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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来了,他媳妇儿跟别人跑了。”阿瑟吃了一大口西瓜,含糊的说着。
郑铎皱眉,用肩膀撞了一下阿瑟:“这孙二也忒孙子了吧?大学的时候,女朋友跟秃子跑了,第二女朋友又跟你跑了,这会儿媳妇儿又跟别人跑了,真没见过这么鸟儿的男人,你还嚷嚷说朋友妻不可戏,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跟唐僧会跳艳舞一个效果……”
我扑哧笑出声,小麦说:“就是。”
“我那是帮他,就孙二那德性,还不得让女的给耍了?”阿瑟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
从郑铎的酒吧出来,夜已经深了,小麦喝多了,睡在郑铎酒吧后面的办公室。
阿瑟递给我烟,我摇头:“戒了。”
阿瑟给自己点了支烟,仰脸看夜空:“下个月,我奶奶会跟我们去澳洲住段时间。”
“好事儿。”我点头。
“十八。”阿瑟接着仰脸看夜空:“你觉得哪种出轨最可怕?是身体的,还是心灵的?”
我敏感的看着阿瑟:“为什么这么问?”
“不为什么,感觉婚姻这个玩意儿,太不靠谱儿了。”阿瑟弹了手里的烟,未熄灭的烟头带着火花,在夜里滑过一串儿炭火儿的痕迹,消失了。
我站着没动,阿瑟从我的身边仰着脸走了过去,我说:“阿瑟。”
阿瑟接着往前仰着脸走着:“恩?说。”
“我觉得,一点儿出轨的想法都没有才最可怕。”我看着阿瑟的背影:“因为那种一点儿私心杂念都没有的状态,已经对爱情免疫了,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
阿瑟被什么绊了一下,站住,转身看了我好一会儿,阿瑟说:“十八,我想了一百个你可能回答的结果,但就是没想到这一个。”
无花祭
小柏做早餐的时候,在厨房里面大声说:“我们公司的苏工结婚了,还挺热闹的。”
我站在阳台上做着伸展运动,看着手指上的戒指,金子的颜色,一直都是吉祥色。
“十八,我想着啊,结婚可能真的是不赖的想法。”小柏笑着把早餐端到客厅:“你觉得呢?”
我朝餐桌走过去,看着小柏笑:“恩,也不赖,至少可以省下一个房间,要是结婚了话,租一居室就行了。”
小柏的表情有点儿腼腆:“倒不是租房,感觉上两个人好像靠的更近了。”
小柏最后一句话的声音,低低的。
“小柏。”我正经的看着小柏:“你考虑好了吗?我这辈子基本上就是这样了,性格啊打扮啊生活习惯啊……”
小柏开始倒牛奶,呵呵笑着看我:“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可是你要想好啊,可能结婚后我还是这个样子的。”我严肃的盯着小柏:“一旦结了婚,很难退货的。”
小柏跟着严肃的点头:“恩,我有考虑。”
然后,我和小柏都笑了。
似乎我是编外人员,策划部的几个人始终不给我分配其他的工作任务,海伦的广告策划案子不痛不痒的通过之后,我手头竟然没什么工作,每天坐在公司发呆。那种发呆的状态,'奇+书+网'终于让我感觉到了什么叫虚度年华,海伦来公司找我的时候,我正无聊的对着电脑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一次海伦很直接,海伦说:“十八,我很想认识阿瑟。”
“阿瑟和我,是很熟很熟的朋友。”我看着海伦:“他在北京呆不了几天,就回澳洲了,阿瑟的心思……”
海伦有些烦躁的打断我:“其他的你都别管,我只想你给我们引见一下。”
“你可以去那家酒吧找他,他最近都在哪儿。”海伦的说话方式让我也感觉很烦躁。
海伦缓和了下语气:“十八,你也说你和阿瑟是很熟很熟的朋友了,你的面子阿瑟总会给吧?来我的咖啡屋也好啊?”
