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吴智媳妇没料到话题竟转到这样惊悚的层面,不免被吓掉了一半魂魄,她大惊失色,忙一把拉住盛氏的手:“大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前一段时间蒋世平新纳了姨娘,盛氏惊怒交集下大闹了好一阵子,最近才安定下来,吴智媳妇还以为她是终于想开了,不成想今天居然像晴天霹雳一般突然冒出这些昏话。听她这话,已是完全对丈夫绝望了,吴智媳妇素来知道她性子刚烈决绝,只怕她在这样极端的情绪下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盛氏勾了勾唇角,用绢子轻轻拭去眼泪,微微笑道:“我什么也不会做。”她睁开吴智媳妇的手,缓缓抚平袖子上的褶皱,往日如火般燃烧的眸子意外地平和淡定,“我只等着看他们蒋家的好戏。有机会的话添几把柴火也不错。”
吴智媳妇心焦不已,忙道:“大姑娘,你这……”她活了这一把年纪,不是没见过和家里决裂闹得天翻地覆的媳妇,可是她做梦也没想到这样的命运竟然出现在自己小姐身上,她有心劝上一劝,可是想来想去却不知从何劝起,这蒋家从老太太、大老爷起,就没一个真心疼自家大姑娘的,姑爷更是指望不上,小少爷还小,大姑娘这般烈性子,八年下来已是生不如死,以后几十年可叫她怎么熬。
盛氏见吴智媳妇也无话可说,心内更是悲凉,她冷冷笑着:“吴姐姐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以前是被猪油蒙了心,压根没看到别的,只想着和那些妖精狐媚子抢男人,如今这些日子仔细回想一番,才觉得这样没用的男人,我要了还不如不要。”她从裙边摸出钥匙打开屋内锁柜,取出一本账册子随手扔到桌上,“你瞧,这是我带到蒋家来的嫁妆,这才几年光阴,已经亏了一大半了。”
吴智媳妇大惊,忙上前去打开册子细翻,她本是商家仆妇,这看账册的本事自然不在话下,当下一目十行地扫了大半本帐,倒抽一口冷气:“这……”
盛氏随手扔了绢子,似笑非笑地盯着账册本子:“你们还真以为大少爷是块做生意的料子么?他一个之乎者也的书生,弃文从商能有什么出息?这些年来他面上风光,底下不知亏空多少,我心里焦急,又因着三年无所出而心生愧疚,太太不过略提了两句,我便立刻偷偷拿嫁妆银子出来替他填补,头几年还好说,后来他不知收敛,越亏越大,我手头的体己银子全赔进去了,只好想法子把田地庄子悄悄卖了些。如今除了晖州城那两个铺子是在娘家眼皮底下我动不了,其他地方能动的我都动了。”
吴智媳妇越看越是心惊肉跳,她捧着账册的手有些颤抖:“大姑娘,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咱们家太太说?”她来这里几年,这些事情也略猜到了些,只是自家大姑娘云淡风轻,一问三不说的,她还以为只是小数目,此时这账目一翻,才知道有多么惊心动魄。
当年蒋家老大经商得力,老二十七岁中举人,祖上又是有过荫封的,正是风光无限时候,蒋家老太爷和盛家老太爷又有些交情,便做主给两家小辈定了娃娃亲。后来虽然蒋家二老爷亡故,大老爷弃商从文,家道不比当年昌盛,盛老太爷仍是把孙女嫁了过来。因是远嫁,盛家着实准备了一份厚重的嫁妆,除了自家在晖州城的两个铺子,他们还在秦楚县买了几百亩田地,几座林子,金银细软也陪了无数。折成现银少说也有三四千两银子,只如今这账目上,凭吴智媳妇再怎么机灵巧算,也不过只得出一千四五百两的余钱了。
盛氏嗤笑一声,道:“女人要是钻进了男人的套子里,自然什么都为他打算,恨不得连心肺都掏出来放到他脚下。那时我头晕发傻,听着太太的话私下不知做下多少糊涂事,那些田庄的管事都换成了蒋家下人不说,在你们面前也百般为他遮掩,只求盖住这事为大少爷得个好名声。”她心里一阵烦躁,随手摆了两下,好像要把身边莫须有的什么赶走一般,“后来大太太又求到我面前,让我每年给她娘家贴些银子,我也一口应承了。现在一觉醒来,才发现原来是身边人是两条血蛭,白白被吸了一身的血。”盛氏虽性子大开大合,到底是商家出身,骨子里精于算计,以前对蒋世平一往情深才会不计得失倾囊相助,如今冷静下来自然各色事情都开始计较了。
吴智媳妇心乱如麻,只道:“这事须得和咱们家老爷太太说去。”盛氏按住她肩膀,摇头道:“说了又有什么用?若是要和离,只得把这事抖出来,可这样蒋家丢了面子,咱们家也要落得人口实。我横竖是毁了,再不能叫人说我盛家的是非。若是退一步忍耐下去,晖州和秦楚隔着百里地,我在这里不好,爹娘只怕会日夜忧心。再者,我那定哥儿还小,为了他,也得让他父亲名声好听些。”说到儿子,盛氏脸色稍微好了些,她心里苦笑两声,以前是想方设法想生个儿子,如今好容易有了,又想着若是没有他该多好,自己要离开也走得没有牵挂。
