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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很美,可是也越来越老了。毕竟都已经过了六年了啊!」皇后感叹著。
伊洛沉睡了六年。
六年前依摩亡国时,罗利对外宣称那个曾经是女孩的白雪公主在战乱中死去了,之後在外求学的王子回了来,这个国家如今只剩身为王子的白雪。
「母后!」
喧哗嘈杂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几个急速的跑步声响著,门忽而被用力打开。
「母后我要跟哥哥去猎兔子,哥哥说要教我射箭。」
皇后怜惜地看著自己的两个孩子,说话这个小的才五岁,是她与国王爱的结晶。小的旁边站著大的,大的脸上笑嘻嘻地,一把将小的扛上了肩。
「母后好不好,我带威廉到边境猎兔子。」白雪摇晃著坐在他身上的弟弟威廉,两个笑得乐不可支地。
「当然好啊,天黑之前记得回来。」皇后见两个孩子快乐的神情,方才伤心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威廉坐好啊,哥哥带你出去玩啦!」白雪笑著左摇又摆,吓得肩膀上的弟弟尖笑连连。
「多带些侍卫啊!」皇后叮咛著。
「知道了啦!」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母亲牵挂话语。
皇后心满意足地微笑了下。
但当她起身准备离开时,却瞥见了不远处那座高塔发生了异变。
艳红的野蔷薇开始凋谢了,苍绿色的荆棘缓缓枯萎掉落。高塔石壁原本的色泽渐渐显露出来,那扇封住无法进入的门,开启了。
「白雪!」皇后慌忙转头。
侍女们入内伏身。
「快把白雪叫回来,伊洛要醒了。」
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当荆棘退去,伊洛由悠久的睡眠中睁开双眼转醒过来,身体只感到疲惫与泛重。
「醒了,他醒了!」高塔的小房间内,国王和皇后看著伊洛胸口起伏与平稳的呼吸,激动地握紧彼此的双手。
「我……怎么会在这里?」伊洛由小床上坐起身,记忆模糊著。
国王和皇后对看了一眼,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将依摩战败後发生的事情缓缓说了出来。
伊洛静静听著,直到皇后止住了话语,才悠然说道:「原来,依摩被灭了。」
「我们已经派人去叫白雪了,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皇后激动地说著:「我们一直在等你醒,你醒了以後,你和白雪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我睡了多久?」伊洛问著。
「六年。」
「白雪他……很伤心对不对?」那个那麽爱著他的人,这六年来不知是如何渡过。如此长的一段时间他都不在,以白雪的性子,是怎麽撑下去的呢?
伊洛想起了记忆中,白雪甜美的笑容。
「白雪他……白雪他……」皇后觉得有点感伤。「为了救你,白雪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代价?什麽代价?」一泛思著的伊洛抬起头。
「最初是记忆,再来是爱情。」皇后掩面而泣。「他付出了自己生命里,对你所有的记忆与爱情,重新纺织你的躯体。我们救回了你,但是白雪他,也遗忘了你。」
伊洛紧闭了双唇,再无话语。
「你们还是可以重新开始的。」国王连忙说:「白雪那麽爱你重视你,我们也将你当成自己的孩子般看待。如今你醒了,就留在罗利吧!依摩已经灭了,就连塞立西亚也亡国了,我们希望你留下来,和以前一样,与白雪在一起。」
伊洛听著皇后和国王断断续续传递来的讯息。他沉睡的这六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的国家,他的敌人都不见了,而他所爱著的人,也遗忘了他。
这是他自私回到依摩打仗而抛下白雪,所得到最终的报应吗?