“好吧,我找时间让他过来。”我看着海伦有点儿锲而不舍的眼神。
小由终于回来了,小由给我打电话只说了两句话,小由说:“我回来了,你过来吧。”
我去小由家,隔着防盗门就能听见剪荦荦欣喜的声音,剪荦荦说:“还是家里好吧?还是我好吧?你想啊,这年头哪有我这么好的同租房客?你不高兴的时候可以骂还可以打,你想喝酒的时候还可以找我陪着……”
我迟疑了一下,轻轻的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剪荦荦,剪荦荦的表情像过年:“十八?看吧,我就说小由不会搬走的,哼。”
小由仰靠在沙发上,风尘仆仆的,运动鞋子上全是泥土。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坐到小由对面。
小由的表情很累,心不在焉的看了我一眼:“中午。”
剪荦荦站在小由的背后,给小由按摩着肩膀,还朝我瞪眼:“你少说两句,没看到人家累了吗?”
“都,还好吗?”我问的有些含糊,其实我不知道应该问小由点儿什么,好多东西,在我心里,一直都清清楚楚的,清楚的每次我想起来都会难过。
小由盯着我:“你指什么?指我,还是他?,还是指我们?”
人的年纪是一道坎儿,一道蜕变的坎儿,当你在某些标注数字的年龄之前,你会计较好多东西。可是当你过了那些数字,你开始忽略很多计较,因为人生不过百年,剩下的那些时间里,事情都做不完,哪里还有时间去计较?
剪荦荦看看我,又看看小由,指指厨房:“我去,去切水果。”
“你可以幸灾乐祸了,你可以笑我了,因为我的记忆力真的衰退了。”小由仰脸看天花板,语调非常伤感:“好多东西都记不住了,明明看着照片很熟悉很熟悉的人,明明那个人之前占据了我所有的记忆,可是现在呢?我越是想记得清清楚楚的,就越是模糊……”
小由的眼角,慢慢的有亮亮的东西往下淌着,我咳嗽了一下:“小由。”
“你笑我吧,你随便笑吧。”小由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叹息:“小由,你知道冲洗照片的过程吗?”
小由用双手盖住眼睛,没有说话,茶几上放着小由的打火机,我慢慢拿在手里转着:“我上大学的时候,还有摄影这门选修课,那会儿都是相纸,用的最多的是柯达的胶卷,因为柯达的胶卷效果好,其次是乐凯,因为乐凯很便宜。”
我停顿了一下:“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暗室里冲洗照片,把底板放进显影液,在昏暗微弱的光线中,用金属镊子抖着底板,然后,底板就会在显影液中慢慢的一层一层的显示出来,由模糊变清楚,然后我就会觉得很惊喜。”
小由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我,没说话。
“我们成年之后的记忆,就像在显影液里冲洗的底板。”我看着小由亮晶晶的眼神:“只不过过程是反过来的,所有清晰的记忆,都慢慢的倒回没有影像的白色底板了。”
小由吸吸鼻子:“你也记不住过去的事情了?”
我笑笑,没有再说话。
我从小由家离开的时候,小由已经睡着了。我站在楼下看小由房间的窗户,有柔和的灯光,灯光的颜色泛蓝,很温暖。
剪荦荦送我出门的时候,说:“十八,小由记不住你俩都喜欢的那个男人?你心里真的就没有一丝幸灾乐祸吗?”
我告诉剪荦荦,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小的恶魔,有时候有点儿小恶魔并不是坏事,没有了小恶魔和罪恶感,善良,也就失去了参照物。
另外,我没有告诉小由,冲洗胶卷的显影液有时候是失效的,失效的情况分两种。一种是冲洗的过程,没有办法冲印出来清晰的底板,所以记忆只能是模糊的;另外一种是把冲印的过程倒回去,底板上清晰的影像怎么都倒不回去了,有时候我们会给把这个叫做“记忆拉伤”,就像我们说“肌肉拉伤”一样。
无花祭
阿瑟来广告公司找我,我拽着阿瑟去海伦的咖啡厅喝咖啡,阿瑟对着我的脑袋弹了两下:“可恶,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吗?”