吴智媳妇本是担心自家姑娘胡思乱想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如今听了这番话,知道盛氏人比她还明白,心里担忧便少了些,她也知事到如今再没有更好的法子了,抱怨归抱怨,日子再难也得继续过下去。便只得叹息一声,劝道:“我瞧着哥儿是个好的,虽然才几岁,平日也知道心疼大姑娘。以后必定是个孝顺孩子。”
盛氏慢慢展露笑颜,笑容中却有些说不明的凄凉意味:“你以前还劝我说从父、从夫、从子,我有个孩子,好歹比三弟妹强些。可如今你瞧,不过一两个月功夫,三弟和她两个如胶似漆,而我,却只剩下这个孩子了。”
吴智媳妇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劝她,只得像盛氏小时候那样,抚了抚她的背。盛氏自己摇摇头,自问自答道:“我没有三弟妹那样的好心机好耐力,做不到忍气吞声做小伏低,在这家宅之内注定是个输家,但即便这样,也休想叫我认命。”
她握紧拳头,喃喃低语:“若不是这段日子想明白了,我也不会派人偷偷去查了一番,这几年那蒋世平悄悄用了做生意的本钱在外头给安燕容置了不少产业,还不是怕她和她的孽种将来没有依靠?他心里只惦记那些孽种,丝毫不顾虑我的定哥儿。哼哼,这样也好,我们最后一丝情分也断了,从此以后,我只顾着我儿子,他们蒋家人是死是活,一概与我无干,休想在我身上再要到半文钱……”
转眼中秋便到了,这几天,蒋世友周韵两个频繁往西府去赴宴,日日都看见蒋大老爷在老太太面前二十四孝,对待卢氏更是关怀备至,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蒋大老爷是别有目的,可是这样恭顺谦和的低姿态摆出来,大伙儿看久了,不免都更倾向于他一些。蒋家亲族甚少,自家人没什么意见,董窈娘和蒋世荣入族谱之事几乎是板上钉钉,只差卢氏点头了。
卢氏孤掌难鸣,也没有撑多久,中秋夜赏月时众人欢声笑语,气氛融洽,蒋大老爷便趁机要窈娘来给卢氏敬茶,众人面前卢氏不好却了他的面子,只好半推半就受了茶。于是蒋老太太满意了,蒋大老爷满意了,众人皆大欢喜。
蒋世友兴味索然地看着这出人生悲喜剧,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随手夹了一筷子香酥鸡脯放到嘴里慢慢嚼,酥脆爽口,难得的美味,他很是惊喜,忙夹了一块放到周韵碗里,周韵正自出神,不妨他一筷子伸过来,被唬了一跳,她微侧头瞪了蒋世友一眼,低声道:“我不爱吃鸡。”话音未落,便听得对面盛氏怀里的蒋家定扭着小身子撒娇:“娘,我不爱吃鸡,我不爱吃鸡,我要吃猪耳朵。”盛氏抱着好言好语哄着,示意丫鬟夹了一小块酱香水晶猪耳朵过来喂他。
蒋世友忍俊不禁,也夹了块猪耳朵到周韵碗里,模仿盛氏哄蒋家定的语气低低笑道:“娘子乖,吃猪耳朵。”周韵脸涨得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蒋世友难得占个上风,几乎忍笑忍到岔气。
好在有这个插曲,蒋世友来此的第一个中秋过得还算圆满。他和周韵间有些异常的关系也似乎有所好转。
几日后一个下午,他正睡了午觉起身,便见佳玉进来道:“三爷,三奶奶请您去正厅里会一位客人。”蒋世友好奇道:“什么客人?是男是女?”佳玉道:“听说是位男子。”蒋世友心理一咯噔,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曾经听吴姨奶奶和周韵聊的那位青梅竹马开酒赚钱的人物,他眉毛一皱,换了正式些的衣裳就急急往客厅而去。
才到门口,便听得屋内一个声音道:“三少奶奶客气了。”语调低沉有力,却明显是个上了年纪的人,蒋世友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转到门前,一眼便瞧见上宾座上坐了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周韵坐在主位,正和他谈笑。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不够五千,我已经写了一天了,还有一千字放到下一章,~~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