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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可真是好欺负。不是说今天整治他的么?怎么也不见小姐动作?”妒霜嘟着嘴跟在秦晓晓身后,看着她把碗筷和放巴豆霜的一个小罐子放到一起,“那点子巴豆霜管什么用啊?”
秦晓晓把东西收好,直起身低声向妒霜解释道:“若是今天就下了猛药,他自然会想到是我从中搞的鬼。今天给他吃了半生的鸡蛋,他又吃了一整套煎饼果子和那么一大碗加了料的锅巴菜,今儿有他受的。不过这样,他不会想到是饭食里出了问题,只会当是自己吃多了。以后我们每天都这么做,不过慢慢加大药量——”
“哦——!”妒霜听了秦晓晓的解释茅塞顿开,“小姐您真是……绝了!”
秦晓晓听了妒霜的话,略略挑眉,手上还忙活着另一位客人的两个鸡蛋的煎饼道:“你也不想想,你家小姐是不是盏省油的灯!”
“小姐怎么变得这么多?”妒霜不好再打扰秦晓晓忙上忙下,就凑到正在收钱的凌寒身边,开始嚼舌头根儿,“以前的小姐别说整治人了,就连话都不敢大声说。可是自打跟姑爷私奔之后再回来,便生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事儿什么都不记得也就罢了,还知道了许多连老爷姑爷都不知道的新鲜事——”
“你想说什么?”凌寒找了客人钱,说了一句“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才抽出空子搭理妒霜,“小姐是变了,可是这是你我能谈论的么?”
“怎么不是?”妒霜满脸神秘凑到凌寒眼前,压低声音道,“我在想,咱家小姐是不是被什么给上了身了,然后性情大变,净说一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出来,还做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
“嗯,那又如何?”凌寒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对妒霜的回答淡淡的。
“凌寒你是怎么了嘛!”妒霜骨朵着嘴,觉得很是自讨无趣,“今儿怎么这么没精神?”
“我不是没精神。”凌寒把手里的散碎银钱数清楚了放进荷包里,“我刚刚只是在数钱。你刚刚说什么?”
妒霜瞬间觉得没了意思,不过想想一直以来小姐的种种反常,还是开始絮絮叨叨,从小姐被找回府一直说到今天早上他们在池塘那一片的对话。
“所以说,小姐不是小姐咯?”凌寒蹙着眉头直愣愣看着妒霜,“不过现在的小姐比以前好多了不是么?还是现在好那还想着以前干什么?”
“凌寒你不能这么想。”妒霜瞪着眼睛声音压得越发的低了,“万一现在的小姐
是被什么附了身的,那……”
“姑爷一家不都没事?”凌寒不以为然,“你该不会是想弄黑狗血来泼小姐罢?”
“怎么会?无论如何也要跟赵家的老太太商量一下不是?”妒霜显然没有那么决绝,还很是犹豫的样子。
“说的也是。”凌寒点点头表示同意,“等下回去得早的话,就避开小姐跟老太太商量商量。可是这样不太好吧?万一给小姐惹了麻烦可如何是好?”
“也是。”妒霜歪着脑袋若有所思,“那就先找姑爷商量一下怎么样?”
“好像也不好。”又有人来交钱,凌寒一边想着事儿一边借钱,等人走了继续和妒霜商量,“总不能找孙少爷商量啊。”
“凌寒你怎么这么废话。”妒霜翻了她一个白眼儿,“小姐不对劲到底该找谁商量啊?从小都是你拿主意,现在你犹豫不决的我也没了主心骨儿了!”
“你们家小姐不正常,自然要找你们家小姐商量,如果你们找得到她的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二人双双回头,看清来人之后俱变了脸色惊呼——
“小姐!”
☆、黑狗血。。。满房顶子的黑狗血好不好?
“你们两个不干活儿,背地里嚼哪门子舌头根儿?”秦晓晓绷了脸;满脸的严肃;“当心我扣你们的月钱!”
