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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烽烟-第3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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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对本王有庇护大恩,不送他入土,本王一生有愧。”窝阔台眼中含泪,正说着,脱列哥娜、阔出嚎啕过来,跪在窝阔台脚下。

“贵由、阔出快别哭啦,快扶你额娘起来,”窝阔台强忍泪水,看着贵由和阔出扶起脱列哥娜,只见脱烈哥娜蓬头垢面,脸色苍白无一点血色,眼睛发锈系着血丝,容颜憔悴,行路无力,叹道:“爱妃,可苦了你了,没想到才三个月,你竟削瘦成这样,本王都几乎认不出你了。”

脱列哥娜强忍悲伤道:“臣妾没有什么,王爷能够活着,老天爷就长了眼睛,我再受点苦也算不了什么。”

窝阔台长叹一口气,道:“谢谢我的好福晋,你是窝阔台家族的大功臣,你没有给我丢脸,是好样的,就只你扶灵举家出逃,也是一大壮举呀。”

“什么壮举,臣妾在老营打了败战,只能带儿子狼狈出逃了……见到三爷,臣妾的心中有了底,要不臣妾真不知是否能平安回到霍博!”脱列哥娜叹了口气,道,“三爷既然没有出事,何不早派个人通个信息,也省得臣妾将个道人认做了三爷,闹出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不要埋怨朕,朕也有难言之隐,五百人离开霍博,几次陷于死地,不是阔端带人援助,本王至今也未便能回到这里?现在好了,你们离开老营时,凄风苦雨,现在我们一起回去,和风丽日,艳阳白云,哪个还敢笑话我们!”

窝阔台说罢,回身指着李真常,对脱列哥娜、贵由、阔出说:“好啦,你们一起谢谢这位道长,没有他,本王真的死在栖霞观了,哪能有我们今日相见。你们这些日子拜祭的长老,就是他的高徒,这出双簧戏,是本王导演的,目的就是麻痹那些想谋害我的人。这出戏唱完了,你们一起谢谢李长老吧。”

“谢长老大德!”脱列哥娜与贵由、阔出一起跪下施礼,慌得李道长打躬不迭。

“奴才兀图阿叩见三王爷!”不知什么时候,大神兀图阿来到窝阔台面前,跪下叩头请安。

窝阔台认得他,笑道:“兀图阿大神,听说你的额布兀孙大国师去世了,谢谢你在这样的时候,还肯随我的家人去霍博,本王真得谢谢你呀!”

兀图阿没想到在此地见到三王爷,他是聪慧之人,又从小跟随额布跳神,装神弄鬼早是老手,知道机会来了,跪在地上,眼中闪着喜悦的光,叩头说:“奴才的额布死前预言过,神雕没有离开草原,长生天不会让三王爷离开他的人民的,他临过世前,嘱咐奴才说:三王爷是天之骄子,是成吉思汗的继承人,说三爷不会死,要我不要背离三王爷一家,因此奴才不能不听老人的话呀。”

窝阔台点头道:“谢谢你,你额布兀孙大国师,是个忠厚的人,他从不居功,最早预言我额布会得天下的,他让你跟随本王,你这一步走对了,我很高兴在这里见到兀孙家的人,今晚你可到本王的帐中来,本王有事请教!”

大神兀图阿心知机会来了,叩头不迭地道:“奴才遵命!”

窝阔台从侍卫手中接过两匹马,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给李真常,道:“走,咱们一起送送你的高徒……”

灵车开到高;岗上,窝阔台与李真常联镳而行,后面跟着无数人步行送葬。

在一处高坡上,兵士挖好墓坑,金棺入土后,一座新坟很快建起,窝阔台亲带着脱列哥娜、贵由、阔出一起向坟上填土。

早有匠人将临时刻好的碑立在坟前,窝阔台站在碑前,对列于两旁的将士说道:“在这座坟中,埋葬着一位栖霞观道士。他是本王的恩人,他为本王而死于烈火,死后又远涉草原替本王消灾,现在这位大师入土为安,愿他灵魂永在,让我们永远不要忘记他的功勋。同时本王在此起誓,如果我即汗位,不仅要恢复栖霞观,日后我还要在哈剌和林建一座大的道观,新观造好后,再将他改葬于观中,立一高塔,谢他护驾之功,并让我的后人永远祭祀他。”

窝阔台停顿片刻,又充满感情地道:“乌云遮不住太阳,沙里埋不住金子,长生天让我们大悲大喜,让我们的敌人先喜后悲!”

