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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槿在脸颊火辣辣的刺痛感下睁开极为昏花的眼,看到意料之中的人,她有些自嘲地想:再不来,她就死了,她们也就不用来了。
“说吧,你到底要什么?”太后低沉的语声浸满怨毒。
南槿被两个嬷嬷钳制,站不直,也无法瘫坐在地,三天水米不进,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呻吟出声,只有一个字:“水。”
一阵沉默之后,唇边感受到一丝凉意,紧接着就被人强行往下灌了一杯水,她猛烈咳嗽起来,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太后阴鸷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直到咳声稍稍停歇,才又开口重复道:“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南槿喘了喘气,很想轻描淡写地笑一笑,无奈全身无力,连表情也似不受控制,她只好放弃,转而直视太后的眼,道:“我没做过什么,自然也不会因此而想要什么!”
“你别以为皇帝不说,哀家就不知道你做过什么! 吃药装死,要想混出宫去?想要见你那身在南越的太子儿子?告诉你,即便此次真与你无关,哀家也不会饶你,放任你惑乱朝堂,横竖你是个死,不如少受些皮肉之苦为是!”太后眼中杀气愈盛,显然已是最后通牒。
南槿心想,纪清婉果真将与她相关的事情全数交代给了太后,也是,这样才合常理。 她坦然一笑,道:“既然母后都已知晓,母后也是受过这宫廷之苦的女人,何苦,如今又要同样折磨另一个女人?”
太后神色一震,接着便是满面的阴沉:“看来你只想着浪费我的时间,罢了,你想死,我便成全你!”
话毕,她挥手示意站在角落的一个嬷嬷,嬷嬷满脸横肉,随着她走近的步子正一下一下地抖动,南槿的心彻底凉了。
然而转机也发生在这一瞬,匆匆忙忙冲进来的小太监手捧皇帝令牌,还来不及跪下,便脱口喊道:“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陛下,陛下有口谕!”
“放肆!”太后一声断喝,惊得小太监匍匐在地。 随即她面色一怔,瞬间又是一喜,向前一步,急促问道:“你说口谕?皇帝他醒了?”
小太监额头点地,忙不迭应道:“回太后娘娘,陛下确实醒了!” 说完又像是怕人阻了他的话一般,急速说道:“陛下有口谕,要皇后娘娘立刻去见他!”
太后脸色一僵,回头看了眼南槿,沉声道:“回去回禀皇帝,皇后身体不适,无法见驾。”
“娘娘!”小太监面带惊惶道:“陛下,陛下他现今极为虚弱,醒来后什么也不做,第一句话便是急着要见皇后娘娘,若皇后娘娘去不了,陛下恐会再受刺激,怕是等不得呀!”
太后深吸一口气,咬牙冲几位嬷嬷一挥手,原本钳制着南槿的几双手臂马上变为搀扶,一行人匆匆朝外走去。
穆谨确实醒了,他在聚集所有力气凝神倾听殿外的动静,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下都让他的神经紧绷。 终于到了近前,他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太后。
殿内静悄悄的,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每一下都耗尽力气,他的眼眸一片冰冷,凝神望着太后,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太后垂眸看他,神色仿似欣喜,又有悲哀。 “我倒是希望我已经把她怎么了。”停顿一声,又道:“皇帝,她不能再留在这里,如果不想她死,就如了她的愿放她走吧! 这是我最大限度的容忍了。”
穆谨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收回目光,原本向外倾斜的身子慢慢坐正了,吐息良久,才回了四个字:“我要见她!”
太后呼吸一滞,眉头紧紧皱起,转身出了寝殿,不一会儿,一名宫人搀着妆容整齐的南槿出现在了殿内,这样的她让人一眼看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她过度苍白的面色显然透露了太多讯息。
穆谨再度睁眼,看着南槿缓缓一步一步走近,步履艰难却不带任何表情,倔强地不肯泄露一丝软弱。 这个女人,已经开始在他面前隐藏情绪,她渐渐地已经将他排拒在心门之外,拒不再承认他是那个她可以依靠的人。
她从来都是狠心的,对待她想要远离的人。
他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就像踏着曾经卫瑜桓走过的脚印,就要走向同样的结局。 穆谨耗尽全身力气,将已挪到近前的女人狠狠扯过,凶猛的力道让两人撞在一起,再双双倒向床榻。
☆、100第九十八章 摊牌
猛烈的碰撞让两人同时一阵晕眩;随即安静下来。
穆谨的手触到南槿冰凉的肌肤;只觉得干涩,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死气沉沉的味道。 他的心瞬间凉了一截。
沉默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南槿沙哑的声音问道:“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她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仿佛苍老的意味,明明只是凑近他耳边的低语;他却仿佛听见那声音响彻寝殿,在屋梁帐幔间回旋缠绕,一声又一声重复撞击着他的耳膜;让他头晕目眩;根本无法言语。
事已至此,事已至此啊! 他已经什么也无法出口了。
