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坐下。几个人在明间里坐着低声交谈,杯盏里的茶水换了一杯又一杯,直到最后淡然无味时,外头终于有人报说陆太医来了。
这一回却不同于早上的事急从权,陈澜和马夫人徐夫人一道避进了东次间。因这两位都是婶娘,陈澜也没法去透过门帘缝隙查看什么,甚至连那边说话的声音也丝毫听不见,只能寄希望于绿萼玉芍好好守着朱氏——毕竟,郑妈妈这等原本就擅长在外头奔走的这当口留在府中也是白搭,下午就和郑管事一道离府,如今最可靠的人就只剩下那两个大丫头了。
“也不知道那位陆太医怎么样,从前根本没听说过他的名头……”马夫人一想到今天下午来的时候,陈澜坐在朱氏身边,一边听一边转述老太太的话,她听到陈玖也搅和在那宣府大同的互市弊案时那心惊肉跳,此时忍不住又急躁了起来,“三丫头,那方大夫究竟可靠不可靠?若是可靠,不如把人请来家里住着,总比三天两头去请太医好,三弟妹你说是不是?”
徐夫人不自觉地去看了一眼陈澜,见她也同样瞧了过来,脸上亦是深深的无奈,她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如今晋王眼看着势头不对,以陈瑛那个性应当不会再把陈汐巴巴地送去晋王府,既如此,和罗家的婚事指不定要重新拿上台面计议,和罗姨娘之前的吵闹只怕也要到头了,偏生这节骨眼上老太太病得这样重,她何尝不是最急的那个?可娘家广宁伯府自顾不暇,而她的儿子还小,非但不能倚靠,还需要她的保护!
“二婶,不论如何,这事情总得三叔允准。”
陈澜一句话将马夫人的满腹牢骚打回了肚子里,便耐着性子继续坐在那儿等待,直到外间传来了送人出去的声音,她们方才几乎同时站起身来。马夫人更是快步走到门口,将帘子揭开一条缝瞧了瞧,见人不在就径直先走了出去。见此情形,陈澜忙上前去搀起了徐夫人。
“三丫头……”
“三婶,能称得上太医的,总不会看不出老太太如今的情形。老太太都这个样子了,咱们得自己打起精神,不能让人小觑了去。我家四弟也一样还没到独当一面的年纪,离不得我,六弟还小,一样离不得您。”
徐夫人闻言剧震,看着陈澜那沉着的表情,她骤然想起,自己的儿子好歹还有她这个成年人护着,才只十四岁的陈澜却还得看着陈衍,心里不禁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半晌才重重点了点头,又不自觉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这一刻,她们至少是同病相怜的。
徐夫人和陈澜一块出来的时候,陈瑛也正好打起门帘跨过门槛进了屋子,他看上去面沉如水,心里却洋溢着一股得胜的快意。刚刚在屋子里,他虽然极尽恭谨,却也不无有意地点出了几桩事情,眼见朱氏眼露凶光却不发一言,他便知道,这一回她的獠牙是真的折断了。待到送陆太医出门的时候,陆太医悄声对他说这必然是小中风,老太太应当不是没力气说话,而是短时间内无法说话,他终于生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如释重负。
他这回调回来,皇帝自然是要借用他在云南镇压蛮乱时的凶戾,就算丁忧也必然会夺情,可若是就这么让朱氏死了,实在是难以消他心头之恨,而且更会败坏了他的名声。既如此,如今的状况自然便是最理想的!让那个恶毒的老太婆看着她所拥有的一切被一点点蚕食殆尽,那种钝刀子割肉的苦楚才是真正的报应!
因而,陈瑛看了一眼满脸焦急迎上前来的马夫人,又瞥了瞥站在一块的徐夫人和陈澜,这才板着脸说:“陆太医说了,老太太的病很不好,足可见是下午耽误了!虽说是一直犯的老毛病,但毕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能如此轻忽?还有,蓼香院的人手也未免太少了,一等的丫头少了两个,二三等的不是年纪小就是根本不懂得服侍,还是调些熟手来伺候,顶多我们身边少些人就是了!”
