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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杂货店4-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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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也心虚得不敢造出动静。
        这姐妹俩的心事,狐妖自是深谙,宽心道:“放一万个心,我虽是妖,但也有情有义。此事一过,彼此相忘江湖形同陌路,若日后偶遇再起争端,厮杀便是。”
        白月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息,坦然道:“只是个游戏,我截那三月时空,不论结果与否,都将烟消云散,不会纂改历史正道。我又何必自扰,顾及碎语及颜面。”
        狐妖大喜,拍案道:“三月时间足矣!”
        红云说:“你高兴什么?”
        狐妖自知失态,圆场说:“为你们姐妹高兴啊。”
        白月说:“言归正传,还望指点……”
        “好说!”狐妖兴冲冲地打断道,“不就是让个凡夫俗子爱上吗,简单。我这有一古董,名曰‘摄魂香炉’,乃祖师商周妲己所铸。女人被此物熏染上一个时辰,便得百媚丛生,奇香摄魂,任凭世间铁石男子也生出欲念,爱得死去活来,赴汤蹈火。后流传至褒姒手中,不过用了一回,便使幽王上演了一出烽火戏诸侯。后又流传至唐朝杨玉环之手,肥臃之色竟也使得玄宗弃三千佳丽宠幸于一身。之后幸得我手,方化为人形,游戏红尘千载。”
        “这摄魂香炉就是你常勾人之用的迷魂香吧?”
        “呵呵,正是。而今我可免费借用三月,你们日日熏上一个时辰,保那潘安情愫暗结,尽情体验爱的滋味。”
        “当真?”
        “自然,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红云暗想这骚狐妖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你们截那三月时空时,许我游历一番。以往我逆行时空只是和鬼魂打交道,却动不了尘世。想那魏晋崇尚文风,江湖浪漫,我也不禁心痒,全当虚拟游戏一把。”
        白月细思量,那三月时空终了也是虚无,纵然狐妖如何造次,也乱不了历史正道,便和红云耳语几句,应了狐妖的请求。
        白月、红云合力施法,在狐妖建议下,截了潘安京师为官、发妻杨氏入土后的三月时空。顿时,电光闪闪,死寂旷野出现一道透着耀眼光芒的朱红大门。推开这门,就是崇尚文风的西晋泰始八年。这不是虚拟,一切人与物都是触手可得的真实,但不过三月,时空破灭,滚滚尘土最终还原于历史正道。
        三人先后推门进去,迎面扑来一股清凉之风,此季正是仲夏,却不感燥热。再相互打量,三人已是云鬟高耸、薄纱轻裹、脚踩绣鞋,一副古代美女子的妆容。
        狐妖作揖道:“就此告别,各寻欢娱。”
        白月还礼,奉劝:“最好安守本分些,虽然短促时空,但惹出事端也是不该。”
        红云鼻子一哼嘀咕道:“想这狐狸安分……”
        狐妖佯作不闻,转身飘然而去,远处蓦然回首道:“爱不是游戏,得用心和命搏。”
        红云急问:“那摄魂香炉……”
        狐妖一甩长袖,笑道:“你若无心,那香炉岂不空袅?”
        白月向妹妹解释道:“若无心,有爱也体验不到。”
        红云说:“我们有心,只是无爱。”
        白月挽着她的手说:“走吧,去见我们的男人。”
        这是长安城外一条蜿蜒清河,翠柳低垂岸际,枝头轻轻掠着水流,荡起涟漪不休。一阵簌簌草声,惊起一片知了狂嘈,甚是恼人。姐妹俩尽量脚步轻抬轻落,惹不起这黑虫聒噪。少顷,红云蓦地驻足,侧耳倾听着什么。
        “你听……”
        “哭声?男人的哭声?”
