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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芷娘僵住。
谢葭是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这分明就是要拉她舒芷娘下水。若是华姬住到了她的陪嫁的宅子里,她还能和这事儿扯得开关系?谁都会说,是她有意包庇的。而一直包庇着不说,还拿着要挟嫡女——到时候就算捅了出来,让那个废妾和嫡女都损了,恐怕她也讨不得好去。
她早料到谢葭不会这么好说话的,可是没想到谢葭一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的千金,竟然也能这么沉得住气!等了这么久,一直不动声色,竟然终于让她等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NO。230:舒芷娘妥协
若是按照常理,舒芷娘绝不会答应。不过是一个庶女请全福的事儿,她掩过去也就掩过去了。何况她是当家主母,若是连一个庶女的要求都抹不掉,那还当什么家,做什么主!
可恨的是,这件事却是谢嵩问起的。
更可恨的是,这个庶女的生母,是公爵府里一直虎视眈眈的贵妾珍姬。她还有一个天大的软肋,那便是她没有儿子。而珍姬不但年介而立还非常得宠,膝下还儿女成群。因为嫡女的青眼,她的丈夫甚至已经在考虑,是否要从珍姬膝下过继一个庶子到她膝下,养成世子。
她也是庶女出身,又是填房,和她同级的正经夫人,到底还是轻瞧她一些。她精于算计,同时却也难免小家子气,因此在对外交往方面,确实不强。而所有人都知道,嫁到将军府的嫡女,和虞夫人的关系是非常亲厚的。
若是能够请到虞夫人,那便说明了两件事。第一,虽然为的是珍姬之女,起码能说明,嫡女和她也是亲厚的。第二,虽是庶女填房,可她也不是在京城贵族交际圈里说不上话的。
如果这事儿办不妥,加上她膝下没有儿子,恐怕这事儿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格外用心的加油添醋拿出来说。她舒芷娘在公爵府,可就半点威信也没有了。
她看着谢葭,面沉如水。
谢葭笑吟吟的,道:“娘,不过是一处院子罢了,难道您还舍不得吗?”
舒芷娘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姑娘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要知道,当初可是您巴巴地要把二姨娘接走的呢。如今倒好。又安置到我的庄子里来了。”
谢葭笑道:“放在您的庄子上,我才放心啊。谁不知道,娘你是个出了名的贤惠脾气,又是能操持内外的。我难道还担心二姨娘在您那儿会过得不好?”
说白了,就是说这事儿若是捅漏了出去,便都是她舒芷娘的不对了。
而且谁能说是谢葭故意安排华姬到她那里去的呢?华姬少了一根寒毛,谢葭早就把那个孩子藏好了,大大方方的上门兴师问罪。她舒芷娘竟然连一个废妾都不放过。那别人都会怎么说?
果然是庶女出身的填房。上不得大台面。连一个脸毁了的废妾都容不下!
嫡女待那废妾甚是亲厚,她到谢嵩跟前儿去哭诉。 那她那个眼里只有嫡女的伟大丈夫会怎么样呢?
舒芷娘想到谢嵩,只觉得心寒。他有千般才情,她一直仰慕他。可惜的是……他真的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对元配和嫡女来说如是,对她舒芷娘和她的孩子,也如是。
不过半息的功夫。舒芷娘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她的决定下的艰难,可是她却不能不下。
最终她还是轻笑道:“不过是一处庄子,姑娘您何必说是借住?您若是需要啊,我只管给你就是了。”
心中却有一盘经营已久的棋,就这样被完全打乱。生气,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谢葭又笑了起来,道:“娘,您瞧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要庄子,我手中还少吗?只不过是借住一下罢了,那里就能要了您的陪嫁庄子呢?”
舒芷娘只能赔笑。
又勉强坐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脸色煞白的走了。
留下谢葭一个人坐在桌前,盯着自己的茶盏。却是冷笑。
刺槐想到华姬那个早夭的孩儿,心中也不愉,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便忍不住问道:“夫人,您为什么又把华夫人安排到她的庄子上去?难道就不怕她又去给华夫人捣乱吗?”
谢葭淡淡地道:“她不敢。况且。咱们也呆不了多久了。”
她早就想到了,舒芷娘是公爵府主母。怎么也有所耳闻,知道将军府恐怕打着出京的主意。而她抓着这局棋。一直不用,难道还会就这样放弃?拼着和她谢葭撕破脸的一局棋,她怎么舍得不用?
与其到时候猝不及防,倒不如先发制人。这个时候,对华姬来说,最安全的地方,恐怕反而是舒芷娘的庄子上。
刺槐又道:“姑娘,难道就这样放过她?那华夫人那个孩子,岂不是白死了!”
谢葭刚端起茶盏,闻言,又重重地把茶盏放下了。想到那一夜的惊惶和悲痛,她自然也是恨极!
半晌,她方道:“我巴不得这就弄死她,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人死不能复生。你等着吧,我很快就会要她尝尝滋味!”
刺槐见她发了火,便不再吭声了。心中想着,那婆娘真是恩将仇报,她今日的地位,难道不是自家夫人给的?何况这种人,一肚子的弯弯绕,自己害死了人,竟然还是一脸的无辜!就算谢葭真要弑母,她也没有二话。
何况,她受太夫人的影响,根本就不把那“填房夫人”当回事!
舒芷娘是走了,可是谢葭却也不睡了。
她收拾了一下,到了莲院去。请求太夫人去说个情,让虞夫人答应了给谢四娘做全福太太这回事。
她小心赔笑道:“娘,因为琴娘的事儿,恐怕儿也不妥当往公主府去呢。”
这事儿当初闹的动静可不小。
太夫人却早就已经没有火气了,只是斜睨了她一眼,笑道:“你也知道丢人?”