果然来了!
陈澜心中一紧,又不动声色地轻轻拽了拽徐夫人,两人都沉默着没说话。而马夫人则是眼皮一跳,随即强笑道:“三弟说的是,这话我前几天就对三弟妹说过。等我回去就在紫宁居那儿匀一匀,总能挑出两三个妥当的人来服侍老太太。”
就在这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一小阵喧哗,紧跟着就是一个丫头的声音:“三老爷,二夫人三夫人,门上报说,四少爷的车刚到西角门。”
此话一出,陈澜微微色变,搀着徐夫人的手也不由得一紧。陈瑛在一愣之下立时怒道:“把人叫进来!老太太才病着,他竟然还有心在外头闲逛到这么晚才回来!”
徐夫人瞧着不对,慌忙在旁边劝道:“老爷别发那么大火,兴许是有事……”
“有什么事?下了学堂就该回家来,这等夜禁时分在外头闲逛,若是被五城兵马司巡城的人逮着了,岂不是丢了咱们家的脸?”陈瑛冷哼一声打断了徐夫人的话,又恼怒地说,“这一头祖母病了还在床上躺着,他不回来好好探视陪着,反倒跑到外头野,这是哪门子规矩?”
这会儿纵使是马夫人也瞧出了陈瑛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只想着长房之前得势了好一阵子,如今丢脸失势正好,因而乐得在旁边看笑话。徐夫人倒有心帮忙说两句话,可面对陈瑛那太过锋芒毕露的目光,一时又有些畏惧。而陈澜早在陈瑛突然赶回来的时候就料到了这一遭,见满屋子沉默,她便轻声开了口。
“三叔,四弟今天傍晚出门,老太太是知道的。”
“老太太知道?老太太连话都难说了,还有功夫管晚辈的事?”陈瑛倏然转头盯着陈澜,心里刹那间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陈澜差遣陈衍出去做了什么?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了几许讥诮,“我知道你这个做姐姐的一向护着小四,可眼下是什么时辰了,纵使老太太答应,也没让他在夜禁的时候还在外头乱逛吧?你倒是说说,他到哪里去了?”
见陈瑛目光看了过来,根本不知道陈衍究竟到了哪儿去的马夫人和徐夫人只是各自皱眉,而绿萼和玉芍面对那渗人的目光自也不敢直视,垂着头都是满脸焦急。就在陈瑛又转向了陈澜,脸上那质问意味越来越浓的时候,外头院子里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三老爷,二夫人三夫人,四少爷是威国公世子送回来的!”
一听到威国公世子这五个字,陈瑛顿时脸色微变,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一眼陈澜,这才一言不发地上前自个打起门帘出去。陈澜依稀听到门外陈瑛问了几句,随即就传来了靴子踩踏在地上的声音,料想是出去见人了,松了一口大气的同时,心里又不免有些悸动。
拜师的事情多半是已经成了。她是万般无奈方才走出了这一步结果难料的棋,而且已经反复告诫了陈衍不要告诉罗旭家里朱氏犯病不能说话的情形,可罗旭偏生亲自把陈衍送将了回来,应当不是猜出事情不对,就是已经从陈衍口中套出了什么话,难道这真的是个天生古道热肠?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兄友弟恭,且忍一时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兄友弟恭,且忍一时
作为威国公世子,罗旭还是第一次这么堂堂正正地上了阳宁侯府来。此时,坐在侯府前厅三德厅,他懒洋洋地端着刚刚送上来的茶,待到快半凉了,这才咕嘟咕嘟一气喝了个干净。见此情形,坐在下首相陪的陈衍忍不住低声提醒道:“罗大哥,之前先生才说过,喝茶得慢慢品,不能牛饮……”
“才拜了师就教训起我这个师兄来了,你这小子还真是倒戈得快!”
