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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公,劳烦您通报一下,莫璃求见!”门外突来的一句话,让胤禛打消了出去的念头,除了颜颜,这不正是又一个可问之人吗?
“进来!”还未等苏培盛询问,这一声已经传了出去。
书房门被推开,花盆底鞋“嗒嗒”的叩在地上,门再度合上,屋子里就剩下了两个人。
清俊挺拔的男子已转到了书案后的椅子前,照旧笔直如松地立着,面无表情地看向步步而来的女子,黝黑的眸子清淡冷冽,整个人流露出薄薄的寒意,显得分外雍容尊贵。
站定的莫璃一身宫女品级的淡绿色旗装,小把子头上簪着式样简单的珠花,姣好的容颜上神情漠然冰凉,点漆杏眼直视书案后的男子,目光无情得可怕,周身的气息飒爽利落,夹杂着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嗜血味。
胤禛心神一震,莫名地绷紧了身体,眼前的女子迥异于往日所见的模样气质,让他不由得就生出了警惕之意,他甚至觉得,此刻面对的不是一个女子,而是沙场上浴血过的士兵,已经走过了无数的尸体和死亡,非一般人所能自如面对的。
“你看看这个!”莫璃抬起左手,右手抽出了她拿着的几张纸中的一张,放在了书桌上。
胤禛压下对眼前女子的震惊,低头看去,不禁皱了皱眉,他认得的,这是徽音对外所用的楷书。
“你觉得这字如何?”莫璃语气冰冷地问。
“有形无骨。”
“那这一张呢?”又是一张纸摊在了书桌上。
“有体无韵。”胤禛看了一眼,这一张是徽音所写的隶书,很少见她用,却也不是没写过。
“这个呢?”
胤禛扫过第三张纸,眉心蹙得更紧:“虚有其表,无神可言。”这是徽音写的草书,虽然潇洒到极致,却没有丝毫神韵。
“这一张,又当如何?”莫璃放下手中的最后一张纸,问了同样的问题。
“自成一体,神韵俱在,堪称佳作。”胤禛垂首,这是徽音真正的手书,她还曾比喻这字似个纤细美人,颇为自得。
“没错,堪称佳作!”莫璃点头,随即一张张收起那些纸,“这才是徽音真正的字,有形有神有韵,能反映她最真实的一切!”
“你到底所为何来?”胤禛一肚子疑问正要问,哪里有功夫听她扯什么字的事。
莫璃忽地抬头,灼灼盯着对面的男子道:“在你看来,徽音的性情是怎样的?”
胤禛动了动唇,却并没有答话的意思。
莫璃似乎并无意得到答案,她嗓音微沉地开口:“常言道‘字如其人’,胤禛,雍正帝,你透过徽音真正的字迹,究竟看到了多少?”
胤禛眸光连闪,以前好几次晃过心头的那些瞬间,经此一提忽然串联了起来。
“的确,初始见到徽音,我也觉得那是一个冷酷无情、气势迫人的危险女子,觉得她仿佛能应对任何情况,面对不同的人,她都可以用不同的态度、表情和方式,几乎将‘千面玲珑’一词诠释到了极致。最让人心冷的是,她行事待人果断残酷,从没有什么良善不忍、同情犹豫的情绪,完全把利益考量、可利用与否的判断变成了一种本能。”
胤禛不动如山,这些,他都清楚的,这几年相处下来,见的、看的多了,自然对此心有所觉。
“可是,这根本不是真正的她!”莫璃眼底暗光浮动,“能写出这般柔婉隽秀的字,她又怎会是个这般的人?”
字如其人……胤禛霍然了悟,很多以前模糊的想法,全部变得真切清晰起来。初见徽音真正的字迹,他内心是诧异的,怎么也无法相信那般莫测的女子,能写出如此柔和的字体,这个疑惑,其实这几年出现过好几次,但是他从未曾真的放在心上。
“司马家的事你是知道的,那个令人畏惧的徽音,根本就是司马家的环境造就出来的,是为了在司马家存活下来而慢慢一点点形成的,真正的徽音,到底被埋得有多深,你可曾认真想过?”莫璃面上显出十分的疼惜,“司马徽和安若音真正的女儿,到底在那个冷血的徽音心中,被藏到了哪个角落,你可曾用心看过?”
是啊,胤禛也想知道,种种假象下的徽音,究竟在哪里?
“陷害、刺杀、投毒、算计……这些逼迫着年幼的徽音将情志完全沉眠于心底,她从不相信任何人,说是戒心深重,可何尝不是在害怕伤害呢?恐惧无时无刻不在的袭击,恐惧一旦信了面对的将是背叛残杀,恐惧着虚无的感情会变成刺伤她的利刃,所以,她就塑造出一个无所不能、无所畏惧的她,来面对一切,处理一切。”
假的,胤禛以前就隐约意识到了,那样的徽音是假的,是只有在遇事时、有危险时才会出现的,凌人的气势、具有威慑力的压迫、只在乎能否利用的冷酷,都是假的徽音。
“真正的徽音,纯如赤子,心软而温柔,但凡被真正的徽音所接纳的人,她都会全心全意地相待,无条件地宠着、护着,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东西捧来相送。真正的徽音,绝不会因为外物抛弃、牺牲她重视的人,在她看来,没有什么东西能比那种互信诚挚的感情珍贵,这才是真正的徽音。”
记忆飞快浮现,胤禛想起这几年来的点滴,整颗心温融不已。他其实已经看到了真正的徽音,那个女子会因他心情不好,而小小地捉弄他,助他驱散心中的阴霾;那个女子会因他办差疲惫,而随口说几个段子,悄然舒缓他的神经;那个女子会因他陷入迷茫,而故作姿态地搞怪皱脸,轻松为他解惑释疑。
这就是真正的徽音啊!
