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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动物?”
彦卿还是一脸淡定,“你肯承认自己学问不济,我就告诉你。”
南宫信半晌没理她,到底还是年轻人求知欲旺盛,老老实实说了句,“好,算我才疏学浅……你说吧。”
“那种动物学名叫羊驼。”
没反应。
“俗名草泥马。”
“咳咳咳……”
“你现在应该已经听见这动物狂奔的声音了。”
“咳咳……”
感谢天感谢地,终于熬到这一天了啊!
南宫信咳够了,呼吸匀称了,微沉着脸色道,“气死我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彦卿忍着笑,“我现在可是明码标价的商品,把你气死了没准儿我还能落个好伺候的下家呢。”
“你确定你卖得出去?”
“我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正是年轻能干的时候,凭什么卖不出去啊!”
擦,一较劲怎么还真把自己当货吆喝起来了……
南宫信轻咳了两声,恢复到波澜不惊的淡然神色,“你可知道奴市是怎么运作的?”
这还真不知道,“说来听听。”
“奴市也是讲竞价的,不是看中哪个奴才都能立刻带走……新入奴市的奴才会有估价预先挂出来,五日后开卖,开卖当日有意者叫价,叫价最高者得。”
说白了就是拍卖呗,难得这不开化的地方还有这经济头脑。
彦卿听得兴趣盎然,“要是没人叫价呢?”
“以估价为基本,日落半两。”
卖不出去就削价,合理。
还没来得及表达关于人口买卖这件事的社会危害性认识,就听那人淡淡然说了一句,“我前段日子才知道,你的价签也在奴市上。”
“什么?!”
“放心,”南宫信不急不慢地道,“我已是买家。”
“叫价了?”
“落得快倒贴了。”
尼玛,还真卖不出去啊!
南宫信慢慢躺了回去,带着点儿若隐若现的笑意,“我听到那种动物的声音了。”
“……今儿不许跟我说话!”
这风水,还是转得不彻底啊……
一天都懒得理他,他还就真不跟她说话。
彦卿让绮儿留心听吩咐之后就在静安殿外跟几个单纯得还不清楚她是谁的女婢瞎掰扯皮,扯到日头偏西回去时那人还是没有跟她说话的意思。
他没话说,她这会儿可有话说。
彦卿坐到床边,侧着头看他,“还不说话吗?”
南宫信倚靠床头坐着,轻轻把眼睛闭了起来。
“你不说话,那就听我说好了。”彦卿没一点儿跟他一般见识的意思,兴致盎然,“我刚可是听了不少新鲜事。”
南宫信神情安然得像是已经睡着了。
“首先得告诉你,你还真是才疏学浅,这儿不少人认识鲫鱼,只是你们这儿的人没拿它当过吃的。”
那人没一点儿反应。
“我还听说,南宫仪死了。”
南宫信眉心轻蹙了一下,眼睛还是没睁开,也没出声。
“他的活儿一部分给了南宫仕,一部分给了你。”
“因为南宫仪死得莫名其妙,凌辰也被你父皇从西南调回来了。”
“你父皇虽然罚了凌辰,但对他还是挺看重的。”
“居然还有心让你娶他的嫡出小女儿凌斓做正妃。”
南宫信终于睁了眼。
“所以,你是不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这女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带一点儿要跟他翻脸闹事儿的意思,淡定得好像真是在八卦别人似的。
遇到这种事,女人不翻脸闹事儿是女人的修养。但让南宫信紧张的是,这女人好像一直就没有这种遇到什么事都保持从容淡定的内家修为。
一个动不动就炸毛的女人遇到这种事突然莫名其妙无比淡定,这在哪个时空哪个男人看来都不会是个好兆头。
南宫信好好掂量了一下,说出口的时候还是略带迟疑,“这事……本不想让你知道。”
彦卿微冷着声音道,“然后等圣旨一下,你就一声不吭把她娶了,我就当牛做马伺候你俩?”
这人平静了一天的脸上浮出一丝慌乱,“不是……”
彦卿不等他说完,“不是吗?她是朝廷重臣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小姐,我是打折削价都没人要的贱奴,这要是一道圣旨下来你也没有选择的必要吧。”
南宫信满脸错愕,“你这样想……”
“那我该怎么想?妄想让你为我抗旨吗?”
他已经有些急了,“我可以……”
“算了吧,这种话谁都会说,”彦卿冷然道,“我看我还是趁早哪来的回哪儿去吧,总好过看着你坐拥新欢,我还得在一边可劲儿地赔笑讨好两位主子!”
南宫信的脸色随着她这话越来越难看,彦卿却仍在继续,“你看,我把你气成这样你都不敢给我一巴掌,我还指望你能跟你父皇叫板抗旨啊?”
话音刚落南宫信就扬起了手来。
彦卿浅浅微笑闭上了眼睛。
她故意说出这堆不知好歹的话来气他,求的就是这一巴掌。
别说有北堂墨拍着胸脯保证帮她恢复正妃地位,就是没有这一出,她也绝不会拿这种事儿这样难为他。他说过要做第一个一夫一妻的皇子,她就相信他做得到。
明明是自己脑子缺弦把自己搞到如今这步田地,还害得他一次次受罪,他却还是把大事小事都揽过去,竭尽全力不让她有一点儿不自在。
这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歉疚感已经不是抱他一会儿给他个吻就能解决的了,她希望他狠狠给她一巴掌,让她心里能稍稍舒坦点儿。
“啪”的一声响,脸上却没有预想的痛感,彦卿在惊愕中睁眼。
那一记耳光是落在他自己脸上的。
他怎么就是不肯按套路出牌!
