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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琢磨了下,说道:“听说沁水公主的脾气挺大的,咱们来燕国做客,往后还是多避忌一些的好,尽量少招惹她。”
宇文极微笑道:“放心,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端木雍容听出了话里的不满,却只平声道:“大皇子殿下一向让人放心。”那张峻毅如山的脸庞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能让他动一动情绪,能让他挑一挑眉头。
宇文极冷冷看了一眼,别开视线。
经过昨夜的事,沁水公主已经欠下自己一份过命人情了。就算自己不招惹她,她也回来招惹自己的。没法子,自己还要在燕国待很长一段时间,不想处处受制于人,受制于端木雍容!有了沁水公主这张护身符,多的不敢说,至少在皇宫里面,不会有人敢为难自己。
“属下冒昧,大皇子之前为什么来泛秀宫呢?”端木雍容忽然问道。
他的身量原本就十分高大提拔,宇文极是小孩子,还不及他胸口,那声音就好像是从天上降下一般,有着不容不答的威严。
宇文极在袖子里握了握拳,忍住被胁迫的羞辱,抬起头回道:“我听说其他的人都回国去了,有些恼,就和沁水公主多说了几句,不巧遇上了昨夜的事。”那双乌黑漂亮的眼眸里,露出孩子气的委屈,“把我撇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破地方……”
“不必说了。”端木雍容打断他的不当言辞,平静道:“如此小事,大皇子无须放在心上,往后不可再有如此非议。”
宇文极一脸忿忿闭了嘴,气鼓鼓的。
“阿兰若!”阿沅穿了一身绯色的琵琶襟外衫,内里云雁细锦衣,因为就在内院里面,倒是没有披风。她提着裙子从台阶上下来,百褶百丝的撒花湘裙随之盈动,衬得她好似一只轻巧的蝴蝶,灵动而可爱。
宇文极朝她笑道:“早啊。”
“我叫你去用早膳。”正如宇文极预料的那样,阿沅因为他的舍命相救,不免多了一份感激关照之意,怕他不熟悉,连宫女都不用干脆亲自过来喊人,…………的的确确是她主动招惹宇文极,而不是宇文极有什么企图。
端木雍容只能看着两个小家伙一起走了,却无法说什么。
这边宇文极跟着阿沅入了席,极有礼貌的跟玉贵妃和睿王见礼,吃饭的时候,举止端端正正,既不东张西望,也不挑食,宫人夹什么就吃什么。吃完后,饭碗里面一粒米都没有剩下,看得出来,自幼受的教育就十分严厉苛刻。
与之相比,睿王和阿沅倒像是被娇惯的孩子了。
睿王从小聪敏好学、求学心切,对东羌的事颇有兴趣,吃完饭,便拉着宇文极问起许多羌国的事。宇文极虽然年纪小,但是对答从容、言辞流利,两人一问一答,颇有几分相谈甚欢。
阿沅反倒插不上嘴,只能乐呵呵走过去找母亲,说起闲篇,“那个胭脂鹅瓤卷儿甜了一点,别的还好,皮儿做的又松软又有嚼头呢。”经过她的有心改善,最近和母亲的关系已经亲密不少了。
“是想着你小孩子家家的,爱吃甜,才让人多放的糖。”
玉贵妃也觉得小女儿最近乖巧懂事,不管怎样,毕竟阿沅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血,女儿亲近时,没有道理板着脸不理会。况且在宫中,自己也不愿意和别人说话,只有对着一双儿女,才能提起精神说话,因而话虽不多,也聊了下去。
倒是瞧着儿子和宇文极聊得十分开心,再想起女儿平时孤孤单单的,反正自己是不能再生孩子的了,不如给他们找个玩伴儿。但是又怕宇文极的性子没摸透,不好把话说死了,因而开口道:“阿兰若,既然你在泛秀宫里受了伤,就且在这边养养,等伤好了再搬回去吧。”
宇文极知道是自己的妙语连珠起了作用,面上却一副微微意外的表情,但是也不说拒绝的话,只是迟疑的看了看睿王和阿沅。