“知道了,还动手。”我用脚尖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阿瑟,笑。
小可给我和阿瑟端了两杯咖啡,阿瑟环顾着咖啡厅,点头:“恩,装修的品味还不错。”
“人也很有品味的。”我不失时机的开始恭维。
然后,海伦非常巧合的从楼上办公室下来,非常惊讶的看着我:“十八,你也在这儿?”
然后,我也非常惊讶的看着海伦说:“是啊,我刚好在这儿,真巧啊。”
阿瑟瞪了我一眼,小声说:“巧个六啊。”
“这位是?哦,我们大家在酒吧见过了。”海伦笑吟吟的朝我和阿瑟走过来,朝阿瑟伸出手:“你好,真巧。”
阿瑟懒散的握了一下海伦的手,机械的点了下头:“是挺巧的。”
海伦的眼睛亮晶晶的,情绪跟平时也有些异样,海伦坐到阿瑟对面:“恩,想要什么随便点,前几天刚上市几样慕斯蛋糕,口感还不错的……”
海伦说话的时候,阿瑟似笑非笑的一直盯着海伦的脸看着,慢慢的慢慢的,海伦的脸色开始绯红起来,象化妆舞会上用的腮红,我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阿瑟一下。
“咖啡厅装修不错,我听十八说,咖啡厅是你开的?”阿瑟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我一下,朝海伦笑:“十八说,你的人,品味也不差。”
我开始在心里倒计时,从1数到100,我就找个理由撤,1,2,3,4,5,6……
“也没什么,就是想开着玩儿。”海伦避开阿瑟的眼神,低头转着装糖的小罐子,我看得见海伦的手指,有些不自觉的抖动着。
23,24,25,26……
我接着在心里默念着数字,转脸看向咖啡厅的玻璃窗外,意外的看到了木羽,木羽穿着一件黑色衬衫,米色的西裤,手里拎着纸袋子,匆匆忙忙的从大厦的停车场方向快速走向大厦门口。
海伦跟阿瑟小声说着什么,我搅动着咖啡杯,隔着玻璃看向木羽移动的方向,心念动处,我忽然很想笑,都说心有灵犀一点通,那么我现在坐在咖啡厅的窗边,看着窗户外面城市枯燥的风景,那么木羽知道这一刻我有在看着他吗?
“我觉得,人和人之间相遇是有缘分的,虽然这么说挺土的。”海伦小心翼翼的语气。
42,43,44,45,46,47……
我接着数数,阿瑟有些不着调儿的声音:“哪有那么多缘分?知道什么叫胡思乱想吗?女人最擅长胡思乱想。”
我忍着笑,海伦的说法确实很土,跟之前张爱玲的说法,其实相去甚远
我开始凑热闹,看看海伦,又看看阿瑟:“哪有胡思乱想?张爱玲就说过,于千千万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得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崖荒野里,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恰好碰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道一声:‘噢,你也在这里!’……”
咖啡厅门口的风铃响起来,在小可天使一样的声音中,我抬头,木羽立在咖啡厅门口看着我和阿瑟的方向,木羽泯了下嘴唇,忽然笑了一下:“你们,都在这儿?真巧。”
海伦热情的招呼木羽:“过来一起喝咖啡吧,今天还真是巧。”
“是挺巧的,巧的就像安排好了一样。”阿瑟喝了一口咖啡,眯着眼睛看着海伦的眼睛:“你觉得呢?”
海伦拢了拢鬓角的发丝,有些尴尬,木羽看了一眼阿瑟,把手里的纸袋子递给海伦:“这期的专访杂志还有报纸,你转给你朋友,有个中间栏的广告,算赠送的,效果还不错的。”
“我替我朋友谢谢你了。”海伦的窘况被木羽解了围。
68,69,70,71,72,73……
我接着在心里默念着,小可给木羽端过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