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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一次,他看到妻子的泪。
忽然想到当年老丈人的那番话,倔强如意,何时曾露出软弱表情?为什么竟对着自己流下了泪,好似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一般。
他的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那一日之后,如意便病了。
等到他知道消息时,已经是在十余日之后了。如意原先让府上大夫不要言说,但那老大夫见夫人病情不见好转,干系太大,到底还是跑来禀报了卫横舟。
卫横舟大惊,赶去看那多日不见的妻子。缠绵于榻上的她似乎不是病,因为之前如意就已经消瘦而苍白了。当年那个杏花树下浅笑的妻子已经逝去,此刻的如意,如同天边的云彩般飘忽。
见到他来,如意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按下。卫横舟看着妻子的容颜,第一次发现说不出一句话的痛苦。喉咙处哽咽着一团苦涩,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失败了。
“你怎么了?我原叫大夫不要说的,小病而已,你何必伤神?”如意依然笑得云淡风轻。
卫横舟无言地握了握妻子的手掌,如意回以一笑,似乎在软语安慰。转而对着喜儿说道:“喜儿还是开窗吧,室里闷得难受。”
喜儿张了张嘴,求助般看了卫横舟一眼。
卫横舟让人取来条软被,这才让喜儿开窗。
如意半支起身,看向窗外,良久之后才出神说道:“杏花又开了……”
卫横舟一愣,是啊,杏花又开了。
又是一年春来,却已经物是人非。
恍惚想起当年折了杏花时,她娇羞着扯他的衣角要打他。直到他发誓以后一定为她种上满园杏树才凝眉含笑。又记得那时习文,终于明白“如意”二字的含义,他也曾调笑道:“如意如意,如人心意,我的心意你却知否?”结果不出所料地被她白了一眼,做了个鬼脸后逃跑了。看着她的背影,他心里一阵温柔。像是那个叫如意的女子把心底某处融化了,只剩下一个人的名字。
还记得新婚燕尔,他送上那一柄如意,妻子眉眼如新月。夜半醒来时,发现她握着自己的手沉沉而睡,心底那一份满足……
卫横舟无言看向窗外,过了良久低头时,才发现妻子已经睡了过去。长长的睫毛下淡淡的阴影,她的梦境似乎并不美满,时时皱着眉头。
一阵风吹过,那满树的杏花落了,有一片竟飘进房内,落到了她的眼上。卫横舟这才发现,妻子的脸上已然没有一点血色,只有那眉眼,温婉如昔。
老大夫说:“心疾已深,只怕无药可医。”
一个月后,卫横舟再入那处小院,只觉如行尸走肉。
满目缟素,喜儿一声不响陪在身边。他坐到那榻上,发现春红已谢,那些杏花已经半随流水,半入尘埃,只剩下一树碧叶萧瑟。
时光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他看着窗外天色渐暗,直到雀鸟归巢,一片清鸣。
人说夫妻白头,新婚时曾许以携手共老,却怎么知道世间事哪能皆如所愿?即使她叫如意,终也不能如了他的意……
眼前一亮,是喜儿掌了灯。卫横舟动了动身体,才觉手足已然僵硬,他问道:“那柄竹如意放在哪里?”
喜儿默不作声,走到那已空置的床头,从暗格里取出如意,放到他的手上。
卫横舟触到那冰冷的器物,心头大恸,因为长久把玩,那如意表面已是一层亮泽。
他无意识地抚着,心头一片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手指尖有些异样,卫横舟低头望去,发现如意的一侧似乎刻了些什么东西。他心念一动,招手让喜儿把灯移了过来。
仔细辨认,那是一首词: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从此卫横舟少能成眠,明白自己这一辈子终是没有善待妻子。可是妻子又善待了自己吗?如意如意,如人心意,可惜即使亲近如她,终也留下了遗憾。
富商卫横舟死的时候,刚过而立之年,离自己妻子的死则刚好一年。那正是一年春来,杏花初开的时候。
听说心疾这种东西,要是遇到所念的物什,就会发作得很快。
红云进店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大喊:“哇!那如意终于销出去了?”
白月悠闲地看着她,说:“是啊,总算你这丫头也有心,倒还知道店里有些什么物什。”
红云挖挖耳朵做了个鬼脸说道:“说起来,你怎么每次都能找得到这种鬼气森森怨念十足的东西?弄得我根本不想回店里,免得心情郁闷!先说好了,你下次要是又找这种东西来,我可是要扔出去的哦!”
白月嗤之以鼻说:“你也知道怨气比圆满之念更是执著,你要收到完全没有执念的东西会要吗?没有生命的古物,不过就是件死物罢了。再说,见那些徘徊千年的灵魂终于回归正位,你不觉得很有意思?”
红云从她手里夺过瓷杯一饮而尽,被白月冷冷瞥了一眼,谓之以“牛嚼牡丹”。红云嬉笑道:“不过这如意也算奇怪,人负我我负人,我看他们两个,是怨怨相报何时了。对了,是他们中的谁先拿到手的?”
