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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煌夜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将两手交叠在膝头上,再一次问道,「那你就回答朕,朕迎娶烁兰是否合适?」
「微臣还是那句话,您迎娶烁兰郡主,是极好的事。」柯卫卿乌黑的眸子,就像凝结的黑冰似的,在火光的映衬下,忽闪忽闪的,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令人倍感压抑的沉默蔓延在两人间。煌夜的眼神,看起来比外头呼啸的北风,更要冷冽上千倍,笔直地刺向柯卫卿的脸。
「难道,除了‘极好’二字,你就没有别的话可讲了?」
「没了。」柯卫卿极清晰地应道。他身上披着一件极为贵重的白狐皮裘衣,里面是雪白江绸面的长袍,是煌夜在早晨,刚刚赏赐给他的。
太监在为他沐浴、更衣时,献媚地说,这里里外外的衣袍,到手套、靴子,全是御用贡品,柯大人真是好福气,备受恩宠啊。柯卫卿却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无比的酸楚在身体里扩散开来。
穿在怎样奢华的锦衣,都不能改变他是男人的事实。就像天与地,乾与坤永远都不会倒转过来一样。
国家需要皇帝,需要皇后,因为那样才能长久安定。
煌夜若想要一统天下,首先就必须要使后宫安定,柯卫卿明白这个道理。
「柯卫卿!即使朕说了不会怪罪你,你还是这样回答朕?」煌夜打断了柯卫卿的沉思,他像是不死心一样,频频追问,如铁的拳头在膝盖上握得咯咯响。
柯卫卿不由得望向皇帝,他不是不明白「不怪罪」的含义,如果他直言,不要迎娶烁兰郡主,煌夜说不定就会改变主意。
可即便不是烁兰郡主,也还会是其他女子,等待皇上纳入后宫,甚至册封为国母。
而选择烁兰,能够稳定政局,让更多的赵氏余党弃暗投明,为朝廷效力。
也能博得太后的欢心,让后宫更加和谐美满,大臣们也会放心不少,至少煌夜的心思不全在自己这个男宠身上。
「是。」柯卫卿见到煌夜如此追问,索性跪了下来,微笑着道,「这是普天同庆的喜事,微臣恳请皇上尽早迎娶烁兰郡主。」
「好!那么这次……就由你来做大婚的銮仪卫官!」煌夜的脸色骤然一暗,怒火倏地刮起,拂袖说道。
銮仪卫官是负责在大型典礼上,纠察秩序、监督礼节的官吏,同时也是一名护卫,他要自始至终的留守现场,哪怕是皇上洞房也不例外。
柯卫卿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要亲眼看着煌夜迎娶别人?他办得到吗?
「怎么?你不乐意?」煌夜冷冷地道,「烁兰是你的王姐,由你来做,再合适不过了吧?」
「微臣……」柯卫卿的乌眸放大了,失去血色的嘴唇抿了又抿,白气呼出薄唇,终于说道,「谨遵圣旨。」
煌夜微微眯起眼睛,像要把柯卫卿望出一个洞一样,盯着他,「你可要好好操办此事,否则,朕是不会客气的。」
柯卫卿屈身磕头,煌夜却腾地站起,从他身旁走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殿。
过了好久,李德意进来,劝说柯卫卿起身。这大冷天的,柯大人的身子还没好透,要是再晕倒了,怎么办?
柯卫卿抬起了头,竟是满面泪痕,久久都未有动弹。
※ ※ ※
皇帝要在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迎娶烁兰郡主为「兰」妃。这件事如火如荼的传了开去,最高兴的莫过于柯王府了,据说已经大摆五十桌宴席,邀请亲朋好友们,来串门相聚了。
柯卫卿没有去,即使柯王爷三催四请,让他去喝酒,他还是住在那件民宅里。而因为要记熟极为复杂的大婚礼仪步骤,他也在苦心学习。皇帝的婚礼,容不得半点差错。
这些天里,煌夜都没再找他入宫,只是让李德意传来一道口谕,说因为临近大婚,要推迟封他为大将军的典礼,可能要过完二月,他才能受此任命了。
如果可以,柯卫卿真想立刻离开大燕,带兵打仗,以麻痹自己的心。可就算走了,他的心还是会痛吧?
