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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公公是大行皇帝用开的老人,朕有什么不能相信的!这些外臣知道什么,朕是不会随便处置重臣,魏公公别和他们计较。”
我好说歹说把他给安抚走了。但朝臣中不少人开始明了新皇的意向,弹劾魏忠贤的奏折经由通政使吕图南之手有如雪花一般的飞上来。我全部留中不发,等待天启的‘七七’过去。
好容易到了十月十二日,天启皇帝祭奠四十九天后,礼官来报大行皇帝棺椁已可葬入德陵。于是我便命百官随驾到昌平送葬。御马监五千六百余人分出一半由开国公常炎林领着负责警戒,原先皇宫的禁卫只带出锦衣一卫计一千五百人守护灵柩。
“锦衣卫忠体事国,先皇兄每每对朕言及,都恩宠有加。今日先皇兄归陵,你们就负责一应事务,以报先皇兄之恩。”
田尔耕大概没有想到我会把他们抽调出来随驾,虽然是去干杂役,但这却是极高的恩宠。他趾高气扬的仿佛又回到了天启年间一样,若非今天是送葬,他便要笑了出来。就是魏忠贤也是腰板直了不少,我看在眼里没有作声。
辛苦一天,在各种仪式后终于让‘皇兄’入土为安了。拜别时魏忠贤倒是哭得死去活来,也许伤心之余大概是想念他当年的风光吧!送葬完那天,我没有立即回京城,而是在昌平县停了下来。把我的行宫就设在县外的驿站,由常炎林负责驻防,锦衣卫给调在外围。
安置下来的第一道旨意就是让锦衣卫在德陵护陵一个月,非旨不得调动;第二道旨意却是给丰台的京师三营,命他们派神枢营五千人马进京听候定国公调遣;接着派人送旨意给留守皇城的徐子文,让他等候到来的京师三营,集结后入内宫驱逐武监,按照原先跟皇嫂商议好的,内宫甄选过的人员在慈宁宫一角,其余任过武监的一律清除出宫。我留了王承恩与曹化淳两人作为向导,防止官兵在宫内乱来。
文武百官都在御营外侍侯,魏忠贤没有想到我会把銮驾停到这。他意识到可能不妙,因为徐应元刚才一直陪侍在皇上身边,御马监的侍卫却来回进出。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不由的深思起来。
“魏公公,在想什么呢?”我发完旨意,出到帐外看到魏忠贤独自在那发楞便开口问道。
魏忠贤没想到皇上会在这个时候问他话,结结巴巴道:“奴才在思忆大行皇帝……”
“哦,看来魏公公倒是情长之人————对了,大行皇帝的德陵刚营造好,朕让田尔耕带着锦衣卫去守一个月的陵,不要让皇兄太冷清了!如今大内人员众多,鸡鸣狗盗的事情也就多了。朕已经让定国公去协助皇后驱逐一部分内侍,魏公公以为如何啊?”
魏忠贤没有想到皇上会断然用武力驱逐武监,这明摆这是要对付他魏忠贤了。他给皇上突然其来的话给吓蒙了,他张大个嘴巴嗬嗬了两声吐不出句完整的话来。在下面侍立的百官俱是瞠目结舌,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皇上,”我抬头一看,出声的是阁臣施凤来,李国普致休后,只有黄立极,施凤来,张瑞图三人还在内阁。只听得他启奏道:“皇上,锦衣卫负责皇宫安全,如此撤走恐为不妥。”
黄立极没想到皇上说变就变,经过施凤来一说,他再笨也知道皇上要对魏忠贤下手。如果不驳回,恐怕自己就要跟着遭殃了。他颤抖的站出来道: “皇上,皇宫大练武阉是大行皇帝所定下的,宫里内侍的定额也是大行皇帝时候有的。皇上如今遣走他们,有失天子仁德。大行皇帝在天之灵也会不安!”
