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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罗正下楼,看到珍姬,连忙笑着迎了上去,道:“三姨娘怎么来了?怎么也没让人通传一声?
 
; 珍姬的身材还丰腴,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裙,略施粉黛,略柔和了从前的高傲之气,只笑道:“来给姑娘请安。”。
说着,就随轻罗上了楼。
轻罗笑道:“姑娘,三姨娘来了。”
珍姬就有些不安。她刚和红姬结成联盟,是早就做好了要迎新夫人的准备。不过眼下看来…………她揣测着谢葭的心思,只好赌上一把,把红姬卖了。
从前的事情看来,谢葭虽然年纪还小,又总是笑脸迎人,可其实却不是个心肠软的。该狠的时候,从来不见她心软。无论是发生什么事,更不见她有半分害怕。
珍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若是四郎养在她膝下,那么她便只能和四郎一块儿死了。现在她也舀不准谢葭是否要放刘氏的儿子一条活路。若是她不想,那么牺牲掉自己一个妾侍,解决掉仇人之子,怕她是连眼睛也不会眨巴一下。
但是想到,她到底在产房里救了自己一命………
说不定,看在三郎的份儿上,她可以给自己留点后路。至于红姬…………
珍姬回过神,敛袖给谢葭请了安。
谢葭忙道:“三姨娘,你是贵妾,哪里还需要给我这个做晚辈的行那么大的礼。快坐下,咱们说说话!”。
珍姬便笑着坐下了,诚恳地道:“姑娘,您的大恩大德,妾身母子都铭记于心。只怕妾身这辈子都无以为报。若不是姑娘,也就没有三郎了。”。
谢葭道:“那也是我的弟弟,姨娘不用这样。”。
珍姬笑了起来,道:“是啊,三郎虽然是庶出,但也是个有福气的。”。
谢葭感叹道:“只可惜四郎生来就没了娘………姨娘你又刚生了三郎,怕是顾不周全。想想,都觉得。”。
珍姬心中一动,道:“姑娘,妾身听说,姑娘是打算等新夫人的通房丫头到了,挑一个来伺候四郎?”。
谢葭高声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难道还真把刚生出来没多久的四郎丢到庄子上去不成!”。
语带愤愤。
珍姬忙道:“姑娘莫动气,红姬妹妹约莫也不是这个意思,大约是想着华姬姐姐在庄子上受苦,想借着这个由头把她接回来吧…………”。
谢葭冷道:“她一个丫鬟出身的平妾,什么时候轮到她说这种主了?让华姬一个脸上带伤的人来伺候四郎,也亏得她想得出来!”。
珍姬就不敢动声了。
全府上下都知道谢葭恨刘氏。不巧,红姬和刘氏一样是丫鬟出身,而且要命的是,她还曾经是刘氏的人。
珍姬哪里能不明白谢葭的意思?
从蒹葭楼出来,她就转道去了红姬那里。
谢葭想来想去,谢嵩的婚事,还是要请个贵族妇女做保媒的,这样才不算亏待了新夫人。虽然提的是庶女,但是保媒的代表的是公爵府的休面,所以还是要请个身份足够的。说起亲事来也压得住阵。
当初她和卫清风的婚事,请的保媒人是虞世子夫人…………
不过出了虞氏的事儿,一时半会儿,却不好再去找虞夫人帮忙。想来想去,却想不出一个稳妥的人选来。
次日,卫清风下了朝,到了她这里给她送宫里赐下的糕点,听她说起这事儿,便道:“这个好说,你那么多司窗师兄弟,随便挑一个也可以。泰大郎的母亲泰夫人就不错。”。
谢葭笑着伺候他宽衣,道:“妾身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将军,您朝服未换,下朝这样晚,是不是朝中又出了什么事儿?”。
“也不算大事。李御史的六岁的幼子在路上被人纵马撞死了这孩子的生母姓萧,已经故去了,娶了个续弦,并不大管这孩子。这事儿惊动了宫里的皇后娘娘。萧氏指使御史台好几个御史,狠狠参了李御史几本,言其治家不严,安敢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又何以坐在那个位置上。就为这事儿,吵闹了一早上。”。
谢葭一怔:“李御史得罪了外戚?”。
卫清风鄙夷道:“这是个色中饿鬼,娶了萧氏女,还纳了十几房妾室,听说萧氏女就是被小妾活活气死的。他院子里的女人,都是各党各派送的,自然乱成一团。他口口声声说为萧氏效力,看他有点用才留了他这几年。但这事儿既然惊动了皇后娘娘,萧氏自然也不能善罢甘休。”。
谢葭嘀咕道:“要我说,这种宠妾灭妻的家伙
,就该送进宫去做公公。将军,您不会有招揽他的意思吧?”。
卫生清风道:“此人品行不端,偏偏整日大放厥词满嘴喷饭,爷瞅见他就恶心。”。
谢葭笑道:“咱们将军才不会与这种人为伍。”。
卫清风笑了起来,道:“就你嘴甜。”。
下人端了菊花茶上来。
谢葭趴在卫清风肩上,状似无意那般问道:“将军,去边关的事儿怎么样了?…”
☆、NO096出游
卫清风放下茶杯,道:“皇上已经正式打算开武恩科,到时候一定是要钦点我做主考。只要再有可用之将,守住边关,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谢葭惊讶地道:“终于要考武恩科了?”
卫清风道:“恩,就这几日的事情了。到时候朝廷的旨意颁下来……我为这事儿起码得忙上一年。”
说着,就拿眼去觑谢葭,结果谢葭傻乎乎的。
卫清风就气不打不一处来:“这都没听懂!恰逢你要及笄,到时候你再给我生个儿子,以后咱们家也就没有娶妾的事儿了!也省得你一天到晚的要寻死觅活!”