睿王朝他笑道:“我看母妃这个主意挺好的,你先留下来吧。”看向妹妹,“正好你和阿沅差不多大,一起玩儿,一起说说话也是好的。”
宇文极沉吟了下,起身道:“既然是盛情难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倒是阿沅眨了眨眼看他,这小子……,说不出哪儿怪怪的,才多会儿功夫,就哄得母亲和哥哥都喜欢他,…………想起他用那傲娇调调喝斥自己,什么“婆婆妈妈”,什么“小丫头”,就是一阵好气好笑。
就这样,宇文极暂时在泛秀宫住了下来。
…………基本上摆脱了端木雍容的控制。
要说他手上的伤也不算重,毕竟只是伤着皮肉,只是深了点儿,但是小孩子的修复再生能力都很强,不过两、三天,外表就已经看起来愈合了。
阿沅每天捧了医书看,决定先用宇文极这个简单的外伤当例子,找一点中药里面促进伤口愈合的,每天换纱布的时候,也都亲自动手帮他缠上去,…………所谓熟能生巧,将来有事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宇文极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换纱布、缠纱布,再看看旁边的医书,似有了悟,“我明白了,你这是……,嗯,拿我当练手的玩儿呢。”
哎?被你看出来了?阿沅抬头讪讪一笑,“你自己说了不要紧的。”
宇文极冷哼了一声。
自己堂堂的东羌国嫡长大皇子,现在居然被一个学医的小丫头拿来练手!要不是自己还要在燕国住许久,仰仗着她,早就给她脑袋上敲一个爆栗子了。
阿沅前世是医生,且有那么一点强迫症的职业病,工作的时候挺认真的,没顾得上看宇文极的表情,低头忙活了一阵,直起身子,“嘿嘿,好了。”
白嬷嬷等人都是惊讶,原本以为她小孩儿家家闹着玩儿,反正宇文极受伤不重,就由得她去捣鼓,没想到还真有一手呢。
乐莺插嘴道:“公主真是厉害,纱布缠得和姬公子一样呢。”
“以后叫姬大人。”白嬷嬷训斥她,“昨儿皇上已经封了姬大人官职,往后不要姬公子、姬公子的叫,显得没规没矩的。”
“是。”乐莺低垂脑袋应道。
阿沅被她们一提醒,倒是忍不住蹙眉细细思量起来。
…………怎么和前世不一样了。
前世自己嫁给姬暮年的时候,他没做官,而是做了太医啊!昨儿倒是没留意,他现在已经是太常寺少卿,就算会偶尔进宫看病,肯定也不会再做太医了。
这……,是产生了蝴蝶效应吗?
阿沅有点小小郁闷。
就好比你本来玩游戏有通关攻略的,结果进了游戏一看,主线剧情都变化了,手上的攻略还有什么用啊?要是这样的话,将来的未知数肯定还会更多,自己想要通关,更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了。
“哎呀!你这个蠢丫头!”屋里突然传来一阵喝斥声,紧接着,有人慌乱喊道:“快快快!来人,打水!帐子给烧起来了。”
阿沅和宇文极等人都在院子里,听得吵闹,不由赶紧吩咐,“快进去看看!”不过转瞬功夫,就一缕缕烟味儿飘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打算谋害宇文极不成?
阿沅心头闪过一丝阴谋论。
白嬷嬷领着人进去救援,手忙脚乱,扯了燃烧的帐子又打又摔,还把茶壶的水都泼了个干净,好在火势不大,忙了一阵总算扑灭了。
一行人狼狈不堪的,出来回话。
“怎么回事?”阿沅皱眉问道。
白嬷嬷一脸着恼,“让鲍嬷嬷说吧。”
阿沅身边服侍的人很多,除了乳母白嬷嬷以外,还有三个教引嬷嬷,一个姓金、一个姓钱、一个姓鲍,三个人合起来刚好就是“金钱豹”。
…………这是阿沅私下给起的花名。
被点名的鲍嬷嬷五短身材、胖胖的,圆盘脸儿,揪着小宫女喜鹊的耳朵出列,忿忿回道:“这个蠢丫头守屋子的时候打瞌睡,把火盆给碰翻了。”
只是不小心打翻火盆?阿沅松了一口气,继而看向喜鹊,“没烫着你吧?”