两个丫鬟吐吐舌头,再不敢多说什么。秦晓晓抱着胳膊回到炉子跟前继续招呼着“一套两个鸡蛋加馃箅儿”或者什么“一个鸡蛋俩果子”的;不再去看妒霜和凌寒。两个丫鬟也心虚;只自顾自地忙活,不再就刚刚的事再作什么讨论。秦晓晓面上虽然平静;心里却暗流涌动——两个丫鬟是这个秦晓晓身边最亲近的人,再加上从小一起长起来的默契;现在看来;这两个人最难蒙混过关。当初赵明佺连这位秦晓晓的真名儿都闹不清,足见在儿女情长这种事情上他有多么粗枝大叶;至于婆婆那里,说说鬼神之类的,她也就信了,大概其也能蒙混过去;至于羽娘徐焰那里,只说自己生孩子得了癔症就可以——所以说,除了自己这具身体的生身父亲,就剩下这两个丫鬟棘手了。可是又能怎么样?好在父亲回了京中,天高皇帝远自己怎么折腾也传不到他老人家耳朵里,可是这两个丫鬟就不一样了,成日介只围着自己身边转悠,自己一言一行几乎都逃不出她们俩的眼睛。上次做鱼什么的还可以推说是在赵明佺书房里翻出的新鲜书上看见的,今儿早晨那“桑基鱼塘”呢?连赵明佺都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好说是在他的书上看见的?
“哎;我的不要葱花你怎么给撒上了?!”一位客人开始抱怨;秦晓晓这才回过神儿来;发现自己一顺手把人家指明不要的东西放上了。
“不好意思,我这儿一顺手就……”秦晓晓收回了思绪,忙陪着笑脸向人家赔不是,“您稍等一下吧,这套给后面儿的成不?”
“行。”那人摇摇头,退开一边。
好在后面这位没什么特殊要求。秦晓晓手脚麻利地给人家做好,又舀了勺绿豆浆给弄错了的这位大哥摊上,手上忙活着嘴上也不歇着,一个劲儿地给人家道歉,末了还扭头嘱咐凌寒不收他的钱。
“这怎么行?”那人听了秦晓晓的话连忙推辞,“一个女人家家,出来摆个摊子不容易,还被人欺负,我再吃一顿霸王餐,你今天还有钱赚?算了算了,下次注意点儿就行了,别不收钱。”说完,拿着又摊好的一套,走到凌寒面前,二话不说丢下三枚铜板。秦晓晓跟凌寒都很是感激地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
秦晓晓继续忙活着,一面招呼着后面的客人一面想着妒霜和凌寒的事儿。现在两个丫鬟对自己身份的怀疑可是越来越深了,刚刚似乎还听见她们俩商量着要弄点儿黑狗血来泼我?啧啧啧,那玩儿怪恶心的真是的。不过回去一定要问问赵明佺有没有考虑过这么做。可是话说回来,两个丫鬟那里要怎么说呢?跟向
赵明佺解释似的那样直来直去?我可不相信两个丫鬟的心理承受能力好!万一吓疯了吓傻了给我跑到外面吵吵,我还不得被活活烧死?就算是外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我淹死啊。再说了,要是别人知道了,那以后会怎么看狗不理,怎么看赵家?不会一起烧死吧?
