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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愣子，顾炎现在如何了？”
二愣子又看了一眼沐痕和上官慕辰，这才说道，“小姐，顾炎那小子这次伤的可不轻呢，手筋都被挑断了，以后怕是拿不了剑了。”
“什么？”慕芸猛地站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记得，顾炎最爱舞剑，所以他是个视剑如命的人，拿不了剑，那以后他该怎么办？
她突然一阵难过，在别人为自己卖命时，她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们不管不问。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让他们为自己去奔走？
“小姐别急，索性顾炎没有性命之忧了。”
“呵，恐怕顾炎此时比死还难受吧？”泪水涌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二愣子，快带我们去吧。”慕皓然轻搂住慕芸，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些许的心疼。
“是，”二愣子也不在耽搁，立即说道，“各位请随我走。”说着，二愣子已经率先向前面走去。
第28章 顾炎（3）
马车上，慕芸仍旧心里难安，在她看来，顾炎此次的受伤有着她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她当初不派他去周国，顾炎就还会好好的站在她身边。可惜，没有如果。
以前，在酒楼、茶楼和赌坊成立时，她曾经说过，她要与他们共进退，可是，在上官慕辰回来后，她恍恍惚惚，终日不得自拔。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顾炎的时候是在三年前，那时，他是街头的小乞丐。
那时，正值一月，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纷飞的大雪盖住了他卷缩的身躯，一双又脏黝黑的小脚不断的往里面缩，慕芸心里可怜起眼前的少年来了。
她低头，对怜儿说道，“去买几个肉包子吧。”
“是。”怜儿应声后，连忙跑去前头买了几个肉包子回来。接过包子，慕芸走近，在他的面前站立。
“给。”手中的包子热气腾腾，散着一股浓浓的肉香。
少年咽了咽口水，眼睛盯了包子好一会儿后，才又抬头看向慕芸，黑亮的眼神炯炯有神，在那肮脏不堪的面容，依稀能看出是个俊秀的少年。蓦然，他转过脸，并不打算接过那包子。
慕芸一怔，突然笑了。只有十二三岁罢了，还只是小孩子一枚，竟然还如此倔强。
“我这包子并不是白给的，你吃了它就得为我做事。”
少年将头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
“我不会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慕芸蹲下身子，眼睛一顺不顺的看着他。眼前的少年，如同冰雕一般，一动不动。
“我知道你心里的傲气和抱负，”慕芸的嘴角扬着淡淡的笑容，“不过若是饿死了，再多的傲气和抱负也是没用的，你跟着我做事，我亦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何乐而不为？”
少年的身体动了动，抬起头，一双黑亮眼睛的再次看向慕芸。面对着她如沐春风的笑颜，少年的脸，一下子红了。
他伸出冻的发红且脏的黑呼呼的小手接过了肉包子。
“我叫顾炎，我不会白吃你的东西的。”他声音很是生硬，脸上有些许的不自在。
“我方才也说了，这包子不是给你白吃的，不过我也必要让你心服口服的跟着我。”
眼前的女子，竟看出了他的心思？顾炎的手一顿，神色慌乱。
吃完包子后，顾炎被慕芸带到了一个并不算大，却干净清新的小院。
那里，住着许许多多的人，都尊敬的称她为小姐。
“你和他们一样，在我眼里都是我的朋友。”顾炎看了看那些人，隐去了眼底的那一丝丝不屑。慕芸笑着并不点破，她知道，收服他，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二愣子，等等去带他洗澡。”被叫做二愣子的人立马站出来，恭敬的回了一句是。
慕芸走后，顾炎转身问那些人，“你们都是拾了她的好处才跟着她的吗？”话才说完，那些人便狠狠瞪着她，一副他不是好人的样子。
“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跟着小姐的。”二愣子冷冷的对他哼了一句，便带着人离开了。此后，顾炎好些天没见过慕芸。
直到有一天，天才微亮。慕芸终于找上门来了。
“住的还习惯吗？”这是慕芸再次见到顾炎时问的第一句话。
“恩，可我不想白吃白住。”他倔强的小脸看向她，干净的脸庞上没有了那些肮脏的污垢，的确瞧着俊逸非凡。
慕芸满意的笑了。
“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见外？”顾炎一怔，脸色通红。过了一会儿，他气鼓鼓的说道，“我不是你朋友！”
“是吗？”慕芸似乎很是失望，“真是糟糕，我刚刚还想以朋友之意请你帮我一个忙呢。”
顾炎再次怔了下，她说，她是以朋友之意，来请他帮忙？他们不是只有“恩与报恩”的关系吗？顾炎有些糊涂了。
“怎么办？看来是我多想了，既然你不愿，那就算了。”
“好，我帮你。”就在慕芸就要离开时，他回答了。
“我们不是朋友。”他固执的再次补充了一句，令慕芸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也罢，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吧。”
“你不欠我的人情。”他撇过脸，脸越低越下。慕芸笑了下，也不再说什么。
但，令顾炎没想到的是，慕芸，让他做的竟都只是一堆小事而已。
夜，悄然降临。
“砰”的一声巨响，划破了夜里的寂静，瓶子的碎片散到了四处，房内的两个人彼此对立着。
“我顾炎不适合做这些事，也不想做这些！”他对着她怒吼，脸颊因气愤涨的通红。
慕芸静静的看着他，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我……”他一时噎住，说不出话来。