        白月不能确定这噪音中隐约浮现的沙沙声是男子的啜泣,有谁会在这烈日当头、正午时分,躲在浓柳中哭泣。事有蹊跷,两人顺着异响寻去。片刻后,果真看见一男子伫立河岸,失态不已。他用袖口拭了拭泪痕满面的脸,随即念道:“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之子归穷泉,重壤永幽隔……”这人定是潘安了,姐妹俩都是一样的认为,甚至没有交流。这男子的脸,凝似脂膏,弹指即碎般,加上泪珠滚滚,宛如带雨的梨花。这眼眸澄澈如初生的婴儿,无瑕地映着浊世,更诱人心魄的是那不知何来的忧郁,任凭再坚硬的心也为之碎裂。这完美的身姿,这无形的气宇,这举手投足之间统统省去口舌,只可用天人惊现形容,余下的便只有发痴妄想,不顾裹身的尘世。
        “姐姐,你心动了?”
        “完美无瑕,难以想象古今竟有这样的男子。我心之动,犹见绝世古董,不仅有年头,还有无数的故事,这难道是爱的感受?”
        “姐姐,这定然不是爱,因你还念及着古董。”红云打趣说,“其实我心之动,与你相仿,这尤物果真了得,潘安不虚古今第一美男子盛名。倘若被这样的男子爱上,会是什么滋味?”
        “傻丫头,谨记,这不是游戏,得用心细细体验。”
        “我们现在怎么办?”
        “会会?”
        “我先……”红云作怪,抢先冒了出来,倒是把潘安吓得花容失色:“你!……”
        “官人见谅,小女子红云路过此地,见你独自哭泣,便想探个究竟。”红云娇滴滴说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尾随的懵懂少女呢。”潘安眼眶一湿,又是两行清泪,“我刚到长安为官的时候,这河面结着坚硬的冰,如今盛夏,不见往昔半点痕迹。这一别,却不曾想,身在家乡的发妻竟然撒手人寰,永诀于我。我和她十岁订婚,十六岁完礼,恩爱相携,从未红过半次脸,而我连她最后一面也不得见。我不配为人夫啊,我心泣血啊!”
        “官人莫哭!”红云顿时慌了手脚,宛如惹恼了襁褓里的婴儿,这啼哭如何止住?
        “罢了,罢了,这仕途还得蹚下去,爱已成空恨……”潘安痴痴傻傻地念叨着,转身而去,黯然销魂。
        “他这就走了?”红云错愕不已。
        “这有什么奇怪,人家天下第一美男子,你怎入他眼。何况他刚刚失去发妻,痛不欲生。”此刻,白月才从树后信步走了出来。
        红云诡笑道:“莫说我没有良心,这个时候,正是潘安脆弱之时,恰好乘虚而入。狐妖不愧情场狠角,果真设计得巧妙。咦,对了,你为什么刚才不出来,等他走了才现身?”
        白月说:“你可细想,你我两个人,潘安只有一个?”
