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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基命不知道首辅请他来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是暗示他有什么事情发生,还是要他去做什么呢?他一时又想不明白,但这当头他也不能不答话,便含糊道:
“首辅大人说得是,下官在考功司整顿,也是让四品以下的官员依据政绩来补缺。这地方政绩历来都是上司考核,要想知道有没有作假,除了巡查御史到处走动,下官对此也是头疼得紧。”
“嗯,老弟总要另寻他策,有机会可以跟皇上通通气。吏治总是要翻倒再来的,历年的整顿也是杀鸡敬猴。月前老夫曾跟皇上提及此事,皇上曾言,要想各地官员洁身自爱,须得用回太祖皇帝的方法,狠狠惩治一批。老夫也深以为然,欲将此事交付与你,把全国各府的官员都实查一遍,有过错者严惩不怠。”
“这…”成基命一时不知如何接口,若真的查抄起来,只怕没有多少人能躲得过。本朝太祖皇帝为惩治贪官,几乎将地方官员都杀了个遍,其中不乏一些好官也枉死其中。现在大明形势不如当时,这些支撑大明王朝的地方官虽不少是朽木,但要是一下子将官员杀尽,王朝不是倒得更快?首辅找他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成基命极不赞成这种作法,虽刘鸿训说这是皇上的想法,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反对道:
“首辅大人,皇上存有此心,下官明日便写奏折谏议,请皇上慎重其事。下官以为,吏治有如治病,所谓病去如抽丝,不可以猛药伤了本原。遽然惩治大批官员,朝廷震荡便违了肃清吏治的本意。吏治是需整顿,但不能过急,不如从一省做起,分数年完工。吏治的事还望大人三思!”
刘鸿训哈哈一笑,起身道:“好,说得好,我真没有看走眼。”
成基命愕然道:“大人,这是…”
“行之,你不迎合圣上,有自己的主见识大体,这很好!我没有看走眼啊!先前那些话,皇上是对我说过,但已经给劝谏回去了。”
成基命也非笨人,瞬间就明白刘鸿训的意思,刚才说的话自然是为了试探他而说的。
“下官愚钝,还请大人赐教!”
刘鸿训也没有多做解释,走到书桌前拿起面上的还未写完的折子,递给了成基命:“这是方才我还在写的折子,你先看看!”
成基命双手接过折子,只看了一会便吃惊道:“首辅大人,怎的你要致休?”
刘鸿训微点点头:“嗯!”
“这是为何?”
刘鸿训苦笑道:“唉,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做了四年的首辅,身体大不如前,皇上虽恩宠依旧,但我还是决意致休归里。”
成基命不禁有些疑惑,开头首辅还在讲要以死相报皇上,怎么现在又提出致休归里?当然这话他也不便相问,便道:
“首辅大人身体方好,又在多事之际,岂可轻言身退,皇上必然不允!”
“正是因为皇上恩重,老夫才想着致休。现在精力不足了,再坐在首辅的位置上,只怕耽误了皇上的正事。入冬后,我就跟孙慎行大人商量过,他也是年老多病,准备让贤了。明年开春,就有许多事情要办,内阁让我们占着虚名不做事是不行的,现在内阁实际只还留有三人,岂不是要将他们也累垮了!”
成基命听了不由肃然起敬,他掌管吏部多年,知道官场中人都是巴不得削尖脑袋往上钻,特别是象刘鸿训坐到首辅位置的大臣,已经是到了为臣的极致。若没有人为难,一般都是要坐到老为止。刘鸿训在恩宠之际却主动让贤,不得不让人敬佩。
“首辅胸怀宽广,下官拜服!”
