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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请两位美公子落了坐,双手奉上了两杯香茗,然后哈腰陪笑地道:“二位公子爷,我们这儿的姑娘多得很,您二位是喜欢?……”
白净脸孔的美公子含笑说道:“二爷,我们是专程而来。”二爷忙道:“是!是!不知您二位是?……”
美公子道:“听说你们这儿有位艳奴和玉妃姑娘,是么?”二爷点头道:“有,有,不过……”
美公子道:“不过什么?”
二爷哈腰谄笑地说道:“您二位来得很不巧,艳姑娘和玉姑娘都出去了。”
“哦。”美公子道:“这倒真是很不巧。”
语锋一顿,目光倏然一凝,问道:“两位姑娘都到什么地方去了?”
二爷道:“城外九凤庄。”
美公子道:“什么时候回来?”
二爷道:“也许很快,也许要到四五更时候。”美公子微一沉吟道:“如此我们就明晚上再来吧。”说着站起了身子。
二爷连忙说道:“您先别忙……”
说话未说完,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娇甜的声音,说道:“吴才,二位公子要找哪两位姑娘呀?”
话声中,门帘儿一掀,香风袭人,一位年华二十四五岁的美丽少妇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眉清目秀十四五岁的俏丫头。
少妇一进来,二爷吴才立刻弯下了腰,神色恭敬地说道:“院主,二位公子是慕名而来的。”
院主,也就是这家“万花香‘的主持人,长安府城里有名的厉害角色—
—巧娘。
巧娘轻声一“哦”,道:“艳奴和玉妃么?”
吴才点头道:“是的,二位公子正要回去呢。”
巧娘又是轻声一“哦”,妙目流波地望了两位美公子一眼,一抬玉手道:“二位公子请坐。”
白净脸孔的美公子微一摇头道:“不用了,二位姑娘既然都不在,我们还是明天再来吧。”
巧娘嫣然一笑,道:“二位姑娘也许马上就回来了,坐坐又有何妨。”
白净脸孔的美公子微一沉吟,目光转望着脸孔微黑的美公子道:“我们就坐一会儿如何?”
脸孔微黑的美公子没有开口,点了点头。
于是,二人重又落了坐。
巧娘也坐了下去,坐在二人对面的一张椅子上,朝吴才挥了挥手,说道:“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去吧。”
吴才躬身答应了一声,又朝二位美公子弯了弯腰,退出了精舍。
巧娘又向两个俏丫头中的一个说道:“小娟,你去厨房里吩咐一声,就说我在这儿亲自待客,要厨房配几样精致的小菜送来,然后你去我房里把那瓶陈年‘女儿红’拿来。”
小娟刚应了声“是”,白净脸孔的美公子突然抬手一拦,道:“不必麻烦了,我们坐一会儿就走。”巧娘含笑说道:“公子是怕花钱么?”
白净脸孔的美公子淡然摇头道:“那倒不是,要是怕花钱,我们就不会来这儿了。”巧娘道:“既如此,公子何不就既来之则安之,且小饮两杯等候二位姑娘呢。”
说罢,抬手朝小娟一挥,道:“你快去吧。”白净脸孔的美公子这回没有再拦。
巧娘妙目轻眨了眨,忽又嫣然一笑,问道:“二位公子贵姓?”
白净脸孔的美公子道:“我姓时。”抬手一指脸孔微黑的美公子又道:“他姓禹,我们是表兄弟。”
巧娘妙目深望了脸孔微黑的美公子一眼,道:“二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时公子道:“我们由北方来。”
巧娘道:“是北京么?”
时公子笑笑道:“院主好眼力,我们表兄弟正是北京人氏。”
巧娘答道:“这不是妾身好眼力,而是像二位公子这么俊的人品气宇,除了北京城,别的地方哪儿会有。”时公子道:“院主到过北京么?”
“没有。”巧娘摇了摇头,话锋一转,道:“公子好俊的身手。”
时公子淡然一笑道:“哪里,哪里,院主夸奖了。”语声一顿,问道:“适才的事儿,院主看见了?”
