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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新春的阳光照进房间时,李如冰已经结束了近乎歇斯底里地发泄,完全恢复了过来,而刘瑶也问出了之前不好询问的话语:「你的意思是那场火灾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纵火,目的就是要害死你的家人?」
「对!」经历剧变后的李如冰似乎剎那间成熟了起来,肯定地说道:「那绝对不是一般的火灾!你记得吗?曹艳春说在火灾发生之前,她曾看到了有一道强光照向了我家,然后,就看到我父母的卧室一片通红,而起火点竟然不是窗帘和床单这些易燃物,而是我母亲的身体!一切的疑点就集中在那道强光上。」
「你觉得强光是什么?」刘瑶听后怵然一惊。
「爸爸反复说『天亮了!天亮了!』我想,那一定不是自然光,而是激光!」
「谁干的呢?」刘瑶自问自答:「难道又是『神圣同盟』的遗国太子们吗?」
五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除了郭庭说出的那几句让人如坠五里雾中的简短口诀,他们就像风声和影子一样无从捉摸。不过,一旦遇到了危难,李如冰和刘瑶已经习惯于将罪责全推到他们头上。
不过这一次,李如冰却有点吃不准了。虽然从手法的毒辣程度来看,符合五公子的一贯做派,可是那几位贵女也脱不了嫌疑。「你还记得吗?我们在『上青天』住的最后一夜里,她们就曾在电源插座上做了手脚,我刮胡子的时候,差一点被电死。和孟含霏一起观星的夜晚,我发现她对飞行有着异乎寻常的狂热,光学方面的造诣自然不浅。对了,别忘了还有库尔琳娜,郭庭曾经说过,只要她一声令下,就可以武装起来一个师。能够在瞬间置人于死命的激光,可不是平头老百姓花钱就能买到的呀!」李如冰分析起来,只不过母亲的亡故却让李如冰无法冷静理智地分析。
刘瑶显然并不赞同这个看法,与疑神疑鬼的李如冰相比,她自认为对四位曾经的女伴了解更为透彻:「你想起的第一个杀人凶手,一定非苏曼莫属了吧?没错,她总是神秘兮兮的,还喜欢潜伏在暗处,可我觉得她天性并不阴狠歹毒,似乎受了什么人的影响,骨子里对谁都不信任。孟含霏是个倾国倾城的冰美人,一向自视清高,不要说做了,就是想也想不出这样卑鄙低劣的手段。安娜贝尔的那幅《舞者》显然不是赝品,可是怎么落到她手中的可真让人起疑心,不过她就算是浪漫过了头,也不会去做飞檐走壁的大盗吧?库尔琳娜是个女猎手,但不是嗜血的杀手,何况,要对付两个手无寸铁的老人,派一个狙击手就够了,假使她真有调动一个师的能耐,也不可能全部空降到你家的屋顶上呀!
「没象牙,我是有点草木皆兵了,可也不能不防呀!为了一个意外,她们不但想将我困死在笼谷,甚至连你的死活也不顾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李如冰承认刘瑶所罗列的事实,可是并不同意她下的结论。
「我还有一种感觉,说出来你千万不要生气,我总觉得对方放火的动机好奇怪,似乎含有点示威的意味。如果纯粹是为了泄愤,干嘛还留一个——干嘛不等你回来,不,等我们一大家子人除夕夜团聚的时候再下手呢?而且只怕也不只是为了那个意外吧!」刘瑶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李如冰的脸色,她那句没说完整的话是:既然要灭门,对方怎么还会留下一个活口呢?
「完全正确,我父亲之所以活下来不是运气好,而是凶手有意要放他一条生路。不过,这样做的目的可不是示威那么简单,而是要引蛇出洞。」听到了刘瑶的话,李如冰的脸色不但没见一丝激动,反而冷静得让人害怕。
「前段时间来,我们一直在明处,对手在暗处。可是自从我们逃离囚笼谷后,那几个贵女就无法限制我们的行动自由,当然也不能阻止她们集体失身于我的秘密外泄了,这应当就是她们下手的理由。而在青海的日月洞中,五公子断定那就是藏宝的地点后,下手剪断了为我们引路的铜丝,企图让我们在黑洞中自生自灭。不过,我想他们在日月洞中搜遍了每一个岩洞,应当也发现不了暗河就是通向藏宝之地的秘道。相信在白忙乎一番后,他们又重新认识到了我们的价值,可是在日月洞中再也找不到我们的踪影,甚至不知道我们是死是活……」
「因此要找到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们主动走到他们的面前来。」刘瑶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你是个孤女,在你身上做不了什么文章,那么,唯一能够逼我现身的办法,就是利用我的至亲之人。按照人之常情,不管我身在何方,听到了家中的噩耗,一定会赶回来。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以逸待劳,等待我自投罗网了……」李如冰眼神中似乎闪着黑色的火焰,因为这正是李如冰望见家门,却忽然止步的原因。
「那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只怕就在家附近的什么地方,等着我们现身。」李如冰发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可是不过一秒钟,又恢复了悲痛的神色。
「那我们……你以后怎么办?」刘瑶咬着嘴唇问了一句,李如冰没有回答,可是,他那攥紧的双拳已经显示了一个明白无误的信号,那就是「报仇雪恨」四个字。
半年前李如冰离家出走的时候,他还是个心理上没有完全独立的大男孩。可是,命运却是先让他坐享了齐人艳福,然后又把一个无法推却的天大责任压在他的肩膀上,激发他的斗志,唤醒的潜能,让他退无可退。
可是,这样的结果却不是刘瑶所期望的。在她的心里,李如冰永远是那个质朴、乐观又温和的护林员。她曾经说过,都市与长白山相比,不过是另一个护林而已,李如冰一定会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的。现在,李如冰果然成了一个自信、坚强又充满奋斗精神的男人,可是,他的变化和她原来的设想是多么不同,而造成这种结果的,却并不是李如冰自己,而在刘瑶看来,这样的人生前景,就算仇报,恨雪,又能代表什么呢?