我心里嘿嘿冷笑了一声,居然用我故去的皇兄来压我。我故意加重语气道:
“黄首辅怎知朕驱逐的就是武监?宫里不需要那么多内侍,朕也没有必要养着他们。要是遵循旧制,朕会以太祖之制为循例。按惯例朕登基后,便要放出年老的宫人,朕派兵去便是维持秩序。此乃朕之家事,尔等无需多言。”
黄立极还想着回奏却给施凤来扯了下袖子,看到施凤来朝后努了努嘴,他顺着往后看去,却是常炎林身穿甲胄,带着御马监的侍卫威风凛凛的立在四周。他见到这样,那还有底气跟皇上争辩。
御马监侍卫把御营一围便无消息走漏得出去,百官们只能等结果了。田尔耕接到旨意,御马监的人就虎视耽耽的盯着,连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他知道这是中了皇上的计谋,锦衣卫送葬时,全部孝服,盔甲没穿,兵器没带。这个模样怎敢跟御马监的人动手。再者锦衣卫平常就养尊处优的,就是田尔耕自己也根本就没有动过刀枪。他只好不情愿的带着平日作威作福的一千多人返回到德陵。
过得一天,侍卫来报锦衣卫已在德陵之西驻下,徐子文率兵驱逐一万余内侍,并抽出龙骧卫替代锦衣卫守护内城。百官这回都知道皇上是要集权,魏忠贤的好日子要到头了。此时魏忠贤已经灰白着脸,呆呆的立在那。
黄立极得报后,首先站了出来。这一天他跟其他内阁大臣商量了许久,知道已经无可挽回。“皇上,天气渐寒,老臣湿病发作,政事难理,请皇上恩准致休归乡。他话刚说完,张瑞图,施凤来也灰白着脸请求致休。
“既然各位内阁大臣都以年老体病致休,念在你们为朝廷出力这么久,朕也不勉强。你们就回去安享晚年吧!”
“谢皇上成全!”
他们三人退下后,这样我的内阁就没有一个人了,而我心目中的内阁大臣都好像给魏忠贤罢免回家,现在也要推几个内阁大臣进来顶住先。 “各位大臣以为朝中谁可任首辅啊?”
都没有人说话了,如今的内阁大臣的位子有如火上烤一般,谁敢轻易去惹一身臊。现在居要位的六部大臣,都跟魏忠贤有说不清的关系。一旦上去,也是要给别人打下来。
“没有人推荐啊,那朕来说,原阁臣李国普致休时曾经推荐韩鑛,刘鸿训,孙承宗,卿等以为如何?”
百官一时哪敢有什么意见,这三人都党派色彩各异,就随我一句话定了下来。
不过韩鑛跟孙承宗都还在原籍,实际内阁也就只有刘鸿训一个人。刘鸿训这人我读史书的时候,还是了解过的,感觉还可以。其他人事嘛,等我把魏党都清除了再来调整。如今我也不记得谁是魏党,何况史书也会有不实的地方。
过了三天,我才起驾回京城。此时宫内已经是我的天下,保得住自己的人身安全后才可以放手施政。回宫没有多久,便有许多百官呈上来的奏折,有的是辞呈,有的是弹劾魏忠贤。我看了后,心里想着一旦清除的话,还要找人来递补,唯今之计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吏部尚书周应秋辞职后,吏部现在由左侍郎张好古主持,我把吏部的卷宗都调了进来,看看里面官员的考评如何!把些以前致休在家的官员宣回京城以补空缺。
忙了好几天,看得我是头昏脑胀。这日让徐应元把旨意撰写好后,让中书科发出去,我靠在龙椅上伸了伸懒腰。
“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徐应元在旁躬身道。
“哦,你说吧,朕听着。”
“皇上,昨日魏忠贤来找奴才,要奴才替他求情,恳求皇上放他一马。”
“放他一马?!徐应元,你要为魏忠贤求情?”
徐应元听到皇上的语气严厉起来,慌忙跪了下来。道:“皇上,说是求情,奴才也是为皇上着想。魏忠贤当朝五年,阿附之人多不胜数。皇上一旦追查,强行罢免恐怕人人自危。魏忠贤昨日跟奴才来讨生路,奴才斗胆让他致休归家。尔后皇上统筹齐了,便可以慢慢查清,朝廷也不会动荡!否则奴才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替他求情。”
让他自己致休?!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闭目想了下,便道:“起来吧,你去给他个准信,朕会给旨意他的。魏忠贤卸职后,你就任秉笔太监吧。”
“奴才谢恩!”