巧娘点头含笑道:“要是没有看见,妾身可能就不会亲自接待公子了。”
“哦。”时公子星目一眨,道:“如此,我倒要谢谢那位小兄弟和那三个壮汉了。”
巧娘笑笑道:“像公子这么文弱的样子,如不是露了那两手,谁也想不到公子竟有那么高俊的身手。”话锋一顿,凝目问道:“公子这一身武功是跟哪位武林高人学的?”
时公子心念暗转了转,道:“舍下的一位护院武师。”
巧娘妙目一转,道:“公子的府上是……”
时公子道:“内城里。”
巧娘沉思地想了想,妙目倏然又一凝,道:“这么说公子该不是真姓时了?”
时公子星目奇彩一闪,问道:“为什么?”
巧娘嫣然一笑道:“据妾身所知,内城里似乎并没有一个姓时的府第。”
时公子神情讶异地道:“院主对内城里的府第很熟么?”
巧娘摇头道:“说不上很熟,只是偶尔听人说过内城里各府第的事儿。”
时公子凝目问道:“听什么人说的。”
巧娘道:“妾身有两位朋友在内城当差,是听他们说的。”时公子道:“院主那两位朋友在内城里什么地方当差,是巡捕营还是侍卫营?”
巧娘摇头道:“都不是,是九内提督衙门里。”
“他们叫什么名字?”
巧娘妙目流波地嫣然一笑,道:“公子,您别问这好不好?”
时公子道:“怎地,不便说么?”
时公子又是嫣然一笑,道:“公子回到京里要是追究起来,那不是我害了他们两位么?”
时公子心里明白了,但也不禁暗暗地笑了。
因为他根本不是内城哪一个府第里的人,也不是来自北京城。
那位脸孔微黑的美公子正是麦亮宇,他,正是芮诗纯。
他心里暗笑归暗笑,嘴里却在继续问道:“他两位是院主的知心朋友么?”
巧娘道:“那倒不是,他们两个都是粗人,不懂得体贴温柔,也不懂得风情。”
芮诗纯眨眨星目道:“这么说,到目前为止,院主还没有一个知心合意的朋友了?”
巧娘又是微一摇头道:“妾身要是有个知心的朋友如意郎,也就不会还在这长安城里开着这家‘万花香’了。”
巧娘神情忽显幽怨地轻声一叹,道:“要想有个知心合意的人儿,还得靠个‘缘’字。”
芮诗纯点头道:“院主这话说的倒甚是,凡事都得靠个‘缘’字,尤其这种男女间的事情儿,一丝儿也勉强不得。”
正说之间,门帘掀起,俏丫头小娟捧着一瓶“女儿红”酒走了进来,说道:“院主,秦爷来了,他要您立刻去一趟。”
巧娘黛眉微微一皱,道:“你没有告诉他我在这里待客么。”
小娟道:“婢子说了,秦爷说他有要紧事情要和您说。”
巧娘道:“他在什么地方?”
