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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葭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刺槐进来了:“夫人,先吃点蛋羹,。”
谢葭下了床,道:“怎么拿蛋羹来给我吃?”
晚饭还没吃呢!
刺槐一脸怒意,道:“伙房说刺史府的规矩,到了晚上就不开伙了。就是刺史大人和夫人,也是这样的。”
谢葭闻言颦眉,道:“那蛋羹哪儿来的?”
“这还是奴婢自己强升了火……”刺槐又有点尴尬,“奴婢只会做蛋羹……”
竟然有这种事……
一时之间,谢葭也吃不准这是什么人的授意,其中蕴含着什么意思。
但是有一点她是知道的。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随便折腾都可以的小姑娘了。首先她现在即将成为一个母亲,对腹中的孩儿就有一份责任在。再则,以前她处于高位,受万众瞩目,有不少人在揣测她的心思,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而现在,她却是平民之身,父亲的官位再显赫,却在遥远的京城。这个时候,人家打她一寸。她要是再往里缩,以后要再抬头只会越来越难。
刺史府胆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她身边高手环绕,却也是什么都不怕!
心一狠,她索性道:“刺槐,我们既然是客,客随主便就是!主人家不让升火。我们就不升!可我既然是来养胎的,来之前倒也不至于三餐不继。总不能在刺史府却要饿肚子!这样刺史府的脸面也难在。”
“你去把金师父叫上,点几个人,现在就出府去。料想这个点儿酒楼也没有关门,让他们把膳食都给我送进来。”
刺槐一喜,忙道:“是,奴婢这就去!”
言罢,这丫头就一溜烟的跑了,。
卫氏对待家将武婢。实行的都是军事化管理。虽然也有些意外,但并没有人提出质疑,而是利落地收拾了,就出了门去。这个时候,刺史府已经快落锁了。
直到满桌子的珍馐摆在谢葭面前。她这才见到刺史府的主母徐氏。
那是一位身材娇小丰腴的妇人,看起来年约二十七八的样子。但是谢葭知道她已经三十出头了。
谢葭早料到她会来。只是一脸坦然地坐在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手里拿着筷子,对着满桌子的菜。看她的样子倒是一点儿也不心虚,活像刚才她根本就没有把刺史府闹个底朝天!
“廖夫人!”谢葭放下筷子,站了起来,笑道,“叫廖夫人见笑了!”
徐氏倒不像谢葭想得那么难搞。很显然,她觉得谢葭比较难搞!面对谢葭近乎泼皮无赖的行为,她也只是暗暗叫苦,只希望能把这位身份尴尬的客人给照顾好了,府里太太平平的,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那看来厨房的所作所为就不是徐氏授意的了。
谢葭松了一口气,大方地请徐氏坐下了。
徐氏赔了一会儿笑,听说了事情的始末,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谢葭观察她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
徐氏一再解释刺史府原来确实有这样的规矩:“我们大人是行伍出身,想来您也知道入夜不食的道理。别的倒罢了,我家大郎是被我宠坏了的,每每夜里就闹食。被大人责打了几次,这才愈发禁得严了,没想到倒怠慢了贵客!”
谢葭轻声道:“可是如今不同往日,。妾身是外来客,自然客随主便。当初家父送信到刺史府,请托刺史大人和夫人照拂妾身几日,也是为了避开边关的军祸,能有一个栖息之地妾身已经不甚感激了。吃食上的小事,妾身自然会自己打理妥当。”
几句话把徐氏的脸说成了猪肝色。
谢葭又笑道:“可是月娘却也是在刺史府养胎的。夫人也是生过儿女的人,这有身子的妇人,哪里能和行伍的男人比?规矩再严,能大过子嗣去?今儿月娘还和妾身说起,黄大人身为长子,家里的弟弟却生下长孙的事儿……”
徐氏听了,倒是句句都往心里去了。毕竟是客人,又不是仇人。
她就道:“府里的规矩确实要改一改。卫夫人,今日怠慢,您也别往心里去。明儿这样的事情,是再不会有了。”
又闲扯了几句,看谢葭要吃饭,她便先出去了。
然而走出元来居的大门,她却气得浑身发抖。
“去把张美玉这个贱人给我拖出来!”
左右都吓了一跳。随身的妈妈不禁道:“夫人,都到这个点儿了,不如等明儿再说,若是惊动了大人,可就不好了……”
徐氏冷笑道:“内院的事儿,他本来就不挂心,有什么好惊的!”
说罢,她就拂袖而去。自回了自己居住的紫霞园。
不多时,廖夏威的宠妾张美玉就被叫了出来。她衣衫不整的,倒还是一脸的不情愿!
“给夫人请安。”
徐氏身材娇小,平时又总是乐呵呵的,甚少在家人面前发脾气。因是廖夏威的几个小妾也不大把她放在眼里,。此时她阴沉着脸坐在上座,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什么威严之态,反而像颗生气的绣球。
但是这次显然不同往日,一见到张美玉她就开骂了:“甭管现在是什么时辰,你这个妖里妖气的德行像什么样子!”
张美玉一怔。
徐氏索性就站了起来,骂道:“我今儿手头有点事儿。让你招呼客人那是抬举你!没成想给你脸子你还不要,让姑娘挺着个肚子出去迎客。厨房那边你还敢动手脚!”