果然,第二天魏忠贤递了辞呈上来,还疏辞公、侯、伯三爵以及诰券田宅,其子魏良卿,侄子魏良栋等家族子侄都把爵位,铁卷都给辞了回来。我都一一准了,让他归老家养疾。诏书一下,朝中时局为之一变!
魏忠贤此时一家人带着用四十辆大车载着珠宝,并有战马千匹、壮士八百随行。不过他走得很慢,走一阵休息一阵。他内心甚至还抱有一线希望,想着投靠自己的大臣上书保奏,皇上能够开恩,宣他回朝。他此次辞呈便是要远离荣华富贵,以哀兵之形求得同情,然后让朝臣求情,再度过关。所以他并不是很焦急!
“良卿,前面到了什么地方了?”
“快到阜城了,前面有座客栈今日就休息在那吧!父亲大人,咱们为什么要辞呈?不是有先帝的遗诏护着我们嘛?”
“你懂什么,这些还不是皇帝说得算,咱们现在是低调些,免得皇上猜忌。”魏忠贤挪动了下身子,望了望远处半响才道:“或者咱们还有机会回京师,不然便回家做个富家翁。这里的财宝够用几辈子的了。”
“父亲教训得是,孩儿明白了!”
“走,咱们在店里歇着,等等看吧。”一行人紧走两步,到了一家老店。他们近千人把个客栈围得水泄不通,出了魏忠贤的家眷,其他手下只能另行扎营。魏忠贤写的马车,走到店门口,深有感触的看着门口挂着的牌匾。
“三十余年前,咱家孤身一人进京也是住在这的马房里,龙门客栈,当时真是个好兆头啊!三十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今日又回到这来。”
魏良卿看到父亲讲得竟是伤感,劝慰道:“这既是父亲发迹征兆之地,此番也会如此。”
魏忠贤点了点头,正要进客栈,却只听到后边马蹄声顿起,轰隆隆震响大地,竟有千余人之多。他回过头来看,心里不禁喜出望外,难道是皇上来宣他回去了?!他走出两步,眯着眼睛看来着是何许人!
随着来人越来越近,当先的一人竟是王承恩。魏忠贤心里觉得隐隐不妥起来,就算王承恩来宣旨也不用带这么多人来,只怕是件祸事要来,心里一阵冰冷。魏忠贤虽内心大惧,但他没有表露出来。
王承恩下得马来,看到魏忠贤见到他脸色不变,心下暗道:果然是一代权监!魏忠贤只是把手一拱道:
“王公公急匆匆赶来,可是圣上有旨意给咱家?”
王承恩笑了笑道:“魏公公真是未卜先知啊,皇上让我带封旨意给公公。”
“那你就宣旨吧!”魏忠贤此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王承恩一把拉过魏忠贤道:“不急,此时天色将晚,咱们店里坐着说话。” 魏忠贤也不礼让,两人进到店里。龙门客栈的掌柜看到这架势,知道他们都是惹不得的人,忙开雅间迎了进去。魏良卿他们都给骑兵看得严实,心里七上八下的。
王承恩让着魏忠贤坐了上首,两人在房间坐下。
“王公公,皇上是何旨意就明说吧!”
“魏公公何必着急,此处就我们两人,咱们也续续旧!掌柜的,把你们店里的好菜都给我做上一桌来。”
掌柜连声应着,然后退出房内去忙了。魏忠贤叹了一声道:“当年咱家与公公也是光宗在东宫时的旧人,那时大家的日子都不好挨啊!”
“难得魏公公还记着,那时我也就不过是个普通的内侍,比不得那时公公已经是先帝跟前的红人。”
“唉,这个红人咱家等了二十几年才到手,宫里的事不说你也清楚,想当初咱家干进宫就是专倒净桶,一倒便是十来年,那时受得苦就别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