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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渴望的眼神,我想要说,我想要证明,苏宓,你看见我了么?你是我的人,是我拓跋朔的妻子!
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我也从不认为我会对哪个女子一见钟情,答应求娶苏承风之女也只不过是听从了叶知秋的建议。如果非要再找点缘由,那么,便是因着母亲的情分,我对南朝的女子,多少存着那么一分淡淡的渴望。可是,当她遍身淤痕地昏迷着被送到我面前时,她秀气的眉头紧紧蹙着,在额上形成两个浅浅的小窝,紧闭的双眼睫毛长而浓密,鸦羽般沉沉覆着,在眼窝下投下深深的一道光影。白皙小巧的脸蛋泛着淡淡的苍白,挺直的鼻梁下,薄薄的嘴唇紧紧闭着。她是那样的单薄,那样的孱弱,我抱着她,亲自将她带到南园,放在榻上,她很轻,羽毛似的,这令我莫名的不快。我背过身,手掌悄悄抚过她尖尖的下颚——
即便是晕迷着,你也是这样的痛苦不安么?
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缓缓自心头涌出。酸涩,寂寥,那样强烈地希望能够抚平她眉间的愁绪,那样渴望地希望她能够快些睁开眼睛。我竟然,在心疼呢。
她终是醒了,我故作镇定地望她,我想我的表情应是十分勉强而不自然的,我脑中甚至飞快地运转着,不知该说什么!直到她轻声的那句“允祯”幽幽响起,我心头剧震,一颗雀跃而期待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谁?他是谁?你甫一清醒便本能地惦记着的人,他是谁?!
那一瞬间,我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冲上前去捉住她的肩膀,狠狠地看着她的眼睛质问她。可是我终究没有这么做。因为我是拓跋朔,我有我的顾忌,我的自尊,我不能,也不该这样子放任自己。所以我僵硬地扭过了脸去,我故意歪曲她的遭遇,我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我不敢看她慌乱而气愤的眼睛,我怕那样聪敏而蕙质的她会一眼看穿我的动摇我的不安,我——不敢看她!听着她强掩着悲愤反击的话语,我突然觉得,这屋子是那样地令我窒息,我失去了最引以为傲的沉稳与淡定,这样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竟然轻易地夺去了我的冷静!匆匆丢下一句好好休养,转身,清楚地看到她的如释重负。我狼狈而去。
甫一走出大门,我的拳头便狠狠招呼在了廊下的柱子上。咚得一声闷响,惊地廊下的侍卫齐齐唤我。我冷笑着甩手,几滴血珠飞洒了出去,新的血涌出。眼中渐渐赤红了起来,空气中慢慢飘散了腥甜的气息。
我需要发泄。
带着三百骁骑便杀进了西羌城,生擒了正忙着寻欢作乐的赫托,他一脸惊恐而茫然的看着我,我知道,我的表情是讳莫甚深的,带着惯常的冷漠。犬戎很快交出了抢夺的物事,为了赎回那样惫懒而无用的王子,犬戎甚至写了降书,声称愿永远臣服于我大漠。我翻看着那些远从楚朝送来的物事,精美而华丽的金玉饰品,璀璨而鲜艳的绫罗绸缎,还有散发着幽幽墨香的书本,这些是属于她的东西,也只她才配拥有,我怎么能让她的东西流落在这野蛮之地?
一个月,三十天,六十个日夜,三百六十个时辰。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却控制不了自己仍去关注着她在府中的生活,她几乎足不出户。断续听说她并不与任何人来往,只是悄无声息地生活在我为她安排的南园里。她在想什么?她在做什么?她在期待些什么?可曾有那么一刻,她的心底有一丝丝地期待着我会出现?我强迫自己每天待在骁骑营里练兵,尽管我是那样思念着她那素雅而惹人爱怜的面容,我是那样地渴望她能主动投入我的怀抱,用她那温软而单薄的嘴唇轻轻唤出我的名字——拓跋朔。烈风嘶鸣着,我抬手,清喝,一箭射出,在众将的欢呼声中正中红心。
允祯……
她轻柔的呼唤突然自耳畔响起。捏着箭簇的手竟然颤抖了起来,我狠狠闭上眼睛,手指陡松,利箭破风而出,只啪得一声便劈爆了上一支箭,刺穿被爆成数簇的残破箭身更深地没入靶心。
呼声雷动。
下马回营,我喊来副将,我听到自己艰涩地开口,“适才府里来人说是惇儿旧疾又犯了,本王须得回府一趟,这里便先交给你了。”
“是,王爷放心!可需属下安排左翼军陪同王爷前往?”
