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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漂亮的眼睛,曜亮得仿佛可以倒映人心。
就像……春日里花落如霰,那男子向她盈盈而笑,与她海誓山盟,许着天长地久的诺言……
以夏轻凰的骄傲和才智,会夸赞或钦佩她?
可以轻易许下的诺言,从来只是谎言。她若认真,便输了。
她低眸,掩住自己的厌恶,敷衍道:“如今是什么症状?”
萧寻叹道:“心口一阵阵作疼,身上也一阵阵发冷。”
欢颜沉吟,然后道:“这么看来,我那方子是少了味引子了。”
“什么引子?”
欢颜四下一打量,答道:“这里却没有。你出门往西,走到灯市尽头,拐右边小巷再行五十步,左首边那家铺子便有卖,你和老板娘打一斤吃了便可。”
萧寻纳闷道:“方子都不用,药名也不要?小白……姑娘又打什么主意?”
说了半截的小白,也不知想说小白狐还是小白猿……
欢颜郁闷,却微笑道:“萧公子难道信不过我吗?轻凰姐姐对我奉若神明,我当然会爱惜羽毛,不会坏了自己妙手锦心的声名。”
萧寻怎敢说不信她?他打了两声哈哈,说道:“那好,我呆会便去买这药引。”
欢颜道:“再晚只怕那铺子便关门了。公子现在便去比较妥当。”
楚瑜已徐步走来,听得只言片语,笑道:“要去哪里?我陪萧公子一起吧!”
萧寻虽猜着欢颜不怀好意,但见她望着自己,黑眸似笑非笑,柳眉似挑非挑,若挑衅,又若含情,心中没来由地又是一荡,暗自忖道:“若是赢她一笑,便是给她作弄一回又何妨?”
但他犯不着让别人看着自己给她作弄。
他这般想着,已站起身笑道:“那我这便去瞧瞧。楚兄就在此稍坐吧,我去去便回。”
楚瑜含笑点头,欢颜却紧跟着又道:“一斤即可,别吃多了。若是吃多了,到对面那家铺子奉上十两纹银,老板自然会安顿你。”
萧寻古怪地看她一眼,到底不敌心底疑惑,从欢颜身畔一掠而过,竟不走楼梯,从窗口轻轻跃了下来,赢得街上路人一片惊叫赞叹之声。
楚瑜摇头道:“这萧少主,还能更招摇些吗?”
许知捷却脸色微微一沉。
他悄悄出来,最怕引人注目。萧寻招摇不要紧,若是连累他被人指摘不是,岂不大大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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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七)
侧头看欢颜时,却似也在惊讶萧寻离开得爽快,正支颐对着窗口发怔。
他问:“欢颜,你哄着他去买什么样的药引子?我们刚从那边过来,并没看到什么出奇的店铺呀。”
欢颜这才垂眸,拈着茶盏转动片刻,答道:“嗯,是家……酒坊。”
“酒坊?!”
“五公子……我并没骗他。酒味辛甘大热,可以和血通脉,散寒驱风,正治他阴寒内盛、心腹冷痛的症候。”
许知捷定定地看她半晌,慢慢道:“听着……是有几分道理。”
“何止有几分道理,分明有十分道理。”楚瑜抚掌大笑,接着问道,“那么,对面那家铺子又是卖什么的?”
欢颜的神色便有些奇异。
她抬头看着他们,慢吞吞问道:“其实我并不知道,十两纹银……够买一副薄皮棺材么?”
许知捷、楚瑜俱是愕然,然后大笑。
许知捷忍笑道:“大概……够了!只是这新年头里,我那妹夫又好事将近,你这丫头怎可触他霉头?等我回去告诉二哥,看他怎么罚你!”
欢颜道:“二公子不会罚我罢?萧寻过不过新年,成不成亲,和他有什么关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许知捷听她似乎话里有话,正要细问时,忽有一人匆匆奔到楼上,径走到他身畔附耳说了两句。
许知捷脸色微变,站起身向楚瑜低声道:“楚相,知捷有事,只怕得先行一步。”
楚瑜探头往窗外只一瞥,已是了悟,也低笑道:“五殿下放心,本相今日只在灯市偶遇萧公子,并未见着其他人。”
许知捷神色一松。
他不愿意因为和美人同游落人话柄,楚瑜与属国皇子太过交厚也同样不妥,彼此当作没看见自是再好不过。
楚瑜又道:“令舅已到前面街口,顷刻即至,欢颜姑娘不会武艺,只怕难以藏身,不如先留在这边,我呆会送她回锦王府便了。”
许知捷略一犹豫,点头道:“好。也不必麻烦楚相送她,呆会自有人护送她回去。”
欢颜便知他在附近必留有随从暗中保护,忙道:“你快走吧!我坐这里看会儿灯便自己回去了。”
许知捷从窗侧留意,却见他大舅章焘带着从人已奔至茶肆门口,心知有人将自己行踪通知了恰在附近的舅舅,章焘有备而来。想起先前离开的萧寻,他暗自恼怒,匆匆别了两人,仗着自己一身武艺,飞快飘下楼去,从茶肆后门迅速遁逃而去。
于是,兵部侍郎章焘奔到楼上时,只看到丞相楚瑜正领着一小婢立于窗前,意气风发神姿飘逸地指点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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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八)
二人见面,自有一番寒喧。
楚瑜道:“本相听说元宵热闹,便过来看看,借机也可多多了解京中民情。章大人这是……”
章焘的目光来回扫了几遍楼上的客人,口中应酬道:“下官忝为京官,也该贴近百姓,多多了解民情,因此也来瞧瞧。”
幸好晚饭吃得不多,欢颜已着实反胃。争权夺位骄奢自恣都不算什么错,但从皇子到丞相到官员都打着贴近百姓、了解民情的口号竞相奔走在谋取私利的通天大道上,她不晓得这是大吴的悲哀还是百姓的悲哀。
幸好许知言游离于这些人这些事以外,也许她还能藉此寻得一方清净吧?
