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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龙大吃一惊,以他的聪明机警,自是猜到了几分,心里暗叫不妙。要知对方不答暗号,却把石子指向那个方向,不用说当然不是府中的侍卫了。
屠龙沉声道:“是哪位朋友和我开这玩笑?”刘琼姑不知是帮她,更为惊诧。手里加一把劲,捏着屠龙的脉门,在他耳边低声警告:“不许乱说乱动!”
忽见一个少女从花树丛中钻了出来,屠龙和刘琼姑都是不禁怔了一征,不约而同他说道:“咦,怎么是你?”原来这个少女正是服侍刘琼姑的那个小丫头白玉儿。
白玉儿道:“刘姑娘,有个人叫我告诉你,你所要去的地方是水月洞,屠相公知道这个地方的,但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现在带你走的这条路,却是走得不对!”
屠龙这一惊非同小可,说道:“白玉儿,你、你是什么人?那、那个人又是——”
白玉儿不待他把话说完,哼了一声,便即冷冷说道:“你别管我是什么人,你也休想在我口中套出什么。我只把那人的话转告你,他是在暗中监视的,劝你别弄花招了。你若然再次走错路,小心你的脑袋!”
屠龙忙不迭地答道:“不敢,不敢!”口心中暗暗咒骂:“待我回来,不揭了你一层皮才怪!”此时距离他的穴道被点,已是有了半注香时刻。屠龙的内功造诣远比刘琼姑为高,被封的穴道,已是没有初时那样沉重的感觉,他暗中运气,把真气一点一滴的凝聚起来。可是他因为要走路,想要自己运气冲关,解开穴道,一时间却也还未能够。他一面暗中运气,一面盘算其他脱身的方法。
白玉儿躲进花树丛中,看见屠龙果然不敢再耍花招,向着水月洞那边走去,这才回过头来,低声说道:“韩叔叔,我可以回家了么?”
一棵老槐树上跳下一个人来,说道:“你不能回家了,趁着天刚亮,你赶快逃走吧!我已经通知了你的爹爹在东院的后门等你。守门的那个人与我私交甚好,我这面金牌给你,他若是问起,你就说我差遣你们出去办事的。”这个人正是举命监视屠龙与刘琼姑的那个汉人卫士韩超。
白玉儿道:“韩叔叔,你的金牌给了我,那你怎办?”她虽然年纪小,也知道这个办法只能瞒过去,追究起来,韩超的秘密终要被揭穿。看门那人和他纵有私交,也是决计不敢包庇他的。
韩超道:“我自有办法应付,你不必多管!”小玉儿道:“你这话当真?”韩超急道:“你几时见我说过假话?小玉儿,快走吧,别罗唆了,再迟你就跑不了啦!我也还要去暗中帮忙那边刘姑娘呢!”
原来韩超也是像褚云峰一样,乃是个抗金的志士,为了要打进敌人的巢人,这才忍辱负重,假装效忠阳天雷的。不过他只是个人行为,还没有和义军取得联络,在“国师府”的这几年,他也未敢向任何人吐露他的心事,包括褚云峰在内,虽然他早已猜疑褚云峰是和他一路的人。
这晚褚云峰冒了性命之险,偷进来营救李思南,这件事大大感动了他。是以他不但暗中帮忙褚云峰脱脸,而且决心替代他完成这件工作,即使不幸牺牲,也是在所不惜的。
屠龙得了一个主意,故意装作穴道被封,气血不舒以致无力走路的样子,走两步,停一停。刘琼姑扣着他的脉门,却不能拖着他快跑,又不敢解开他的穴道,心中着急,却是无可奈何。
此时天色已亮,韩超也只能远远跟踪,不敢露面去对付屠龙。幸亏园中的卫士都是认识屠龙和他的,此时他们已经走进了内院的花园,往来的卫士并没有监视屠龙与刘琼姑的任务,这些卫土都懂得一个禁忌,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少问为妙,是以碰上,也只是打个招呼,倒是没人盘问。有人在碰上屠龙之后,跟着发现他,也只道他是来跟踪监视的,没有想到他已经背叛了阳天雷。
屠龙故意拖延时间,暗中运气解穴。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方始走到李思南被囚的处所,此时他的穴道虽然也还未能解开,但真气已是逐渐凝聚,恢复几分功力了。
且说褚云峰、谷涵虚扮作柳洞天、崔镇山的随从,将近中午的时分到了“国师府”。褚云峰用易容丹改了容貌,果然没人认得是他。
阳天雷接了柳、崔二人的拜帖,传令在密室接见他们。
褚、谷二人跟着进去,守门的卫士喝道,“你知不知道规矩?国师只见两位寨主,下人只能在外面等候!”
