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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一直都不敢询问这样的问题,她总是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她总是害怕绝望。可是在经历昨晚那种无处可逃的绝望之后,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害怕了——还有什么可以比那种深爱一个人到无可自拔的地步还让人胆战心惊的?
她是误入沼泽淤地的行者,走进去便再也走不出来。她认了,她已经爱他爱到无可救药了。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可怕的?哪怕他说他不爱她,她也已经无处可逃了……
以前,她从来没主动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一直以为她是因为不爱他,所以压根不在乎这个问题。他爱她吗?他在求婚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爱她,爱到想与她生死相守的地步。可是为什么现在她要特地把这个问题提出来?难道她还在质疑他的真心吗?
他把自己……,他感受着她身体的痉挛,他亲吻她的耳垂,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爱你,我想要一直跟你在一起,我想要跟你生宝宝,一个两个……很多个……小混球,你爱不爱我?”
她在逐渐沉沦的身体极乐中,挣扎着摇头。她应该高兴的,他说他也爱她,她害怕的否定答案并没有出现,可是她心里高兴不起来。
她依稀记得冷心说过,男人在床第之间的话都是不可信的,那么现在的他也是这样吗?
她摇了头?她不爱他?她的心究竟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接近过她的内心?他把自己更深地置入,他想要顶到她的心脏,他想要知道她内心的全部想法。
他们在一起已经那么久了,她却从来都没有对他敞开过内心,她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信任过他?
这样的想法让殷以杰觉得悲伤。
但是他把所有的悲伤都化身为洪水猛兽,一遍遍的侵占她,他想要与她融成一体,完全地……
※
涟漪主动搬了出去,给他们小两口腾出私人空间。但是殷以杰和陶思思的关系并没有因此升温。
陶思思更多的时候是在发呆,哪怕就算是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有时候殷以杰会觉得自己一个人在演独角戏,可是看着她憔悴的模样,他实在不忍心跟她耍脾气。
从前的他们也经常冷战,但是那时候的陶思思总是故意摆出气鼓鼓的模样,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病恹恹的?
他很着急,下属们也很着急。因为嫂子的情绪不好,老大就不在工作状态,所以他们经常带着补品去看嫂子,还给老大出了三十六计七十二计哄嫂子开心。
哄女孩子开心这样的事情,殷以杰向来很少做得主动,但是这一次,他是花足了心思了。
他带陶思思去看风景,去游乐园,去吃好吃的,只可惜陶思思仍然很少对他露出笑容。
漫长的时间过去了,殷以杰第一次觉得人生如此失败。他一直寄望于她怀上孩子之后两人关系会改善,可是她的肚子一直都没有动静。他们做ai的时候不戴套套,他没有打避孕针,他也偷偷地观察过她,她并没有吃避孕药,可是她的肚子就是没有动静。
后来涟漪夸张地含泪对他说:“孩子,妈妈相信你不是不行的男人,但是为了快点让妈妈抱孙子,你还是跟思思小丫头去一次全身检查吧!”
检查结果殷以杰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陶思思。自从那一次流产之后,她的月经就不知怎么变成了季经,三个月才来一次,排卵周期大大延长,减少了受孕的机会。原来,是去年她流产给子宫造成了负担,子宫机能还没完全恢复,才发生了这样的问题。
原来是因为那个孩子!殷以杰觉得愧疚。虽然他不信佛不信神,可是他总觉得被他杀死的那个孩子在冥冥中报复他,所以来搅和他和陶思思的感情了。
他给孩子立了墓,每个星期都给他上香,虽然这事看起来很荒唐,却是他为了和陶思思和好的决心所在。
而陶思思也开始被连漪和殷以杰逼着喝中药调理,她的身体才慢慢地好起来。
陶思思也不是行尸走肉,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她被殷以杰和殷以杰身边的人像如同雏鸟一样对待,她的内心还是动容的。虽然她没有表现在脸上,但是他们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人的低落期是有限的,她心里窝着也难受。她不是没有想过逃走,可是每次他都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又若无其事地把她领回家,就像她只是单纯地走丢了而不是出走一样。
那简直就像,她是无恶不作的恶人,而他是无辜无害无邪的孩子,她用尽了心计折磨他,而他仍然笑脸相迎承受伤害。
她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真的要疯掉了。
当他在T市最好的墓园给他们死掉的孩子立碑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内心在发颤。
这一年来,她让自己麻木让自己忙碌,用尽全力不去回忆那个孩子的一切,那是她的罪孽,那是她心上这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伤口。她小心翼翼,她步步心惊,她不敢触碰那道伤口,可是他却那样轻易地接受了这一切,甚至还用这么堂皇的行动去纪念他,就仿佛,那孩子是真真正正在这个世界上呼吸过一样。
他给孩子取名连思,连漪的姓,她的名,谐音“恋丝”,明明孩子流掉的时候还看不出性别,他竟然这样轻易地就决定了孩子是个女孩子。
他在墓前虔诚地双手合十。“思思小丫头,你安心在这里长眠吧,不要担心妈妈,妈妈会过得很好,因为爸爸会照顾她,过几天爸爸妈妈来给你报喜,到时候妈妈一定会给你怀上弟弟或者妹妹的。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可以偷偷地在梦里告诉爸爸……”
她看着他虔诚的姿态,突然间觉得视线都模糊了。那一瞬间,她甚至有种就这样跟他过一辈子也不错的错觉。
大概是因为这种心态作祟,陶思思觉得自己在潜意识里不再那么抗拒他了,虽然她不喜欢喝中药,看着他和连漪紧张的模样,她还是忍了忍连续吃了好多天。
转眼就到了新年。去年的春节他们在异国他乡平平淡淡地过了,但是这一年的春节截然相反,不但家里多了很多人,而且家里洋溢着浓郁的过年的气氛。
家里多了谢归城和连漪,那时候的米娅也因为发现怀孕跟家里闹翻,现在完完全全当了连漪的女儿,再加上陶思思和殷以杰,一家五口人,热热闹闹,气氛火热。
不过连漪还是小小地伤感暗示了一番:“要是明年家里添三四个丁就好了。”
“妈,阿娅明年夏天就生了,你安心等抱孙子吧。”谢归城赶紧转移话题。
“混蛋儿子,你没听到你老娘说三四个吗?你丫的赶紧把冷心抢回来,把暖暖和晴晴抢回来!”连漪狠狠的朝他砸了几颗冬枣。“早生贵子,给我把这盘冬枣给我啃干净!”
