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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帝王,言辞犀利直指要害。
“什么……?!不!”赵如嫣像是被惊雷击中了一般,………不是她蠢,而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这种事情,睿王不是皇帝所生,皇帝还把自己哥哥的儿子养大了!对啊,如果睿王是皇帝的孩子,豫王和太子相继被毁,那么岂不是轮到睿王做皇帝了!傅婕妤,又拿什么来对付玉氏母子?
原来,她才是骗自己最深的那个人!!
玉贵妃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轻声道:“如今承煜虽然不能登基大宝,但是皇上却答应过我,让他好好长大,并且还给他娶了兴平长公主的女儿做王妃,一切都是在替他着想,待他有如亲生。”
赵如嫣的脸色又更难看了几分,开始浑身发抖。
武帝转头看向玉贵妃,玉贵妃轻轻摇头,示意不要多言,而是一叠声的追问:“如嫣……,你还在恨我么?还是不肯说出背后的人么?难道你就不愿意替你哥哥,替你们赵家,在这世上留下一点点血脉吗?”
“哈哈,呜呜呜……”赵如嫣又哭又笑,这样的反转让她心血翻腾不已,半晌才能勉强平静下来,眼泪却还是不停的掉,“弄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她双手捧着脸失声痛哭,泪如雨下。
“是……,是傅婕妤。”赵如嫣终于被攻破心理防线,招了供,细细的将对方多年前的谋划,…………当年对方如何找到自己,如何让自己丈夫屡立战功,进而拜将封侯,如何安排自己儿子进宫做伴读,全都一一道出。
她失声痛哭道:“无双公主,是我错了,我不知道你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不知道睿王是哥哥的孩子,否则我也不会……”
玉贵妃缓缓站了起来,神色冰冷。
可惜赵如嫣看不到,还在继续絮絮叨叨的痛哭。
忽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跪着上前了几步,“咚咚咚”的磕头,“无双公主!我什么都说了,全都说了,这一切都是傅婕妤的安排,和我……,和我逼着明夷去做的,其实不与他相干!是我逼着他骗小公主的,是我让人灌了迷情药,强行将明夷送到公主房里的,求你们……,饶了他吧!”
玉贵妃冷冷道:“绝无可能!”
“……为什么?”赵如嫣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
玉贵妃神色冰冷宛若天山雪莲一般,给那倾城丽色,染上了一丝丝寒凉之意,“你恨我,大可以来算计我、害我,不论手段多么阴毒,我都不怪你!但是算计我的儿女却不行!”
赵如嫣怔了半晌,喃喃道:“不……,这不是明夷的错。”
可惜玉贵妃没有丝毫动容。
武帝静静的看着她,人人都知道她长得倾国倾城,娇滴滴的,但其实是一个外柔内刚的性子,方才那些脉脉温情的回忆,那些凄婉悱恻的话语,不过是为了让对方招供罢了。二十年过去,她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还是看起来娇花软玉一般,实际上寒冰碎片的性子,所以自己事事顺着她,生怕一不如她的意就会被玉碎了。
“不!”赵如嫣开始慌乱起来,…………起初是想要和玉贵妃拼个鱼死网破,才要把儿子一起带上牺牲的,现在知道睿王是哥哥的儿子,知道傅婕妤骗了自己许多年,反倒更想让傅婕妤死,同时也希望能让儿子活下来!
“求求你们,放过明夷吧!无双公主,他也算是你的侄儿啊。”
她拼命的磕头,在青金石上的镜砖上磕破了头,磕出了血,血泪模糊道:“我还知道很多,知道傅婕妤在太子府里,在泛秀宫,在其他嫔妃身边,甚至……,甚至在皇上身边,都安插有暗线!我什么都说了,只求你们饶他一命!”
早知今日,自己又何必赔上儿子和丈夫去复仇?!真是悔恨滔天!