喜鹊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哭丧脸道:“没、没有。”
宇文极看了阿沅一眼,眸子里闪过不能理解的光芒,…………奴才犯了错,她不说忙着去教训追究奴才的错,还管奴才有没有受伤?这小公主,别是脑子不太好使吧。
鲍嬷嬷接话道:“这个丫头蠢得紧,亏得今儿东羌大皇子没在里面,若是有个闪失可怎么好?依奴婢看,这毛手毛脚的丫头还是换下去吧。”
白嬷嬷也是点头,“理应如此。”
对于这个处置,阿沅也没有什么异议。
说起来,喜鹊这个丫头一贯有点不老成,上次遇到猫儿时,她便吓得大呼小叫喊着有鬼,换一个苛刻点的主子,早就赏她一顿嘴巴子了。再说她是泛秀宫拨过去服侍宇文极的,在客人的屋子里犯了错,当然不能继续服侍。只是见她还是一个小小女童,也不忍心苛责,因而决断道:“让她去后面打扫院子罢。”
喜鹊原本以为自己要挨打的,正在胆颤心惊之际,听得如此从轻发落,顿时感觉喜从天降,忙不迭的“咚咚”磕头道:“多谢公主殿下恩典,多谢公主殿下恩典!”
“公主真是菩萨心肠。”鲍嬷嬷感叹了一句,又道:“底下还有一批调*教好的小丫头,我领上来,让公主重新再挑一个罢。”想了想,“多挑两个也使得,先给东羌大皇子用着,回头留下,反正也不差几个人的口粮吃。”
这话倒是没错,服侍阿沅的人少说也有四、五十个之多,再添一两个小宫女,还真的没啥太大区别。反正皇帝偏疼小公主,宜多不宜少,没得为了让宇文极有人服侍,就短了小公主这边的道理。
白嬷嬷早就吩咐了人去收拾屋子,然后又道:“这会儿闲着也是无事,把那些小丫头叫上来,让公主挑几个顺眼的吧。”
宇文极没兴趣参与这种无聊活动,起身道:“我去敬思殿找雍容说话。”
阿沅让人跟着他,好生把这位傲娇大少爷给送过去。然后一面翻着医书,一面等着候选小宫女们上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打发时间找个乐子了。
没多会儿,鲍嬷嬷就领了十来个小宫女过来,分成两行,在院子中央站好了,喝斥道:“自己报名字,行个礼给公主殿下瞧瞧。”
阿沅居然看见了一个熟人。
…………碧晴。
☆、第 25 章
前世的时候;阿沅身边最亲近的三个人,分别是白嬷嬷、乐莺和碧晴。
白嬷嬷不消说了,是自己的乳母,前世今生都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而这一世醒来以后,除了白嬷嬷,乐莺也在自己身边;并且经过隆庆公主府的风筝事件,小丫头被皇帝恐吓一番;再被自己救下,从而变得死心塌地的。
自己一直就诧异;碧晴怎么还没有出现?今儿居然见着了。
要说一个宫女,阿沅是不会太过上心的。但……,前世自己小产的时候;正是从碧晴手里接了一碗吊气的人参汤,喝了下去没多久,就开始气血翻涌控制不住,以至于最后血崩而亡。
若非自己医生,根本就不能体会到这里面的微妙差别。
若非自己重新活了一世,早已化作冤魂,也不能拿碧晴如何,但是既然今生又遇到了她,…………自己就一定要查清楚其中蹊跷!
回想起来,姬夫人虽然有错,但是总的说来也算被人陷害了吧。
就是不知道,碧晴那碗有问题的人参汤是她弄的,还是另外有人唆使,这背后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