米娅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度过了最悲伤的时候,她已经平静地接受了现实,现在跟活泼开朗的涟漪一家人住在一起,她已经可以大声地笑出来了。
殷以杰则搂着陶思思幸灾乐祸地看着谢归城。
“妈,阿杰在偷乐,快扁他!”谢归城一副“关门,放漪姐”的表情。
连漪扯开他的嘴巴,往里面又塞了几颗冬枣,这才拍拍手站了起来。
她霎时间换上了满脸笑容。“你丫给我学学阿杰,人家好歹都把媳妇拐回家了,偷着乐是应该的。”她看向陶思思,笑容更加生动。她飘飘然地往厨房“飘”去。“媳妇儿,你乖乖等一会儿,妈给你熬莲子羹~”
“……”莲子羹……说到底,渴望抱孙子的愿望还是没变的,她刚才说得“三四个”其实也包括不确定的她和殷以杰的孩子吧?
谢归城艰难地把枣子一只只啃干净,他问道:“阿杰,思思,你们两个倒是什么时候结婚啊,早点结了,让妈高兴一下,省得她每天都喊我结婚。”
结婚什么的,陶思思还真没仔细考虑过,她更多的时候想的是怎么离开殷以杰。
她垂下眸不语,殷以杰也发现了这个细节,但是他只是抱紧了陶思思的肩膀,笑道:“等怀上了我们就结,双喜临门嫉妒死你,老妈看到我们尘埃落定,就全力逼迫你结婚。阿城,我看你跟心儿是没机会了,早点找第二个对象吧!”
殷以杰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陶思思的身子微微僵硬,他疑惑她怎么了,米娅就说出了他的疑惑。
“阿杰哥,你以前不是喊冷心‘蓝蓝’的吗,最近好像听你喊她都喊心儿了?”米娅奇怪地问道。
陶思思这几个月来,陶思思也有这样的发现。她对“蓝蓝”两个字特别地敏感,但是最近从他口中听到“蓝蓝”两个字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哪怕是在冷心的面前。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要喊冷心‘蓝蓝’?她的名字里没有蓝字,也不是经常穿蓝色的衣服……要说跟她有关的蓝色,也是暖暖的眼睛,可是暖暖的蓝眼睛跟你什么关系?况且暖暖是在你认识她之后一年才出生的。”米娅大喇喇地就把陶思思最想要知道的事情给说出了口。
陶思思有点嫉妒米娅,她积蓄了一年多都没能问出口的问题,米娅竟然还不犹豫就问出了口。
她紧张地竖起耳朵聆听他的答案,但是他和谢归城都沉默了。
“……额,这事其实要从阿杰小时候说起。”最后是谢归城干咳一声打破沉寂。“阿城在被孤儿院收留之前曾经被人当成小偷孩差使,后来有一次他饿得不省人事,是冷心给了他吃的,那时候冷心穿了蓝色裙子。阿杰是个知恩图报的汉子,所以这事他记了二十几年。”谢归城笑嘻嘻地代替殷以杰回答。
陶思思不信这就是理由。如果真的是这样,殷以杰应该自己也能说出来,他对于自己童年的过去虽然不主动提起,但是也不避讳,绝对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选择沉默。
米娅也觉得不妥:“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最近又不喊冷心‘蓝蓝’了?因为小时候的蓝裙子喊她‘蓝蓝’喊了那么多年,怎么会在一年半载间改了口。”
陶思思看着米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赞同她的话。
“瞧瞧,小嫂子也同意我说的话!”米娅鲜少看到陶思思有发呆以外的表情,所以看到她赞同她,觉得很稀奇。
而殷以杰这时候也把视线移到了她的身上。
陶思思猛地绷紧了全身的神经,僵硬地坐在他的怀里。
可是殷以杰却放开了她,径自地站了起来。再开口时,他的脸上都是笑容:“我去看看漪姐的莲子羹做好了没。”
米娅还想追问,但是被谢归城拦下了。
陶思思看到谢归城对米娅摇了摇头,米娅也只好沉默,她讪讪地垂下了眸。
关于“蓝蓝”这个称呼,这的有很多的谜团。她原本以为只是对冷心的爱称,现在想来有很多的不妥。可是为什么他主动跟她说这事?是因为她没有主动问过?但是就算她主动问了,他也会像刚才一样回避吧——刚才她点头赞同米娅不就是间接询问他这件事情吗,但是他没回答。
就算在一起那么久了,他还是对她躲避。可是她也没好多少,她自己也有很多很多很多的话没有跟他说。
跟他在一起,彼此都藏着掖着,她觉得累了。
“今天玩得很累了,我先去睡了。”陶思思对他们两个笑道。
“诶,小嫂子,不守夜吗?还有半个钟就十二点了。”米娅挽留。
“阿娅,你也早点睡,怀着孩子不要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