我轻咳了声,掩饰着心底扯谎的尴尬。“不必。”
一路上,我的心情便如烈风疾奔的四蹄,卷起了落雪如雾。脑中只清楚地响着一句话,我不想再等,也不能再等了,用惇儿作借口骗得了别人可是骗不了我自己,我想要立刻看见她。这份期待是那样肯定,那样迫切,我想她,倘若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想不起她。
当初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在想,南园的梅林飘香于她最是适合不过了。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现下她单薄的身影正茕茕立在亭下,本是弱柳扶风的身姿,却生生站出了一分桀决,一分冷艳。我在园门外远远站着,一时竟看得呆了,直到杳娘尖刻地挑衅打破这份我内心期盼已久的宁懿,我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便走了过去,斥退了杳娘,迎上她错愕的目光。
短暂的错愕过后,她看着我的眼光是宁和淡然的,没有刻意的讨好,静静平视。心底更多了一分激赏,我转脸去坐在一边,满想着究竟要怎样探知她的心思,眼角却不自觉地睨了过去。她正幽幽望着红红粉粉的梅花发怔,微薄的阳光下,她精致的侧脸被漾出了绝美的弧度。嗓子有些干涩,我生硬地开口,“苏宓……你可有小字?”
她却似乎呆了一呆,片刻后告诉我她没有小字,至亲家人都叫她宓儿。“宓儿。”心底有陌生的情潮涌动,这样短短的两个字,似乎将我与她天南地北的距离稍稍地拉近了些许,仿佛只要我这样唤她,而她也微笑着应了,我便能相信自己已介入了她的生命。不,我怎会仅只满足于此呢?我不止要介入她的生命,我还要彻底参与她的人生,我要在她的心底留下最深的那道刻痕,让她的眼中她的心里甚至她的每个念头每个呼吸都浸透我的身影,只有我,只是我,再无他人。
她微微怔忡的模样令我顿生了满腔的爱怜,目光轻抬,她软软的额发上赫然落着细碎的雪花,没有半分思考,我伸手拂落,然后,准确地接收了她惊羞不已的眼神。像狩猎时与我眼神相对的小鹿,乌墨墨的眼瞳迷蒙了重重的水汽,盈盈生姿,楚楚可怜。赶在思想掌控自己之前,我蓦地伸手将她一把拉入怀中,紧紧箍住,她的心,我的心就那样突然而急切地撞在了一起,狂跳着,共鸣着。
宓儿……宓儿……宓儿!我在心里默念,望着不再推拒我的她,眼神里温软而寂寥的神情令我心疼到了极处,即便是安静而顺从地靠在我的怀中,她的眼底却仍是有那么一丝丝的虚无缥缈,让我想起初初抱起她时那柔若无骨的身子,宓儿,你会不会突然就随风而去了?面对她,我总是忍不住患得患失。
自从十八岁那年杳娘来到府中,我的身边从未缺过姬妾。我清楚自己并不是重欲的人,父王的用情不专将母亲置于水深火热,更是令我自幼丧母,寄人篱下,饱受折磨。所以我比谁都清楚,女人可疼可宠,但惟独不可以爱,而在她之前,我也确实是这样做的。然而如今我却开始迷惑,开始挣扎,我对她的用心,也许早已超出了我的控制。
近似贪婪地嗅着她发上淡淡的清香,只觉说不出的好闻。我听到自己内心的渴望,我想要拥有她,不止是身体,我最想要的是她的心,是她那颗冰雪般玲珑剔透的心。
鸾镜—拓跋朔番外(下)
我很快定下了大婚的日子,我迫切地带她进宫觐见父王母后,我看着她得体地微笑,端庄地静坐,我竟莫名的心慌。心头冒出突然的念头想要打破她的这番宁静,想要看她受惊的模样,失措的神情,仿佛只有那样才能证明她是活生生的存在着,才能证明我确确实实地拥有着她,我——害怕她那样淡定的模样,那副笑脸阻隔了我,我看不到她的真心。
