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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槿是在感觉到自己耳根发热时才惊觉自己已睁大眼睛看了他许久,忙不迭端起茶杯掩饰,一口透心凉的茶水下肚,脸上的热度才淡下去了些许。 却不想耳边的笑声越发明显起来,她有些恼羞地皱了皱眉,硬是不敢再转眼去看。
好在穆谨终于开口,缓解了这一刻的尴尬。 “我们歇息两天,再去景阳城,你再好好想想今后要怎么办,我再帮你出主意。”
“好!”
此时二人只是简单的像是为了缓解尴尬的一句话,不想不久的后来却造就了影响天下格局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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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后,北珉京城景阳城。
南槿领着白欢从奉德钱庄出来,小姑娘一脸凶神恶煞,杀气弥漫了整个钱庄以及相邻街市,惹得路过的人都识趣地绕开。 南槿无奈地瞅了她一眼,恨道:“我是来谈生意的,你是来杀人放火的吗?有你这尊菩萨镇着,整个景阳城就没人敢惹我了,你何必还要那么大火气?”
白欢眉头一挑,眼睛一瞪,火气蹭蹭蹭地转移到南槿身上:“我是保护你呀! 我是替少主保护你的呀! 那姓钱的死老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那蛤蟆样儿还想对你动手动脚,不是你拦着,我现在已经拎着他四条蛤蟆腿儿挂城头了!”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他不是个蛤蟆样儿,他就可以对我动手动脚了?”南槿知道这事儿跟她争论不出个结果,头痛地转移话题。
“呃......”白欢的火气明显后劲不足,马上就被这个问题给纠缠住了。 “也不是啦,这天下男人除了少主,其他都是蛤蟆样儿。” 她望天想了想,突然笑开了,为自己这个答案满意不已。
“天子脚下,你敢说除了你们少主,其他男人都是蛤蟆?”南槿心中憋笑,硬是忍着伸手在小姑娘嫩脸上揪了一把,终于成功让她闭了嘴。
有时候想想也是无奈,穆谨将白欢留给自己许久后,她才晓得小姑娘真不是个普通丫鬟,她会武功,而比之会武功这一点更不普通的是,她是个话痨,还有严重的少主崇拜情结,以及严重的护主情结。
就比如刚刚,她来找奉德钱庄钱掌柜商量事情,那钱掌柜色眼迷离地想要摸她的手,其实这是他许久以来的愿望,南槿从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人老了,色心不死,很正常。 但是挑错了对象就不太好了,尤其这个他想要色的对象身边还站着个凶神恶煞的小祖宗。
南槿看他蠢蠢欲动了好久的手终于伸过来的时候心里就想,糟了! 果然,她只眨了个眼,再睁开的时候钱掌柜就已经趴在眼前的地上。 那是真趴,四脚贴地的那种。 白欢一脚正踩在人那肥硕的屁股上,一点也不顾及女孩子家该有的矜持,抬了脚又狠狠往下踩去。
南槿看着这一脚方位有点偏,估计真落了下去,这钱掌柜下半辈子就毁了,连忙将白欢拉开,不顾那死老头在身后骂得多不堪,她紧着拉着人跑了。
她们是生意人,虽说也不能让人占便宜,但是万一人真有个好歹,她们也不能平白在他身上糟蹋银子吧! 小姑娘从小在白家长大,不晓得她这种小户商贾人家的艰辛,南槿皱着眉啧啧几声,心道算了,这生意要黄了,要算账也只能找穆谨了。
出门的时候南槿图热闹,没让叫马车,二人一路游到钱庄,当时心情都好,不觉得远,回来就不一样了,二人没精打采地在这数九寒天的街市上走过,一路雪水融化,搅和了稀泥,被人踩多了,就成了一地狼藉。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手脚都冻得冰冷。
刚进门,远远的就有马蹄声,白欢寡淡的一张脸迅速绽放光彩。 南槿自己买下的这栋宅子在城中比较偏,平时少有人来,而能听到马蹄声,那来人就必定只有一个了。
果不其然,两人站在门口等了一下,一辆马车就正好停了。 走下车的男子一袭墨黑镶金线的斗篷,一张脸却有月白光华,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润,南槿只一对上就迅速低头,貌似随意地笑了笑。
穆谨看见南槿的神色勾了勾唇角,不理会一边笑得诡异的白欢,将手上的暖炉扔给她,交待道:“去添些炭来。”
白欢乐颠颠地跑了,穆谨几步上前,什么也没说,便先握住了南槿的双手,眉头又皱起,问道:“这么冷,出门怎么也不坐马车?”