“哦?”玉贵妃目光凌厉,“那你知道这些暗线具体是什么人?”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还算什么有用的消息?”玉贵妃毫不留情的截断,冷冷道:“傅婕妤谋划了这么多年,还能促成这么大的一个阴谋,只有傻子,才猜不到她安插了暗线!事后我们自然会去查证,用不着你提醒。”
“你……”赵如嫣脸上闪过一丝颓败之色,继而笑了,“你还是这样冷心冷情,所以和我哥哥恩爱也好,情深也罢,转头就能投入别的男人怀抱。”反正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掠了掠鬓角碎发,“不过,我还有一个秘密没有说呢。”
“什么秘密?”武帝厉色问道。
赵如嫣不去看他,只用一双茶色的眼睛看向玉贵妃,仿佛她真能看见似的,嘴角浮起一丝怪异的笑容,“太子……,有关太子的秘密。”
☆、53哥哥(上)
玉贵妃禾眉微微一蹙。
赵如嫣虽然看不到;但却能猜得到,得意笑道:“怎么样?贵妃娘娘愿不愿意让我用这个秘密,交换明夷的一条性命呢。”
武帝目光猜疑不定,看了过去。
“罢了。”片刻后,玉贵妃幽幽一声叹息,“该来的终究会来的。”这件事就算赵如嫣不说;傅婕妤狗急跳墙肯定也会说的!哼,赵如嫣一个瞎子又在宫外;如何得知宫闱秘事?一定是哪里出错,被傅婕妤窥破了太子的蠢念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如嫣听她似乎想要自己说出来;不由神色慌张,这可是自己手里最后一张底牌了,“难道你就不怕说出来;会……,会毁掉……”吞吞吐吐,还在保留最后一丝希望。
“怕?”玉贵妃浅浅一笑,顾盼生辉、流光溢彩,丽色美得让人为之窒息,声调宛若清浅溪水一般,“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心昭昭可对日月,又有何惧?”她转眸看向武帝,“还是臣妾来说吧。但是请皇上先记住一点,有人想要构陷太子,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武帝缓缓点头,“朕明白,你说。”
二十年的相处,玉贵妃虽然不能化仇人为爱人,但是若论对武帝的了解,却是少有人及,…………毕竟这二十年的后宫生涯里,武帝基本都留在了泛秀宫。
首先,自己对太子毫无任何旖旎心思;其次,太子除了那天的一句不当之语,二十年来,从没有任何逾越之举;第三,自己和太子都没有把柄给人拿住,除了……,那个丢失的翡翠耳坠,存在着一点不定因素。
凭着对皇帝的了解,很快编织了一个奸人构陷太子的故事。
“早几年的时候,臣妾就时不时的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是太子对臣妾……,有些不应该的痴念头。”见皇帝脸色大变,轻轻摇头,“皇上听我说完。”继续道:“但是请皇上想一想,这些年太子可有任何逾越之举?臣妾可又任何不妥举止?”
这倒的确没有,武帝脸上的怒气稍稍缓和。
玉贵妃接着又道:“更不用说,早些年太子在皇宫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孩子,等他长大,又已经成婚分府在外,我们有几个时候见面?除了大家在一起的时候,臣妾从未和太子单独相处过。”
武帝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玉贵妃冷笑道:“臣妾想了,她们早几年就编出这些莫须有的流言,无非就是要为今天的事做铺垫,一旦成事的话,就好让皇上信以为真,是太子先恋上了庶母,后玷污了庶妹!”
一说到小女儿,武帝的脸色顿时风云变幻,阴冷无比,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这些毒妇,竟然早几年就开始筹谋了。”傅婕妤早在几年前,就把碧晴安插在了小女儿身边!想到此,怒气涌上心头,加上疑心,越发的相信了玉贵妃一番言辞,“朕要他们全都不得好死!”
玉贵妃幽幽一叹,“皇上心里明白就好。”
赵如嫣听得她舌灿莲花,把真相说成了阴谋,急忙道:“不不!靖惠太子的确是爱慕你的!他……,他存了龌龊的念头!”