白雪忘了他……
一个曾经那麽爱著他的人,已经忘了他……
伊洛暂时还无法承受这样的事情。这也许是上天给予他的惩罚。
※※※
太阳渐渐下山,黄昏里,伊洛与国王皇后下了高塔。
「感觉还好吧?有没有任何不舒服?」国王问。毕竟,断掉了的头重新接回来,真是很可怕又很艰钜的一项创举。
「嗯,没什麽感觉。」新的躯体并没有带来不适,反之伊洛觉得和以前一模一样。
「倘若等会儿见到白雪,他有任何失当的言辞,请你记得,他对你的爱还是在的,你新生的躯体,就是他爱的证明。」皇后含泪说。
「我明白。」伊洛回答。
虽然睡了六年,但这六年对伊洛而言只等於是做了一场梦的时间,他心里惦著白雪,万般地想见白雪,但又不知这六年带来的变化有多剧烈。不爱他的白雪,遗忘了他的白雪,如今是什麽模样。
「母后!」远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那是白雪的,伊洛始终记得。他的身体僵住了,他缓缓转头往後,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他的白雪,脸上洋溢著无忧无虑的笑容,十二岁的年纪有著介於男孩与成人间的独特魅力,他的黑发如丝光滑,眼眸像春天水波柔和,他的双唇有如玫瑰般粉红,身影纤弱修长。
他的爱人,比以往更加成熟,笑容单纯间透露著更加诱惑人的魅力。
伊洛想紧紧拥抱他。
「我的天啊,白雪,你总算回来了。」国王松了一口气。
「白雪,你过来。」皇后招来孩子。「过来见见伊洛。」
白雪脚步僵住了片刻,伊洛很明显地可以在白雪脸上,看见他复杂的神情。
走近他们身边的白雪看了伊洛一眼,「原来你是长这个样子啊,高塔里那个睡著了的人。」
白雪并没有表达出太大的情绪波动,没有以往见到他就会往他身上扑来的举动,没有笑容,没有了爱。伊洛感觉胸口像有什麽猛力地扎了他一下,让他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白雪啊……」皇后喊著。
白雪身後,小威廉突然跑了出来,笑呵呵地看著他的父母亲。「父王,母后。」
「哎呀,你怎麽弄得全身都是泥!」皇后吓了一跳。
「他追兔子,结果摔进烂泥巴坑里头了。」白雪的目光迅速离开伊洛,转到威廉身上。白雪一把抱起威廉,威廉沾满著泥巴的手就猛往他脸上抹。
威廉笑嘻嘻地。
「没事的话,我带威廉去洗澡了。」白雪的头有点低,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缓缓地由伊洛身旁走过,并没有留下来与他们交谈。
伊洛默默看著白雪离去的身影。
「我们有跟白雪提过你们之间的事情。」皇后说:「但是每回讲,白雪都只有沉默,对以前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并没有反应。」
「慢慢来吧!」国王拍了拍伊洛,要他放心。「从现在起,你们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伊洛的心里头有著愧疚。
爱情如今一败涂地,都是他咎由自取。
「这样不会太过份吧?」皇后问。
「当然不过份,虽然白雪一下子变女生一下子又变回男生,但结婚就是结婚了啊,当然可以。」国王打开白雪房里的门,命令侍卫搬了一张大床进去,再把白雪原本的床抬走。
「然後呢?」
把伊洛带来!
