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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数在于心,不在于勤。”我幽幽接口,想起方才在承天宫时熙华与皇后之间明着暗着的话语较劲,忍不住喟叹道:“不过那熙华倒当真是未将皇后娘娘瞧在眼里。”
皇后与熙华貌合神离那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的,然而我心底却隐隐地晕开了疑思。熙华心气儿甚高,凡事只图自己痛快不知避忌收敛,难道皇后这样城府极深的人也是那样么?不可能的,皇后方才与熙华那番说话,分明是说给我听的,她存意要让我觉得她不喜那熙华的行事做派,存意让我觉得她有心助我,可是这世上的事一旦多了这么些存意,我想,便是再痴的人也要忍不住去想那其中的真意了。
千丝万缕,或许我并不能很快猜到皇后的真正用意,她接下来会作什么,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她绝不是真心助我。我想起彼时她明明灭灭的眼神,她对我说的那些若有意若无意的话语,好一句不足为外人道,明里暗里将我与她拉在了同一条线上。她无非是想告诉我,我与她要走的路总是一样的,身为思贤王府的主母,面对夫君的无法专一,甚至还要面对夫君与别的女子所生的子嗣,时刻要将自己扮作端庄高贵的女主人,不能流露出半点不快的心思,这一生,总归是要这样子过的。彼时我对她说了那一句物伤其类,虽是敷衍,然而过后仔细想想其实深心里是有那么几分真心的,只不过,我对惇儿,却断不是她对拓跋朔,抑或拓跋恭那般的心思了。
说再多也总是虚无,我只是记得,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世上的是是非非说不清道不明,然而,人在做,天在看。
我淡淡启口:“你且去罢,此间事,我心中有数。”
第五十六章 五月天山雪(下)
拓跋朔回来的时候,已是黄昏近晚。我在榻上歪着,隐约听到门外传来他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
“王妃睡下了?”
“回王爷的话,王妃早先儿说是精神不济,陪小王爷习了会子字便躺下了。”
片刻的沉默。“可用过晚膳没有?”
绣夜乖觉地叹道:“不曾。王妃说要等王爷回来了再共进晚膳。“顿了顿,她又道:“不过小王爷却是用过了,王妃亲自吩咐小厨房做了小王爷最欢喜的东坡肉,小王爷足足吃了两碗米饭呢。”
声音渐低,却是细碎的脚步声起,我情知绣夜被他命退了,耳听着急促的几声脚步起落,一个高大的身影已背着明晃晃的红烛逆光而立。
“宓儿?”他探手于我,声音是一径的温软,我心头微动,先前那蓄了一腔的愁恼与愤懑仿佛亦随着那一声轻唤消散了泰半,拓跋朔……那不同于他一贯冷厉刚强的温暖,似乎,从来是只对着我的。
我阖眼歪着,腰间只盖了薄薄的一条锦衾,北地的气候与南国不同,即便白日里再如何炎热,到得晚间也会骤然冷了下来,日夜的温差是很大的。他疾步走进来时自然而然地带来了一阵凉风,扑在了我面上,登时有些瑟瑟,我只下意识地一缩身子,他便瞬间察觉到了,俯身便搂住了我的肩膀,低声道:“宓儿,醒醒,我回来了!”
我这才慢慢睁眼,映入眼中一张放大的俊颜,剑眉朗目,颊如刀削。一贯镇定的面上隐隐有着担忧的情绪流转,乌亮如墨玉的眼瞳熙熙生辉,正紧紧地研判着我脸上任一个部位,不错漏我每一个细小的表情。见我一味平静不语,只是怔怔望他,他似有些慌了,焦灼地问道:“宓儿,你可是哪里不舒服么!”
他目中的惊慌来得太快,太浓,我便想要当他作假,却是连我自己也说服不过去。我偏过脸去,低低叹道:“没有,臣妾只是精神有些不济。”
他听了我回话这才勉强安下了心,一手穿过我颈下微微使力便将我托坐了起来,轻声劝道:“起来吃些东西再睡罢,纵然精神再不济,也不能饿着肚子。”他说着,勾起嘴角便扯出一丝轻轻的笑意,“总算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你忍心教咱们的宝贝孩儿也饿着肚子?”
