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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哎呦!”小女佣惊慌的替她收拾。
她气得笃笃跺着小皮鞋:“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就是么,小姐,你来金门玩,坐老爷的游艇就行,何苦和这些三教九流挤在一起?”
“坐爹的船?那些拍马屁的跟着,烦也烦死。我就是要自己出来散散,想不到这里的人这么野蛮……哎呀!你看你看!”若隐若现的金门岛暂时缓解了她的气闷,“我看见金门了!”
“是啊,小姐。”
“走!我们去船头看!”
船头一段没有护栏。水手们高声喊:“喂!那儿危险,不能过去!”
女孩子正在兴头上,拽着女佣:“别理他们,我们过去看。”
船下就是海,海水被船分成两拨儿,悠悠荡荡的向后淌去。看着水,她蓦然一阵头晕,有些怕了,往后退,尖尖的鞋跟儿陷进甲板逢儿,身子就是一斜。她忙去扶栏杆,抓了个空,整个儿栽进海里。
小女佣吓得变了色:“小姐!小姐!”
水手们纷纷聚拢来。
“你们,你们快救她!”
水手们刚刚受了闲气,说她又不听,这时也不急救人,一边闲看热闹。
小女佣急得跳脚:“你们……小姐出了事,抓你们去坐牢!”
他们哪里受她威吓。年长的水手有经验,看水里的人挣扎,知道一时不致命,朝两边使眼色:“这么嚣张,喝点金门的盐水,消消她的火。”
小归半个身子趴出扶栏:“那边好像有人落水了!”
庭于希快步到船边:“哪里?”
“那!可惜我是个旱鸭子,我这就叫他们……”
他话还没完,庭于希早扎进海里。一阵水响,他已划到落水的女子身边,带着她游回船。
小归挤眉弄眼的:“好漂亮的妞儿,收获不小啊!”
“叫几个有经验的过来,看要不要紧。”他将她平放在甲板上,找了毛巾擦脸。
海员们围过来,七手八脚的帮忙。不多时,女子醒过来,吐了几口水,头晕目眩的睁开眼。睁开眼,她便看到庭于希,背着光,瞧不清脸,夕阳笼出他的嵚崎。
“你……你……”她又吐了几口水。
“让她跟咱们的船吧?”小归问。
庭于希看了看她一身衣着:“少惹麻烦。给那艘油轮发讯号,让它停下。”
“整条船,等一个人?”
“哼!我还没追究事故的责任!等回了金门,一定处罚!”
“是!”
庭于希走到舱口,被身后虚弱的女人声音叫住:“喂!你叫什么名字?”
他停了一下,继续走。
“我查得到的,我让我爸爸重重赏你!”
他不想牵扯,就转过身:“我是个海员,叫庭……苏庭。”
“喂!”她提起口气在他身后喊,“我叫华菁菁。华菁菁,你记住了!”
第 26 章
苏浴梅惊讶的问:“怎么了?弄这么湿?”马上就去找毛巾。
小归嘻嘻笑:“英雄救美去了!”
庭于希弯起一条腿,不动声色的狠狠踢了他一脚。
小归惨烈的呼痛声中。他掏出一只精巧的盒子:“你看喜不喜欢?”
五颗八分长的珍珠。
“这是极品的珰珠啊。”苏浴梅接过盒子,“哪里弄来的?”
“龙王爷给的,我下海去赴宴,弄得一身湿。”
她自然知道他胡扯,瞪了一眼没多问:“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看你簪子上几颗东珠都退了色,换这个,改天找人嵌上去。”
“不换。”她合上盒子,“这支簪,永远都不换。”
“也是,这是你娘家带来的。不好轻易动。”
她接过毛巾,打开他衣扣擦着他湿漉漉的胸膛。料着小归站得远,听不真,她轻轻说:“这簪,是你跳进什刹海捞出来的,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
他将她攥毛巾的手握在手里:“那这几颗珠子呢?不要了?”