小娟道:“在您的书房里。”
“哦。”巧娘有点儿无可奈何地站起娇躯,朝芮诗纯麦亮宇二人首一福,道:“二位公子请坐一会儿,妾身去一下就来。”
芮诗纯欠身举手道:“院主不必客气,请便。”
巧娘媚笑地说了声“对不起”,带着小娟小梅两个俏丫头袅娜地走了出去。
精舍里只剩下了芮诗纯和麦亮宇二人,凝神听着巧娘的脚步声去远了,芮诗纯目视麦亮宇微微一笑,方要开口说话时,麦亮宇却突然抬手朝他一摇,转脸对着后面的窗户淡然说道:“小兄弟,别再憋着气了,你可以露面了。”
芮诗纯闻言,神情方自微微一愕,灯光一闪,轻风飒然,精舍内已多了个人,正是刚才在大门口撞倒二爷吴才的那个瘦小的黑衣少年。
他圆睁着双眼,满脸惊异之色地望着麦亮宇道:“您好敏锐的听觉。”
麦亮宇淡然一笑说道:“小兄弟,这不是我的听觉敏锐,只能说是我的眼神不错,一进来就看见你伏身在窗外了。”
黑衣少年眨眨眼睛说道:“幸亏我不是来偷东西的,要不然又非失风不可。”
话落,他神情倏然一肃,矮身朝芮诗纯拜了下去。
芮诗纯疾地伸手抓住了他,道:“小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黑衣少年拜不下去了,急得脸孔都胀红了,道:“适才您仗义救了我,我没说一个‘谢’字就走了,如今您要是不让我磕这个头,我师父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芮诗纯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咱们都不是世俗人,何必来这个,请回去告诉令师,我当不起,也受不住这个。”
黑衣少年摇头道:“那不行,无论如何您都得让我磕个头,磕个头我还有话要奉告。”
芮诗纯道:“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就快说吧。”
黑衣少年道:“但是您得先让我磕个头……”
麦亮宇突然接口说道:“小兄弟,你别固执了,这并不是你不磕,是他坚拒不受不让你磕,令师会知道的。”
黑衣少年神情不禁愕然一怔!
麦亮宇朝他微笑了笑,倏又回首对着后窗户说道:“阁下,请进来见见吧。”
窗外立时响起了一个低沉苍劲的声音说道:“就知道逃不过高明的耳目,我要再不露面,那岂不贻笑大方,说我小家气。”
话落,一条黑影穿窗而入,灯焰一暗复明。
黑衣少年身旁多了一个人,那是个比黑衣少年高不了多少,也不比黑衣少年胖的瘦老头。
瘦老头儿穿着一身布衣裤,颚下山羊胡子,那模样儿带着三分土气,像个乡下庄稼人。但是,一双眼神很充足,闪动之间有若两道冷电。他一站定身形,便朝黑衣少年说道:“小猴儿,人家既然不受,那就算了。”语声一顿,目光如电地转向麦亮宇说道:“小兄弟,你好高明的听力。”
麦亮宇淡淡地道:“谢谢老人家夸奖。”
芮诗纯突然长身站起,朝瘦老头儿抱拳一拱,道:“老人家可是妙手大圣莫老前辈?”
瘦老头儿点头一笑,道:“不错,老朽正是莫秋山,小兄弟贵姓?”
芮诗纯道:“在下姓时,是‘时间’的时,请问老人家安排让令高足有意碰我,有何指教呢?”
“妙手大圣”莫秋山神色一怔!道:“你早就明白了?”芮诗纯道:“我也是刚明白。”
莫秋山目光一凝,道:“是因为老朽师徒暗中跟来了这里?”
芮诗纯淡然一笑道:“令高足这么好的一身轻功,从哪儿不能走,何必一定要由大门往外跑,硬往人身上撞。”莫秋山双眉微扬地一笑,道:“高明,高明。”语声一顿,目光转向麦亮宇问道:“小兄弟贵姓大名?”麦亮宇道:“在下姓禹,单名一个山字。”
芮诗纯接口说道:“老人家有何赐教请快说吧,有人来了就说不成了。”莫秋山微一沉吟,道:“老朽只有一句话,希望二位尽快离开‘万花香’,离开长安城。”
麦亮宇双目一凝,问道:“老人家,这是为什么?”
莫秋山道:“因为这儿不是处善地,老朽很爱惜二位的人品气宇,怕二位落入脂粉陷阱圈套中。”
“哦”芮诗纯星目一眨,含笑道:“老人家,我请问,落入陷阱圈套中将会怎样?”
莫秋山道:“受人控制,身不由己的……”
他话未说完,麦亮宇倏然抬手一摆,低声说道:“有人来了,老人家请留个地点给我们,天亮之前我们当去拜访,请老人家指教。”
莫秋山也听到脚步声了,连忙一点头说道:“如此就请到城外关帝庙里见好了。”
话落,师徒二人身形一闪,灯光一暗复明,师徒二人已经穿窗而出,走了。
芮诗纯望着麦亮宇会心地笑了笑,坐了下去。
一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