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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做卫太夫人的半个养女看待的。
谢葭点了刘芳来迎客,正是恰到好处。刘芳又是个活络的性子,和墨痕双剑合璧,应付这份迎宾的工作绰绰有余。
谢葭一早换好了端庄的大红长裙,梳了个元宝髻,特地把自己往老了打扮——实在是被人欺负年纪小欺负怕了。先是随侍在太夫人身边。
少顷,卢妈妈亲自进来了,满脸笑容,道:“太夫人,二太夫人到了!”
话音刚落,二太夫人那把银铃般的嗓音就响了起来:“五弟妹今儿这么好的兴致!我也好久没打叶子戏了。”
她果然带着卫四夫人。
谢葭站了起来,立在一边。论爵位是她更高,可是气氛随和一些,便以辈份见礼,卫二太夫人和四夫人竟然也坦然受了。谢葭不由得有些疑惑,二太夫人是太夫人亲口点下的,印象中,她对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好感。那太夫人为什么让她来。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诧异,卫太夫人只是笑了笑,好像在说,待会儿你就明白了。
二太夫人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卫太夫人身边,妯娌俩就开始话家长。
卫四夫人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侍奉在自己婆婆身后。
又等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请的客人才陆陆续续来了。第一个到的是舒夫人,她果然带着舒眉娘和舒芷娘。
谢葭想到卫太夫人的话……舒眉娘对于舒芷娘的妒恨已经表现得很明显,回到舒府。她生母彪悍,又是嫡女。要打压一下舒芷娘简直再容易不过。可是,这一次,舒芷娘却还是来了……
她不禁冲舒芷娘微笑。
舒芷娘就有些受宠若惊。
然后袁夫人带着袁晴娘,王夫人带着那个和谢葭有过争执的王忆娘,向夫人带着自家的长孙女,向慧娘。
屋子里很快就热闹起来。众女坐在一起嗑瓜子聊天,聊了半晌,然后准备拉开桌子打牌。
谢葭招呼了小媳妇和小姐们坐了,自己也端了张椅子坐在太夫人旁边。认真地看太夫人打牌。
太夫人显然是高手,开场就赢了好几把。后来才放慢了步调,乐呵呵的,其他夫人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舒夫人是个好胜的,一来就输得灰头土脸的,但是在卫太夫人面前又不能使脸色,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便对身边坐着的舒眉娘道:“哎哟,这两天精神不济。眉娘。你来替娘打两把吧!”
舒眉娘正跃跃欲试,听了这话便笑道:“娘,您和各位夫人的彩头那么大。女儿可输不起!”
舒夫人笑道:“赢了算你的,输了娘给你出!”
舒眉娘这才答应了,笑着和舒夫人换了位置。俨然这就是她们家一样。
卫太夫人问谢葭:“看懂了没有?”
谢葭颦眉摇摇头,道:“学不会!”
顿时众夫人全都笑了起来。
袁夫人笑道:“叶子牌,多看看就会了。夫人年纪还小,平日都学些正经的东西,恐怕都忙不过来了,哪里还有心思分出来学这些戏耍的玩意儿!”
卫太夫人好像也不觉得儿媳妇这么笨有多丢人,笑道:“她啊,别的是一学就会,这叶子牌,就是怎么学也学不会!”
谢葭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模样有几分娇憨。门道当然看得懂一些,但是她着实对这种东西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她留神看舒眉娘,舒夫人看女儿打牌,又不舒服,总喜欢凑上去指手画脚,若是输了,又责怪女儿的不是。舒眉娘似有不悦之色,又不能对母亲说什么,每当此时,便差遣庶妹去给自己做这个做那个。
卫二太夫人突然发威,盯上了舒眉娘,卯着自己不赢,也要让舒眉娘吃亏。谢葭微微有些诧异,但是看卫太夫人面色如常,就明白了——二爷也是庶出的!
其他夫人都人精似的,笑而不语。
少顷,轻罗进来请安,笑道:“太夫人,夫人,将军回来了。”
顿时众人讶然,难道还要到这里来请安不成?
谢葭一头雾水,只好站了起来,笑道:“将军刚下了朝?”
所有人都盯着她,好像在等着看她的反应。
卫二夫人就揶揄笑道:“是等着你去伺候吧!”
太夫人一挥手,道:“去吧。”
又道:“那臭小子就是这副臭脾气,打成了亲,什么事儿都要他媳妇儿伺候着。这在家里也是娇生惯养的,嫁到我们家来,每日还陪在我跟前儿说话,年纪又小,我瞧着也可心的。偏那臭小子不懂得心疼人!”
众夫人大笑。未出阁的小姐们便都只抿了唇,微微低着头。谢葭不好意思地站在一边,突然感觉到一道不善的视线,抬头看了,那王忆娘也不避讳,依然不屑地看着她。
谢葭想了想,然后露出一个比她更蔑视的笑容来,道:“王夫人,王小姐这是怎么了?”
王夫人一怔。
卫四夫人也是站着伺候的,当然也注意到了,此时立刻笑道:“王小姐,我们将军夫人就那么好看?从刚才进了门开始,忆娘的眼睛就只会盯着我九弟妹看!”
王夫人笑道:“忆娘仰慕夫人好长时间了呢!”
母亲开了口,王忆娘自然不敢再造次,只低下了视线,有些冷清地道:“儿常常听谢府的雪娘说起夫人,陈家的谨娘生前也对夫人赞誉有加。”
陈家……是陈侍郎家的二娘陈容谨吧!根本没什么交情好不好,会提起她,还赞誉有加?是和谢雪一起说她坏话吧!看来要去查查。这个王忆娘和谢雪……
谢葭微微一笑,道:“是这样。我还以为王小姐眼睛不舒服呢。”
卫四夫人就笑道:“说眼睛,我倒觉得将军从昭宁公主府讨来送给九弟妹的那只猞猁,眼睛长得真好,就像琉璃似的,比胡姬的眼睛还漂亮。啊,对了,将军还送了九弟妹几个能歌善舞的胡姬,不知道待会儿我们有没有这个福气,可以见识一下?”