“要!”她夺过来,微一撅嘴,“省得你送给别的女人。”
小归在一旁饶有用意的窃笑。庭于希暗骂,心想这小子今天真是欠揍。
苏浴梅摆弄着手里的珍珠:“爹喜欢这些。”她有些感慨;“又是两年了……”
“你想家了?改天把爸妈都接过来。”
“于希——”她拉住他,“你派人送我回去趟……”
“不行。”他想都不想。
“他们上了年岁,路上不太平,该我去看他们!”
“你要去我陪你去,现在这么乱,谁送我都不放心。”
吃晚饭的时候,佣人进来说:“有个年轻女人,穿得挺体面,在外面找您。”
庭于希没说话。苏浴梅有些诧异:“请她进来吧。”
“不用了。”他替少元夹菜,“不许挑食,你看你这么瘦!”
“你也不问问是谁,有什么事?”苏浴梅顺手摸了一下儿子的后脑。
“我不认识任何女人,跟不认识的人,能有什么事?”
苏浴梅不吭声了,静静吃饭。
晚上躺下,庭于希从后面抱住她:“老婆,你可别乱多心。”
“我多什么心,还真担心龙王爷看中你,请你去做乘龙快婿?”
“哈哈哈——”他抱得更紧,“难说,所以你得看紧了。”
“哼,我才不……”后面的话被他堵在嘴里,她在他身下挣扎几下,便轻轻搂住他脖子。
第二天两人出来,佣人说,司令部副官长吴祚侬已等了好久。庭于希正纳闷儿,他就大笑着走出来:“庭帅,怎么才起来?是不是晚上嫂子不让你睡啊?着急给少元添个弟弟啊?”
庭于希放声大笑。苏浴梅红着脸掐他一把。她知道这些人聚在一起就没好话,吩咐备茶就走开了。
吴祚侬站起身:“支开你老婆是我仁义,你啊,快跟我走吧。”
“去哪儿?什么事这么急?”
“还问呢,你这双眼带煞,桃花煞!不知哪儿惹来的小姑奶奶,把司令部闹得天翻地覆,万司令正犯愁呢!”
他一进司令部,万永诚拍着脑袋:“庭于希!你可来了!你们聊吧,我歇一会儿。”
庭于希皱起眉:“华——”
“华菁菁!我告诉你的真名字你记不住,你告诉我的假名字,我可放在心里呢。是不是啊,庭大军长?冒充一个小海员,你安得什么心?”她神采飞扬,眼里都是笑,哪有一点责怪的意思,“要不是你救了我,我一定向我爹告你!”
“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啊?”
“没事我走了。”他转身就走。
华菁菁忙拽他:“喂——”
庭于希甩开她的手:“有话这里说,以后不要去我家里。”
“怎么?你家里女人很凶啊?”看他神色越发不善,她稍收敛,“你救了我,我总得谢啊。请你吃饭跳舞好不好?”
“不必了。”他说着就开门。
“那……那就当交个朋友!“她发急。
“我从不跟女人交朋友。”
女人对他只有两种,一种是家里那个,一种是风花雪月的调剂。只不过后者已生疏多年了。华菁菁哪种都不是,所以,他懒得跟她纠缠。
“庭于希!”华菁菁忍到极限,“本小姐请你,你敢不去?”
吴祚侬暗里扯他衣袖:“我跟你讲,她来头大着,你别惹事!”
庭于希想了想,这是司令部,不好发作。就缓下口气:“好吧,我跟你去。”
华菁菁转怒为笑:“这才对!”
“可是,吃饭没什么意思,金门你没来过吧?好玩的地方很多。”
“好啊。我听你的!”
她蹦蹦跳跳跟着他出去。万永诚擦汗叹口气:“华当雄这老妖怪,怎么生这么个小妖女。”
华菁菁快乐的问:“去哪儿啊?”
