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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那背影却似一尊雕塑,动也不动,屋内只听她细微香甜呼吸声,似是睡着,他心中气闷,只恨不得杀了她泄愤,抬了手指她,却迟迟没有落下,半晌,方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待那门“砰”的一声阖上,拂影才缓缓睁开眼睛,似乎自己也不懂为何这般,困惑的盯着那门许久,才轻声叹了口气。
蓝墨安排那女子住下,天色已黑,刚要去禀报,却见翩翩一脸惊慌的朝她跑过来,她忍不住蹙了眉,微微斥道:“女儿家的,没点正经样子。”若是平常,翩翩早就嘻嘻一笑,只若未闻,这次,翩翩脸上焦急神色未退,只抓住她的手惊慌道:“姐姐,不好了,主子大半夜的在林子里练剑呢,谁劝也没有用。”
蓝墨一愣,心中不解,淡淡道:“主子练武是常有的事,惊慌什么?”
翩翩脸上愈加焦急:“虽然说的是,可是姐姐哪里见过主子晚上练剑,何况你未见主子那阵势,他这么个练法,倒像在撒气,不到半个时辰,林子里的树倒了大半,再这样下去,这府邸非得让他平了不可!”
蓝墨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忙随她前去,边走边问:“怎么回事?”
翩翩也是困惑异常:“听说主子回来时,心情似乎很好,晚膳也多吃了些,随后去了楼姑娘那里,出来就不对味了,拿了剑一语不发的去了林子,阎雷得了消息,忙去劝,还差点被主子伤着,我这才来找姐姐……”
蓝墨闻言一怔,不由蹙了眉,心中终泛起担忧,吸了口气,催促道:“快些……”
轩辕府后院有一处清幽的树林,便是为轩辕菡练剑所建,暗夜中,只见枝叶暗动,大片枝叶飞雨般乱落沙沙作响,不远处只听到利剑划过空气掠起的风声,如飞沙走石,狂风大做,吹得衣角乱飞,蓝墨定睛一看,只见黑暗中剑光四射,所到之处,树倒枝摇,阎雷他们一面慌张的躲闪砸压过来的树,一面苦苦相劝,如鬼魅化身一般的那人却丝毫听不进去。
阎雷见蓝墨到了,只觉遇到了救星,忙迎过来,叹气道:“蓝墨,你终于到了。”
蓝墨皱了皱眉,低叹了口气,却直直跪下,阎雷他们见状,也忙跪倒在地,只听蓝墨幽幽道:“主子这是折磨奴才们呢,是,奴才们命贱,让树砸死几个算不了什么,再说奴才们的命是主子给的,能死在主子手上是我们做奴才们莫大的荣幸,奴婢只是不甘,主子向来总代表稳重,面临大敌尤面不改色,怎为了一个女子就轻易的失了分寸,这要传出去,主子的脸面往哪里搁,老爷子若是知道了,又该有多失望,主子,这天下的女子多的是,主子可是非她楼拂影不可么。就算是非她不可,主子要便要了,将她安安分分
的拴到身边,奴婢也不敢说什么,可是主子这个样子,难道真是要弃其他于不顾,只想着她楼拂影一个人么?”
话一落地,却是满地寂静,只听得林中细碎的呼吸,众人面面相觑,只大气不敢喘一下。
良久,黑暗中走出一个修长射影,黑衣如墨,仿佛与那夜色连成一片,衣决飘飞中,只觉霸气浑然,让人看直了眼。
众人一喜,忙迎上去,惊喜唤道:“主子。”
轩辕菡脸上神情冷淡,随手扔了手上的剑,淡淡看了跪在地上的蓝墨一眼,沉声道:“起吧,你胆子是愈来愈大了。”
蓝墨闻言不由垂头,呐呐道:“奴婢不敢。”
轩辕菡只是不语,大步走了过去,蓝墨忙跟上去道:“今日礼部侍郎送来一个女子,颇有风情,主子看……”
闻言,轩辕菡微微不悦,漫不经心的皱眉道:“你怎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蓝墨脸色一讪,这才道:“楼姑娘说要留下。”
轩辕菡脸色一沉,微微握了拳,大步直到前面,冷冷道:“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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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的极不踏实,似乎进了梦境,梦里只见窗格半开,粉色的帐子春光荡漾,隐隐可见男女纠缠其中,她微红了脸望过去,那男子的眉目渐渐清晰,极完美的轮廓,眉目深邃,像是经过雕篆,她心中一跳,却是对那面容再熟悉不过,只见男子对那女子关怀备至,呵护有加,她心中一痛,惶惶然仔细看过去,忘了那那女子的容貌,却只在脑海模糊的留下一句话,不是她,那那女子,不是她!