多了牵挂的秦晓晓就多了很多顾虑,对事情的思考也周全许多,不会像刚刚来的时候那样,全然不经过大脑就将事情真相和盘托出,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思想僵化没有小说看的古人,更不管对方是否接受得了、知道了真相之后会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全。综合考虑之后,秦晓晓还是决定,用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向妒霜和凌寒两个丫鬟解释发生在她们小姐和自己身上的奇怪事件——当然,这在现代算不得什么奇怪事件,还有些小女生整天巴不得传到古代搅他个天翻地覆,秦晓晓对此天真的想法也只能呵呵呵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收摊子的时间,凌寒掂着手里面沉甸甸的钱袋子向秦晓晓道贺,秦晓晓心里装着事儿,便只是淡淡地应了,接过了钱袋,顺便问问挣了多少钱。凌寒小心翼翼地回了话,退到秦晓晓身后跟妒霜做着眼神交流。秦晓晓自顾自忖度着怎样才能向两个丫鬟解释清楚而又不至于刺激到她们的办法,面上没什么,心里那个人却已经在抓耳挠腮焦头烂额了。
到了家里,赵明佺还没有回来。秦晓晓到赵母屋里抱了狗不理回来,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继续思考怎么向两个丫鬟解释清楚这个对她来说几近哥德巴赫猜想的问题,顺便还等着赵明佺回来跟他商量。可是左等右等他还不回来,弄得秦晓晓很是担心,把狗不理裹巴严实了跑到院子门口向着自家田地的方向张望。
“小姐,饭菜熟了,快抱着孙少爷进屋吧。晚上外面风大,大人不怕吹,孩子也怕啊。”秦晓晓就快冻成一块儿望夫石的时候,凌寒过来叫秦晓晓回去吃饭。秦晓晓摇摇头,抱着狗不理继续等。大概是站得久了腿冻得有些麻,便跺了跺。不想这一跺脚,竟跺哭了怀里的狗不理。秦晓晓努力哄着,无奈狗不理就是止不住哭,弄得秦晓晓束手无策。
“这是干什么呢?弄哭了老身的宝贝孙子。”赵母闻声出来,抱走了在秦晓晓怀里嚎啕大哭的狗不理,“你若是想在外面冻着就冻着,冻坏了孩子怎么办?”说罢,叫上凌寒走了。凌寒跟在赵母身后,不是转过身来看看秦晓晓,眼神似乎在告诉她,赶紧进来,别冻坏了。
到底是这个秦晓晓的贴身丫鬟。秦晓晓一边搓手一边心想。若是这样关心这个秦晓晓,自己就算说出真相她们也会爱屋及乌吧?
“娘子在这门口作甚?天儿冷也不怕冻坏了?”
赵明佺的声音在秦晓晓耳畔响起,秦晓晓转身,正好对上赵明佺疲惫中透露出关切的脸。
“你今天回来的晚了,我不放心,就在外面等着。”秦晓晓把冰凉的么双手贴上赵明佺的脸,想暖和一下,却发现他的脸比自己的手冷多了,“相公今日可辛苦了。”
赵明佺摇摇头,说出来的话却是大煞风景:“娘子与为夫就准备这样一直在外面站着?还是屋子里暖和些吧?”
“是……”秦晓晓无奈,却也没法怪赵明佺不解风情——人家劳累了一天,哪里还有讲究风情的心思?“对了,一会儿有事情要找你商量,吃完了饭早些回屋。”
“什么事?”赵明佺追问。
“现在知道了影响食欲,肯定的。”秦晓晓准备去拉赵明佺的手,却被赵明佺后退一步避开:“为夫身上可脏了,娘子一会儿回去一定要记得洗手啊。”
“啊?”秦晓晓对赵明佺的话颇为不解,“洗手?为什么?”
赵明佺疲倦地笑笑:“一会儿有了光亮你就看见了。”
“嗬——”秦晓晓觉得有些好笑,又忽然想起来什么,语气一下子黯淡下来,“狗不理不怎么跟我亲了。刚刚等你的时候他哭了,我怎么哄都哄不好。婆婆一出来,刚把他抱进怀里他就不哭了。”
“你陪他的太少了。现在正是小孩子认人的时候,你偏偏这个时候不在他身边守着。”赵明佺的语气里虽然满是安慰,但说出来的事实着实叫秦晓晓难以接受。
“是呢。”嘴上好不逞强,可是秦晓晓心里的主意已经拿定——等狗不理再大点儿,就带他出去一起出摊!当然,前提是说得通婆婆跟赵明佺。
到了屋里,秦晓晓才知道赵明佺为什么叫自己洗手。他身上脸上都是泥垢脏污,害得秦晓晓还以为他又被谁打了。赵明佺倒是自觉,进了屋径自去洗干净手和脸,才向众人解释道:“头一次做这种移植树木的活儿,有些狼狈。”
听见自己相公没有被人打,秦晓晓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是赵明佺后面的那句话却叫她的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儿——赵明佺没有种过树?!纳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