褚云峰暗暗叫了一声“苦也!”心里想道:“见不着阳天雷,我这番心血可是白费了!”
密室里有一面屏风,屏风上嵌有一面磨得光亮的铜镜,阳天雷可以看见门外的人,门外的人却看不见他。
阳天雷看见了褚云峰,不觉心中一动,“这人好像是我曾经见过的?”要知他是褚云峰的师伯,认识他的日子较长,人又极为精明,是以虽然还是认不出他,他已是心中起疑了。
柳、崔二人进了密室,坐走之后,阳天雷便道:“跟你来的那两人是谁?”
柳洞天道:“是敝寨的两个小头目,办事也还得力,是以带了他们同来,作个使唤。”
阳天雷道:“小头目,恐怕不对吧?”
柳洞天吃了一惊,说道:“我怎敢欺瞒国师?”
阳天雷哈哈笑道:“若是真的,那你就是走眼了!”
柳洞天手心里捏着一把汗,心里想道:“这老贼是从哪里看出破绽的呢?他根本还没见着他们!”当下佯作诚惶诚恐的神气说道:“不知国师是什么意思,还请明白赐示。”
阳天雷笑道:“你这两个小头目的内功很不错啊,所以我说,倘若他们真是小头目的话,这你可就是大材小用了。”原来阳大雷听了褚、谷二人说话的声音,中气极为充沛。又从铜镜中仔细观察,发现他们的太阳穴微微隆起,这都是内功练得颇有根底的迹象。
柳洞天更是吃惊,说道:“国师法眼,令人惊佩,我竟不知道他们练过内功,这可真是有眼无珠了。”
阳天雷起了猜疑,装作爱才的样子,说道:“人才不应埋没,我也不敢说自己老眼昏花,你叫他们进来让我看看!”
柳洞天又惊又喜,心里想道:“管他是看破也好,未看破也好,反正是要和他干的了!”于是便即叫道:“国师叫你们进来!”
阳天雷刚才的说话,外面守门的卫士们也听见了,大为惊异,说道:“想不到国师爷竟要你们进见,这可真是你们天大的造化。”
阳天雷再仔细地打量了褚云峰一眼,说道:“尊师是哪一位?你们有这样的好功夫,何以甘心做一个山寨的小头目。”
褚云峰胡乱捏造了一个师父的名字,说道:“我是练过几年三脚猫的功夫,得柳寨主提拔已是感激不尽,怎敢说委屈二字?”
阳天雷持一捋胡须,两道鹰隼似的锐利目光,径射过去,从褚云峰身上转到谷涵虚身上,淡淡说道:“大智若愚,深藏若虚。少年人能够如此谦逊,难得难得!”
谷涵虚的命名就是从这两句成语脱胎出来的,阳天雷说到“深藏若虚”这四个字之时,锐利的目光正好注视着谷涵虚的面孔,显然是要观察他的神清的变化。谷涵虚禁不住心中一动:“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名实姓、来历以及身份不成?”
不错,阳天雷是早已知道谷涵虚这个名字,此际心中也是正在猜疑,但还不敢断定站在他的面前这个丑汉子就是谷涵虑。
要知阳天雷的侄子阳坚白是曾经和谷涵虑交过手的。不过两度交手,谷涵虚都是蒙着面孔,是以阳坚白只知他是本派中人,还未见过他的庐山面目。
阳坚白回来告诉叔父,阳大雷想尽办法查探,终于从飞龙山窦安平的一个逃出来的手下的口中,知道了谷涵虚的名字,并且知道谷涵虚是一个奇丑的汉子。不过那个手下如今已是不在他的“国师府”中,无从对证。
谷涵虚虽然经过化装,但脸上的伤疤还是掩饰不了的,阳天雷起了思疑,暗自想道:“倘若这个丑八怪是谷涵虚,另一个人就一定是褚云峰。怪不得我觉得他似曾相识!”