一时冷汗涔涔,心中像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肿胀的难以呼吸,艰难的抓了身下的床褥,只抓的指甲都撕裂开来,额上细汗涔涔,才发觉已是深夜,屋内熏香暗涌,丝丝缕缕将夜色映的不真实,窗外遥遥的传来虫蛙鸣叫,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她半醒半梦,模糊的想,她不过是他女人中的一个,山上的那些姬妾,现在的身带异香的女子,可否都曾这般与他温存,心中像是被掏空了,茫然的厉害,想到最后,自己再也不敢承认,迷迷糊糊的想起初见时,他倨傲的宣称:“你的身是我的,你的心自然也是。”心中生出不甘来,仿佛承认便成了耻辱,自己的自尊任人踩在脚下,再也无法翻身,那时她便倔强的想,不会的,她的心怎会给那样的一个人,现在不会,将来……自然也不会……
心中却依然难受的厉害,在床上翻天覆地的辗转,她坐起身来,隔着夜色,依稀看得见地上被她摔坏的金钏懒懒的躺在地上,发出细细的色泽。“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他就这样布下一个个可以吞噬人心的温柔陷阱,猎人一般的等着她踏进去么?
许是想得累了,她模糊的沉沉睡去,却不经意发现窗纸上闪过一个人影,体格宽大,似是个男子,仔细一看去见那人似是戴了斗篷,细细的轻纱投在薄博的窗纸上,影影幢幢,拂影忍不住心中一跳,像是遇到了亲人一般,激动的穿着中衣便跑出去,开了门,果见一个雪白身影笔直的站在夜色中,衣角飘决,朦胧的不真实。
“阜公子……”
她惊喜地低叫一声,愈要跑过去,那人身形却是一滞,转身愈走,拂影不知何故,只觉心中失落,像是被人遗弃一般止了脚步,白皙的脸上流露谁也不曾见过的黯然,蹙了眉低喃:“连你也……”说到一半却不知说什么,只怔怔站在那里,身形纤细,穿的那身雪白中衣在夜色中苍白无力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那人情不自禁的止了步子,微微回头,胸前的白纱微微飘动,露出冷峻优美的下颚弧线,他微微勾了唇角,似是低叹一声,方才大步朝她走过去。拂影禁不住一喜,在他面前最是放松不过,揭去白天带上的那些面具,她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而已,见他过来,顿时喜形于色,忍不住轻声道:“我还以为那日说错了话,阜公子再也不理我了呢!”
他只是站着不语,目光透过纱帐落到她的脸上,只觉灼灼,半晌才执起她的手,缓缓写道:“怎会……”
拂影心中一暖,这才笑道:“那我叫你阜大哥可好?”
他身形又是一顿,却是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拂影略略讪讪,猛地记起这是高手如云的轩辕府,她知他武功高强,却不敢想像他与轩辕菡谁更厉害些,加上他只是孤身一人,若是被人发现……
她不敢再想下去,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袖焦急道:“阜大哥,你还是快些离开这吧,这里不是很安全……”顿了顿她又轻声道:“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阜大哥,多日不见,倒时常挂念。”
她的手很凉,孑孑的站在夜风里,凉的没有温度,像是独自开放的花朵,纤弱却倔强的立着,让人忍不住有种拥抱在怀的冲动,那人忍不住抬头看她,见她披着发,发丝柔柔的拂在颊上,一双眼眸澄澈见低,满是担忧,他微微曲了指,方才在她掌心写道:“我也……甚是思念……”
拂影心中一甜,待要说话,那人突然警觉,放开她的手,猛然一跃,不见了身影,掌心还残留着他身上清淡的气息,在寂静的空气中缭绕散去,她只觉失落,站在原地出神,就听云夕云岫从身后快步追上来,冷喝一声:“谁在那里?”
