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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斗兵谋之舞姬帝后-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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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樵彼桑薪,昂烘于煁,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诡异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山谷里的袅袅的回音更令声音叠荡了几重。回音四起,一层一层,仿佛四面八方有无数女鬼一起应和着低低吟唱。
    森凉的山风从耳边擦过,轻轻地,荡起呼呼的飘摇的声音······
    “鼓钟于宫,声闻于外,念子懆懆,视我迈迈······”
    小河里的水哗哗地流淌,女鬼一样幽怨凄长的声音却像冰凉的冷水,一寸寸盘绕着滑上心头,渗进心底。似乎声声字字泣着冰冷的泪水,一滴滴滚落,汇成小河,哗哗地流淌······
    “有鹙在梁,有鹤在林,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女鬼的声音又低沉了下来,好像每个字都溢满唇齿,悠悠地在心间嘴边打着转儿飘荡。空寂的大山里山风呜呜地回旋着,显得声音越发飘渺,不似人声。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之子无良,二三其德······”
    然而紧接着,和着呼啸的山风,女鬼的声音又是一扬。
    凄厉!好似泣血的控诉;
    尖锐!好像要划破漆黑的天幕。
    四面八方的乌雀惊起,扑啦啦地,满山阴森凄暗的树影摇动,宛若一片鬼影。
    已经有人吓得腿脚发颤,瑟瑟发抖,顾不得不许私自交头接耳的禁令,三五人聚在一处相互壮胆。监工们向着人多的地方聚拢,握握手上的鞭子,警惕地四下扭头张望——
    他们也是凡人。
    “有扁斯石,履之卑兮,之子之远,俾我疧兮······”
    女鬼还在唱着,念着。最后一个字“兮”字被拉的无限的长,好像来自上古的吟唱。轻飘飘的好像蛛丝,随着微微荡开的凉风飘摇颤动,一根根轻薄却繁密地织起,荡漾在暗色苍苍的大山上。
    人人身上渗起一层寒意,时间无限地被放慢,那长长的一个音节,好似永远不会停止,轻飘飘地荡漾着,好像拂过耳边的风也是女鬼吐出的蛛丝,静悄悄地盘绕······
    “有,有鬼,闹鬼啦!——”
    琉璃山闹鬼了,琉璃山真的闹鬼了!
    从九月二十三日起,每天入夜之后,琉璃山第二主峰上都会响起鬼魂的吟唱。
    第一天是个幽怨凄凉的女声,一遍遍唱着一首上古的诗,好似是女子思念远行的丈夫。据读过书的人说,那首诗叫《白华》;
    第二天却是个男声,声音呜咽低沉,隐隐含着悲愤。念的诗很短,一遍一遍反复地念着,也让人听清了个大概:
    何草不黄?何日不行?何人不将?经营四方。
    何草不玄?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独为匪民。
    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哀我征夫,朝夕不暇。
    有芃者狐,率彼幽草。有栈之车,行彼周道。
    第三天还是个男声,却显得苍老疲惫。音韵古老,似乎字字泣血。诗很长,隐隐约约只听清了几句:
    “······
    民之罔极,职凉善背。
    为民不利,如云不克。
    民之回遹,职竞用力。
    民之未戾,职盗为寇
