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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伸出手去,近在咫尺,却抓不到。
「你一定要把我当作陌生人吗……笑,难道不能原谅我吗?如果我当初知道后来会爱你至此,就不会那样对你。」
步吟仰起头,星光下眼底有着淡淡的光,「你记得吗,我跟你回到宣州的时候,我在城外背李白的诗……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君笑冷笑:「原来身为林悠然时,你也没忘了给自己留后路。」
「我只是希望过去的事情可以不那么计较,有些事发生过了即使再追悔也没用,何况……若无当初之事,我又怎会对你念兹在兹无时或忘……」
所以后悔,却绝不会想如果没发生过当初的事情会如何,毕竟若不是那样纠缠,他也不会失了心。
「笑,我们可不可以……若你当作不认识我,那我们可不可以重新认识?」
「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在下……原就和王爷素不相识。」君笑眼神一敛,淡淡说道。
「若是不相识,你前日为何要躲我?」步吟眼睁睁看着君笑,脸上表情并不十分明显,只是唇角处抿成一线,竟是痛苦,「若不是我妄想救你,你也不会掉落山涧……你嘴上说着王爷,心中还是只将我当作沈庄主来憎恨……」
「我……」君笑迟疑了下。
「难道在你心中,林悠然就没有任何地位吗?难道我们当初的时日,在你心中没留下任何痕迹?你恨我我知道,可……可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没有喜欢我吗……」步吟问道,「你当日对我的情,你说了我对你而言是不同的……难道这一切都是随口说说的?」
「说这些做什么?」君笑低下头,不想看到步吟表情。
「若你喜欢我胜过恨我,便不会这般了。」步吟站起身,惨惨笑着,「笑,无论沈步吟还是林悠然,你都没有爱过吧……」
君笑不语。步吟续道:「我当真恨你的冷静,恨你无情……我煎熬得要死掉,你却只是、只是那般待我……」
君笑低低一笑,心道若是真冷静,前日就不会做出那么着痕迹的事情,以致掉下来。
然而他终究不会说,缓缓站起想走出这里,刚一起身,右腿一阵椎心疼痛,让他腿下一软,险些跪在地上。他手撑住山石,额头上已是豆大汗滴。
「笑!笑你怎么了!」
步吟连忙扶他,让他坐到石上,半跪下去看他的腿。手稍捧起,便听君笑一声闷哼,抬头见他紧咬着唇,知道不好,「笑,你腿骨摔断了,我不会接,我……」他忽地将君笑抱起,「我抱你出去。」
君笑立时觉得尴尬,这成什么样子,于是挣了几下。
步吟低声道:「笑,不要乱动,万一骨头错位就糟了。」
「顶多是两条跛腿,有什么糟的?」君笑话出口便觉不妥,但也收不回去了。怎么听怎么觉得有些赌气和埋怨在其中,他被步吟横抱着,睁着眼看着天上星子,却不再动了。
步吟一震,心里万分难受,不过此刻怀中抱着心心念念之人,先把其它情绪收一边,一双眼只是盯着怀中人。他轻功比武功好很多,只是此刻慢了脚步,想多一点时间也好。
「王爷!」、「楚大侠!」火把逼近,人声鼎沸,是其它人看到烟而过来查看。
步吟给他们一个白眼,心道你们来干什么,暗暗骂了句:「妈的,怎么这时候这么勤劳。」
「刘三,笑到底怎样了?」刘希墨查看君笑伤势,步吟在一旁连声问。
刘希墨在江湖上也算大名鼎鼎,在自家主子面前却任他呼来喝去的。
「王爷,楚六……啊,楚公子……」他习惯性说了个楚六,步吟一个白眼甩过去,刘希墨连忙改口,「楚公子跌下山的时候摔到腿,双腿腿骨都断了,只是他左腿痛感不强,没感觉而已。」
见步吟脸上现出不舍,刘希墨又补充道,「不过断骨只要接得妥当、照顾得好,就不会有问题。最好有人跟着楚公子,照顾他起居,这样静养半月,就不会有事了。」
「好,从今后他到我营帐来住。」步吟道,「我来照顾他。」
「王爷事务繁忙,怎能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君笑皱眉道,「我自己注意点就好了,或者找名勤杂兵帮忙。」
「那我哪里放心,不行,还是我亲自照顾的好。」步吟坚持道。
君笑站起身,对他一拱手:「王爷,请大局为重。」他想了想,「武林人中有些和我关系不错,我就劳烦他们吧。」
步吟第一个想到的是卓念,第二个想到的便是武佩菁,心道绝不可以让她们和君笑再接触,于是道:「那么让……」想悠然和君笑也算相处了一段时间,君笑似乎不讨厌他,「让悠然来照顾你吧,正好他也没什么事情──」
话说出去又觉后悔:众人都以为悠然和君笑之间暧昧,万一让两人日夜相处,人言可畏之后弄假成真了怎么办?又想君笑当初说喜欢可是对着悠然说的,若他对着悠然那张脸,干脆喜欢上悠然了怎么办?
