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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默默惊痛地大呼,眼泪滑落了脸颊,他膝行近前,伏在母亲膝头哭道,“额娘,您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怀孕,我知道,如果身体不能再用了,您就会离开了是不是?我怎么能,怎么能让额娘冒险?我才将将二十岁,您怎么能够让我失去额娘?还有冕儿,他才九岁啊,您不是还要和儿子一起把他教导成最出色的帝王吗?您怎能言而无信?”
“默默,你姐姐嫁了人,儿女都各有两个了,你也娶妻生子了,冕儿虽然才九岁,可心智已然成熟,又有你们这两个亲姐姐、亲哥哥护着,你们总有一天要长大离开我的庇护,不过是或早或晚而已。”徽音抚摸着儿子的头,一下下顺着他的头发,“默默,该交出手的我都交了,如今,就让我顺心一次吧!”
“是阿玛想要他的,对不对?”默默很了解自己的额娘,这么些年了,额娘即使从来不说出口,可凡是阿玛想要的、期望的,她都会尽力做到,在明知身体撑不下去的情况下还怀孕,其中原因他不用想也猜得到。
“嗯,既然他想要个孩子,那我就再生一个。”徽音点头,这事根本瞒不住默默,“你也莫要担心,我毕竟结婴了,兴许情形没有那么糟,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默默跪直身子,不情不愿地妥协了,他根本说服不了额娘:“如有不妥,您一定不能瞒着我,到时立刻打掉这个孩子,额娘,您必须答应我!”
“嗯。”徽音松了口气,这孩子性子拗,如果不答应,只怕就能找胤禛拍桌子了,再说,她也无意拿这事开玩笑。
“额娘,我们击掌为约!”默默抬起手,他打定主意要去翰海天音和多宝阁翻查书籍玉简,只要能保着额娘多留几年,他才不在乎这个弟弟/妹妹会怎样,不是他心狠,而是必须、也只能如此。
“啪啪啪”的三声后,母子两人双双含泪笑了。
当天夜里胤禛来了,与他同来的还有弘冕,现在默默有事的时候,都是胤镇亲自教导他的。
“身体可还好?太医来诊脉了吗?”胤镇一连问道。
诗涵在旁边一一回答了,连徽音今天做了什么都说的清清楚楚。
“额娘,妹妹有没有闹您?”弘冕双眼亮亮的看向母亲,凑到跟前询问。
“想要个妹妹?”徽音点头,心里略感疑惑。
“额娘,妹妹软软的,乖乖的,儿子以后会很疼她、宠她,让妹妹成为大清最幸福的公主!”弘冕挺着胸脯很有气势地许诺,他的哥哥已经太多了,不需要再多个弟弟,所以妹妹最好。
“说得不错,”胤镇问完话坐了过来,“我也这么想的,这孩子若是个女儿,我定宠她至极,咱们已经有老七和十一两个儿子了,再生一个女儿,凑成两个‘好’字,岂非美事?”
“这事哪能说得准?”徽音失笑,她倒是不想这些,只盼望孩子能平安生下来,这就足够了。
“还说呢,往常稍有点动静,老七一准跑过来,怎么今儿却没见?”胤禛诧异道,老七最是孝顺额娘,连他都要往后排,听到额娘怀孕了,不可能不来吧?
“他来过了,走了还没多久呢,说是要回府。”徽音垂眼答,默默对胤镇心存埋怨,现下根本不愿相见,自然是避开了。
弘冕看了自家额娘一眼,心里沉了沉,以哥哥对额娘的紧张程度,绝不可能出现这种事,难道其中有什么缘故?
胤镇并未多想,以为默默有事要忙,沉浸在即将有个孩子的喜悦中,他哪里会细想那么多?近些年和老七也没从前那么亲近,他虽然还喜欢这个儿子,但了解上就不可能很细致了。
“徽音,你看看这个!”胤镇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心情很好地打开来,“我给这孩子拟了几个名字,如果是个儿子,就用这个名字,如果是个女儿……我还要再想想,咱们的宝贝女儿,是大清最尊贵的公主,一定要想个寓意好、又好听的名字。”
“弘昶?”看到纸上写出来的那个名字,徽音念了出来。
“嗯,弘昶,‘昶’字不错,我希望这孩子能够长寿安康。”胤镇点头,他想了很久,圈了不少字,可意思好的几乎都被皇阿玛赐名了,稍微好一些的也被兄弟们安在了侄子辈身上,其他的那些他又瞧不上,挑来挑去就选了这个,勉强算是满意吧!
“皇阿玛,额娘一定会生个妹妹的!”弘冕板着小脸,认真地开口道。暗自盘算着回头一定要翻翻书,给妹妹起个好名字,只要求求额娘,一定能用上,至于皇阿玛起的……看情况再说好了!
“好好,十一说是妹妹就是妹妹。”胤镇笑着应了,他也希望是个女儿呢!
“额娘,您可喜欢鹦鹉?前天儿子看到一个小太监,训出来的鹦鹉可有意思,吉祥话一句连着一句的!”弘冕有意给额娘送个有趣的的礼物,可话一说完就发现气氛凝滞了下来。
胤禛收敛笑意,安慰性地拍抚着心爱之人的背。自从黑帝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在徽音面前提起任何有关于活物的话题,他本是爱狗之人,上一世兴起时还给狗设计过衣服,却也不提及这些了,而徽音身边伺候的人,更是被老七下了禁令,敲打过不少次。
“可是儿子说错话了?”弘冕敏感地出声,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虽然额娘只是笑容黯然了些,可皇阿玛的反应却不小,定是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关你的事,”徽音安抚小儿子,叹息道,“那时你还没出生,并不知道个中原委。我身边曾经养过一头黑豹,就是你二哥家的那头的父亲,相伴十多年呢……可惜最后死了!”