他若不提孩儿二字倒也算了,这样骤然提起,我脑中登时闪过白日所见熙华那已然显山露水的浑圆的腹部,心头陡升了厌恶的情绪。身体是最灵敏的,一贯遵从于自己的内心,只在下一刻便本能地作出了抵触的反应——我的身子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僵硬,仿佛为着他的碰触,却是连平静的接受也做不到了。
他自然不会错漏这敏感的变化,手臂一僵,他讶异地开口。“宓儿?”语声中夹杂着些许无奈,些许不耐。“我又如何招了你了?”
我身子未动,只淡淡应道:“王爷做了什么,心中明白。”
他一怔,紧握着我肩膀的手慢慢送了,半晌方低声应了一句:“你……见过她了?”
我啮着下唇,只不应声。他等了片刻见我不为所动,低喘了声便不甘地将我掰过了身子,面对着我,有些急促地开口:“宓儿,此事你容我解释!我与她……并非如你所想!”
从前心中千般思量,万般计较,终不过是我自己暗自琢磨,然而待得果真从他口中听到了这一切,他与她……我但要去平静,去接受,却发现自己真真的没有那个力量。猜疑变成了铁铮铮的事实,烙铁一般烫在了心头。我脑中纷乱不堪,幽幽道:“何必矫言枉饰?你与她……怎样都好,何必说与我听?”身子慢慢蜷缩了起来,下颚抵在了膝头,我抱着双腿,声音便愈发幽靡了起来。我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我只当我有面对的勇气,有求证的魄力,可是事到临头才知道一切不临到自身,那种钝刀剌肉的痛楚便听别人描摹过再多次,也是无法体会到其中一二的。
一时间,他也不说话了。我与他各自沉默,心境在这样熬人的万般沉寂中,渐渐渐渐,朦胧幽微,明灭难定。然而不过须臾,他霍然起身,抬手便挥倒了一侧的赤铜烛台,任由那儿臂粗的红烛轰然倒地,咕噜噜几个起落,猝然覆灭。
“是谁多事在你跟前乱嚼舌根了!”他一拳凿在了身侧我的梳妆台上,语声愤懑,亦夹杂着些许不知所措的慌乱。
一念未灭万孽俱生,人心是最脆弱的东西,我与他,其实都不例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望着他焦躁难安的模样,或许,亦有些被撞破后的恼羞成怒,我无奈摇头。“何况纸……从来也是包不住火的。”大约是因为屋中骤然的幽靡,身处于这暗室之中,于情绪的流转便无须在面上掩饰得太多,彼此间反倒有了坦诚相对的勇气,我强忍着内心的阵阵酸楚,轻声相询。“你……打算一直瞒着我么?”
“——不是的!”他咬牙逼近,然而伸出的双手却在将将便要碰到我肩膀衣衫时,生生地刹住了来势。“不是的……”他喃喃重复着,突然转身大步走到了窗口,呯地一声便推开了窗户。
冷风飕飕地灌了进来,我抬手紧了紧襟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门外一众仆从早已听到了屋中的动静,然而却顾着拓跋朔在屋中不敢进来,我听到绣夜隔着纱帘战战兢兢地问过来一声:“王爷,王妃,有……有什么事要吩咐么?”