“两人一起看到的,不过被女子抢了先机。”白月微笑,笑容里微有一丝狡黠。
“天哪,这么巧?这倒是好玩了。”红云圆睁眼睛大笑起来。
白月手指一旋,指边不知何时又是一个瓷杯,她握着那清骨瓷杯悠悠说道:“如意者,如人心意。只是不知这一世最终是笑还是泪。”
红云撩了撩头发说:“造化弄人,或喜或悲,全看她们自己罢了。”
姐妹俩同时笑了起来,转头看向窗外,阳光明媚。不远处,一树杏花盛开,宛如女子笑靥横生,温婉无比。
正文 千年情缠(1)
(更新时间:2007…4…16 15:36:00 本章字数:3119)
作者:泣猫
古董杂货店内,一身白缎旗袍的白月难得心血来潮将每一件物品拂拭干净。架子上一件件特殊的古玩静谧错落着,似在等待着什么,或许是某个人,或许是一些事……
白月放下手中的香炉,随手拿起一个木雕盒子,微弱的光照下,盒子幽幽泛着乌光。盒盖上雕刻着一个独特的图案,年代久远,已无法分辨出是什么来,隐约轮廓似有双翅膀欲翩翩飞出。她轻轻地抚摸着,若有所思,突地,盒内向外扩散出象牙似的白光,几乎将整个盒子笼罩住。她眼眸中闪现一丝诧异,少顷,嘴角却泛起淡淡的笑意。
“你等的人要来了吗?”她话音刚落,正欲打开盒盖却被一阵匆忙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人未见影声先到,还没回头一抹红已撞入眼帘,差一点将她手中的盒子碰落在地。
“姐姐,你等的人快到了。”红云颇为玩味地注视着白月手中的盒子,“难为它等待了千年,真要让它去吗?”
“千年情债,也该是时候让它了断了。”话音刚落,盒子内又散发出更白亮异常的光芒来,好似在抗议一般,逗乐了红云。她故意视而不见戏弄说:“也好,就看它的表现吧!大不了再当垃圾堆上个千年罢了。”
“客人好像到了。”话音刚落,她随即又飞身跑了出去。
白月将那盒子仔细擦拭干净后轻挪莲步,不徐不缓地往楼下走去,刚至外厅果真见那人已在随意浏览货架。白月梨涡浅现,右手心向下在盒子上方轻轻一抚而过,那奇异光芒一瞬即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繁华闹市中,车辆穿行,人来人往,然而尘世间的喧嚣,似乎半点透不进这风格别致的古董杂货店来。就连门头上那块大大的木刻招牌都显得格外孤寂,傲立在晨光中,隐隐透着淡雅的光泽,似乎在向过往的行人暗示些什么。
丁薇印象中这条街巷没有过一家古香古色的古董店,什么时候搬来的?她摇摇头,百思不解,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凡是美的事物人皆好之,更何况是以“爱美”著称的丁薇。她自己就开了一家薇薇影楼,而且生意红火。此时,她肚子里正盘算着借这家店作为背景拍艺术照的主意,只是不知道这家店主好不好说话。
丁薇偷偷瞥了眼打从自己进来就虎视眈眈的红衣美女,心里一边对她艳丽的外貌赞赏不已,一边暗自琢磨着怎么跟人家套近乎,最好能连人带店都谈下来,这可是上好的招牌广告啊!
“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些什么?”优雅的语气,友善中透着慵懒。当丁薇看清发话的主人时,差一点惊呼出声。好一个气质美人,一身绸缎旗袍,袖口及裙摆绣着的细碎兰花更是将她衬托得不食人间烟火般,乌黑长发自然披下,闪动着绸缎一般的光泽。
“我……哦……随意看看。”一向在人前自信无比的她,在对方似洞悉一切的目光中,居然有些紧张。
“没关系,随意看。”白月不以为然地笑笑,随手将木盒摆放至货架上一个显眼的位置,然后慢慢地打开盒子来。
原本好奇看着她一举一动的丁薇,视线落入盒内的物件后,似被夺去了魂魄般再也挪不开分毫。
“喜欢这块挂坠吗?喜欢的话不妨拿出来细看。”白月无声无息地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清冷的声音将恍如静止的时光打破,同时也敲醒了不知呆立多久的丁薇。
“啊……好!”丁薇如梦初醒般听到自己的声音,手伸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将那盒子捧在手中,细细端睨着丝绒上摆放整齐的一对挂坠。
那是一对圆形挂坠,白如截脂,润如丝,浑浊的色泽下,里头不知夹杂了什么,一丝丝,一缕缕,具有生命力般游动。周边被镂空出花饰,中间一只蝴蝶栩栩如生,甚是美丽夺目。触手冰冷,也不知是何质地,似玉非玉。
白月拿出其中一个,将它高高举起对着光照示意丁薇细看,边轻声解说道:“这玛瑙原采自黑龙江逊克县宝山乡,经过上百年山涧灵气滋养,实属极品。挂坠乃上品缠丝玛瑙精雕而成,出自西汉名匠之手,共是一对,称为‘情缠双蝶’。曾流转于历代皇室之手,后与辽国景宗帝的爱妃同葬于地下,直至清朝年间被盗墓者盗出才得以现世。”
丁薇出神地看着那块挂坠,全然不顾白衣女子说了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指着那只蝴蝶惊道:“这中间怎么有道裂痕?”
白月赞赏地点了点头,微笑回道:“这挂坠曾被摔坏过,从中间断裂开一分为二,后经景宗帝寻到最好的玉匠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将其修复,若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好奇之下,丁薇又拿起另一个挂坠细看起来,此坠上的白蝶似有些不同,但的确没有那道细微的裂痕,只是……
“这东西有瑕疵。”她指着那上头一小滴血般细块说道。不知为什么,那一丁点红分外扎眼,不由得让她感觉一阵心悸。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