张美玉立刻意识到徐氏是有意发难了,不由得暗暗叫苦,道:“夫人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咱们姑娘和那卫夫人是旧识,硬要出去迎接,奴婢还能拦着不成!入夜不食这规矩可是大人亲自订下的……”
徐氏一杯水就砸到她脚面上:“你还敢顶嘴!姑娘去迎客了。你在哪儿?!谁给你的泼皮大胆,让姑娘在前头迎客。你自己倒躲在后院浇花喂鸟!刺史府养你这么多年倒跟养畜生似的,这点事儿你都办不好?入夜不食?你不知道今天家里有客人,大着肚子来我们府上养胎的,你就让人家饿肚子?活该你命不好,碰上一个难伺候的!不到天亮这事儿闹得满城皆知!你一个小妾谁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我看你就是想毁了我的脸面,好算计些肮脏事儿!”
张美玉索性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奴婢哪里敢动那种歪心思啊!夫人您可这真是把屎盆子往奴婢头上扣……奴婢自问进了刺史府的大门。蒙大人和夫人大恩,一直尽心尽力伺候大人和夫人,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苍天没眼,苍天没眼啊!”
她一撒泼。外面有几个她带来的丫头就跑了,怕是要去找廖夏威。张美玉也是个聪明的。知道甭管是为了什么事儿,徐氏这么晚了还在这儿闹腾,廖夏威心中定然不喜!
然而廖月兮却先到了。廖夏威倒是没见人影!
“大嫂,!”廖月兮一脸的寒霜。
徐氏显然被气得不行了,有气无力地瘫在椅子里,忍不住也哭了起来:“姑娘,您看这是什么事儿啊!”
张美玉就跪着哭道:“姑娘,姑娘您给奴婢做主啊!”
廖月兮勃然大怒,一脚就把张美玉踢到了一边去,冷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到我跟前来!你的主母就在那里坐着,你还敢到处喊冤叫屈!”
徐氏站了起来,伸出手指着那张美玉,气得手都在发抖:“你说我冤枉了你?好,我问你,咱们家的客人,一路舟车劳顿,刚歇息下起身,晚膳未用,厨房怎么可能不升火?这事儿我都是放给你去做,若不是你授意他们哪里来这个胆子?入夜不食,我们自家姑娘还在这儿养胎呢以后夜里若是给姑娘生了火,在客人面前你要我拿什么脸子去见!莫不是你一个贱妾,还敢看不上人家卫夫人夫家被削了爵,现在是平民之身?我告诉你,再怎么样人家也是公爵之女,你个贱妾去给她提鞋她都不要!”
廖月兮果然更生气了:“嫂嫂,葭娘还没用晚膳?”
徐氏掩面道:“姑娘,妾身是没脸见人了!信得过这个贱妾,才把事情交给她去做。没成想她的胆子大成这样,连饭都不给客人用!还让人家一个妇道人家,大半夜的自己遣了人上街去给她买吃!若不是闹出来了,这事儿妾身还不知道,明儿就是被人戳断了脊梁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张美玉突然发现自己从前都小瞧了徐氏……
这一下惊恐如潮水般袭来,她惶然道:“我要见大人,我要见大人!”
廖月兮冷冷地道:“这可轮不到你说话。嫂嫂,葭娘的气魄,月儿一直心驰神往。何况当年在上京城中,葭娘对月儿还有大恩!这种没脸没皮的贱妾,在府里呆了,对哥哥可没有什么好处!我听说她是大哥用五十两银子买来的。等天亮了不如就发配出去,。五十两,我来还大哥就是了!”
徐氏忙道:“姑娘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大半夜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谁惊扰了你休息?”
廖月兮看了已经浑身瘫软如泥的张美玉一眼,厌恶的神情溢于言表,道:“之前听到动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才想来嫂嫂这里问问。现在才知道竟然是葭娘远来做客,竟然还饿着肚子!”
等到张美玉被人拖走,廖月兮又和徐氏说了几句话,便也走了。
徐氏便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望着空荡荡的大门,颦眉不语。
身边的大丫鬟翠色不禁道:“夫人去了心腹大患。还担心什么呢?”
徐氏道:“姑娘是个聪明人,哪儿能什么都看不出来?今儿她卖了咱们一个顺水人情,咱们当然也得还她点东西才是。”
若不是有廖月兮在这儿,恐怕张美玉在廖夏威面前,还有一顿闹。廖夏威宠爱这个小妹。在妹妹面前,断不会大声一句。也正是因为廖月兮夹在中间。卖一个妾侍这种小事,他当然也不会过问。徐氏是看着廖月兮长大的,姑嫂情分本来就不一般。现在徐氏是为了廖月兮的身体考量,才会对一个小妾发这么大的火。廖夏威自然是和她站在一边的。
这次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儿。廖月兮也帮着她,内里当然有些姑嫂情义在,但这个小姑子从小就古灵精怪的,恐怕她也有自己的目的。
翠色道:“那。姑娘是已经有想要的东西了?”
徐氏略一思索,道:“大约和卫谢氏有关系。”
翠色道:“要不,奴婢去打听打听,姑娘和这个卫夫人,到底有什么渊源?”
徐氏却道:“咱们的姑娘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交情再好,。她是刺史府的大姑娘,难道还会照拂不住自己一个旧友?现在这样。恐怕不是一点小女儿私交的事儿了。她应该还有别的什么图谋。”
翠色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姑娘……”
徐氏苦笑,道:“平心而论,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咱们刺史大人也得给她摘下来。可如今却绕到我这里来了,怕就是大人不能给的。咱们静观其变吧。”
实在不行,装傻就是了!反正她做廖家媳妇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这门技艺却已经是非常娴熟了。
隔日,谢葭早早地起了。廖月兮几乎是掐着点儿来窜门。
“黄夫人!”谢葭刚吃了早饭,有点惊讶,连忙起身相迎。
廖月兮为人是有些冷漠的,这样的态度确实有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