谢葭哭笑不得:“妾身真是鞋子滑才摔倒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寻死觅活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卫清风时不时就要拿出来取笑一下她。所幸他果然没有提过纳妾之事,别人提起来,他也退避三舍。
而谢葭总是一脸的醋劲儿提醒着他——别花心,不然我会闹事的啊,闹事了啊!!
卫清风就去拧她的脸:“管你是怎么摔的,反正你就是个大醋缸子!”
谢葭笑着扑了上去:“醋缸子也是你媳妇儿,你命不好,就娶了个醋缸子!”
卫清风轻松地接住她把顺势抱到床上,笑着亲了下去:“今儿天还早。”
谢葭嘟囔道:“还以为将军那么好,就是来给人家送糕点的,原来是冲着这个来的……将军,妾身小日子来了。”
“……”
卫清风不信,伸了手下去摸。谢葭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忙拿手去挡。
“将军,将军!这回是真的!”
卫清风看她说得认真,只得把手抽了出来:“你昨儿怎么不说!”
亏他今儿一大早就兴冲冲地跑过来了,现在想想还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谢葭嘀咕道:“今儿一大早,才来的……”
说着,就连滚带爬的想爬起来。卫清风一把把她抱了回来,却只是把她的凌乱的衣襟整理了一下,道:“好了,别闹了。你是打算去舒家提亲了?”
谢葭有点不好意思,道:“恩。”
卫清风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哪有你这样的,做女儿的给父亲操持婚事?人家一听你们家做主的是姑娘,你说人家会怎么想?”
谢葭顶了一句,道:“本来就是我嘛。”
卫清风道:“你还是去请一个族里的长辈,操持此事。对了。保媒太太,也让你族里的长辈去找吧。这样这事儿看起来就是她做主的。也算给全了新夫人一个面子。”
谢葭一怔,然后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卫清风道:“我看娘……都是这么做的。”
又是太夫人无意间露出来的话,让他来提醒自己的吧……
谢葭回过神,然后跑去妆奁里翻了半天,找了个绣好的荷包出来。道:“这是娘让我绣的,将军就先带吧。针线不好。将军也别嫌弃。”
卫清风笑着收下了。
他走了之后,谢葭让知画出去跑了一圈儿。
知画及至傍晚才回来回话,道:“咱们侯爷是嫡长子,同辈的血亲里再没有辈分更高能做这个主的了。上一辈的有四老太爷,是嫡出的旁支,老太爷当年荫恩了靖文伯的爵位,四太夫人也在世。下面的世子夫人是威晋男的次女,贺氏,今年三十二。”
谢葭想了想,道:“嫡出的只有四老太爷了。那便这样吧。先递了帖子去,挑个日子,我亲自上门去请安。”
知画笑道:“是。”
谢葭道:“眼看就要过年了。知画,你到红姬那里去走一趟。让她绣出一副新春似锦的扇面来,就说过年前最好能绣出来,是拿来送人的。”
知画讶然道:“这可只有不到两个月了!”
谢葭微微一哂,道:“那她最好闭门苦绣,不要再想出什么幺蛾子。”
自从前些日子,谢葭跟珍姬通了气,珍姬去找过红姬之后,她们之间的同盟关系刚建立起来就彻底破裂了。珍姬大约是劝了红姬一些话,但是红姬是个见识浅薄的,并不能理解她的苦心。她只瞅得见自己的好处,哪里懂得先吃点亏,然后才能有所得的道理。
所以她就开始四处乱窜,说珍姬的坏话。
谢葭这么做,无异于一巴掌扇在红姬脸上,警告她有时间多做针线,少出来到处乱窜惹是生非。
知画想通了其中关节,连忙小跑要出门。
轻罗奇道:“知画!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知画边跑边道:“我得快点去给四姨娘报信,让她快点开始绣才是。”
谢葭和轻罗就都笑了起来。谢葭道:“这丫头,成日这样跑来跑去的,也不嫌累!”
轻罗笑道:“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谢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担心她的亲事吧?她今年才十四,我想再多留她几年。”
轻罗道:“姑娘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姑娘难道还会考虑不周全不成,只是……轻罗怕姑娘的年纪到底还小,太夫人若是想给将军收通房,只怕知画……”
谢葭一怔。
是啊,唯有知画是她无法拒绝的。因为知画是她从小带在身边的陪嫁丫鬟,又不是正经的纳妾,不过是做个通房。将军府算是给全了她的脸面。而且也是为了她好,毕竟卫清风若是收了别的房里的人,便可能同她二心了。她若是不答应,可就是不知好歹了。
谢葭想到卫清风,他低眉浅笑的模样。
最终只叹了一声,道:“若是真有这么一天,这事儿只看将军了。”
卫清风知道她不愿意,那么他是否愿意伤她的心?
她纵然有千般计谋,却不愿用在感情上。也许许多人都说感情是需要自己争取的,可是谢葭执拗地以一种放任自流的态度来对待卫清风。她只是明确的告诉卫清风,她不愿意他纳妾,她会伤心,剩下的,都由他自己来决定,她只负责配合。
他来由他来,清风拂山岗。他去由他去,明月照大江。
多年紧绷的生活环境造成了她疑虑小心的生活态度,也许自认为豁达的另一面就是消极。
当天下午,谢葭就派人去靖文伯府递了帖子,并且让人去知会了谢嵩一声。
隔日一早,靖文伯府送了回信,说伯爵夫人这两日都有闲暇,欢迎谢葭随时上门拜访。
谢葭松了一口气。等安排好谢嵩的婚事,她就回将军府去,然后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