“见大汗说完,身穿青色八卦道服的李真常在侧打躬道:王爷,贫道谢谢你对本教的承诺,王爷事烦,贫道就不再向前了,贫道想在此为徒弟超度!”。

“李道长,那就有劳了,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

夜色中,一座新搭好的大帐中,窝阔台坐在太师椅上,正在向野里只吉带交待任务,他望着野里只吉带说:“野里只吉带,本王想好了,你现在马上带二百快马去曲雕阿兰老营,直接到中军去见阔端与阿里黑,传我命令,就说本王明天中午到达,让他们做好迎接我的一切准备。”

“扎,奴才马上就去!”

野里只吉带离开后,脱列哥娜担心地说:“王爷,你一直隐藏行踪,现在通知他们,不怕有人害你。”

窝阔台望着她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数万怯薛军为我护驾。本王不但要公开回去,还要大张旗鼓,让所有人都知道:本王是成吉思汗的继承人,谁也不能阻止本王回汗廷继位。”

一个侍卫进来禀报:“王爷,兀图阿萨满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吧。”

兀图阿小心翼翼进来后跪下,说道:“奴才叩见三王爷。”

“起来吧。”窝阔台望着他道:“你额布已经仙逝,你想不想继承先父遗志,当我们汗国的大国师?”

“奴才怎能当上大国师。”

“为何不能?本王听说你哥哥兀图仁与老四打得火热,已内定为大国师了,是不是这样?”

“三王爷怎么知道,”兀图阿故作不解地道。

“本王虽不在老营,但耳朵并不聋!”

“我额布并看不好兀图仁,可就因他与四王爷打得火热,我额布也没办法!”

“你比你哥强,你脑筋灵活,本王很看重你,好好干,本王亏待不了你。”

“谢三王爷……不,谢谢大汗!”忽然兀图阿转着眼睛,诡秘地说道:“奴才昨晚做了个梦,三爷是否愿听。”

“什么梦?”

“奴才昨晚梦中,骑着神鹰上了九霄神宫,那宫内,黄金铺地,金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白衣天神,奴才进宫后,天神召见了我。天神送给奴才一块金印,奴才连忙去接,那金光竟晃得奴才眼睛发痛,印面的字,是一个‘令’字,小人过去听额布说:‘当年,他在向先大汗发布预言前,也有过同样的梦,此后他才得以上达天庭。”

“好哇,是不是这样说,你有了这个‘令’字的金牌,就可以随时请来天神了,成为神通广大的通天巫了?!”

“奴才想是的。”

“好,本王回老营后,只要你干得好,大国师非你莫属!”

兀图阿叩头道:“奴才谢过大汗!”

 

第二十四章

奏乐,快奏乐,三王爷的马队、车驾就要到了――”

高亢的喊声响过,一个身披红色绶带的怯薛官飞马过来,边跑边传递着命令。顿时,南亭驿边鼓乐齐鸣,数百面五彩旗迎风招展。

中午的太阳,发出刺眼的光芒,丽日蓝天下,人头攒动,一色红色的官袍服更衬托出喜庆气氛。迎接的队伍前是三匹高头大马,右边是骑着乌骓马身材高大的察合台,左边是骑着枣骝马的铁木格,监国拖雷居中骑着黄骠马,住后,是众亲王、公主、诺颜……再往后,数万人的怯薛军由阿里黑亲自率领,所有的千户长一律身穿铠甲,胯下骏马,分列在自己千人队前头。加上远处的围观者如潮,将个不大的南亭驿挤了个密密匝匝,热闹非凡。