    ······”
    有人说,这首诗,出自《桑柔》。那几句话的意思是·······;
    第四天,第四天监工们也怕了,纷纷将此异象上报。同时夜间把所有苦役统统关进了营舍,清点人员。并组织人手,五人一队,高高地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搜山。
    但是饶是如此,第四天,依旧挡不住诡异的声音传来。这次换成了个不辨男女的调皮的童声。伴着山林哗啦啦的林涛声,桀桀的森然的笑声回荡在山里,飘进每一座营舍,荡进每个人耳朵:
    “夺泥燕口,剥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先生下手。”
    “呵呵呵呵······”渗人的笑声在山谷里来回飘荡,好像有一个面色惨白嘴唇血红的小鬼,张着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在眼前不怀好意地大笑。
    而更恐怖的是,搜山的监工们这才发现,那一遍遍不断回荡的诡异的歌声、笑声,好像并不是从第二主峰上传出来的,而是······
    从琉璃峡墨云翻涌的谷底下,飘上来的······
    ······
    恐怖的气氛在琉璃山十万苦役与几百名监工之中蔓延开来,哪怕是禁令与鞭刑也不能再抵挡人们的恐惧心理。甚至于许多监工也私下里与劳役们一起窃语,希望能找到点胆气。
    然而交流的后果是,无数人证实他们最近确实亲眼见到了鬼魂,各种各样狰狞可怖的厉鬼。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几乎人人身边都有熟悉的人见到了厉鬼······
    气氛已经紧张到了一个濒临崩溃的地步,各种各样的流言传开,人心惶惶。有人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个说法,琉璃山下,有八万烧死苦役的冤魂······
    第五日夜里,依旧有女鬼的声音响起,这次,女鬼把一腔一字咬得极清,声音清亮圆润。女鬼在唱歌,歌声宛转悠扬,弥荡在山间,宛如仙乐,令人如痴如醉。
    但是没人真的沉醉,正是如此才更令人惊恐。如果是男人的声音还能解释为有苦役装神弄鬼,但是琉璃山十一年前便封山,荒山野岭,哪里来的女人?何况这样动听的歌声,哪里是寻常人唱的出来的?
    而更可怕的是,女鬼唱的词不是别的,就是琉璃山八万苦役冤死之事。长长的一首歌,从修建重霄宫起,历数官吏们如何克扣粮饷,如何偷工减料,之后如何火烧琉璃山;八万苦役惨死,魂魄到阎罗殿,却说命数不在生死簿,八万冤魂无处归,飘来荡去······
    唱着唱着,女鬼的音调一转,又变成了摔死在琉璃峡的短命鬼······
    短命鬼的唱完了,声音一变,又成了修筑宫殿的累死鬼······
    从天黑到天明,女鬼把死在琉璃山上的十几万苦役唱了一遍,烧死的、饿死的、累死的、打死的、摔死的、病死的、砸死的、自杀的······唱家中老母妻儿,唱故乡桑梓田垄,唱奸臣当道,唱贪官枉法,唱朝廷无道,唱人命微贱······
    女鬼静静地唱着,悠长婉转的声音却令每个苦役潸然泪下。这一晚,没有人睡得着,个个都屏息凝神地听着窗外飘来的微弱的动听的歌声,眼睛里闪着浑浊的泪光。如果有人睡着了,立即会被同伴腿醒——呼噜声太大,听不到仙姑的歌声了。
    一连数日,劳役们道路以目,各个营区的苦役,都在用自己的方法,无声地相互传递着消息。
    第六日,营造官从山下请来了一位云游至此的道长。
    据说这位道长还曾在京城的归尘观里修行过。
    道长七八天前云游到了柏渠府,会捉鬼,会解挂,身边跟着个小童,那小童生得一双天眼,看的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道长法力高深,城里刘大财主家后院枯井里那只百年的怨鬼都被道长捉出来了!