南槿没有答话,只试着往外抽手,毫无意外,她没有成功。 这是穆谨这一年半里对她做得最过分的动作了,自己最开始还能随便扯两句便将手抽出来,后来便渐渐不能。 她照例张嘴想要说两句,却被拉着往屋里去了。
等穆谨放开手,南槿脸上又有些红晕,她有些着恼,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眼睛一转,看见白欢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她便放开了说道:“你来得正好,我今天就把那丫头还了你,你要是不领回去,我就把她随便卖了,给人家当媳妇去!”
外面闹得正欢腾的身影立马顿住,然后哧溜一下没影了,南槿轻哼了声,没再理会。
穆谨看得好笑,问道:“她又惹什么祸了?”
南槿将白日里的事情细细讲来,穆谨却皱了眉头。 半晌才慢声道:“幸亏今天去的是她,不是我。”
南槿彻底无语。 人家才是一家子啊,她跟他说个什么劲啊!
穆谨唤人去准备晚膳,南槿见家中仆役朝着穆谨毕恭毕敬惟命是从的模样,脸上就很纠结,她真的很想出门去看看门口挂着的到底是穆家还是南家。 为什么自己雇的人一个个都拿穆谨当了主子?不过细想下来她觉得多数时候还是自己的过错,因为就连她自己,对着面前这个男人,大多数时候也都是莫可奈何的,谁让她欠他的呢!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何况她都欠成这样了。
吃饭的时候又说到钱庄的事情,南槿在过去的一年半中买下了几家钱庄,于是打起了通存通兑的主意。 她的几家钱庄在景阳城的实力一般,比起老字号奉德钱庄还差了一截,于是便想与奉德钱庄的钱掌柜商议一番,不想见了几次,愣是没谈到正题上,究其原因,无非都是那死老头心术不正罢了,他想拖着沾点便宜,便一次次地敷衍下来。
南槿说着也很无奈,她的实力摆在眼前,想要更进一步,要么搭上大庄家,要么就要一个好的契机。
穆谨看她紧皱眉头,劝道:“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与白家关系匪浅,你又何必自己撑着呢?” 当初他就告诉过她,只要她需要,白家可以无条件支持她,可是她一次都没有开口。
果然,穆谨这样一提,南槿就只是摇了摇头,笑道:“还没到那种时候,现在我还可以,等我实在没办法了,我一定找白家求助行了吧!”
她有自己的考量,毕竟依附白家名不正言不顺,而她已欠下穆谨太多,多到不知要如何偿还了,她心里不安。
穆谨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眸中隐现无奈,一年半了,她还是纠结于此,他真的要拿她没办法了。 “不是白家,是我!”他隐约有些无奈的语气道:“你想要什么,都有我!”