「报仇?找谁报仇?报完了仇又能如何?」刘瑶喃喃自问,她觉得这样的想法太不可行,也无从下手,而在心底深处的那句话,刘瑶并没有说。
「不管幕后的黑手是四贵女还是五公子,我要一个接一个地找上门去,哪怕走遍天涯海角也在所不惜。眼下,我要找的第一个人,就是孟含霏。」在所有可能的凶手中,李如冰仅仅知道孟含霏的真实身分是香港科技大学研究生部的学生。
「或许事实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你可以不顾及我的感受,但我想,如果你妈妈在天有灵的话,她也一定不会同意你将人生的全部目标,只放在这样一件事情上的。」刘瑶不喜欢动荡的生活,更害怕看到血腥的场面,而最关键的是,她不希望李如冰对行人生的态度,走进这样的一个死胡同里。
「或许不是那样,但我仍然要做这些事,就算我也在不去找她们解决,她们只怕也不会让我好过,而且……」李如冰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谁都知道下面的词句,换了任何一个人,当惊闻至亲的人死于意外时,又怎么可能不去找寻原因,而且这样的意外有极大可能是被人设计,那身为人子的自己又怎么可能不想着报仇雪恨?
「好吧,就如你所愿,我们先去找孟含霏。」刘瑶先退了一步,可是马上就反将了一军,「可你想过没有,我们手头一点证据也没有,总不能就这样突兀地跑到香港去,在校园里拦住她,问是不是她杀害了你的妈妈?如果她否认了,你还是不信?而据我了解,孟含霏的性子高傲,从不轻易向人低头,你这样气势汹汹的质问她,只怕是不可能知道事情真相的。」
李如冰可没想到这么我,社会阅历让他简单地以为找到了人自然能够得到答案,被刘瑶说后,李如冰顿时愣住,刘瑶看他不是那么激动了,就趁势说道:「既然要找寻原因,而对方又分散在世界各地,有些甚至我们根本不知道在什么可以找到,那整件事情,就不是一年半载可以完成的,心急只怕没有太大作用,要有个长远的计划才好。」
「长远的计划?」李如冰有些迷茫不解地答道:「什么长远计划?」
刘瑶显然要比李如冰要冷静得多,感叹道:「现在可不是仗剑闯江湖的时代了。没错,我们手中有的是钱,就是买下十座江城也够了。可是,安娜贝尔、孟含霏、苏曼和库尔琳娜她们也有着自己的身分,且不说找到她们并不容易,就算找上门去,又能如何呢?只怕是见一面都难。而那些遗国五公子,虽然都是中国古代王朝的嫡系子孙,可是从行事的方式来看,十之八九生活在海外,甚至在一些无法无天的是非之地。如果想去找他们,你不但需要一个可以在全球畅通无阻的身分,还要具备有相当的实力,现实就是现实。」
眼见李如冰心绪逐渐平静下来,刘瑶才将自己临时的设想和盘托出:要调查的话,第一步依旧是去找孟含霏,不过可不能直截了当去问她,而要采取侧面迂回的方式。眼下,时间已经到了二月,新一年的高考马上就要进行了,而最近几年,香港的大学也开始在内地招生了,两人可以应考,只要拿到了赴港的学生签证,以后就有很大机会获得香港的居民身分证。如此一来,就达到了一箭双雕的目的:可以暗中详细的了解孟含霏的背景,确定她是不是幕后凶手,更重要的是,香港是世界上最大的自由港,香港的居民去很多国家都是免签证,可以为以后计划打下基础。
「你不要担心自己的成绩,香港大学招生的条件和内地不同,不光看卷面,也要看创新能力,在这方面你很有优势。只要上了线,到了面试这一关,机会就来了。何况,我们现在并不缺钱,完全可以不用考虑费用的问题,实在不行就用赞助的方式,而这对私立大学来说很重要。」
见她考虑得如此周到,李如冰当然没有再我说什么,点头同意了。
春节就在黯淡的气氛中过去了,这期间,李如冰有准备地去了几次玉石交易所,将携带的昆仑美玉除去最美的一块外全部出售,之后李如冰去银行为父亲开了一个户头,存进了一笔足够开销的款项,然后将它交给曹艳春托管,而刘瑶也将整个事情,有选择性地告知了她,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之后,李如冰和刘瑶就一起回到了云南。为了避免被熟人认出,他们没有回刘瑶的老家,而是在滇池边租了两间农舍,在鸡鸣犬吠声中过起了隐居读书的生活。
不过,即使有了刘瑶这个天底下最耐心的辅导老师,李如冰的学业仍然不见多大起色。幸好,他的英文水平倒是进步神速,只过了半个月,就可以和刘瑶进行简单的日常对话了。这正是李如冰个性的体现,选择最重要的事情,坚持到底。因为李如冰是个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当他意识到香港大学对英文有着特殊的要求,又是国际上最为通用的语言之后,自然要下死工夫了。
时光飞逝,春残花落之后,又是蝶舞蝉鸣,新一年的高考来临了。
经过了半年多的安静生活,在刘瑶和李如冰身上,都发生了一些外表看不到,但实质却悄然变幻的变化。
午后的阳光下,刘瑶趴在农舍的窗户上,痴痴望了半天阳光水天一色的滇池,忽然又重新拾起了这半年来几次提到的话题,说道:「我真不想参加考试。」
「你不是不想参加考试,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