谢葭厚着脸皮赔笑道:“娘,瞧您说的,儿这面皮可薄着呢……可这毕竟是儿娘家四妹的亲事,要是能给置办得体体面面的,到时候四娘去了婆家,也是有脸的。您不知道,儿小时候,可都是三姨娘照顾着……”
太夫人头大,道:“你一会儿说是那二姨娘同你好,现在又多了一个三姨娘。葭娘啊,你到底是有多少个姨娘,是你要照顾的?”
谢葭讪讪的,但还是涎着脸解释道:“娘,您不知道,二姨娘在儿六七岁的时候,就替儿挡了一次暗箭,被赶出府去了。后来帮着儿的,可不就是三姨娘了嘛。娘,您放心,儿就这两个姨娘是好的,其他的那些,儿才不管呢!”
太夫人并不生气她口没遮拦,只是笑。
谢葭索性就把脸皮厚到底,又道:“娘,您也好长时间没有出府走走了。难道就不想去找公主殿下说说话?”
卫太夫人被她逗得没了法子,只笑骂道:“好了好了,说得你这倒是为娘考量了!也罢,你说的对,娘也好长时间没有出府走动了,也有一阵子,没有见到公主殿下了。这就去走动一趟。”
谢葭喜形于色,一个劲儿的傻笑。
卫太夫人又笑道:“你若是想出去走走,便也去走走。叫上婉娘陪着你!”
谢葭大喜!她正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太夫人竟又自提了出来!
她看着太夫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不敢再聒噪了。
太夫人的眼神仿佛已经洞悉一切,正含笑注视着她。但是眼里并没有责怪,多的却是纵容和宠溺。并不是像寻常婆媳那样,做婆婆的卖儿媳妇一个天大的人情,眼里都是要她好自为之的神色。而是像一个母亲在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告诉她——孩子,你虽然无理取闹,可是在娘这儿,也没什么,只是以后不要再这么淘气。
谢葭心中微动。怀了这一胎,她变得分外敏感。也非常清楚地感觉到婆婆和丈夫对自己的好。
她反而湿了眼眶。
太夫人吓了一跳,忙道:“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说哭就哭了?卢妈妈,快扶夫人坐下!”
卢妈妈连忙扶着谢葭坐下了。屋子里一下子变成一团乱。
太夫人也连连问道:“怎么回事?是清风欺负你了?”
谢葭非常不好意思,连忙擦干眼泪,道:“没有,娘,是没有的事儿。”
她低着头,脸都要红了,道:“儿是闻见酸味儿了……”
太夫人大笑,道:“娘刚叫人炖了鱼羹,你就馋上了!”
可不是,那送汤的丫头,刚到门口呢。这股陈醋的味儿,谢葭和卫太夫人都爱。谢葭怀孕了之后尤其好这一口,每每闻到,腮帮子都会冒酸水。说是被酸得哭了,也说的过去。
可饶是如此,卫太夫人也暗地里找人去问查问,看看这对小夫妻背地里有没有出什么事儿。可是回来禀报的人都说了,将军待夫人非常好,这些日子,更是从来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太夫人这才放心了。
不是她小题大做。而是儿媳妇并不是容易哭的,又怀着身孕,她才格外小心罢了。
隔日一早,她就亲自到公主府去了。
到了晌午,袁夫人就来接谢葭。也是太夫人早早地去给她打了招呼,让她和自己出去走走。谢葭倒是没想到卫太夫人会安排得这么细致。
袁夫人看她的肚皮跟吹气球似的又大了,笑道:“老远就闻到这酸味儿!你又放了多少醋!都说酸男辣女,我看你这百分百又是个儿子!我都和好几家夫人开了局打赌了,葭娘你这肚皮可要争气,我的乖侄儿,可要给你姑姑挣一笔!”
NO。231:安排
谢葭听的好气又好笑,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呢,她这个姑姑倒是先拿人家打起赌来了不过袁夫人一向是这样百无禁忌的,这样摊明儿了说出来人家也不会觉得反感。
因此谢葭也同她开玩笑,道:“那若是生了个女儿哪,婉婉姐你输了钱,可别怪你的小侄女儿”
袁夫人无所谓一笑,道:“大不了就是赔点银子。况且啊,我看你这肚子尖尖的,十成十就是个儿子。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其实谢葭私心里也认为是个儿子。
两人说笑着,就出了门去。
这一趟,两人去了别院。
华姬的身子将养了这些日子,也好了一些,她正带着小女儿在床前做针线。听说谢葭和袁夫人来了,她先是一怔,然后面有喜色,随手把针线丢了,亲自迎了出去。
“怎么一声招呼也没打就来了?姑娘您的身子也重了,还这样在外面走动,怕是有些不妥呢。”、
谢葭无所谓一笑,道:“哪儿有这么娇贵”
她看华姬气色不错,整个人也胖了一圈,很有些风韵**的意味,心下高兴,便亲热地执着她的手一块儿进了门。
袁夫人对华姬的印象也有些改变。本来,华姬出身不好——青楼女子,总要叫人低看一些。何况是袁夫人这样的正经官夫人。又牵扯上这样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十个人里就有十个要说她,是“怪道是青楼出来的,从了良也不安分”。
但是华姬给她的印象却并不是轻浮的。相反,她很知道进退,性子也非常贤淑温柔,又不会矫揉造作,和她说话就让人如沐春风,非常舒服。而人都有同情弱者的本能。华姬就是一个弱者。本来以她的才情,并不比京城中那些闺秀差,只不过是出身不好罢了,所以就沦落青楼,嫁入公爵府为妾,也不过是一只卑贱的蝼蚁,任人践踏。
而她的容颜毁了,沈天佑还深深眷恋着她。这就是一段传奇的故事。他们走得艰难,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