南槿因他这句话愣住,脑中乱作一团,眼神闪烁着,不知该如何回应。 恰在这时有仆役送来信件,南槿得以解脱,忙不迭地将信拆开,笑意立马爬上眼角眉梢。
“怀岳要过来了!”她道。
穆谨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下不得,良久,随意应了一声,起身抚了抚她的头顶,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72第七十一章 分外眼红
南槿在来到北珉不久后便收到穆谨转达的来自姜怀岳的消息;从那以后便时常书信来往;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面。
这是第一次;所以南槿的心情可想而知;极度激动。 激动到穆谨每日里阳光灿烂地来,乌云遮面地走。 南槿没心思管他,但一边也奇怪着;他平时没这么闲;每日里都上门来。
终于等到这天,南槿早早起了,在房间枯坐一上午,才等到人来。 姜怀岳仍是一袭月白的袍子;肤色胜雪;却明显已不是当初那种病弱的模样,眉眼间多了几分刚毅,或许是他已完全挑起姜家大梁的缘故,举手投足气势已是不同,看得南槿一愣一愣的,心里早已颤动不已。
他终于长成姜怀中期待的模样,自己却已离开许久。 南槿有些酸涩地想,终是没办法像家人那般相携着平静共度一生。
南槿强忍着眼角的湿意,笑得灿烂。 姜怀岳下车起目光就未离开过她,脚步竟没见有多急切,只是慢慢走近了,站在她面前,沉默注视良久,最终只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地问道:“你还好吗?”
南槿笑得愈发灿烂,终于还是垂了眼,抬手拭了拭眼角,下一秒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只怔了怔。
然后一声明显刻意的咳嗽打断了这一刻的静谧,南槿愕然抬头看向声音来处,穆谨正满脸不豫地站在门口,看着拥在一起的二人。
姜怀岳忙与人见礼,南槿却是脸上一热,退后一步站好,朝姜怀岳道:“进来吧,外面凉。” 说罢又看了眼门口的穆谨,似是眼神示意,然后径自朝屋内走了。
待二人进了屋内,穆谨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突然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姜怀岳来之前特地去江阳城探望过息闵,他如今被困京城,倒没受多大委屈,只是难回息家,也难以与外界取得联系。 他还特地请姜怀岳转告南槿,说他曾被允进宫看过梓商,孩子很是乖巧,被照顾得还不错。
南槿听得很沉默,见到姜怀岳那一刻激动的情绪早已平复,如今听到这些,只是觉得胸口沉闷异常。 她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做。
穆谨自己走进来后也没等人招呼,只在一边坐着喝茶,那模样倒像半个主人。 姜怀岳视线几次扫过他,眼中光彩忽明忽暗。
其实此次他来,还有一件大事需要与南槿商议。
自南槿开始在北珉经营钱庄开始,便有传信给姜怀岳,告知此事,同时建议姜家也可趁南北通商的机遇,经营此行。 姜家在南越的经营区域极广,家底雄厚,做这件事正好合适。 但南槿也嘱咐,如果想做大,给姜家留条后路,就千万不可露出姜家的名头。 卫瑜桓因为她的事情早已视姜家如眼中钉,绝不可能容忍姜家在任何一行业做大,甚至也有可能将来某一天借故发难。 所以为了姜家,早点打算并不为过。
姜怀岳此次来,正是为了钱庄的事情,因为卫瑜桓要南伐了。
一个月前卫瑜桓为了统一南越国内,曾派遣官吏正式出任管理湎郡,但派去的人有去无还,湎郡几个部族首领联合起来给了卫瑜桓一个下马威,以证明这个刚上位一年多的皇帝并不能让他们臣服。
卫瑜桓二话不说,下令发兵征讨,以立君威。
但南越国近年来战乱不断,国库早已不堪重负,空空如也。 于是一纸皇榜秘密昭告各郡,要向巨富之家征借粮饷,姜家也因此受到了郡丞的款待。
姜怀岳觉得,这是个可乘之机。 但具体如何做,他还想借这次见面与南槿商量。
南槿听他这番说明,心中早有计较,当下却也没细说,只吩咐丫鬟先用午餐。
午餐颇为丰盛,但南槿偏爱素食,对肉类兴趣缺缺。 还没动几筷子,就见一块疑似肉类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碗里,她盯着张了张嘴,目光飘向穆谨,然后便见后者一脸严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