“顾炎，如果你觉得我是大材小用，那你就离开吧。”她淡淡的抛下这一句，然后转身离开。
房内，又“砰”的一声巨响。
那一夜，顾炎舞了一夜的剑，把自己的手都弄伤了。慕芸第二天听说后，取来了药箱，她说，“手拿来。”
顾炎转过脸不理她。慕芸便一手拉住他的手，坐在石椅上，细细的为他包扎起来了。
“顾炎，我知道你喜欢舞剑，也知道你希望自己的一身本领得到施展，我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绝不是个普普通通的乞丐，你的眼睛与别人不同，那样的倔强，那样的黑亮有神。顾炎，你相信我吗？”
顾炎僵着身体，一动不动。他看向她手中的动作，是那样的仔细和小心，仿佛，他是她最珍重的人一样。
“顾炎，只是刚开始，你怎么就耐不住性子了？”顾炎心里一动，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炎，你是我的朋友，你明白吗？”伤口被包扎好，慕芸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温暖的让顾炎的心不禁软了下去。他突然有些明白，那些人为什么那样尊敬她了。
在这些相处的日子里，他不是没有留心过，她，是真的把他当做朋友看待。
“对不起。”他垂下眼眸，那冰封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化了起来。
第29章 顾炎（4）
慕芸还陷在回忆里，突然，马车停了下来，便听到二愣子的声音传来。
“小姐，到了。”
慕芸随着一行人下车，只见这里是个碧色连天，清风徐徐的好地方。而远处，坐落着一间小屋。
“小姐，就是那里了。”二愣子抬手指了指那间小屋，在前头边走边说道，“我见到顾炎那小子时，他浑身是血，一直喊着说要见小姐。我也有几次去过慕府，都没见上小姐，幸好昨天碰上慕公子了。”二愣子絮絮叨叨，脚不停嘴也不停的说道，“小姐好些日子没来了，我都怕小姐打算不管我们这些人了呢，顾炎那小子也眼巴巴等了好几天了，我估计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呢。”
“对不起，这些日子的确是我疏忽了，都忘记了自己除了私事还要处理添香楼的事情。”慕芸心里很是愧疚，她一直说他们是他的朋友，可是这些天来，她把她的那些朋友忘得一干二净。人人都说，都城三楼的幕后老板是个可敬的人，不仅待人好，连薪水也高，人人挤破了脑袋想入这“三楼”，哪怕是做个伙计也好，可是，慕芸在此刻是打心眼里恼恨自己。
“小姐，”二愣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您别这么说，添香楼暂时还不用操心，小的只怕您打算放任我们不管了。其实，不管小姐做什么，我们都愿意追随着小姐的，在二愣子眼里，您就是我的天，当年如果不是小姐，二愣子今天恐怕已经在阴曹地府，我的娘亲怕是也会不在人世了，所以，即便小姐此刻要我死，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啪嗒一声，慕芸的眼泪掉了下来。沐痕见状，吓了一跳，喊道，“芸丫头，你怎么了？”
上官慕辰也转身看去，只见她的眼泪正啪嗒啪嗒的一直往下掉，他心里一紧，却只能站在原地。二愣子忽的停下脚步，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急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芸儿，别太过自责。”慕皓然抬手擦掉她的眼泪说道，“我们先去看看顾炎如何吧。”
“恩。”慕芸点了点头，抬眼对着二愣子说道，“二愣子，我没事，咱们走吧。”二愣子点点头，不再说话，连忙引着慕芸一行人来到了小屋前。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小屋中央，一个身穿青色衣服的女子正煎着药，见到慕芸进来，她扑到慕芸怀里，撒娇道，“慕姐姐，你来了，珊儿好想你。”慕芸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眼里尽是宠溺。
“珊儿，别闹了，小姐是来见顾炎的。”二愣子对着严珊轻喝了一声，示意她站一边去，严珊见状，转头对他吐了吐舌头便离开了慕芸的怀里。
慕芸笑着转过头，看见床榻上的顾炎也正向她看过来。
“顾炎……”
“恩。”他不自然的撇过脑袋，轻轻的应了一声。
“对不起。”
“你来了，就好。”他的嘴角扬起，苍白的脸色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
来到床榻边，她发现顾炎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血色，除了手腕上抱着厚厚的纱布，胸口上也缠着厚厚的纱布，嫣红的血渗出，染红了纱布。
慕芸深吸了一口气，坐在床沿上，轻轻的执起了他那包着纱布的手。
“怎么办？都是我害了你，你是那么的爱舞剑，怎么办？”她眼里有着说不尽的自责，如果不是她让他去周国查探消息，那么，他的手，一定还能舞着剑，笑着对她说，“只有握住了剑，我就感觉自己像活了一样。”
“是啊，不能舞剑了。”饶是如此，慕芸还是听到了顾炎心里那重重的叹息和落寞，心里于是更加难过起来了。
“可我如今，我不怕拿不了剑，就怕，不再能为你做事了。”顾炎看着她，心里说道，你可知道，我顾炎此生第一次被看重的人是你？所以，我也必定将你放在我心里第一个重要的位置。
他的心里有着不能说的秘密，在遇到他之前，他是个被人抛弃，所有人都排挤的，无依无靠的人，只有她，温暖的执起了他的手，说，顾炎，你是我的朋友。
“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不需要了。”她一把抱住他，哭的很是伤心。
“顾炎，如果当初我能想到我会害的你今日这般模样，我当初一定会不把你带回来。顾炎，是我害了你。”
顾炎的嘴角扬着淡淡的笑意，他很想抱住她，告诉她说，别哭，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可是，那被挑了手筋的手，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