好容易两人应酬完了,章焘意在寻找他的好外甥,很快寻了借口告辞离去,欢颜这才能坐下继续喝茶。
窗外的灯市仍热闹地亮堂着,金碧射天,辉煌夺目,如天街琼楼落入凡间,着实美不胜收,令人眼花缭乱。但欢颜早已无心欣赏;何况,在屡次相见后,对面那男子不但没有让她心生亲近,反而让她越来越不自在。
即便他并没有刻意看她,甚至唇角始终有着笑意,欢颜总有着芒刺在背般的不安。
她讨厌这种感觉,连离开的萧寻也顾不得等,便想起身离去。
这时,楚瑜忽低低道:“听说当年二殿下失明后,一位南疆进贡到太子府的宠姬忽然紧跟着病死。可惜,在好几年后那些太医才敢说出二殿下是中了血咒,若是当时那宠姬未死,二殿下的眼睛应该是有救的。”
欢颜刚预备站起的身子不觉坐了下去,问道:“楚相……什么意思?”
楚瑜不紧不慢地啜了口茶,才道:“据说二殿下所中血咒,可能就是这宠姬所下,并且是以这宠姬之血为媒介诱发。若是当时未死,有通晓巫医之术的人取来她的血为引,想破解并不难。”
欢颜的掌心攥出了汗水,“既然不难破解,为什么那么多的太医会诊过去,竟无人能识出二殿下中的是血咒?”
楚瑜叹道:“姑娘有所不知。那几年宫中出现巫蛊案,有两名妃子因被人嫁祸行使巫蛊之术被逼自尽,皇上大怒,下旨彻查后牵连极广,太医院的太医为此撤换大半,甚至有好几个被赐死。当时宫内外所有人都是谈巫色变,加上中巫蛊之术的症状并不容易和一般病症区别开来,纵有一两个老太医看出端倪,若无十分把握,也宁可当作普通病症医治。待几年后太子从宫外觅来的名医诊出病源,那死了的宠姬连骨头都化成灰了……”
所以,许知言十岁那年,绝望的许安仁终于宣告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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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九)
欢颜怔忡良久,问道:“这些秘事,二殿下自己好像都不清楚,楚相又是哪里得到的消息?”
楚瑜目注她,淡淡笑道:“我无意间结识了一名叶姓妇人,专治疑难杂症,医术极佳,生活却异常困顿。我可怜她处境,多有接济,也荐了几回病人过去,因此还算谈得来。这件事却是我无意提起,她推测出来的。”
欢颜垂着眼眸,双手松松紧紧地捏着茶盏,指节已屈得发白。
许久,她才漫不经心般轻笑道:“这可奇怪了,既然她医术极佳,求医之人必多,又怎会生活困顿?”
楚瑜叹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妇人十五年前便到了那个村子,据说回乡途中遇到劫匪,举家被杀,她自己因不甘受辱划花了自己的脸,结果被劫匪活生生砍掉双腿……亏她自己通晓医术懂得怎么止血,这才挣扎着活了下来。这妇人又残又丑又没法出诊,性子还傲气得很,轻易不肯帮人治病,也不肯求人,因此活得极艰难。”
欢颜黑眸空茫茫地盯着手中的茶手,唇角向上扯了扯,慢慢笑道:“这妇人住在哪里?既然医术高明,等闲了我倒要去讨教讨教。”
楚瑜道:“出城往西北方向行二十里有座鹿角山,你到山脚下打听叶姑就成。可怜她独自一人住在间茅屋里,空负一身好医术,褥子潮湿陈旧都没法替换,生了满身的褥疮,这么久还没死,也算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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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寻回来时,却见临窗的桌面只剩了欢颜和楚瑜对面而坐。欢颜脸色发白,正怔怔地对着窗外出神,神情似有几分……惨淡?
楚瑜见他过来,已起身迎他,笑道:“萧公子买着药引了?”
“果然是好药引!”
萧寻将手中拎的一坛酒推到欢颜面前,笑道,“我一说买药引,老板娘立刻就说酒就是最好的药引,可以行药势、通经络、行血脉、温脾胃、止冷痛……说得一套一套的,现烫一壶给我喝了,果然立时好了许多。想起欢颜姑娘也爱喝,因此把他们店里陈得最久的一坛桂花酿买了来,权作欢颜姑娘诊资,行不?”
“自然……行。”欢颜勉强一笑,无意识地摸上面前的酒坛。没开过封,自然也没有温过,在这寒夜里触着肌肤,却是冰得糁人。
她忙缩手,定了定神。
萧寻已在张望,“五殿……五公子呢?”
楚瑜咳了一声,凑过头去低低道:“他不如我们自在,刚被人寻回去了。”
萧寻叹道:“可惜了,可惜了!我还带了样好东西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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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灯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十)
楚瑜道:“什么东西?可以回头遣人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