刘鸿训摆了摆手道:“不说这些,老夫行事只求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天下就行了。老夫致休后,内阁需要补充,若无意外,韩象云(韩鑛)将接任首辅。我意推荐你入内阁分管吏部,所以才今日请你来一叙。”
这番话对于成基命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首辅推荐多半是可以进内阁的,从左侍郎升到做内阁大学士就是升了两级。成基命虽不热衷官位,但心底还是泛过一阵喜悦。
“蒙大人错爱,下官何德何能!六部的各位尚书治国经验老道,廷推必然以各大人为主,下官不敢存这妄想。”
刘鸿训自负的一笑道:“你倒不要妄自菲薄,虽是廷推,可也要皇上的同意。你在朝中官声不错,再加上老夫的推荐,应该没有问题。”
成基命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下官不明白,大人为何要举荐在下入内阁?从名望,资历来看,比下官好的人不说在野的,就是朝中也有许多。”
“按你所说,好过你的人却是不少,但却不是我要找的人。”刘鸿训敲了敲桌子答道:“皇上欲励精图治挽回大明的颓势,这自然是天朝之幸。但皇上毕竟年轻,许多事情需要快刀斩乱麻,也需要辅以文火,慢慢煎熬。内阁中,韩大人为人稳重,但却接近保守。贺大人年轻俊杰,其他都没得说,只是历事少,容易将事情办过头。若天子有什么决断,老夫恐韩大人一味劝谏拒绝,伤了皇上的进取之心;又恐贺大人只是听命行事,最终将事情办砸。所以老夫希望找一个能够明白皇上苦心,又能顾全大局,帮着皇上拾缺补遗之人。老夫任首辅四年,也没有拉结过什么党羽,就是跟行之老弟你也是私交有限,此番找你说这些话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为皇上找寻一位吏治改革的人才。老夫观察你也有段时间了,不会看走眼的!”
听了刘鸿训这番肺腑之言,成基命着实感动了,他起身行礼道:“下官必不负首辅大人的重托!”
刘鸿训连忙还礼:“咱们都是为了国事,不必如此多礼。来,坐下喝茶。” 他自己也喝了口又道:“皇上行事每每都有出人意表,望行之以后奏对国事,都以天下为重,若皇上所作所为实有益于大明,即便不合祖制,也要支持。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拘泥不化只会让大明越陷越深。”
“下官受教了!”成基命说得甚是诚恳,之前他象朝中许多人一样,对刘鸿训当任首辅,多少都有些替韩鑛打抱不平,毕竟刘鸿训才是万历四十一年的进士,论资历怎么比得上韩鑛。现在他却是知道以刘鸿训的胸襟做这首辅当之无愧。
成基命与刘鸿训再无隔阂,喝过一轮茶后,成基命也不避忌的问道:
“首辅大人,这次若是荣归后,内阁将还有谁补进来?”
刘鸿训思虑一会道:“嗯,现在英国公风头正健,孙承宗大人又去了辽东,只怕入内阁是意料中的事情,就算朝臣不说,皇上也会提出来。”
“内阁是要有一位知兵的大学士,英国公入阁正好!”
“至于还有一位,只怕如你所说真的是要廷推了。工部左侍郎刘宗周倒是条件不错,资历,才识都是有的,老夫先前也很看重他。可惜他少年得志为人太傲,若他掌权,只怕与皇上不得相处。你看他从万历二十三年中进士,一语不合就引疾归里,为官的时间还不足老夫。他这样的人,或许为仕林清流所重,但作为辅臣,意气用事乃大忌。是以老夫不选他!”
“吏部右侍郎何如宠倒也不错,只不过稍差于你,既然吏部进了一位,那么就不好在取他了。礼部左侍郎李标条件也可以,不过年纪偏大了些,右侍郎温体仁呢,只怕得不到大臣的推荐。剩下这一位,只怕还是要听皇上的决断。”
成基命消化了刘鸿训的分析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人选多半还是看孙大人举荐的是谁?”