不论到哪里,喜欢煌夜的这份心意,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对于如此执迷不悟,不知悔改的自己,柯卫卿既厌恨又无奈,只有喟叹一声,把苦涩强咽下肚,并打起精神,以迎接煌夜的大喜之日。
※ ※ ※
乐声缭绕。煌夜坐在一张巨大的龙凤楠木喜床上,望着前方。
今日的喜宴摆在锦燕宫,是烁兰之前就入住的宫殿,如今她升为贵妃,锦燕宫也重新装裱了一番。
这里每一根廊柱、每一个角落,都摆满了深红绢花。墙上、宫灯上贴着镶有金箔的双喜字。一眼望去,到处是红彤彤的。
烁兰梳着凤发髻,头戴着金闪闪的凤冠,身着大红彩绣礼服,坐在一张红木雕龙凤的膳桌前,等待吉时一到,便在嬷嬷、宫女的伺候下,与煌夜进行合卺宴。
她是那么的美,足以掩盖过屋内所有奢华靡丽的事物,可是当她含羞地偷偷地望向喜床时,却发现坐在大红帐子下的煌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吉时到,该喝交杯酒啦!」一位嬷嬷宣道,还唱起了交祝歌。
洞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煌夜却觉得烦闷不堪,对烁兰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孔,也无半点的好感。
虽然不是第一次纳妃,却是第一次想要早点结束。
那个人……煌夜不由想到柯卫卿,还真是任劳任怨,一丝不苟的把仪式给操办了。
骑士,这场婚礼不管柯卫卿同意与否,他都会按照计划进行下去,这是一场无可避免的政治联姻。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想要听他说「不好」?哪怕柯卫卿露出一点点的不开心,煌夜都会觉得很高兴。
这样看起来,他是在「欺负」他没错。
当然,考虑到柯卫卿即将带兵出征,煌夜已经手下留情,没有又让他七天都下不了床,而是罚他做銮仪卫官奔波忙碌。煌夜本以为,柯卫卿看着如此喜庆的场面,至少会露出一丝嫉妒的情绪来。
毕竟,他已经侍寝过好几回……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呢。
可是柯卫卿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像个木头人似的做这做那,他是真的全然不在乎?还是在隐忍罢了?煌夜很气恼。
他从来不会关心臣子内心的想法,可是对于柯卫卿,早就超过了那条界限。他有时候,真恨不得挖开柯卫卿的胸膛,想要看看他的心里,到底装着谁。
不过,煌夜万分注定的是,柯卫卿是不会背叛自己的,不论发生任何事。
臣子有这样的心意,对帝王来说是相当宝贵的了。可是煌夜还是觉得不够,既然柯卫卿完全不在乎,那就干脆让他多看一些、多听一些吧,煌夜恶毒地想。
在胡思乱想中,煌夜与烁兰交杯酒毕,便是礼成,嬷嬷、宫女跪叩,退了出去。
在门扉即将合拢的时候,煌夜看到一身戎装的柯卫卿,尽忠职守地立在门外,手握虎啸剑,笔直的背对着卧房。
「等等,屋里酒气这么重,门就别关了。」煌夜发话道,那立在门旁的礼仪太监,闻言愣住了。
柯卫卿回过头来,在门前跪下,「皇上,这恐怕不安全。」
「深宫重地,有你在这守着,有什么不安全的?」煌夜笑了笑,「朕今晚就要开着门。」
「臣遵旨。」柯卫卿只得应道。然后让守在院内的侍卫,全都退到院外,寝殿前只留他一人。
虽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在瞥见煌夜拦腰抱起烁兰,大步走向那挂着红色纱帐的喜床时,柯卫卿的心里,还是痛得仿佛有把利刀猛地扎进去似的,脸色变得煞白。