阳天雷蓦地得了一个主意,于是在说了这几句话之后,便伸出手与褚云峰相握。表面上是纡尊降贵,对一个有为的青年加以青眼,其实却是想用“天雷功”试他。
褚云峰看出了阳天雷是要用“天雷功”来对付他,大吃一惊,立即喝道:“雷电交轰!”谷涵虚应声出掌,二人四掌同时各自画了一道圆弧,向阳天雷当头劈下,师兄弟联手,和阳天雷对了一掌!
轰然一震,声如郁雷!褚、谷二人都给震退三步,阳天雷也是一个踉跄,身形摇晃,虽然未给震道,却也是脚步有些不稳了!阳天雷大吃一惊:“这两个小贼联手,只怕我是要在百招之外,方能胜得他们了!”
说时迟,那时快,柳洞天和崔镇山亦已同时出手,柳洞天唰的一剑,招里藏招,式中套式,闪电之间,攻击了阳天雷的六七处要害,崔镇山也以大力金刚掌向他身上招呼!
阳天雷真个是厉害无比,脚步未稳,倏然间已是“移形易位”,一挥袖佛歪了柳洞天的剑尖,左掌一按,又把崔镇山震得连连后退。幸亏他这一掌乃是在刚刚和褚、谷二人硬拼了“天雷功”之后,否则崔镇山只怕不死也要受伤!
褚云峰、谷涵虚齐声喝道:“阳天雷,你欺师灭祖,今日我们是替师父清理师门!”喝声中又是一招“雷电交轰”,阳天雷虽然武功卓绝,对付四名高手,亦是难免左支右绌了!
阳天雷双掌开出,只听得“嗤”的一声,谷、褚二人虽然再次给他震退,但由于他无暇兼顾,衣袖已是给柳洞天削了一幅,险些就要削掉他的手指。
阳天雷叫道:“白老大,出来!”声犹未了,堂下的武土,内室的伏兵,已是一齐涌现。
阳天雷喝道:“用不了这许多人,白老大,坚儿,你们留下,其他的人都退出去,严防他们还有党羽!”
就在他的大喝声中,一个红光满面的老者已是向崔镇山扑去,另外一个白衣少年则是运剑如风,杀向柳洞天!
原来这个红光满面的魁梧老者就是白家庄的庄主白万雄,他是在白家庄被李思南所破之后,带了儿子白千胜逃到阳天雷的“国师府”的。
那个白衣少年,不用说就是他的侄子阳坚白了。
阳天雷深知敌方这四个人武艺不凡,在一间房子之内动手,人多反而没用,放而把多余的人都遣出去,只留下武功较强的白万雄和他的侄子阳坚白。自忖有了两个帮手,已是可以稳操胜券。
阳坚白在褚、谷二人的手下都吃过亏,乐得由父亲去对付他们,自己则与柳洞天斗剑!
他以为柳洞天容易应付,哪知柳洞天乃是一位武林的大名家,剑法之精,远远在他之上。
数招一过,阳坚白只觉对方的剑尖好似在他的面前穿来插去,耀眼生辉。阳坚白大惊之下,连忙剑中夹掌,使出了“天雷功”。
柳洞天身形一晃,“醉八仙”剑法施展出来,脚步踉跄,当真就似醉汉一般,东歪西倒。可是剑招却是愈出愈奇,杀得阳坚白只能招架,无力还攻。
不过,由于他要抵御对方的天雷功,好几招凝厉的杀着,却也不能得心应手。虽然占尽上风,总是不能制对方死命。
白万雄挟数十年功力,与少林派的高足崔镇山恶斗,却占了一点上风。
崔镇山的大力金刚掌刚猛有余,稳健不足,白万雄以绵掌加上“鹰爪手”斗他,转瞬之间,掌劈指戳,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