刘鸿训点头道:“极是,极是!不过是谁入阁影响有限,现在大明最紧要的就是兵,吏,户三部,一旦女真人的攻势减弱,皇上必然会再拿吏治做文章,行之要早做准备。”
刘鸿训已然将成基命作为自己的后继之人,成基命也大是佩服这位为国为民的首辅大人。当下两人相谈甚欢,直到傍晚时分才离去。刘鸿训原本还想留着他在府中吃饭的,但转念一想,大臣相交虽然皇上不追究,但毕竟惹人闲话,还是慎重点好,也就没有再挽留。
见完成基命,刘鸿训心情大好,吃过饭,连夜将奏折写好。在奏折中,刘鸿训不仅推荐成基命入内阁,还将他们这次会面的经过也写了进去。毕竟有些事遮挡不住,还不如直接上报圣上绝了后患。过了两日,他又去了趟孙慎行的府邸,两人商议一起上书皇上,致休归里。
至从广宁兵败后,两位内阁大臣因病出缺,孙承宗又去了辽东,朝中不少人都把眼睛盯到了内阁大学士的位置上。毕竟崇祯朝的内阁大学士不比以前,不再是一个正五品的小官,而是从一品的朝廷重臣,权力已然凌驾在六部尚书之上,内阁大学士成了名副其实的宰相。
是以,刘鸿训的折子还没有递上去,那些串门路的人陡然多了起来。人去得最多的便是韩鑛的府邸,随时都有人在厅里恭候,搞得韩鑛不厌其烦,索性让家人把求见的官员一律挡在门外。最惨的还是贺逢圣,论资历他是最浅的,前来拜访他的官员无不都是远胜于他,他又不能象韩鑛他们一样,来个闭门谢客,只好苦笑一张脸应付。
我听了贺逢圣的诉苦不由大笑不已,那些前去他门前走门路的也太笨了,不知道贺逢圣于我无话不说,纯粹是自讨没趣。少不得我还要给他们一顿训斥!
看罢刘鸿训两人递上来的折子,让我有些意外。 他们能够主动退位让贤,不由得我不感动。特别是这几年他又尽心尽力的帮我打理朝政,若不是他主动提出,我倒还真不好开口让他致休。对于这样的一个臣子,我也不能让他太吃亏。沉吟一会,就有了想法。至于新进的内阁人选,倒让我颇费了一番心思去思量。
第一百零五章 非我族类
即便刘鸿训他们不提出致休我也打算增加新的内阁成员进来,这里边有我矛盾的地方。内阁中毕竟还是要选些资格老的大臣进来压阵,不然下边的臣子难以信服内阁的权威。但内阁又可以说是最繁忙的地方,那些老臣子都七老八十的,身体健壮还好说,若有些小病小痛,实在是不堪重负。所以新选进来的内阁大学士不单要有点资历,而且身体不能太差,否则我要做的事情就多了。
到了十二月初的时候,刘鸿训跟孙慎行最后一次参加朝议,主要是过过场子,正式提出辞呈。我也给了他们相当的荣耀,分别授以太傅,太保之位,赐良田八百亩,同时恩荫一位子弟入朝为官,以告慰他们这几年兢兢业业的为我办事。
“你们都是朕登基后首任的辅臣,荣休后好好养着身子,跟着朕看看这江山如何重现太,成二祖时的繁盛。京中的宅子仍给你们留着,你们的儿子不是还在京里任职嘛,喜欢在哪住就跟朕说一声,朕会让人安排。”
刘鸿训带头跪下谢恩道:“臣顿首叩谢皇上天恩,臣在老悖之年得遇陛下位列辅臣,实惶恐之至。现今残躯多病,已不能再报效圣上。幸得朝中贤能之臣比比皆是,望皇上择而用之。京中府邸还是请皇上留给新进的内阁大学士,犬子德薄才浅,住在大学士府恐惯坏了他们,微臣已经在前街买了座宅院给他们,微臣要是来京,还可以住在儿子家中。”
我知他是不愿自己儿子太张扬,也就没有再勉强。待他二人起身回班后,廷下的众臣都眼直直望着我,等我说话。他们知道接下来就该推荐新任的大学士入阁了。大明虽不设宰相,但经过我在登基伊始的改制,内阁大学士已经是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