又道:“听说那胡姬的眼睛可勾人得很。都是斜着看人的呢!”
谢葭暗笑,她分明是把斜眼看自己的王忆娘比作畜生和伎女吧!
卫二太夫人就斥自己的媳妇。道:“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胡姬来了?你是什么身份,怎么好说起那种下贱的东西。”
卫四夫人也不介意,笑着赔了不是。
谢葭明白过来,不管二太夫人和四夫人对自己的印象怎么样,但是卫氏总是一致对外的。现在想来,大概是分家早的缘故,妯娌之间反而没有什么大矛盾,感情都很不错。
卫太夫人道:“葭娘去吧!待会儿带着点心回来——可别呆在那儿就走不动脚了!”
顿时谢葭又在众人的哄堂大笑中通红了脸。
跟着轻罗出了厅子。主仆二人往后院走去。路上。谢葭问轻罗:“将军真要找我?”
轻罗道:“真要找您,一回来就让奴婢去请您过去。”
谢葭就嘀咕着:“到底有什么要紧事儿……”
卫清风在书房等着她。
谢葭进了门行了礼,笑道:“将军。朝服还没换呢!”
卫清风的心情似乎颇好,笑道:“先不管这个,你来。”
谢葭上了前去看,他却孩子似的把手背在背后:“……”
卫清风笑道:“把手伸出来。”
谢葭乖乖地把手伸了出来,他伸出手迅速拿了个什么东西在她手心里戳了一下,然后又藏了起来。谢葭瞪大了眼睛,发现手上多了一个方方的红印子……
“……妾,谢,阿娇?”她艰难地辨认着手心里那几个字,一脸的狐疑。
卫清风得意地道:“给你做的印鉴。还有一个,再伸手出来。”
谢葭傻乎乎地伸出另一只手,结果又被戳了红印子。
“卫,谢夫人……”
她看着手心里两个红印子,顿时满头黑线:“将军!”
把她叫过来就是为了在她手里戳两个印子?
卫清风把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两个琥珀色的印鉴,一个略小,可算是印章,一个略大,应该就是那枚“卫谢夫人”,代表的是她从二品郡夫人诰命的。
他笑道:“你可别瞧不起,这是琉璃玉,很是少见,民间要有,都供到宫里去了,我大胜归来的时候赏了一块。今日你册封诰命的赦令下来了,我拿了那块琉璃玉到御工房去找人给你做的。”
印章上挂了红流苏,卫清风笑道:“这是做成玉佩形的,你可以挂在身上。”
谢葭嘟囔道:“颜色不好看,很难配衣服的。”
但还是拿了过来,挂在自己腰带上,又道:“我要是穿襦裙,就没有地方挂了。”
卫清风道:“那就把络子打长一些,挂脖子上。”
“……”
他又拿了桌子上的一个紫色锦盒,把那枚大的放进去了,笑道:“这个先放书房。你要用,再来拿。”
谢葭道:“嗯。”
卫清风又道:“娘那儿怎么样?热闹不热闹?”
谢葭道:“挺热闹的,在打叶子牌。再过一刻钟,我就去厨房看看糕点准备得怎么样了,然后送过去。”
卫清风道:“那好,先服侍我换衣服吧。”
“……”
卫清风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好像在说,我送了你好东西,你服侍我换衣服是天经地义的。
谢葭只得随他去了他的卧室。卫清风遣退了丫鬟,让她一个人服侍自己换了便服,两人说着话。谢葭就说起那个王忆娘来:“她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卫清风道:“你要她喜欢你做什么。她要看你的脸色才是!”
谢葭俯身给他脱了朝靴,嘟囔道:“时不时就堵我一两句,难道我就舒服?将军,我还是想去查查她和我家里那个庶姐有什么来往……还有吴府的二小姐。”
她顿了顿,斟酌了一下,下意识的改了自称,道:“妾身想着,吴小姐死的终归是有些蹊跷。也不是说诬赖我家大娘,只是她就曾经对我下过杀手,我担心……”
卫清风目中一凛。
☆、NO069交底
谢葭小心翼翼地观察他颜色,道:“妾身想着,将军走动要方便一些,能不能,请将军帮着查一查?”
卫清风长出一口气,道:“你是怕她也跟萧府搭上关系?”
谢葭点点头,连鞋也忘了给他穿,颦眉道:“本来,这都是没影儿的事,现在就跟将军说了也是不合适……不过,妾身一个深闺妇人,实在是苦无对策……”
卫清风就笑了起来,道:“知道夫君的厉害了?”
“……”
卫清风笑道:“那就查一查吧。下次就不要见那王氏,免得你心里堵得慌。”
谢葭乐了,忙拿了鞋子来给他穿上,笑道:“嗯。不过将军,到底是妾身娘家的庶姐,虽然做过些恶事,可妾身也不想冤枉了她。将军虽然疼爱妾身,但也请查个水落石出的好。”
说完脸上就被捏了一下,卫清风笑道:“知道我疼你就好!”
谢葭掰开他的手,也不知道是被捏的还是怎么回事,脸红红的不说话。
散了头发,又给他重新梳了头,配了一个简单的银冠。卫清风看也不看,道:“要去厨房了吧?”
谢葭道:“不急,将军待会儿去哪儿?”
下意识就出了口,这本来不该她问的。
卫清风道:“去趟宝华斋。我估摸着,这两天,开武恩科的事情又会提起来。”
谢葭道:“那就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