拂影忍不住心中一乱,只见远处枝叶葱郁,暗黑一片,那人的身影哪里还看得见,一颗心渐渐落地,这才敛了神色,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回身淡淡道:“是我,我出来散散心。”
夜色里看不分明,只觉她一身中衣站在那里,映的一张脸苍白无血色,腰肢纤细,不盈一握,却觉遗世孤立,看得让人心疼。云夕云岫互看一眼,似是不相信,仔细观察周围,不见一丝可疑,方才半信半疑的劝道:“姑娘,夜深风凉,还请回去歇息吧。”
拂影这才觉困乏,见她俩人神色也级是困倦,怕是方才听到动静才飞奔了出来,忍不住温和一笑,柔声说道:“难为你们了,你们也去歇息吧。”
一大早便觉吵的厉害,脑中嗡嗡作响,头也沉得仿佛注了铅,想着无事可做,便使懒在床上多躺一会,云夕见拂影不起,径自进的门来,瞧她脸色不对,轻声唤了声:“姑娘?”
拂影懒懒应了一声,声音略带沙哑的从喉间传出来,闷闷的如钟一般,却昏昏沉沉不想起,只觉一只手在额上轻轻一碰,接着“呀”了一声,惊道:“莫不是昨天着了凉了吧。”她这才清醒许多,勉强从床上坐起身来,听她说得夸张忍不住笑道:“只不过站了一会,能有什么事。”听到外面极其热闹不又问道:“发生什么事?”
云岫进来往薰炉里添香,便道:“听说蓝姐姐往昨天那姑娘院子里置办了物什,有些是主子赏的,正在细分呢,赏的东西多,未免吵了些。”
拂影只觉头更加昏沉,懒懒的应了声,不再说话,云岫看了拂影一眼,忍不住道:“姑娘,不是奴婢说你,别的姑娘若是被主子赏了,都欣喜若狂的,姑娘倒是好,不但不要,还给摔了,也怪不得主子冷落你……”
云夕闻言,脸色一冷,蹙眉道:“云岫!”
云岫这才住了嘴,巍巍撅了唇,扭身出去了。
云夕忙道:“姑娘,云岫是小孩子脾气,您别在意。”
拂影闻言一笑,只是不语,觉得屋内闷热,便道:“陪我出去走走吧。”云夕应了一声这才替她梳妆。
梳到一半,门外传来急急的脚步声,云岫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过来:“小姐,这里没有叫白墨的,只有我们姑娘在这里,小姐……”声音随着开门声嘎然而止,拂影和云夕回过头去,只见门口窈窈窕窕站了一位女子,一头乌黑半翻髻衬的她眉目柔美清丽,上身着一件缃色右衽缠枝宝相花纹织上襦,下身一袭素白百褶裙,腰间玉环绶斜斜的坠下,远远看去,只觉腰肢纤细若柳,姿态活泼艳丽,国色天香。
拂影尚未开口,那女子已然盈盈走上前来,亲昵的的挽住她的手腕笑道:“白墨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上次不辞而别,可想煞皓月了!”声音柔美悦耳,听在耳里,甚是享受,云夕云岫忍不住面面相觑,狐疑的看向拂影,拂影顿觉无奈,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硬着头皮道:“小姐是来找主子的么?”
皓月脸色一红,羞怯的嗔她上眼,却又垂了眸哀怨道:“他总是不理我。”拂影为难的扶额,唇角僵硬的安慰:“怎么会,小姐姿容可人,哪个男子能不为之倾倒。”一席话说的皓月眉开眼笑,忍不住亲昵笑道:“我就知道白墨姐姐最疼我,蓝墨姐姐老是推托,说是事务繁忙,我才不信……”随即又想到什么脸色一顿,忿忿道:“听说他带了一个女子回来,甚是宠爱……”她十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