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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县令大喜,连忙作揖行礼,看得出来是情真意切。
中午摆好碗筷,卫清风就回来了。
谢葭有些惊讶:“您没有在外头吃饭吗?”
卫清风道:“没有,不是跟你说了中午我要回来的吗?”
谢葭心道:还好准备下了饭菜。连忙换了一张笑脸,请他坐下,并给他宽了衣,笑道:“您从前天天那么忙,几乎都不着家的,妾身哪里知道您复了爵反而闲下来了。”
卫清风哼了一声,道:“从前我不过是一介商贾,当然疲于奔走,现在不一样了。有时间,我当然愿意留在家里。”
说着,便瞧了她一眼。只见她面色淡淡的。他便笑了一笑,也不多说话。
卫清风让人摆了小酒,夫妻俩对饮了几杯。他复了爵,本该有许多应酬要走,然而这个院子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谢葭多喝了几杯,一时有些微醺,便靠在卫清风肩头上。
卫清风笑道:“真不顶事。”
谢葭哼哼唧唧了两声,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卫清风搂了她,轻声道:“娇娇,。我是要去横州打战的,你要不要先回京城去,和岳父,母亲还有白儿团聚?”
谢葭就一个激灵:“我不能随军吗?”
卫清风苦笑,道:“不行,咱们已经离家四年了,你得回去尽尽孝道了。”
难怪今天这么老实……原来是知道分开在即,想叫她安心。
谢葭低下头:“妾身想随军。”
卫清风很坚决地道:“不行。”
一则行军太过辛苦,太夫人是有功夫底子的,也在随军的路上连续夭折了几个孩子。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谢葭身上,是会要了她的命的。京城那边。谢嵩肯定早就已经翘首以盼等着嫡女回去。如果出了这种事,恐怕对谢嵩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再则,两年之内,必有一场内战。卫清风全心部署,谢葭跟在他身边。他根本顾不上。横州那边王进的立场还模里两可,必然有一场血腥肃洗。那么谢葭就算呆在横州将军府不动,也是危险重重的。
最后,她回了京城,今上才能安心。今上几乎把大半的筹码都压在了西南奇兵上。那么卫清风不但要留下老母,还要留下妻子和儿子在京城为质,才能算是有诚意。
只是最后这点不好跟谢葭说,他只好反复强调其危险性。
谢葭哪里肯听。就反复表示自己不怕危险不怕危险。卫清风还是不肯松口,最后把谢葭气得大发脾气,差点直掀了桌子!
“娇娇!”
谢葭一哧溜钻到一边,脸上也说不清是什么神情,半晌。只是轻声道:“早知如此,我倒宁愿你不要复爵,。”
对卫氏的女人而言。能和丈夫朝夕相对,厮守那么多年,而且还是在和平之中,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要是换做太夫人,一定非常满足了。
可是谢葭,自嫁进卫门,就没有遇上送丈夫出征的事。她早就习惯了这种夫妻相处的模式。现在一下子要她转变过来,要她理解到将军夫人这个名词的真正意义——就是聚少离多,要不守活寡要不守死寡,她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卫清风把拖半抱把她拖上楼,关上了门。
谢葭一把把他推开,面色不善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卫清风看着她,道:“你喝多了。”
谢葭冷笑着反问:“我要是没有喝多,你敢提吗?”
卫清风无语。
半晌,卫清风把谢葭抱了起来。
谢葭还在生气,有些着恼地道:“你松手。”
卫清风低声道:“我也舍不得你。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谢葭不言。
卫清风低声道:“你等着我加官进爵,风光回京的一天。”
谢葭心道,谁稀罕。
卫清风把她放在了床上。
她闭上眼,感觉他抽了她的衣带,突然道:“今天田县令来找我,说只要把沈氏接回来,他愿意弃官回乡。”
卫清风的手一顿,。
谢葭笑了起来,道:“那您呢,您愿意吗?如果有这一天,您是要爵位,要官职,还是要妾身?”
半晌,卫清风嘟囔道:“傻话!”
谢葭笑着抱住了他,轻声道:“是傻话。不过您记住了,您既然是盖世英雄,就不能失信于女人。分开一年,两年,三年,你都要给我憋着!”
卫清风笑了起来:“放心。”
说着,就抬手放下了帘帐,抱着谢葭滚到了床榻里。
傍晚的时候,轻罗来送饭。
谢葭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从凌乱的被窝里爬出来,酒后乱X,现在醒了只觉得头疼欲裂。
卫清风摊开手脚呼呼大睡,被她用力推醒了,只好翻了个身帮她揉小腰,并把轻罗打发走了。
谢葭的酒已经全醒了,趴在他怀里,半晌才轻声道:“什么时候动身?”
卫清风道:“娘的生辰是八月,过几日你差不多就要动身了。我先送你去,再动身去横州。”
谢葭非常不情愿,又恨又无奈,只好在他身上重重咬了一口。
卫清风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又把她抱在怀里。
这次做完。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囫囵吃过晚饭,又去随便沐浴了一下,然后自然是又回到床上去睡觉。
第二天卫清风就没有出门,看起来,他好像把所有的约会都推掉了。
夫妻二人坐在半厅里把账目理了一理,。
马场的马匹,只有两千匹,从萧逸靖手里拿了回来,剩下的都被谢葭放跑了。可谓是损失严重。但是米铺的收益却是很不错。
并且卫清风在黑市投入了大笔钱财,到时候军队的补给和装备,根本完全不用担心。并且可以放心随意地扩大规模。
合过账目,谢葭把清点了一下。道:“不如让轻罗和长安都跟着您到横州,作为家眷行军,帮您管理账务。”
卫清风答应了。
谢葭就嘟囔道:“是啊,别人的家眷都是能随军的。”
卫清风不敢吭声。
第三天,顾夫人和袁夫人竟然联袂来访——她们一向是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的。两人面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卫清风就上了楼去。
顾夫人看着穿着一袭月牙白长裙坐在院子里的谢葭。好像和从前倒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头上多了点首饰。当下喜气洋洋道:“恭喜将军夫人,贺喜将军夫人!”
