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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赠了来,她还了回去。
可是过去的一切,都要害舍
那么疼。
她精神不好,连红豆都看出来了。
“姑娘还是别等少爷了,早些歇了吧。”
潮生转头看了她一眼,红豆心中有些不安,又说:“姑娘,早点歇了吧?”
潮生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红豆是不明白姑娘的心事的。
她从来没见过比自家姑娘更美的女子了,又那么和气,手还巧。看她给少爷做的汗衫儿,那针脚看不见摸不着,何等精致,这可和庄户婆娘纳鞋底子不是一回事儿!
红豆只觉得自家姑娘就象天上仙女儿一样。
仙女儿会有什么烦恼心事?
红豆可猜不着。
潮生对着绣架,半天没有做一奸。手臂酸了,眼睛也涩涩的疼。
潮生的头慢慢低下去,伏在绣架上头。
不知过了多久,门忽然轻轻一响。
潮生迟了一拍,才慢慢抬起头来。
红豆又进来了,她看起来有点不安,小声说:“姑……有人想见姑娘。”
潮生怔怔地问:“谁啊?”
“嗯……王府的,那个顺哥儿。”
红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来说,按理,这事儿该告诉许婆婆的。可是想起那个笑眯眯的小哥儿和气又急切的央告,红豆觉……只是通报姑娘一声,应该不算什么大过错。大不了……大不了回来她去许婆婆那里认错,打一顿,饿一天,她都不怕。
她听姑娘喊那个小哥儿叫小顺。
小顺的名字落进耳中,潮生终于集中了些精神:“你说谁?”
“前番来过的那个顺哥儿。”红豆有些不安:“要是姑娘不见,我就打发他走。”
“他在哪…”潮生顿了一下,嗓子干涩得很:“还有谁?”
“车上该还有太。”
潮生低下头,想了一想:“好,我见……婆婆呢?”
“婆婆今天说腰不太舒坦,已经歇下了。”
潮生站起身来,腿已经麻了,晃了一下,红豆忙过来扶住她。
“姑娘当心,别起猛了。”
潮生微微的笑了一下。
红豆看着她的脸。
姑娘是不是生病了?
那个笑,很好看……可是,不知怎么,让人心里觉得难过。
车就停在角门儿,晚上起了风,不象白天那样懊热。潮生走了两步,有灰被风吹进了眼睛里。潮生停了下来,闭了下眼。
“姑娘慢些。”
“嗯。”
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红豆手里的灯笼也在摇晃。
角门外没挂灯笼,但是夜色中能看见门口停了辆车,车前头挂着八角琉璃瓦马灯,一圈黄蒙蒙的光晕,有小小的虫子围着光亮嗡嗡乱飞。
潮生小声嘱咐红豆:“你在这儿守着。”
红豆认真的点点头。
小顺迎了上来,他脸上罕见的没有带笑容,倒是有些忱色。
“潮生”话说了一半他又咽了回去,只说:“上车吧“”,
潮生看了他一眼,扶着他的手上了车。
车里也有一盏纱灯,就嵌在壁上,燃烧时带着淡淡的香脂气味儿。
四皇子也伸过手来扶她一把,等潮生坐下了,他的手犹豫了一下,才慢慢收回去。
纱灯是浅黄的,四皇子的脸庞一半在暖黄的烛光里,一半却在幽暗的阴影中。
他面前的小几上,端正的放着一个盒子。
盒子是打开来的,里面是那只凤头钗。
潮生轻轻吁了一口气。
“为什么不收?”
潮生抬起头来,她好象第一次这样直视他。
不是做为宫人,不是做为奴婢……
她和他,这一时候是平等的,并没有分毫的身份之别。
“那……你为什么送?”
四皇子嘴唇动了一下。
潮生静静等着。
四皇子目光看向别处,这一刻显得如此漫长。
然而他的目光终于清明起来,看着她的眼睛:“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你。”
一句话,声音不大。
他温和的声音在夏夜的风声中听起来,显得那样柔缓,就象溪泉流动,那从容的,洒归的声音。
潮生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眼前顿时一花,什么也瞧不清。
是的。
其实她知道。
这话在她心里不知想了,过了多少遍,可是他从没说过。
是的,这时候的人都不说。
她现在终于让他说出来了。
可如,“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别哭……”
她哭了吗?
四皇子的手伸过来,指尖拭娄她脸颊上的泪。
潮生努力的,朝他露出一个笑容。
心中越是难过,她越是用力的想笑。
“我,喜欢你。”
只是我,只是你,只是喜欢。
不是殿下,不是奴婢,不是什么宠爱和服侍的关系……
只是单纯的喜欢,他这个人。
潮生觉得心里不知道积了多久,积了多深的情愫,委屈,惧怕,忱虑,幢憬……全随着眼泪一起,痛痛快快的淌了出来。
四皇子握着她一双手。
他不是不欢喜的。
心中知道,与亲耳听到,是完全不同的。
以前他只上写过这些。
发乎情,止乎礼,从不必赏诸于口。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
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心里知道和亲耳听到,这样在一起,当面的倾诉,是完全不一样的。
心里的狂喜象汹涌的潮水,直能将人淹没至顶。
身上象是充盈着一股劲,憋得让人想夫声狂呼。
原来不止愤懑会让人有这样的激动。
四皇子觉得这十几年来,从没有哪一日象现在这样的快活。
可是他的狂喜欢愉只是一瞬间。
那她为什么不收下?