        红云顿时豁然,姐妹同心,毕竟两人,如何体验同一个男子的爱。这可为难,总不能再复制一个时空,姐妹二人各自为阵。
        白月说:“这也好,你我姐妹二人不妨打个赌,看谁才能赢得潘安的心。”
        红云沉思片刻说:“好,竞争凸现实力。”
        白月说:“众人与你我姐妹自是没有比较,我们有摄魂香炉。而你我之间却是平等,若要胜出,只能凭心,这或然就是狐妖所说,爱不是游戏,得用心和命搏。”
        红云说:“倒忘了这事,对于爱,两颗心不能分享。”
        白月说:“妹妹,我自是不会让你。现在该轮到我了,我得思量一个精彩的亮相。”
        红云豪言道:“我也定不会输给你。”
        这话一来二去,姐妹俩居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且那么真实,恍若历历昨日之事,但她们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
        因仕途,人世的难全,因离别,死亡的永诀……对于失去妻子的诗人潘安而言,写下美丽哀愁的诗句,是心灵遭受重创后的一种自我修复,一种从危机中解救自己的手段。他又怎知,这被截断的时空里,有两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却要把他当做爱与被爱的道具。
        他驾车进城时,果有无数痴情的妙龄女子,逐车而奔,投掷青果,尖叫之声不绝于耳。想想一千七百多年后的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巨星所受到的殊荣也不过如此。而她们又有谁知,诗人此时内心的悲怆,她们却以为诗人脸上的逶迤泪痕,是因激动、是因她们的热情所致,反而更加疯狂地追逐。白月和红云也在这滚沸的人群里,她们只是被人流裹挟。
        



      正文 一炉清香(3)
      (更新时间:2007…4…16 15:44:00  本章字数:5714)


        白月、红云在城内僻静处找了间房子,暂且安顿下来。未等稳当,便迫不及待地沉浸在摄魂香炉的熏袅中。这物件果是奇妙,普通瓷杯般粗细长短,古铜浇铸,外壁镂空雕有祥云麒麟,顶端是一只单脚伫立的仙鹤,曲颈啸天。不过一柱寻常松香,插于香炉底座,便有奇香自仙鹤嘴部袅袅而起。这香着实难以名状,似淡雅,似浓烈,似百花糅合,似寡淡清幽,如万千无形之手轻抚肌肤,如万千无形之舌舔吸毛孔,如万千无形之精灵潜进体内驻扎于每一寸角落,于是,这横陈肉体也是通透奇香的味了。
        红云惬意地舒展着柳腰,假寐说:“神仙!”
        白月始终静如冷玉,心潮却跌荡暗涌,如何给潘安一个侵入骨髓的亮相?是自己的第一次,也是他的第一次,亦或两人的最后一次,无法忘却的邂逅。是偶然,更是冥冥中的注定。
        两人奇香熏完,各自梳理妆扮,更换新衣。白月云鬟高盘,一根珠玉吊坠发簪横插乌黑云髻,墨刷轻拂,冰清素面便得蛾眉青黛,淡不得、浓不得,依旧身裹一袭素白,裙裾掩地,暗绣牡丹,轻盈之间如花绽放、春色袭来。红云秀发简束,披散于背,两鬓数缕细辫,轻摇之间如风铃欢吟,额前淡淡几绺刘海衬得俏皮,加之明眸流盼、朱唇皓齿、红妆粉饰,宛如跃出丹青的不羁桃仙,栩栩动人。
        顾影自盼毕,两人均喜形于色,又是一番相互端睨,啧啧不断。这样的女子,加上暗涌透香的肢体,世间男子哪有不乖乖束手就擒的道理。
        油灯摇曳之下,姐妹俩切磋手段。白月欲用柔情似水,融化潘安;红云自恃火热烂漫,熔化潘安。这“融”与“熔”不仅谐音,作用也是相仿,将物体归为己有,持于股掌。虽异曲同工,实质却有天壤之别,一静一动,一柔一刚。二人均认为自己的手法才是正道,争持不下,加了赌注,输者要为赢者端一月的茶水。这赌注虽小,面子事大。
        大早,便不见了白月。她来到昨日撞见潘安的河边,想他痴情男子,定会重新选择时机凭吊亡妻。天色是微微的青灰,灰土路上行人寥寥,早早进城的人也都是些粗鲁的庄稼汉子。潘安果然形单影只地悄悄出了城,来到河边,择了一棵更为浓茂的垂柳,相依着痛哭流涕,泪声中断断续续夹杂着凄美诗句,以抚发妻不知何在的亡魂:“岂曰无重纩,谁与同岁寒?岁寒无与同,朗月何胧胧!展转眄枕席,长箪竟床空。床空委清尘,室虚来悲风……”
        ……
        ……
        白月见了,为之一酸,百般踌躇是否惊扰这哭泣的男子。几番举棋不定之际,听见:“姑娘,你……”潘安发现躲在树丛中的女子,连忙用袖摆拂去了眼泪,佯作常态。定神一瞧,好一个素雅清幽的女子,不禁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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