“十一孝心可嘉,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了,你额娘耗不得心神。”胤禛嘱咐道,没有责怪孩子的意思,只是同样叹了口气。
“冕儿,时候不早了,回去睡吧!”徽音揉揉他的头,直把头发给弄乱了才罢手。
胤禛瞧着儿子任由揉搓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回去吧,让你奴才好好给你顺顺头发。”儿女们小时候,徽音总是忍不住逗弄折腾,几岁的时候正可爱,又常常忍不住去亲,他发现后给禁止了,此后便改成了揉搓。
弘冕内疚地看了自家额娘许久,行礼退了出来,想着去问问哥哥这件事,是有人对额娘的黑豹下手了,还是其他的什么缘故?
“孙德胜!”出了蓬岛瑶台回到自个儿住的牡丹亭,弘冕扬声喊了贴身的太监,命他准备就寝的衣物和用水,便转身进了专门改出来的书房。
在符合他目前身量的书桌和椅子那坐下,弘冕轻叩书桌的一处,从出现的暗格里取了本书,封面上写着《司马钦传》,额娘交给他的这样的册子已经有十来本了,可事实上仅仅只看了两个人的生平而已。额娘的家族……真是天底下最残忍的所在了,这些书册中的争斗手法,阴谋阳谋无所不用其极,单单只是看过,也长了不少见识。
“冕儿!”突来的一声,惊得弘冕极快地要将书册藏起来,下一刻他又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冕儿,是我。”
“哥,你这是要吓死人怎地?”弘冕没好气地道,坦然坐下来等着黑暗中的人影出现。
“你身边有暗卫在,除了我和额娘,还有谁能这般靠近你?”俊雅挺拔的男子模样慢慢清晰,竟是此刻本该在府里的默默。
“哥,你……这是怎么了?”弘冕看到兄长难看的脸色,神情凝住了,在他的印象中,哥哥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焦灼、痛苦、忧惧,而又冷漠异常。
“冕儿,弘冕,”默默抬头看向这个弟弟,已经成长得很优秀的弟弟,“宫里和园子里的人脉势力已经全部交给你了,你一直做的很好,但是……现在额娘有孕了,怎样护好额娘和那个孩子,你需要更加努力小心,额娘和我都不会再插手,希望你不要让额娘受苦。”
弘冕闻言起身,镇重地点头,眸光深邃地道:“哥放心,我定会仔细护好额娘和妹妹。”
对那个“妹妹”一词毫无反应,默默牵牵唇角,笑得残酷冰凉:“不管是谁,只要敢动手,你尽管放手收拾,残了、死了自有我背着!”
弘冕心神一紧,眼看着兄长凭空消失也未曾出声,他只觉得万分地不正常,哥哥向来都是从容自若的,哪怕其他哥哥们使了暗招,也只会含笑回击,这般暴虐发狠……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弘冕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决定找个机会问问姐姐外面的动静,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第48章 元宵出行
夜深人静了,七贝勒在圆明园附近的园子里,从书房那边忽然传来稀哩哗啦的摔砸声,守在门口的小程子翘首等着小良子去叫七福晋,他们两个从很早前就跟着秋苒姑娘伺候主子,很清楚这天底下除了娴皇贵妃主子,就只有七福晋能劝住主子了。
云昙带着小良子和贴身的两个丫头过来,接过她们端着羹汤敲响了灯火通明的书房:“七阿哥,我是云昙。”
“进来。”漠然而夹杂寒意的声音传来,惊得书房外的几人心头一沉,他们伺候的时间都不短,却是第一次听到主子爷这般说话。
小良子并小程子看向丝毫未受影响的福晋,顿时生出无尽的佩服,不愧是能劝住主子的人,就这份处变不惊的气度便胜过了许多人啊!
云昙的两个贴身丫头担忧地看向她,生怕被七爷迁怒或者斥责了,尽管从大婚以来七爷只有主子一个,可不代表永远只有主子一个啊,单她们所知的想爬上七爷床的奴才就有不少,更别说什么秀女、别的爷送的暖床丫头了。
“你们守在这儿就行了!”云昙转头交待了一声,推门而入,压根不理会那几个奴才的表情和想法。
屋里很乱,书架倒了一个,书籍册子散落了一地,还有两把椅子歪在边上,其他的瓷器碎片、文方四宝就更不用说了。
云昙也有些怕,自嫁给这个人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情形。绕过地上的散乱东西,她端着羹汤走到大大的书桌边,一边盛着羹汤一边看向揉着眉心、颓唐地坐在椅子里的丈夫:“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当你这样,先喝点汤,有了气力才好想出办法来啊!”
“闭嘴!你懂什么!”默默猝然大吼,表情挣拧地瞪向旁边之人,眼睛里寒光闪闪,森然可怖。
云昙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差点没端稳手上的羹汤,险些烫到自己。
默默眸光微闪,压抑着暴虐的心绪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一脸疲惫地闭上眼,语气和缓温柔下来:“抱歉,我心情不大好,不是故意的。”
听到这声道歉,云昙有点被惊吓到了,堂堂一个皇子阿哥,在向她道歉?这份不可思议暂且掩下,她绕到椅背后伸手揉着他的太阳穴:“可能和我说说?往日你可从未如此过?”即使是遇到有意爬床的丫头,他也不过是发一通火严厉处置了了事,那是她唯一见过他发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