剑柄心道:“若然此际刺他一剑,倒是绝好时机。啊,啊!我怎能如此想法,爷爷啊,爷爷啊!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啊!”朦胧中似见爷爷持着使节走来,就像梦中那样情景,用严厉的目光瞪着自己,难道是还在梦中?云蕾咬咬指头,感觉痛苦,这不是梦,可是她又多愿永在梦中,永不醒来。梦中虽是难受,也比不上醒来面对“仇人”之时的难受啊!“我放弃了这个绝好时机,不杀张家的人,爷爷在九泉之下会怪我么?”云蕾手抚剑柄,迈前两步,忽然又把手指送入口中一咬,剧痛中顿时清醒,爷爷的影子消失了,她把剑一下按入鞘中,将长衣轻轻地替张丹枫披上。
张丹枫动了一下,蓦然伸了个懒腰,笑着站起来道:“嗯小兄弟,你这样早就醒来了!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云蕾咬着嘴唇,面色苍白,张丹枫凝望着她,目光充满柔情,又带着无限怜惜,云蕾激动得几乎哭了出来,转身不敢再看张丹枫。张丹枫叹了口气,往山下看时,只见数十外锦衣卫士杂着御林军,三五成群正趁着清晨气爽,上山搜索。
几十名卫士容易对付,可是山下旌旗招展怎能冲出重围?张丹枫踌躇无计,只见敌人分头上山,已到山腰,张丹枫一把拖着云蕾,躲到一块大石之后。
官军越来越近,忽听得张风府大声叫道:“出来,出来,我已瞧见你们了!出来我有话说。”张丹枫打了个突,这张风府是京师第一高手,想不到他这样快又回来了,他亲自率人包围,想冲出去更是无望!
张风府缅刀一指,又大声叫道:“躲躲藏藏,算得什么好汉?”话声未了,只见山头人影一晃,张丹枫衣袂飘飘,自岩石之后一跃而出,拔剑大笑道:“张大人武功盖世,率领千军万马,居然攻上此山,确实算得好汉!”
张风府面上一红,道:“你不必激我,这山下虽有众多军马,你们也尽管冲着我张某一人!”张丹枫宝剑一晃,笑道:“妙极,妙极,那么请划下道儿!”张风府瞟了他们一眼,忽道:“看你们二人并非黑道上的人物,和那震三界却是什么交情?”张丹枫道:“这个你不必管,闲话休提,咱们且斗个三五百招,你若不能胜我,又待如何?”张丹枫自忖:若论功力的深厚,自己实不如他;若论剑术的精妙,则自己却要稍高半着,在三五百招之内,只怕谁也胜不了谁。他知道张风府乃是京师第一高手,为人自负之极,所以用话将他逼住。
张风府又瞧了二人一眼,笑道:“不必单打独斗,你们二人一齐上来!”张丹枫冷冷说道:“那么京师三大高手,今后就只剩下两人啦!”意思是说,若然他敢以一敌二,那就必死无疑。张风府笑道:“那却也不见得!你们二人武功我都见过的,若说单打独斗,你大约可接我三五百招,你划这个道儿,我可不上你当。”张丹枫一怔,心道:“这人果是厉害,知己知彼,和我所见竟是完全相同。”便道:“那便不以三五百招为限,咱们一对一的□拼,随你划出道来。”只听得张风府续道:“至于你这位伙伴的武功,大约只可接我百招。这样吧,你们二人一齐上来,在五十招之内,你们若能取胜,那么我便保举你们做今科的武进士,不必再考试啦。”张丹枫大笑道:“我们二人要胜你易如反掌,何须五十招,在五招之内,我们若然不能取胜,任由你的处置。若然在五招之内,我们胜了,我们也不希罕什么进士状元,咱们绿水青山,后会有期!”此话意思,即是说在五招之内,假若他们二人胜了,张风府可得任由他们逃走。
你道张风府何以定要坚持与他们二人相斗?原来张风府昨日追不上毕道凡,回来之后,见樊忠、贯仲二人都受了伤,惊问其故,樊、贯二人说及张丹枫与云蕾联剑之威,言下尚有余怖。张丹枫听了,甚是惊奇,心中想道:“他们二人,以那白马书生武功最高,但亦不过比樊忠、贯仲略胜一筹,联起手来在五七十招之内,打败樊忠、贯仲,也还不算稀奇,岂有在一两招内就能大胜的道理?”张风府乃是武术名家,平生潜心武学,闻说有什么特异武功,便想见识,为人抱负却是与普通的卫士不同。
张风府自思,自己断无在五十招之内落败之理,一听张丹枫说只须五招,不禁狂笑,缅刀扬空一劈,朗声说道:“好吧那第一招来了,接刀!”刀光飘忽似左似右,一出手便以“流星闪电”的招数,分袭二人。
云蕾独倚岩边,如醉如痴,说时迟,那时快,但见张风府刀光闪闪,掠到面门。张丹枫大急,叫道:“小兄弟,快快出招!”剑随声到,手起一剑,“拦江截斗”,抢到云蕾前面,招架张风府的缅刀。张风府那招流星刀法,本是分袭二人,刀剑相交,铿锵一声,刀锋往前一荡,余势未衰,仍照着云蕾劈去,云蕾这时才出招相抗,剑锋一圈一抖,将张风府的缅刀封出外门。身子也不由自主倒退几步,摇摇晃晃。这还是因为有张丹枫替她先挡了一下,要不然云蕾的剑早已给他震飞。