“你看前面。”庭于希指着不远一处古朴的小舍。
她踮起脚张望,看不清:“什么啊?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你没见过的。可是有一样,轻易不让外人进,这是后门,也有人守着。”
华菁菁看看,果然像是后门,没挂牌子,却有人看着。不由压低了声:“恩恩,我看见了。”
“这样,我先过去,把那两个人支开,你看见他们走了,马上冲进去。”
“这……”
“机会难得,你看准了!”庭于希说着就走过去。
华菁菁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激动的绞着手指。
庭于希过去,和那两人说些什么,掏出钱,指了指墙角的杂物,像是让他们搬走。那两人掂了掂钱,就朝墙角走去。
华菁菁好紧张,一咬牙,就冲了过去,身后是那两个人惊恐的喊声。她兴奋的掀开帘子一头扑进去,屋里一片惨叫。继而是华菁菁的尖叫声,她捂着脸在门口跺脚:“庭于希!你,你——”
屋里跟出几个男人,仓皇的往腰间围浴巾:“抓她!抓她!这个女流氓!”
华菁菁又羞又急。捂着脸跑开了。
庭于希忍着笑,拐过街,朝另一个方向走。经过干果店,买了两斤玫瑰杨梅,一身轻松的向家走去。
第 27 章
万永诚一拍桌子:“庭于希!”
“司令!”
“往台湾运货的十九条商船,全被他们海关扣住了,你说,怎么办!”
“这不归军区管。”
“他们借用了我们的巡舰,出了事,你让我怎么跟省长解释!”
“省里借用军舰,被扣压,他们该向军区交待!”
“你——”万永诚压着火,“你别跟我装糊涂,华当雄,是什么人?”
“不认识。”
“不认识?好,我告诉你,他是四海帮的当家人!”
“江湖人物……”
“江湖人物怎么样?黄金荣、杜月笙,连委座都拜他们当老头子,靠他们起家!”
“司令,你想说什么?”
“我告诉你,华当雄有钱有枪有军队,说白了,就是台湾的土皇帝!现在内地战局难测,台湾岛海外孤悬,进可攻退可守,委座正在积极联络,你在这个当口儿惹他?”
“还是那句话,姓华的,我不认识!”
“好,我不跟你讲长远,就在眼前,那十几条船,就是他扣的,就因为你得罪了他女儿!”
“我去台湾交涉!”
“你何必舍近求远,舍易求难!于希——”万永诚叠手连拍,“一个小丫头,你陪她玩玩儿,跳场舞吃顿饭,不就结了?她还能吃了你?”喘了口气,他接着说:“你还吃亏啊?|Qī…shū…ωǎng|你庭于希什么时候装上三贞九烈了?别让我翻出以前的风流帐。你家里那个女人我见过,一阵风大了都能吹倒,你怕她什么……”
“别说了,我去找华菁菁。”
华菁菁陷在会客室的沙发里,穿着小羊皮靴的脚高高翘在茶几上,手里玩弄着卷鬃发。
“你定时间,定地方!”庭于希突然出现在门口。
她吓了一跳,摸了摸胸口:“这个礼拜三,‘金莎’舞厅。”
庭于希走后,小女佣过来蹲下:“我就说么,我们小姐想要的,一样都跑不了!”
“你说——”她得意的晃着小靴子,“他会不会告诉家里的女人?”
“当然不会。男人做这种事啊,见不得光的。”
“那好啊,我周三就下帖子,请她们夫妻俩。”
司机问:“去军部还是回家?”
“回家。”
车往家里开,庭于希心里怎么也不舒服。经过百货商店,他说:“停一下。”
店员正在兜售新进的香水,庭于希停在柜台前,拿起一个小天球玻璃瓶。
“长官,买一瓶吧,都是法国进口货。”
庭于希嗅了嗅:“什么牌子?”
“‘娇兰’。”男店员暧昧的笑:“娇滴滴的,红红绿绿,莺莺燕燕……”
“我不喜欢莺莺燕燕。”他放下瓶子。
“那这个吧,这个!”店员忙补救,“这个叫‘莎莉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