“你应该知道,徽音的大字从来就写不好,笔锋太过柔婉,半点也没有气势,她自幼练习书法,为什么会写不出有气势的大字?”莫璃反问出口,声音透着无尽的怜意,“那是因为,真正的徽音本就是个似水般的女子,又怎么可能写出气势恢宏的大字?”
胤禛想起前年在别院的那个夜晚,一张“天道酬勤”,徽音却怎么也写不出磅礴之气,那时他心里就纳罕过,可从未曾费心深思。
“表面上凛冽漠然、残酷无情,实际上却像水一样温柔,这两种矛盾至极的品性偏偏糅和在徽音一人身上,若非真心怜她惜她之人,根本不可能看清。胤禛,你看清了吗?或者说,你用心看过吗?”
书案后站着的男子闭上了眼,他看过,怎么可能没看过?
“一笔字,就能透露出真正的徽音是何种性情。你书法出众,这几年可曾真心想过‘字如其人’是何含义?作为好友知己,这就是我今日想和你说的,真正的徽音!”莫璃退了一步,眼底、脸上的情绪纷纷敛去,变成最初的冰凉。
胤禛睁眼,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对面的女子,这是……跟他说这些,是想让他与徽音更亲近吗?
“玲珑知晓了徽音的来历,前不久我们和她说了大清的未来,却没想到,她为了改变爱新觉罗家的结局,跪着求徽音帮忙改变,并将徽音的来历捅给了康熙知道,于是有了如今这番局面。”莫璃坦言直说,并没有丝毫隐瞒。
“什么?”胤禛一震,颜颜居然是为了这个,可……
“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是对我、对徽音来说,玲珑的所做所为,永世不可原谅!”莫璃眸中痛恨之色明显,“如果你看到了真正的徽音是如何的品性,就该意识到一件事。”
“何事?”刚刚耳闻的一切,刺激有些大,胤禛根本无暇再想突来的提问。
“司马家在21世纪势大滔天,而我的家族,亦是举足轻重的世家,我和徽音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极度憎恶权势,对于我们来说,冰冷如斯的权势,只不过是一个达到某些目的的工具,是最不屑沾染、最不愿提及的东西。”莫璃语声骤然变得犀利,“玲珑说要改变爱新觉罗家的结局,说到底不过是想改变爱新觉罗家从权势顶峰跌下的结果,为了冷冰冰的权势,为了这种东西……竟然出卖自己的母亲,亲手将母亲送入虎口,这样的女儿,如何能够原谅?又让人怎么去原谅?”
胤禛双拳无意识地握紧,关节被捏得泛白。徽音厌恶权势,是了,多少次他明明看到过那双眼睛深处的厌弃,却直到被人说出来,才能明白这一点。
“你爱新觉罗家最后是死是活,与我们何干?你爱新觉罗家最终没落衰败,与我们何故?”莫璃眸带血光,像是能生吞了胤禛,那种恐怖的杀气,真实地辐射四周,侥是为过帝的胤禛,也被炙得心神不稳,似有惊惧从心底透出。
“放肆!”胤禛断喝一声,内敛深藏的帝王气势,全部释放出来逼向对面。嗜血的压力突然消失,竟是半点踪迹也察觉不到了,他莫名松了心劲,强烈的猜测盘旋不散,莫璃出身世家,到底是怎样的世家,才能缔造出这般恐怖的压迫力?
“呵~!”通体冷硬如铁的女子扯出个冷笑,“玲珑不愧是你的女儿,为了爱新觉罗家,还真是不遗余力、不惜一切了!”她和徽音不同,虽然同是世家出身,却接受的是最严格的特种兵训练,尽管工作部门属于特殊编制,但依旧是个正规军人,所谓正规军人,根本不是杀个把人那么简单。
“你这是何意?”胤禛拧眉冷喝,他以前倒是小看了这个女子,今日所见的,应该才是真实的莫璃吧?
“何意?我什么意思也没有,只是想要告诉你几件事。”
胤禛寒面寒眸,等着下文。
“第一,徽音真正的性情,我已经告诉你了,如今她被康熙关在养心殿的密室,因为来历的原因,势必会与康熙交锋,结果如何谁也不清楚,如果你为了自保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想要放弃她,那么就请借此次之机。从原则上来讲,我们都无意将你扯入与康熙的交锋,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莫璃公事公办地开口,“我可以很坦白地告诉你,在现阶段的徽音心中,你不是没有地位,但是在起了冲突、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她仍旧可以放弃你,无关乎感情深浅,而是你对她而言,纵然重要却绝没有重要到为你付出一切的地步。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和徽音,都不会有微辞。”
胤禛面露怒色,为着这些话中对他的看轻,也为了徽音会放弃他的断言。
“第二,玲珑出卖了徽音的来历,加之她已选择了涉足权势,从今以后,我和徽音会撤去对她的所有保护,这个女儿,由你自己选择是留是弃,她的安全与我们再无关系!”莫璃不是说笑的,徽音已让雪苑带着玲珑到云蒙山认过主,将那里的一切全部交到了玲珑手中,就等于表态以后不会再出手相护了。而她……宫里、府里的人脉,这几年都是她授意暗中保护玲珑的,可如今那孩子竟能独自做出这么大的决定,就说明羽翼已丰,既然如此,她这个长辈何必多事?
胤禛听到这里,连震惊都无法表达内心的感受了。徽音对颜颜的重视,他一直是印象深刻的,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