谢葭忙道:“顾夫人,您这是干什么!难道现在咱们反而要生分了不成!”
顾夫人听她这样说,倒知道她没有过河拆桥的意思,才算放下心来,开玩笑道:“您这话怎么说呢,妾身是特地来讨赏银的!”
逗得袁夫人也笑了起来。道:“倒没看出来你也是个浑人!”
谢葭连忙请她二人坐了,诚挚地道:“两位大人都是被我们连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顾夫人,您这样给我们见礼,我哪里受得起!”
袁夫人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也别提什么恩,什么义。我们是知道你要提前回京城。所以来瞧瞧你。”
谢葭一怔:“怎么连您也知道了?”
袁夫人笑道:“听我们家老袁说的,他不肯让我随军。说是连人家卫夫人都乖乖回京城去了。”
“……”
谢葭勉强笑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家里还有婆婆和小儿要照顾。这刚复了爵,京城的事情一定更多。”
顾夫人愤愤地道:“我们家老顾也不让我随军!”
闻言,谢葭和袁夫人都是一怔,然后便都哈哈大笑起来。谢葭顿时觉得近日来的郁结去了不少。
袁夫人倒是想得开的,道:“其实啊,随军有什么好的,又苦又累。男人倒罢了,女人要是去了,连人都要拖老几岁。我还不稀罕去呢,就是他求我我还要好好想想。”
几个人嘻嘻哈哈了几句,就略过此事不提了。
谢葭就说起那田大人夫妇的事:“……说是为了能接沈氏回来,宁愿弃官回家呢。”
袁夫人有些惊讶,道:“倒是看不出来他还是个情种!”
谢葭道:“他那句话说得尤其让我心动。言沈氏是规格千金,宁愿放弃富贵履行婚约。他是堂堂男儿,既然许下承诺此生不相辜负她的一番情意,难道还会不如一个妇人吗?”
顾妇人讶然道:“沈氏为人不怎么样,怎么就这么好的福气,摊上这么好一个丈夫?”
谢葭道:“我试着去对相公说了,强扭的瓜不甜,实在不行倒不如放了他们去归隐,。虽说是个人才,可这天下,倒也不至于少了一个田县令就不行了。”
袁夫人道:“天下少了田县令不行,那是一个笑话!不过真是难得一见这样长情的男人。葭娘,你若是方便,还是多劝劝。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啊。”
谢葭嘟囔道:“就是。”
顾夫人道:“怎么你们将军,还管下属家里的事情?田县令想接回自己夫人来也不成?那日后,不会逼着老顾纳妾吧!”
谢葭一怔,然后失笑,道:“那怎么能?不过是看那沈氏是个犯妇,又常常在田大人耳边进些谗言,田大人还真被她牵着鼻子走,这才不想田大人接了那沈氏回来。毁了田大人的前程的。”
顾夫人皱眉:“那倒也是。那沈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我都见识过,可不是谁都招架得了的。”
袁夫人突然呵呵笑了起来,道:“其实这有什么难的。田县令想要把发妻接回来,这是天伦,谁也管不了。只是,在接回来之前,我可以先帮他管教管教!”
“……”
最终袁夫人再三表示一定不会乱来,谢葭才松了口,道:“这事儿就先不跟田县令说。您想把人接到您府上。若是调教好了,您再跟田大人打个招呼。让他把人接回去。”
袁夫人就掩着嘴笑起来,道:“那是,横竖你过不了几天就要走了,这事儿啊,你也能撇得干干净净。”
谢葭笑了一笑。道:“婉婉姐,您什么时候走?是回横州去嘛?”
袁夫人的脸色就有些难看。道:“说是不让到横州去,说什么那儿太乱,让我回娘家去呢!”
“……”
袁夫人道:“我问他有没有脑子?我一个出嫁十几年的姑娘,丈夫参军了我还巴巴回娘家去,这叫我娘家人怎么想?他被我骂得也不敢吭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该到哪儿去了。”
谢葭就脱口而出,道:“不然您跟我回京城吧!带上您的儿女!住在将军府也成,在外面寻找个宅子先住下来也成!”
袁夫人一怔。道:“哎,那怎么好意思……”
谢葭忙道:“您也不想想,要不是为了我们夫妇俩,你现在还是风风光光的刺史夫人,哪里用得着吃这许多苦头!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好好报答姐姐。再说了。京城那么无聊,咱们姐俩也好做个伴。”
顾夫人也劝道:“是啊。袁夫人,您就到京城去住一阵子,也好安排孩子的前程。”
袁夫人想到孩子,觉得也是,就道:“那我就厚颜无耻,到将军府去蹭吃蹭喝一阵子了。那田夫人怎么办?”
谢葭一怔:“对啊,那田夫人怎么办?”
谢葭是过不了几日就要出发的了,袁夫人如果想跟着去京城,最好当然跟着谢葭一起走。那么她们刚刚想好的计划不就完蛋了嘛。
然而少顷袁夫人又爽快地道:“这有什么的,大不了你先走,我先把人调教好,送了老袁参军,再单独上京城。”
谢葭有点不放心:“您一个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