步吟连忙想收回前言,君笑却点了点头:「也好。」
「啊?那个……」
步吟正在想借口分开二人,帐外跌跌撞撞闯进一人,几人定睛一看,是凌十九。今夜中军帐外是他站岗,他这么闯进来,显然是有什么事情。
步吟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影军偷袭?」
「不!是……是阜宁郡主来了!」凌十九道,「她定要见王爷,我们都拦不住。」
「她那性子,你们拦也拦不住。」步吟起身道,「我到外面见她。」
他一直都是坐着,并看不出什么,这么一站倒出了问题──他外衫下襬极凌乱,透出血迹来。
想来是山涧荆棘造成的,适才光线暗,一进了营帐,步吟又只顾让刘希墨看君笑,竟然没人注意到他自己也是受了伤的。这一帐都是靖王府上忠心侍从,连忙拿药的治伤的不一而足。
一团混乱之中,一道桃红的身影冲了进来:「表哥!」
这声音极熟,君笑抬头去看,果然是杜凤荷。他当日逃脱多亏了她,但他不知杜凤荷为何要放他走,也不敢多说。
杜凤荷看到君笑也是一愣:「楚六?你不是逃了吗?怎么在这里?」她皱起眉来,「表哥,这人来历不明,而且能够逃出沈庄,实在可疑,便是不马上处死他,也该将他下狱严加审问才是!」
君笑听到「下狱严加审问」几字,双眸一缩,而后猛地迸出厉光。
步吟心道不好,忙道:「凤荷,妳不懂就不要乱说,笑……楚公子是柳县捕快,有紧急情况本就可以直接入民宅的,连擅闯之罪都不算。他在沈庄所受的……本就是违法私刑。」
杜凤荷惊讶看着步吟,心想他怎么会说这等话?王子犯法与庶民不同罪,何况天下刑罚都是皇家所定,何来「违法私刑」这说法?
君笑却是愣了,想不到步吟会这么说,忍不住转头去看他。步吟见他神情和缓了很多,知道自己这次是说对了,不由大喜。他了解君笑,知道他将法律看得极重,这样说定能让他刮目相看。
果然听君笑道:「谢王爷不怪责。」
步吟难得见君笑对自己和颜悦色,心里一荡,几乎就想抱他亲他,却是不敢,只好沉下脸问杜凤荷:「阜宁郡主,妳不在襄州,来这里干什么?」
「表哥,我是来帮你的啊。」杜凤荷道,「你忘了是皇上派我协助你的吗?我听说影军在海上,利用水上优势和我军为敌,所以赶了过来。」
杜凤荷虽然身为女子,却擅长锻造机关等。步吟想到奉天军正在造船,杜凤荷也算来得正是时候,于是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妳在襄州也做不了什么,这里倒是需要借妳长才。」他缓缓道,「若把妳所长和南人造船之术结合起来,定能使船坚固而难攻……」
杜凤荷听他这么说,脸上露出笑来,有几分属于少女的喜悦,像是终于得到心上人赞扬般。君笑在一旁看着,感觉有些刺眼,于是暗中讽刺自己:难道见不得他对别人好吗?可又为什么见不得呢?
不是不知道答案,只是不想承认,君笑隐隐觉得自己像是掩耳盗铃的小贼,却仍是忍不住捂起耳朵。
若是悠然剑林悠然,他还可以抛下世俗去回报,但是这沈步吟……太多的东西纠缠在一起了,他理不清。
理不清的时候,最好一刀斩断,到底是爱是恨、是怨憎是欢喜都不要,断个干干净净。
喜欢但不能在一起,憎恨又不能一剑杀了他,那么还有什么办法?
法令、法规、条条款款,君笑向来分得清楚,他本就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并不盲从,一切都由自己的心来判断,并不迂腐得局限于别人想法,但也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违反自己的原则,因此对于步吟,他实在是完全混乱,无计可施。
所以他只是把头转过去,让自己心如止水。
步吟偷偷眼看君笑神态,他一皱眉,步吟心中有些惊,却还有几分喜悦;而当他恢复平静时,步吟只觉心中发凉。
步吟有意地对杜凤荷好一些,然而没看到君笑变脸,他自己倒已经不成了,最后自语道:「算了,他不嫉妒也无所谓,我守着他就好。」便抛下杜凤荷,继续来纠缠君笑。
君笑由悠然来照顾,悠然不敢对自家王爷说不字,君笑可敢,只一句「王爷军务繁忙,君笑不敢耽误王爷时间」便把人打发出去。
因此君笑养伤期间,步吟常常只能来他帐中匆匆看他一眼,便又被赶出去,没办法只能多嘱咐悠然,让他好话多说,随时告诉自己君笑的情况。
悠然自是不敢违命,但也有些小小私心。武佩菁常来探望君笑,一来二去,武佩菁和悠然倒也熟了。
他一直想找个适当时机说明自己清白,然而武佩菁一看到他在君笑床边,便会侧过头去偷偷笑。
悠然长到二十多岁,还不曾被人当过……有龙阳之好的人呢,心中更是焦急着想辩白,但总是找不到机会跟武佩菁单独说话,他又不能当着君笑的面解释,于是一天郁闷过一天。
而每天注意一个人,常常会使人不自觉投入其它的一些什么,例如感情。当悠然忽然醒悟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他醒悟这一点,是因为看到武佩菁在君笑怀里哭泣。第一个念头:楚君笑你有王爷就好,干嘛拈花惹草的。
他当时正从外面闯进来,因此没有听到武佩菁的话。武佩菁是来找君笑商量的,因为她两个月中癸水未来,却是怀了曲宁靖的孩子。
步吟有些郁闷,或者说是很郁闷。
他越来越无法忍受君笑的漠视了,每次去看君笑,他都会尽力支起身,即使不能下拜行全礼,也恭恭敬敬地对待这位「王爷」。
步吟每听他叫一次「王爷」,心里就多难受一分,偏生什么办法都没有。和他说话,也只能说些军情如何啊战船怎样啊,没有半点机会说些有情调的。
真的怨极他的疏离,真不愿见他像对陌生人那般待自己,然而无计可施。当真爱上了吧,便连一举一动都不自然起来,再不能像原来那般将他监禁,因为现在的自己已经无法忍受他的仇恨眼光,只想见他温和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