国王和皇后瞧了白雪的房间一眼,随即迅速退下。
「希望他们的感情能够恢复以前那麽好。」两人衷心祈祷著。
白雪洗好澡,半裸著身体出来,看见伊洛居然在自己房里,大大吓了一跳。
「哇,你怎麽在这里?」白雪连忙穿上上衣。
「糟糕,不知道有没有被看光光?」白雪嘴里喃喃念著。
「哇哇哇──」小威廉随即从白雪身後冲了出来,一丝不挂光溜溜地在房间里头跑来跑去。
白雪的房门开启了一个小小的缝,皇后由门外幽幽招手,威廉一看到母亲,哗的声就扑了过去。
皇后抱起了小儿子,缓缓地关上门。
「你们搞什麽鬼啊?」白雪喊了一声。
「夫妻俩当然是一起睡啊!」皇后的声音隔著房门传来。
「母后你脑子坏了啊,我们两个都是男的耶!」
「男的也是可以啊」皇后语气含意深远,缓缓走离开了去。
白雪看了伊洛一眼,威廉不在,他也不必要为了怕教坏弟弟而佯装亲切高雅。
白雪拭著仍滴落水珠的头发,对伊洛说:「我不管什麽以前的事,总之现在我不认识你,对我而言你只是个陌生人。所以我很累要睡觉了,也不管你晚上要睡哪里,不过,要是你敢爬上我的床动我一根寒毛,你就死定了。我绝对会拿把刀把你砍成十几二十块,才不理会你的躯体是我用什麽……什麽见鬼了的爱情纺织出来的!」
白雪朝伊洛扮了个鬼脸,在头发未乾的状态下,跳上床就睡觉,并且努力卷起丝绒被,把自己包里得紧紧的。
伊洛十指交握,静静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他正在努力调适自己对白雪的心态,也正在想,到底要如何才能一让白雪再次接受他。
七岁那一年,白雪初见的,是怎样的他,白雪为何会迷上他?。
十五岁再见时,白雪见到的,又是怎样的他,白雪一直没变过的心意是系在什麽基石上
伊洛安静地回忆著属於俩人的岁月,反覆咀嚼原本如水清淡的感情,是怎麽越来越浓,直到化不开来。
侧躺在床上的白雪并没有睡意,他聆听著伊洛在暗夜里平稳的呼吸声。
突地,白雪眼里凝聚起了热气。
「可恶!」他将话语呐喊在心里,所有情绪激烈起伏,而伊洛并不知道。
所谓的爱情,如果能就此消逝,那爱情还算爱情吗?
纺织魔女抽走的,只有他对伊洛满满记忆里的一部分。上天要他从七岁就爱上伊洛并不是没道理的。
七岁到十六岁,整整九年的时间,他每天想著的都是伊洛,他记忆里存在的就只有伊洛。伊洛的每根头发,每个脚趾头,伊洛眼睛上的睫毛,伊洛背上的痣,没有一处不是他深深记忆,如珍宝般藏在心里的。
那些宝贵的记忆还没拍完,纺织机就停止了。但他仍哀伤著,仍因伊洛舍弃他没带他走而怨恨著。
离开高塔後,他沉默不语过了头一年。
母后以为是记忆与爱情被带走的影响,才让他如同行尸走向。
弟弟出世後,他拼了命叫自己转移目标不再去想伊洛的事情,母后以为他的记忆全数被抽光了,以为他不再爱伊洛了。
但其实,他们爱著的。他只是想把自己从无尽等待的深渊中拖起来,不再去回忆心爱的人只剩一颗头颅时,梦魇般缠绕不去的濒死感。
他始终觉得,伊洛是自私的。
从认识伊洛以来,伊洛的心里就只有他的国家依摩。
虽然有爱,但爱是分割的,不完整的。
这几年,逐渐从伊洛死亡的阴影中爬起来後,白雪开始感到微微的恨意。
只要一想到那个死人头居然抛下他,以为牺牲多麽大,宁愿自己孤独战死,也不愿有他陪伴!他就恨得牙痒痒的。
那阵子他像个疯子,每天抱著一颗头,只要有人一不注意,他就会从房间阳台往楼下跳,不然就拿自己的头去撞墙壁想把自己撞死掉,再不就是去偷侍卫的剑仰颈自杀。因为伊洛的死,让他的世界也连带崩毁了。
父王母后吓坏了,日日夜夜哭得要多伤心就有多伤心。
虽然他对伊洛的爱,仍然存在。但有多爱,就有多恨。
所以他决心惩罚伊洛,叫伊洛痛苦一阵子,再来看看要不要原谅他。
白雪闭上了眼睛,热泪落下。
就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