张风府哈哈大笑,道:“原来联剑之威,也不过如此!小心,接刀!我第二招是‘八方风雨’,你们双剑必须同出才行,休说我不告诉你!”云蕾没精打采,平日秋水般的眼皮也像失去了光辉,张丹枫大急,悄声说道:“小兄弟,你虽恨我,也要先打退此人,留得性命,你才能向我报仇呀!傻兄弟!”说时迟,那时快,张风府缅刀扬空一闪,但见银光如雨,千点万点,遍洒下来,这一招是“五虎断门刀”的精华所在,比刚才更为厉害!云蕾心中感动,双睛蕴泪,青冥宝剑往前一指,瞬息之间,把碎雨般的刀光迫得雨收光散,张风府撤招叫道:“好,果然是有点道理!再接一招!”骄气受挫,这第三招他可不敢预先说出了。
张丹枫面露笑容,道:“小兄弟,出手要更快一些!”张风府迈前一步,缅刀一推,左右斜撇,这一招名为‘分花指柳’,柔中带刚,却是半守半攻之着。张丹枫一声长笑,剑诀一领,出手如电,但是云蕾随手一挥,青冥剑也急随而出,张风府招数还未使开,已给双剑封住,不由得大吃一惊,强力一个“大弯腰,斜插柳”,把攻势全改为守势,硬生生的将缅刀撤了回来,张、云二人都觉剑尖如给一股劲力黏住,虽然是瞬息之间即将他这种内功柔劲化解,但张风府亦已脱了险境,跄跄踉踉地斜窜出一丈开外,吁吁喘气。
张丹枫暗赞一声,此人果不愧是京师第一高手,但见张风府脚步不丁不八,横刀当胸,守着门户,双眼睁圆,显见心中甚是惊异。张丹枫眉头一皱,心道“此人确是江湖老手,他全采守势,我们只剩一招,这一招未必能将他打败!”张风府用上乘刀法,护着全身,心中稍定,又高声叫道:“我已占先走了三招,还有一招,该让你们先走了!好,来呀!”张丹枫瞥了云蕾一眼,只见她目光闪闪,又恢复了平日的光辉,正在全神贯注,凝视敌人,张丹枫发一声啸,两人同时飞起,双剑齐伸,两道银光,凌空下刺,张风府身躯一矮,横刀往上挡,说时迟,那时快,但见双剑急落,银虹交剪,倏地伸展开来。
张风府一个翻身,刀光一转,倏地腾身飞起,张丹枫绝料不到他在双剑环攻之下,居然敢出此险招,暗叫一声:“不好!”只恐一击不中,又要给他兔脱,那就满了四招,自己只好认输了。张丹枫出剑稍前,招数已经使尽,正在心急,忽见云蕾出剑稍后,剑势未尽,剑尖刚刚碰到张风府的脚跟,就在这稍纵即逝之际,将他击倒!
张丹枫又惊又喜,心中暗暗奇怪,按说张风府的功夫,那一跃纵,只要去势稍快,云蕾的剑尖就落了空,不知何以他好象还未尽展所能。
只见张风府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下一跃而起,苦笑一声,挥手说道:“双剑合壁,果是神奇!你们走吧。”贯仲在旁说道:“大哥,如此轻易,便放他们走了?”张风府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放他们走!”贯仲嗫嗫嚅嚅,尚欲进言,张风府道:“他们又不是黑道上的人物,放了他们,也没什么罪责,何必贪领一功!”贯仲面上一红,道:“大哥既然一力担承,咱们没有话说。”张风府传下将令,让张、云二人安然下山,不准拦截。
张丹枫施了一礼,张风府道:“咱们两次交手,尚未知道你的姓名,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张丹枫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道:“你老子姓张,咱老子也姓张。此张虽不同彼张,五百年前是一家。我尊你一声大哥,为弟疲倦得紧,这里人多嘈杂,不好睡觉,恕不奉陪啦!”张丹枫亦庄亦谐,贯仲气得面皮变色,张风府却是不以为意,大笑道:“亦狂亦侠,有这样一个同宗兄弟倒也不错,好,你走吧!”张丹枫朗吟道:“尚有江湖本色在,将军亦是可人儿。绿水青山,后会有期,我去了!”携了云蕾,径自下山,扬长而去。
一路上云蕾默不作声,走出五、七里地,已把官军远远甩在后面,面前是一条三叉路,张丹枫又打了个哈欠,搭讪说道:“小兄弟,咱们该找个地方歇息啦!正中这条路通往正定,左边这条路通往栾城,咱们还是往正定去吧。”云蕾衣袖一拂,冷冷说道:“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张丹枫怔了一怔,道:“你就这样恨我吗?”云蕾避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