日升月落,我很快等到了大婚的日子,我悉心地布置了喜房的模样,一切一切全是照着楚朝的礼仪,我很用心地准备着,事无巨细。我想给她一份惊喜,我告诉自己,就算是为了初初那句“陌生异族”向她道歉,可深心里却很清楚,不是这样子的。或者说,不纯粹是这样子的,我,只是单纯地希望她能欢喜,能看到我的努力,能接受我的存在,并将之视作理所当然。
我想取代那个人,不,不止,我想让那个人彻底消失,在宓儿的生命中,从来便只有我。
永远记得浅笑嫣然的宓儿软软伏在我的颈项上,温热的气息如最撩人的清风,直令我整个胸腔都溢满了饱涨的满足。我听到她轻声细语,却透着不容怀疑的坚定,她说:“今夜与王爷饮下此酒,从今而后,苏宓生是王爷的人,死,亦是王爷的魂。”
那时的我在想什么呢?怕是只恨不能连天上的月亮也射下来给了她赏玩,只求她倾心一笑罢?温香在怀,心跳逐渐控制不住地疾快了起来,少许饮酒的她白皙的颊上缓缓洇出了诱人的粉红,我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望着她满脸羞涩难安的扭捏神态,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融进骨血里。
宓儿,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可以完全拥有了你。虽然后来因为惇儿突然的犯病连累你被赫托设计掳走,可是我终究还是寻着了你,毫发无损地将你带回身边。那个山洞,那处温泉,那个夜晚有我此生最美好的回忆。我看着你一点点地褪去青涩,温热的清汗缓缓游走带出你诱人的体香,我听到你压抑的轻吟,菱唇受贝齿无意识地蹂躏,啮出道道刺目的齿痕。而线条优美的颈项,纤细优雅的锁骨处更是留下了我深爱的印记,对不起,我令你疼痛了,可是我还是想让你的身体牢牢记住我。
粗糙的大掌毫不怜惜地抚上你的心口,你的心跳如擂鼓,震地从不知心悸为何物的我竟莫名地颤抖起来。宓儿,你会一直像现在这样留在我的身边么?又或是,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地要了你来和亲,你现下会是在谁的身下婉转承欢?你沉静喑哑的嗓音会唤出谁的名字?你光洁如玉的身体在我的抚触下慢慢被摆布成妖艳的红莲,落红如火,如业障,燃了你的身,却烧了我的心。
宓儿,一生有那样漫长,如果我们就这样一直磨下去,是不是有一天你的心里真的就会只剩下我一个?
今天,雪势居然停了,倒当真是为了夜晚的花市应了景。我辗转徘徊,等到终于反应过来时,人已走到了重华殿的门口。目光穿过茜纱销金的窗户,屋中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的轮廓渐次分明起来。我看到你了,你正依依俯身手把手地教着惇儿临帖,我听到丫鬟们跟你的说话,你脸上的表情瞧不分明,可你沉静地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却重重地灼伤了我。你说,你会送来贺礼,你说,你要带惇儿去看花灯,你说,你要向我道贺。
我飞快转身,几乎是逃奔着跑了出去。府里是明红的一色,到处张灯结彩,因为今天,是我与另个女子大婚的日子。
自古男子生于世间,三妻四妾实属寻常,我不是一直这样认为的么?可是现下面对着你的冷淡,你的疏离,我却头一次有了做错事的感觉。挥开了所有的侍从,我独自一人在南园亭中坐着,看落梅纷纷,风舞清雪。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宓儿,只要你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