他极力将她带进这个漩涡;让她与他一同承受这个皇宫里的黑暗倾轧,斩断她可能逃出的一切退路,只为了一己私欲,却罔顾她的意愿她的痛苦。 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好好地爱过她,没有将她珍而重之好好地呵护,他不过是以爱为名罢了。
可是放手那样难。
七月骄阳炙烤殿群,皇帝的寝殿中却沁着丝丝凉意,床上两人早已不堪重负沉沉睡去,无人靠近,无人打扰,这是过去许久以来不曾有过,以及未来许久以后都不会再有的温馨静谧。
皇帝中毒三日后醒来,身体虚弱还在休养,但这已然让太后大喜过望,着实重重嘉奖了一番太医院。 前朝后宫的臣子宫人们或许都已发现,原本避居长乐宫不问世事的太后,如今已太过频繁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或谈话中。
七月末,因皇后皇帝相继病倒而被拖延已久的秦贵妃入宫一事终于开始筹办,时间就定在八月初八。 皇后之前重病一直未愈,后又传被圈禁于宫中,是以此次理所当然地由太后主持一切事宜,皇帝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御令传下,众人眼中便是默认了此事。
八月初八,整个京城热闹非凡,秦氏女被从白家迎进宫中,仪仗规格隐隐有不输立后的架势。
是夜,皇宫张灯结彩,宴席一直持续到深夜,太后全程主持大局,而皇帝却因大病初愈,只草草露了个面便回了寝殿休息。 宴席上的白老爷子面上云淡风轻,如常地应对着四面八方涌来贺喜的官员。
宴席散后,太后身边走来一个嬷嬷,凑近了低声耳语一句,太后立时便收了一脸喜色,往朝阳殿方向去了。
夜已深,按理今日皇帝应该宿在秦贵妃的临华殿,但此时朝阳殿寝殿内仍伫立着一道人影,正是夜不能寐的皇帝。
太后免了宫人通报,径直走进寝殿,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素白中衣的寂寥身影,与记忆中某个瞬间融合,她不经有些恍惚。 但也只是一瞬,她便开口道:“哀家只说一句,今日若不是你与秦贵妃的合卺之期,便是南皇后的死期。”
说罢转身,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径直离开。
在朝阳殿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回到长乐宫的太后瞬间就像老了十几岁,从身体到神态处处透着疲惫,一边的嬷嬷轻声劝她早些休息,被她一句话全打发着离开了。 不想一众人刚刚走开,又有一位退了回来。
太后皱眉,不怒自威。 嬷嬷却紧走着上千两步,神色忐忑,低声道:“娘娘,这是刚刚从永安殿递过来的东西,说是皇后的意思。”
太后意外地看了嬷嬷手中的物事一眼,一块锦帕包裹着小小一样东西,一眼过去看不出所以然。 嬷嬷见太后没有发话,便利索地打开了那张帕子,入眼的是一枚鸳鸯玉佩,确切的说,是半枚。
那玉佩看着不甚出彩,却也不是普通货色,嬷嬷看得愣住,不知其解,只将目光投向眼前的主子。
太后只看过一眼便有些精神恍惚,胸口像是被锤子猛然击中,一阵钝痛,她无意识弯了腰,右手抖索着按住心口,那疼痛却没有丝毫缓解,只随着自己的心跳,一阵痛过一阵。
那一年落花时节,春雨尽时,她第一次见到这枚玉佩,短短不到两年,她的人生随它起,随它落,总归都是随了它。 原本不过是个玩意,因为帝王的爱重才有了意义,可是那爱既凉且薄,年华还未老去,便已凋谢殆尽。
永安殿入夜以后仍留了门,终于在子夜时分等来了该来的人。
南槿手中一方帕子,上面躺着半枚鸳鸯玉佩,正在灯下仔细观摩,听到脚步声,她也并未起身相迎,直到室内再次安静了下来,她才抬眼看向来人。
屋 内只剩两人,再没了旁的耳目,一袭黑色斗篷的太后终于露出脸来,在几步外的地方细细打量。 南槿被她看了一阵子,勉强笑道:“您不必多费心思琢磨,我没有 任何背景,也不想要你任何东西,只是无意中拾获这一对玉佩,又恰巧听过一些故事,料想跟您有关,便物归原主罢了。”
太后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向南槿的考量眼神里多了一丝嘲讽,仿佛笑她不自量力。 又静默一瞬,她才开口道:“我那痴心的儿子倒真是什么都不瞒你。” 她边说着话,边往前走近几步,眼中有变幻莫测的光:“你可知你自己眼下的处境?”
南槿抬眸凝视眼前这张与穆谨几分相似的脸,岁月并未留下多少痕迹,只不知当初对着君王都敢一见倾心的女子是否有预想到几十年间心绪的转变,是否会愿意一腔单纯痴心空被辜负,沦落到今日只为了权位而汲汲营取。
她静静收回目光,恍如不经意般回答先前的问题:“我知道,九死一生罢了!”
“哦?那九死之外唯一的生路,你可想好了?”太后笑得仿佛和蔼。
南槿双手托起手中锦缎,将那玉佩转移到对方眼前,目光一直停留在它之上,凝视良久,这才又开口道:“您或许不知我是因何机缘得此玉佩的,今日不妨都说清楚,免得您不放心。”
她 将玉佩小心交付到太后手上,继续道:“这是在皇上的寝殿中发现的,我看见它的时候,是我不小心弄坏了床头的隔板,就这样突兀地发现了它。 那时候我已听闻 您与先皇当年的事情,那寝殿也是先皇当初的寝殿,直觉这该是先皇遗物,可以先皇当年对待您与皇上的态度,不免又有些说不通。
先皇 驾崩,一直是皇上心口的一根刺,我拾到玉佩,没想明白之前也不敢随意跟他说起,惹他伤心。 近来我颇为得闲,于是便有了许多时间琢磨,我虽才疏学浅,不巧 也识得些药理,这玉佩大概是长年被人把玩之故,通体碧绿,却不知为何总是透着一股腥气,像是——中毒之人所吐出的毒血那般腥臭之气。
而据皇上无意之中所回忆的先皇殡天之时的种种迹象,难免不让人想偏了......”
南槿的话音随着太后浑身一颤而落了下来,她细细琢磨着太后突然紧绷的脸色,心中荒凉一片,转身倒了一杯茶递给太后,走回榻前,那灯烛跳动的光线在她身旁投下大片阴影,一如她此刻暗沉不见天日的内心。
“但我不想也不敢再深究,如今,我也只是想凭此讨一条活路。”
“我 的男人,您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