黄骠马上的拖雷有些神情恍惚,来前他已作好被抓、被杀的准备。昨天夜里,拖雷还打定主意不凑这个热闹,无奈今晨唆鲁禾帖妮带着阖府人长跪哭求,拖雷禁不住妻儿老小的劝谏,只得暂将兄弟之间的猜忌,自己素日的孤傲丢在一边,一脸尴尬换上新袍子,成为迎接队伍中最引人注目的献媚者。他骑在马上,头上大纛飘扬,耳听着欢迎的锣鼓,心里不是滋味极了,底牌露了,对手归来,刚杀了者台的三哥,得势回朝,一定早想好了报复自己的办法,可不甘自杀谢罪的他,还要装愚作傻直着脖子迎接利刃……

拖雷有心思,站在这里的王公大臣,也各揣心腹事。有的从心里高兴,准备弹冠相庆,有的心里打鼓,担心新君清算旧账。古往今来,新汗登级,因罪施罚,论功行赏……最后功过总要一一落到朝臣头上。想归想,担心归担心,报马一过,所有的人均心头一震,懈怠了的神情又紧张起来,人们都伸长脖子向远处眺望。

须臾间,原本绿浪如茵的草地,忽然卷过千百面蓝白相间、蓝红相间的旗幡,车骑混杂,大地在震动,扬起滚滚黄尘。紧接着,一队数百人的红色马队沿着克鲁伦河飞奔而来,红色马队临近南亭驿,向两边闪开,接着又是一队黑马,闪在一边,中间留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烟尘落定,一辆二十匹马拉的杏黄帐车,车上纯白色大纛插入云空,窝阔台汗与脱列哥娜站在大纛下,帐车右边,贵由、阔出各骑白马,腰佩宝剑,左边是镇海、绰儿马罕、野里只吉带等十几位大千户,都是宝马雕鞍,全身甲胄护驾而行。

大老远,立于车顶的三王窝阔台已瞟见南亭驿,看见恭候的人群中,有三匹颜色迥然不同的骏马,马上坐着二哥察合台、四弟拖雷、王叔铁木格。后面才是按赤台、拔都、别勒古台等黄金家族的宗王,他感到脱烈哥娜的手有些颤抖,感到她的眼中有太多的敌视。窝阔台命令帐车停下,独自下了帐车。他神态自若,缓步走向迎候的诸王。一瞬间,马上迎候的众王都被震住了,不知道该如何行礼。窝阔台直接走向监国拖雷,二目相接,拖雷心里惊慌,不敢踞坐,跳下马来,屈膝跪倒,眼里已满是泪水,抬头望着窝阔台,低声说:“三哥……”

窝阔台见拖雷跪倒,也心里一热,抢前两步,拉着拖雷的手,顺势跪下,眼中含泪说:“监国四弟能前来相迎,哥哥谢了……”

拖雷听出话语中的怨愤之声,见窝阔台汗也跪在自己身边,吃惊地说。“三哥,你将是蒙古汗国的大汗,行此大礼,岂不折杀了兄弟?”

窝阔台汗心中虽有怨愤,见拖雷已经铩羽,是仇人又是兄弟,便摇头说:“兄弟为监国,即为国主,兄虽为长,国礼不可废!”

拖雷苍白的脸上早已冒汗,低头自责道:“兄弟监国失职,害得兄长九死一生,求兄长发落!”

窝阔台汗压住心头宿怨,眼含热泪拉起拖雷,嘴上说:“兄弟无罪,罪在者台。”说罢拥着拖雷大哭,众王本无不以为这一对冤家相见,当是雷鸣电闪,地崩山摇,见二人倒相敬如宾,禁不得心下不解。其实二人都有做戏的成份,窝阔台汗既然答应了蒙哥,对拖雷不咎既往,拖雷果然来迎,岂能食言自肥,故将仇恨掩住,用话语小试拖雷。拖雷见三哥掩雷霆之怒,知他城府颇深,表面宽容,实际是在观察自己,也格外小心。

窝阔台汗与拖雷一齐起身。阳光下,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交头接耳,人们发现归来的窝阔台汗脸色红润,脚步走得很稳,神色极为坦然。

“臣等拜见大汗!”察合台、铁木格和所有的诸王、诺颜一起翻身下马,跪倒在地。

窝阔台汗大惊,上前几步一手搀起一个,将二王察合台和王叔铁木格搀起,含泪对二人道:“王叔、王兄,我有何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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