既然她也“。
难道是家人不郸
潮生抹了两把泪。
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好看不了,憔悴不堪,又涕泪交流。可是她不在乎。
都到了这时候……还在乎什么?
“钗我不能,“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四殿下握着她的手一紧:“为什么?”
潮生深吸了口气:“你应该明白,我……我从宫里出来,又从府里出,“我什么见过了,我害怕,我不想再回去。”
四皇子一时没能明白,潮生说的话。
也许在他的印象里头,只有人人想抢着向上,再向上,要出人头地,要追逐富贵……
“殿下以前和我说过“想离开宫中“虽然那时候殿下没有说缘由,可是我能明白。我想离开的心情,和殿下一样。”
那一切太沉重,太残酷。
后宫,内宅。
那些黑暗,鲜血,调零的如花女子,不能出世的孩童……
四皇子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即使为了我,也不成?”
“正是因为你,才不成。”
潮生的泪又一次淌下来,止不住。
“正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更不成。把心放在刀上磨,放在油里煎……若我不喜欢你,我可以不在意。偏偏我喜欢你,所以我没法儿想象今后,我的心要怎么煎熬,要煎熬多久也许到死才能解脱!”
如果她跟他去,今后会怎么样?
他已有妻,也会有妾,他不会她一个人的。她要忍受他有旁的女人,旁的孩子。她要枯坐在一个院子里等待他,在等待时想象他在别的女人身边留连,也许还有别的,还会有践踏,有陷害,有屈辱
不,她忍不了。
她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可能在人死之前,心会先死去。
正因为喜欢,“因为她的情是真的,很真的,所以她才不能忍。
只是这样想一想,她都觉得胸口生疼生疼,疼得她要喘不过气来。
四皇子死死攥着她的手。
潮生含着泪望着他。
四皇子心里的震憾是说不出来的。
他没想到……
他从来没有想过。
“那“”他都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你难道要嫁给旁人?”
“我不知“”,潮生慢慢的,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很难。
他握得太紧。
“有句话,我从前听你念过。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相濡以沫固然是难得情分,可是那是困境,是危局,是在绝境中无力的相互安慰。
松开手,“各有各的天地。
相比互相困住,互舔伤口,难道后一种选择不好吗?
“保重。”
潮生终于将手全抽了出来。
她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转身掀开了车帘。
四皇子忽然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
潮生愕然回头。
他眼里的光芒象火苗一样,亮得慑人。
天地都旋转起来,潮生眼前一黑,他的唇灼热而急切的覆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事成
潮生全身的力气都象被抽干了,她虚软地靠在车厢壁上,耳中听到的不知是谁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过往的一切象是被重击敲碎的玻璃,完整的一切刹那间全都崩溃,碎片象潮水一样哗啦啦倒泄下来,每一块碎片中都有一段过往。都有他,都有她。
直到他捧起她的脸,喊她的名字,潮生才回过神来。
看不清他的模样,泪水让一切模糊起来,纱灯的光晕一圈圈的扩散动荡着,他的面庞在那些凌乱的灯影里,一切光怪陆离,变幻不定。
潮生象傻了一样,只那么呆呆看着他。
四皇子笨拙地,用袖子一点一点替她擦泪。
他的眼眶通红,神情焦灼。
“潮生?”
她张了一下嘴,嗓子哑得厉害:“……松开手。”
他真的听话,慢慢把手松开了。
潮生自己用力抹了下脸,转身下车。
小顺一直站在车边,伸手来扶。
潮生朝他点了一下头,转身匆匆进了门。
她走得越来越快,就象后面有无限的恐惧在追赶,红豆都跟不上她。
“姑娘,姑娘?”
潮生一直走到自己屋里才停下脚,她反手抓着门,用尽全力的将门关上,然后靠在那里,好半晌的功夫只会喘息。
四周的一切好象都消失了,屋里一片添黑,很安静。
整个世界好象全变成了一片黑。什么也没有剩下。
她哭不出来。
她了解他的性格。他不会再来了。
从今往后,有关他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有什么东西堵住喉咙,她抓着胸口。弓着身卧在地上,好半天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怎么这么疼……
她没想到,会这么疼。
象被墨染过的夜,天象是再也不会亮了。
潮生闭上眼。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天是什么时候亮起来的。
一切就象昨天一样,隔壁耳房里红豆起身了,洗脸的声音,叠被铺床的动静。院子里夹道里,婆子们在洒水扫地,鸟也依旧叽叽喳喳的叫。
潮生眼睛睁了一下,又涩又疼,又紧紧闭了起来。
“姑娘?”红豆小心翼翼地问:“姑娘可要多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