我拨开身上的锦衾站起身来,自去取了搭在一侧的月白色氅衣披上,口中却是冲是门口。“你们都下去。”
即便他不开口,我也知道,这时当,他是谁也不愿看见的。我缓缓走到他身后,短短的半盏茶时分,脑中已是百转千回。他千万交代的不让别人搅扰了我的休息,千方百计的想要将我与这些过往错开,从前只觉不过是他的关心则乱,而今才蓦地明白,原来,近乡情怯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他。
其实,何必,何必呢?我与他的关系从来都不曾更变,即便经历了那样无奈的分分和和,即便有着他在床榻间更甚以往的数度情深款款,可是,却终不过是再次证明了一点——
所有的誓言,都是说在背叛之后。
“你既碰了人家,这样避而不见总不是男儿汉的所作所为。”我淡淡启口,语声平静无波,可心底的风起浪涌,纠结难堪,只有我自己明了。
他背心一震,慢慢转过身来,幽暗中他的脸色瞧不分明,只隐隐见到眼中强自压抑的愤懑,清晰地灼人眼窝。他没有回答,只是攥紧了手掌。“宓儿,别与我使意气,你知道我并非存心。”
他语声极轻,然而话中的示弱讨好却已是清楚分明,他位尊至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尝如此低声下气去恳求过谁?我心中酸楚,理智的一面不断地告诉我他说的是真心话,虽然他娶了那熙华公主,虽然他与她亦有了夫妻之实,可是他的心思终究是在我身上的不是么?若非如此他尽管消受美人恩便是,何苦风尘仆仆巴巴儿地跑去金陵寻我?可是情感的那一面却怎样也无法消化这磨人的恼意,于此之上,我终究也只是寻常女子,有着七情六欲,嫉妒怨恨,失落愤懑这些恼人的情绪我也逃脱不了。
“不管你要如何描摹,熙华身在宫中,总是事实。她怀有身孕,更是……事实。”说到这一句,心口处一阵翻搅,难受欲吐。眼角有些微的潮润,我慌忙撇过了脸去,“王爷不必顾忌许多,臣妾既然随王爷归返,便不会妄动求去的心思,如今熙华有孕却不得进府,于情于理,总是惹人非议的。”
他听了我这番说话,一直紧绷着的面色才终于有了稍许的和缓,幽幽望着我,他闷闷道:“你可知我并非存心瞒你,这件事……这件事委实不在我的意料之中。”他迟疑着,似乎不知要怎样才能把话中的意思表达清楚却又不会刺伤于我。犹疑了片刻,却突然低叹了口气,仿佛是连自己也说服不了了,有些沮丧地开口:“总之,我会对她有所交代,但是宓儿——”他蓦地近前一步紧紧攫住了我的肩膀,“我不希望你心中胡思乱想,若此事令你不快,我便是拼着落下这始乱终弃的恶名,也不会让她进来王府,我可以用别的方法去补偿我所犯的过失,宓儿,你信我!”
“王爷何必自欺欺人呢?”我挣开他的桎梏,有些嘲弄的开口。一番话说的笃定无疑,却浑不提及这里头的利害关系,他是当真不知呢还是只为着令我安心,故意含混其辞了?我哂道:“熙华如今怀有你的骨血,你如将她置之不理,莫说世人,便连臣妾也自觉交代不过去。”
他为着我无声的推拒有些微的懊恼,及至听了我的话便更形沮丧了不少。我望着他神态间的松动,已然明白我所思量到的他自然早已想到,当下心中更是冷了几分,泠然道:“即便熙华只是一名毫无利害关系的民妇,你如始乱终弃,臣妾亦会看轻了你,何况熙华贵为高句丽公主……如今恭定王失势,你与三王势如水火,在这节骨眼上你却惹出始乱终弃这出闹剧,却难道是要白白将高句丽这份或大或小的助力拒之门外,甚至,变成阻力么?”
我冷眼瞧他沉吟不语,片刻后低叹了一声。“宓儿,原来你终究还是肯为我所谋。”
我亦幽叹,“你是我的夫君。”
只如斯一句,余下的,却是什么也不必再说了。
何况,这些话,这些利害关系,即便我不说,你不说,你的心中难道便真的不明白么?你既然不愿说出口,那么便由我替你说了罢。如今种种早已不比往昔,苏宓自然亦非从前的苏宓,你说我重了心思,那是没有错的,深处其位,我不得不为。
他目中一亮,再不顾我的推拒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