“哦?”玉贵妃长眉一挑,反问道:“那你有何证据?难道红口白牙随便说说就行了?你想用这种谣言来威胁我,好饶了你那黑了良心的儿子!”一声冷哼,“若是我胆子小一点儿的,岂非被你吓住?但我劝你别白费心机,皇上可不是那种糊涂的君主,别人说说就会相信的。”
“不!我没有胡说……”
武帝一声断喝,“给朕闭嘴!”眼下赵如嫣无凭无据只顾乱派罪名,越发像是要故意给太子和玉贵妃泼脏水,这些人先是谋算自己的小女儿,现在又……,忍不住抓起个茶盅砸了过去,“且收起你的那些歹毒心思!”
皇帝力道巨大,赵如嫣被茶盅砸得头破血流,痛得伏在地上。
“还有一件蹊跷的事。”玉贵妃化被动为主动,又道:“早几年臣妾丢过一支翡翠耳坠,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只怕等下到了傅婕妤那边,她多半要指证是太子藏了臣妾的东西,甚至……,还会诬陷是臣妾送给太子的。”她起身屈膝,哽咽道:“臣妾清白,还请皇上明鉴!”
流波妙目中尽是隐隐委屈之色,叫人心生怜惜。
武帝不知不觉软了心肠,柔声道:“无双,朕会一直护着你的。”
玉贵妃眼里的光线跳了一下,但是低垂眼帘,不想让皇帝看到那一点点波动,…………和仇人二十载朝夕相处,每时每刻都要抵御来自对方的温存,其实……,也很累,可惜自己别无选择。
然而转瞬,她就将这一点情绪波动压了下去。
她比人们眼中的娇花软玉要冷静许多,此刻想的是,自己虽然算是铁板一块,但是不知……,性子绵软的太子会如何?要是等下他进宫露出愧疚之色,岂不糟糕?可是当着猜疑不定、满心怒火的皇帝,又不能直接找人告诫太子。
“是,皇上相信臣妾就好。”玉贵妃缓缓起身的功夫,很快计上心来,抬眸看向皇帝,“承煜和阿沅还在外面等着,不知道多担心。可是赵如嫣多半会满口胡言,让承煜知道那些往事就不好了。”
武帝当然也不想睿王知道真实身世,免得横生波澜,起身道:“嗯。”看了赵如嫣一眼,又道:“不用担心她会再乱说。”吩咐缪逊,“她的嘴已经没用,先毒哑了,让人看好等候处置。”
“不!明夷……”赵如嫣一嗓子还没喊完,就被缪逊捏住了脖子,迅速塞了一团东西进去,只剩下一阵“咕咕哝哝”含混不清声音,接着被拖了下去。
玉贵妃轻启朱唇,“岑苍,让承煜和阿沅进来。”
睿王和慕容沅早就等急了,一进殿,就齐声问道:“有结果了吗?”
玉贵妃微笑道:“嗯,已经招了。”拉了女儿在身边坐下,母女亲密的样子,然后在她的袖子中暗暗捏了捏,“都是被人的阴谋,你和太子都是被人陷害的,这要这件事处理妥当,往后就再也不会有风浪了。”她说话的时候,很自然扶了扶头上的碧玉簪子,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看了看女儿。
慕容沅确定自己没有产生错觉,母亲的确是在给暗示自己,捏得很重,但是她有什么话不能当着父亲说?那碧玉簪子又有什么特别所指?母亲的簪子并无特别啊,又或者……,是指自己的簪子?簪子……,碧玉的?和太子……?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不由豁然心惊!
母亲用耳坠给自己改造的翡翠簪子!那丢失的另外一个翡翠耳坠,不正是在太子手里吗?自己居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仓促之间不敢细想,更怕惹得父亲多心,只做一副甜甜撒娇的样子,依偎在母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