罗旭没好气地放下茶盏,正要再调侃陈衍几句,就听到外头传来了说话声,连忙冲人使了个眼色,自己也一改刚刚的懒散坐姿,弹了弹衣角正襟危坐。下一刻,就只见一个人从高高打起的门帘下头跨过门槛进来。那人穿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绣宝相花的盘领右衽斜襟衫子,脚下是一双朝靴,看着精神利落,不是陈瑛还能有谁?
见陈衍已经先行站起相迎,罗旭也顺势起身,笑着拱了拱手说:“见过陈世叔。”
陈瑛在云南多年,一直都是威国公罗明远的部属,一路从所镇抚升迁到都指挥使,再加上又娶了罗姨娘,和罗家的关系自然是非同一般的紧密。然而,对于在京城住了多年的林夫人和罗旭母子,他便陌生得紧了,哪怕有口头约定的婚约在,之前也不过是在去威国公府拜访之际见过一面,并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可这会儿,端详着罗旭和陈衍,他却猛地想到罗旭应当是今日刚刚从贡院散场出来,不禁凛然一惊。
“这么晚了,居然还劳动世子送我家小四回来,实在是……”
“陈世叔这是哪里话。”罗旭笑容可掬地看了一眼没了晚饭时的活跃,低垂着头做老实本分状的陈衍,这才解释道,“我此次下场前到了通州田庄上闭门读书,偶尔出门闲逛的时候正好遇上了陈小弟,结果一见如故。他年纪不小了,一味在学堂塾师那儿读书,有时候也觉得所学不够,所以我就说过要为他引荐一位先生。他回来之后对贵府老太太提了此事,得了允准之后,偏巧我又下了贡院会试,所以今天会试散场我才得空,正好带了他去那边见人。那是我的授业恩师,如今他送上六礼束修一磕头,我也得改口叫他一声师弟了。”
这一番话不长不短,却把来龙去脉解释得清楚明白,一时间,陈瑛不禁大吃一惊。只他多年军旅,为了升迁不遗余力,城府自然深沉,打了个哈哈就笑道:“想不到我家小四竟然有这样的福分,一下子成了世子的师弟,这还真是缘法独到。”
“可不是缘法独到?”罗旭愈发笑容满面,又将晚间把陈衍引过去拜师的一番情景拣要紧的提了两句,这才叹道,“我那先生是正经的进士出身,又曾经过了馆选,赫然储相,结果却在外在内蹉跎了多年,好在同年同乡众多,如今致仕了日子也还好过,就是我当年,为了拜师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倒是先生见了陈小弟甚是满意,满口就答应了,哎,要说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
一旁的陈衍老老实实低头垂手站在那儿,可脸上的小眼睛却在四处乱转,悄悄留心着四下里的动静。只罗旭实在是太会胡诌,好几次他都听得差点没笑出声来,险些露馅,捱到最后,罗旭总算是洋洋洒洒一长篇话说完,又将他拉过去很是关切地嘱咐了一番去先生那里听讲要预备的书本和东西等等,他方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头撇下,郑重其事地对着人一躬。
“师兄放心,我都记下了。”
这一对兄友弟恭的模样,陈瑛实在不想再看下去了,奈何如今晋王可说是面临危机,剩下的虽还有三个年长皇子,但他再也不敢轻易下注,因而,原先一度准备疏远的和威国公府的关系,如今也不得不重视起来。因而,他只得强忍心头恼怒,虚与委蛇又客套了一番,随即亲自把罗旭送了出去。
到了仪门处,眼见家人驾过来的竟是自家的马车,陈瑛不禁心中一跳,正要发问时,罗旭已经是很不好意思地一摊手道:“今儿个好容易捱到了会试散场,我就把自家来接的车和人都打发走了,只带着陈小弟去了先生那边。既是谢师,又是引荐,两桩事情并成了一桩,结果却没想到先生高兴,陪着多喝了几杯,这一耽误就是夜禁,索性就陪着小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