彦卿慌忙按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南宫信没有任何对应这记耳光的激动表现,只微垂着头,紧抿嘴唇一言不发,脸色惨白,一双瞳仁漆黑如夜不见一点光泽,失神一样地对着前方,那种不知怎么被他表达出来的落寞无助让彦卿心里刀割一样的疼,后悔不已,紧紧抱住了他单薄消瘦的身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激你,是我发神经……我是想罚自己的,错的不是你,你该打我的,怎么打你自己……”
听着这女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道歉,南宫信怔了好一阵子才像是明白了点儿什么,好半天才提起力气用刚才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的那只手轻轻抚着彦卿的头发,声音微哑中带着轻颤,“下次……别说要走的话,我看不见你的神情,会当真……”
仅有的一闪瞬的失控也不是因为她的不知好歹,而是她说她要走。
彦卿连连摇头,“再也不说了!你原谅我这一回,就这一回,我保证!”
南宫信轻轻拍着她的肩头,“不怨你……”
彦卿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他左脸明显一片红印,神情中的无助已消,落寞仍在,不禁伸手抚上他的左脸,“怎么打自己还用这么大力气,疼不疼?”
南宫信轻轻摇头,神情里又添了分愧色,“边关事发翌日父皇就在私信中提起,我却把此事拖延至今让你为难,该打……”
边关事发翌日。
彦卿突然想通件事,“凌辰就是因为这个开始找你麻烦?”
南宫信清浅苦笑,“算是……凌斓是嫡出幼女,最得他宠,不管是谁的意思,他宁可杀了我,也不会甘心把爱女嫁给我这样的人……”
彦卿急道,“什么叫你这样的人!”
南宫信拉住她抚在他左脸的手,笑得无可奈何,“在外人眼里我是有权有位皇子,但对自己女人而言我只是个病得快死的瞎子,对不对……”
从没听过他说这样的话,还以为他对这些是一点儿都不在意的,彦卿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突然听他这么说觉得格外刺耳,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对个毛啊!谁都不能说我男人坏话,我男人是最好的,谁都比不上!你再敢说一句别怪我抽你!”
南宫信拨开她的手,拉她到怀里轻轻抱着,把头抵在她颈侧轻声道,“刚刚替你抽过了,就让我说一次吧……这样的话我不喜欢说,也从没说过,这辈子许就只说这一次,你听好……除了你,不会再有别的女人这样待我,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所以你若走了,我就一个人熬到死……”
他向来清冷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来没有一点儿花言巧语的油滑感,比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多了几倍的真诚笃定,彦卿听得心里又酸又疼,伏在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背,带着哭腔蹦出一连串她以为几辈子她都不会说出口的话,“你就是我一个人的,是我的私有财产,我到哪儿你就得到哪儿,我活着你就不许死,谁说你不好就是跟我过不去,谁抢你我就跟谁急!”
南宫信的声音里带着清浅的笑意,“知道为什么在奴市没人要你吗?”
彦卿愣了一下,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为什么?”
南宫信不像玩笑地道,“因为他们怕被你欺负。”
那女人的遗留问题居然如此严重……
彦卿哭笑不得地抚着他还微红着的左脸,“我的脾气估计不比她好多少,你不怕我欺负你吗?”
南宫信轻笑,“随你欺负,我高兴。”
☆、66芙蓉会
被冰肌玉骨折磨到现在;南宫信不只是疼痛与日俱增,身子发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疼痛过去身子还都是冰冷的,直到次日中午才能缓过来。天凉下来之后他怕她受凉不让她抱,她却执意说自己怕热;抱着他睡刚刚好。南宫信拗不过她就任她抱着;却极少在这时候主动去抱她;以便她觉得冷时随时能离他远点儿。
但这一整夜彦卿都是被他紧紧抱着的,他半夜疼得意识不清时都没松手。
北堂墨走前气得七窍生烟还不忘特别交代她;这人疼得意识不清要是说出什么要死要活的胡话千万别搭理他。但事实上他疼成什么样都没说过一句这类的话;最常说的胡话就只有一句,这一整夜还说得尤其多。
别走。
他说,她就答。
不走。
他一遍遍地说;她就一遍遍地答,俩人就跟复读机似的一直这么念叨到快天亮才昏昏睡着。
这搁在以前,打死她都不信自己风风火火的脾气能干出这种琼瑶味十足的事儿来,但如今就这么干出来了,还干得娴熟自然,好像原来不知道干过多少回似的。
她以前没法想象自己会去办结果现在办得顺理成章的事儿还有一大沓子,其中就有这么一个习惯——早上尽可能赖床不早起,睁了眼睛也要凑在他身边躺好一阵子。
理由很简单,因为发现他有个习惯,只要她不起床,他就会怕起床的动静吵醒了她,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事儿堆着都尽量多躺一阵子等她,她就利用他这习惯让他在一夜煎熬后多休息一会儿。
但今早她确实是醒在他后面了,因为她实实在在是被这人吻醒的。
屋里炉火热得让彦卿隐隐有点儿出汗,赖在他清冷的怀里温度刚刚好,睡意还浓,彦卿就迷迷糊糊地发出几声被扰了清梦的怨念哼声,埋头在他怀里蹭了蹭却不肯睁眼,“天还没亮呢……”
“是吗?”南宫信轻抚着怀里这猫一样的女人,“那这太阳的味道是哪儿来的?”
“这话不科学……”彦卿还在睡意里,朦朦胧胧地就条件反射地开启了理科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