可也是仅此而已,他没有表露出更多的情绪了,背对着敞开的门楣,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
「皇上……呵呵,轻点,臣妾……怕痒……」娇媚的声音,来夹着潮热的喘息,还有手脚碰到床头,发出的轻响传出来。
柯卫卿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脚下的白玉地砖,尽管那抹白色已经在不断打转,好像漩涡似的,让他脚底发软,他还是牢牢地盯着。
他人在此,心却已经四分五裂。
就在痛不欲生之时,一抹黑色身影显现在庭院里,因为精神恍惚,柯卫卿竟然没能及时发现。
直到那人来到跟前,他才惊觉得抬起头来。
「穆仁亲王……?」柯卫卿没能隐藏住眼底的悲伤。因为一直咬着,他的嘴唇竟然渗出了血。
「皇上,好棒!」里头,忽然响起一声不掩饰的尖叫,让柯卫卿的脸色更难看了。
「小心点,跟我来。」永麟不由分说,就抓住了柯卫卿的一直握在剑柄上的手。
「不行。」柯卫卿皱起眉头,声音微颤地道,「我不能离开。」
永麟轻叹了口气,旋即,趁柯卫卿不注意时,点中他的穴道,让他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然后握住他的手,抱起他,纵身一跃,飞掠上屋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
「皇上,能成为您的妃子,臣妾真的好高兴……」
烁兰知道柯卫卿在外头守着,于是更卖力地献媚皇帝,她从没想过幸福和荣耀来得这么快,她成为了妃子,虽然不是皇后,但相信只要多侍寝几回,必能怀得龙胎,继而母凭子贵,飞黄腾达……
现在,她要好好享受这洞房花烛夜,让柯卫卿待在外边,气得七窍生烟,生不如死!
正在烁兰陶醉于煌夜宽阔的胸膛时,煌夜突然停了动作,起身,飞快地披上外衣。
「皇上,可是臣妾伺候不周?」烁兰赶紧起来,不顾上身赤裸,伸手挽留皇帝。
「让开。」说也不耐烦地挥开了她的手,高呼,「李德意!」
「奴才在。」也不知道李德意之前藏在哪儿,这会儿突然地冒出来了。
「人呢?」
「回皇上,小王爷他……」李德意的冷汗滚过脊背,「出、出宫去了。」
「什么?!」
「他、他是被穆仁亲王带走的,一眨眼就不见了……奴才无能,没能拦住……。」
煌夜闻言,一步跨下喜床。烁兰见状,便想拉住他,却扑了个空,滚下床,再抬头看时,哪里还有皇上的影子?他已经摆架走了。
「这……来人哪!」
烁兰哭哭啼啼,但她可不是一般的嫔妃,只会掉眼泪而已。
她叫来了宫女,重新穿上喜服,戴上凤冠,顾不得哭花的妆容,就直奔孙太后那儿去告状去了。
第四十章
「唔……。」
胭脂的芳香是那样浓,床褥是那样温暖,让人浑身酥软、头脑迷倦,柯卫卿下意识地沉沉吐息,颇为费力地睁开眼睛。
视野一片模糊,柯卫卿用力眨了眨眼睛,才看到那是一盏八角花灯,高悬在天花板上。
它很精美,是琉璃打造的,折射出梦幻般的亮光。将这间面积不大,却陈设高雅的屋子,映照得五彩斑斓。
柯卫卿旋即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红木透雕的奢华床榻上,淡紫的床帐放下一半,这一阵阵的香气,来自摆在床头矮几上的一个香炉。
「这里是……?」柯卫卿想要起来,却发现手脚不能动弹,忍不住想叫,竟也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对了,穆仁亲王……!」在一片令人迷醉的香气中,柯卫卿终于想起自己是怎么了?
也很快想到了皇上,不尽早回去的话,煌夜是会发现他不见了的吧?
到时候,不知又要连累谁受罪!
柯卫卿努力地将僵硬的手指握拢,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