    道长很负责,很专业。听说了事情的严重性后,表示事关重大,他要先沐浴斋戒一天。于是算好了良辰吉时,在第六天半晚时分,道长拿着罗盘符纸桃木剑等物什在一队禁卫军的护送下上山了。
    道长上山的时候,杜嫣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裙。裙子很白,按照她的要求,半丝杂色花纹也没有。裙摆很长,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双脚。袖子很大,微风吹荡起轻纱,飘渺的当真似个狐仙。杜嫣低头看了又看,终于点了点头,坐在大石头上,扯开紧束着的头发。
    杜嫣用手指一缕一缕慢慢梳理着乌发,脑海中一遍一遍过滤着行动的每一个过程、细节。应该没有纰漏了,她想。
    杜嫣嘴里还嚼着一根草根,虽然味道很怪异,但是治嗓子有奇效。连着整晚整晚地唱歌,若不是找到了这种药,她的嗓子早就毁了。
    妈妈以歌妓成名,因而也曾想让她走歌妓这一条路,对她歌唱这一方面亲自教导,但她似乎在舞蹈上更有天赋,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舞妓这一条路。楼的众多姑娘,甚至包括陈秀儿,都不知道,她的歌声并不逊色于舞蹈,只是她后来与妈妈商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便专攻舞蹈,从未在人前开口唱过曲子。
    大猴子吱吱唧唧地攀着树枝跳下来,两只手上上下下地比划着。
    杜嫣点点头,摸摸大猴子脑袋,嘴角一勾,笑道:“很好。那这边,就交给你了。”
    太阳渐渐西斜,道长摆好了桌案。
    虽然众人很奇怪道长为什么不趁中午阳气最盛的时候做法,但是道长说入夜了才是吉时,因为冤魂太多、怨气太大,午时虽然容易做法,却不易将厉鬼以往打尽,一旦有漏网之鱼逃入深山,再想收服就难啦。所以不如趁在夜间,等厉鬼凝结成形,虽耗心力术法,却可一劳永逸,不会再有厉鬼为祸······
    义正词严的一番话从一脸老实像的道长嘴里说出来,顿时叫一众人连连点头,感激不已。
    夜色渐深,漆黑的天幕上乌云弥漫,不见星光。天上两团微微发亮的朦胧的云影,模模糊糊的,更添了几分阴森的味道。
    入了秋,天气转凉,琉璃峡里云雾愈浓,黑压压的一团团雾气弥似乎漫上了吊桥。以致站在山上,竟看不到桥央中的木板,好像被暗黑的云雾吞噬了似的。呼啸的冷风刮过,秋风飒飒,如同怨鬼幽幽地低低呜咽啜泣。乌铁的锁链颤动,偶尔反射过山上的火把光芒,吊桥忽隐忽现,更觉毛骨悚然。
    道长做法的桌案正对着第二主峰。面前就是两座忽隐忽现、颤颤巍巍的吊桥。两张收魂的黄幡立在案前,身后是一百禁卫军、三百监工和五百由道长亲自挑选的精壮的苦役大汉——道长说,需要精壮男子的阳气,压住鬼魂的阴气。
    八百人靠着山石站着,一双双眼睛紧紧盯住施法的道长。
    “呔!”只见道长手执三尺桃木宝剑,双目紧闭念念有词地诵完咒语,突然一声暴喝,双目大睁,木剑一挥,案上符水飞洒,一张黄纸飞落。道长挥剑一劈,“嚓”地一声,黄纸裂作两片飘下,红彤彤的火光下,隐约可以看见纸上显出一只死状可怖小鬼······
    众人面露惊色,未来得及欢呼,却见道长面色一变,飞快地挥舞起木剑。黄色符纸连连飞起,显出各种血红的狰狞厉鬼,竟是劈也劈不及!
    道长眉头一皱,飞快地挥动木剑,落地的黄纸卷成一团风旋,道长一声大喝,黄纸扬起。
    单手拔开一只白瓷细颈小瓶的红塞子,对口一倒,“噗”地一声,道长自口中竟喷出五尺多长的熊熊火焰,烈焰呼呼地燃烧,将黄纸包卷。呼啦啦地,黄纸沾上火星,立即剧烈地燃烧起来,片刻,纷纷落为灰烬,轻飘飘地飘下······
    有监工长舒了一口气,爆发出一阵叫好声。道长却面色大变,道袍大袖一挥,厉声喝止,眼睛紧紧盯住吊桥······
    众人不明所以,顺着道长的目光看去——
    只见颤巍巍轻轻摆动的铁链上,不知何时,攀上了一只洁白纤细的手臂,翻滚的墨色云雾之间,一抹白色的鬼影若隐若现······
    呼啸冷冽的山风吹过,如同怨鬼呜咽。
    又一只手臂攀上桥板,女鬼从漆黑的云雾里一点点爬上悬空的吊桥。红彤彤明亮的火光照得铁链上泛着诡异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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