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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者长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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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父皇的,母后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保全她。
  
  一回到寝宫,君长流便吩咐宫人端一碗人参鸡汤来。这一世,她当谨记,纵然这世上再也无人怜她惜她,她也要爱惜自己。
  
  方在美人榻上靠了,就见她的贴身大侍女墨兰神色匆匆入得殿来,上前轻声耳语道:“公主,顾小公子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顾轩第二渣即将出场。此文开篇渣男遍地,皇帝老爹也算一个。女主真是悲催到无以复加了。




☆、与时俱进的品位

  长流轻声道:“就说本宫睡了,让他回吧。”
  
  墨兰听主子这般吩咐顿感诧异,见长流已经闭目不再理会,道了一声:“奴婢省得。”便敛首悄声退了出去。
  
  君长流没有忘记,前世顾轩走后不过半个时辰,消息就被捅到了御前。可见她所处的时空其实挺先进的,算是人工信息时代。她那心血来潮管教女儿的皇帝老爹因此禁了她整整三个月的足。宫中更是流言四起,都说皇后尸骨未寒,她便私会情郎。其实两个半大的孩子能干什么,顾轩不过是安慰她几句罢了。 
  
  当时长流以不敬母后之罪被拘禁在偏殿。那儿远不及正殿日光充足,长日里汲了不少阴湿之气。时值秋日又无炭火供给,她小小年纪足不出户连太阳都晒不得,不知不觉便落下了体寒的毛病。每每发作也不会怎样,只是骨头从里到外都酸得荒,即便身穿狐裘怀抱手炉也煨不暖,大概正因为如此,她初嫁之时才会格外眷恋洛轻恒的体温。女人跟男人不同,往往身体屈从了,心也会跟着天塌地陷。何况那时她对世间情爱尚存痴念,便以为洛轻恒是一枚因她才燃烧的火种,最终能将她心里的潮气也一并拨除。直到后来长流才明白,洛轻恒确实是火,却志在席卷天下,而渺小如她眼中只见情爱方寸之地,却是扑火的那只呆头飞蛾。
  
  凤箫宫才失了主人,不到半日便已做了人事调动,从前的宫人大都被分散调去了别处,且皆是诸如浣衣局等极不得意的地方。更有甚者,柳思萦跟前的几个得用之人,或多或少都碍过柳思岚的眼,轻飘飘“殉主”两个字就被断送了性命。
  
  柳思岚如今统领六宫,正是意气风发之时,长流一时奈何不得,只能暂避锋芒小心行事。所以她现在不能见顾轩,以免落人口实。
  
  按说浴火重生才是摒弃过往的真正新生,可长流此番回到儿时不过平白捡了个从头再来的机会。她深知自己非但不能把千疮百孔的过去抛诸脑后,反而得重拾过往斑驳记忆,打起十二分精神同旧人旧事周旋到底。这其实是需要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的,毕竟一般来说只有M体质才会选择再经历一次刚刚惊醒的噩梦。
  
  可是重生到过去是她自己的选择,只为了不甘心三个字。她不甘心一生所爱尽皆为他人所负,不甘心到头来自己落得个国破家亡身死宫门的下场,不甘心被别人掌控一生。所以,她回来了,回来直面自己曾经惨淡到一塌糊涂的人生。
  
  想到此处,长流忽然一骨碌爬起来,走到虚掩的殿门旁,透过朱红木门的缝隙向外看去。
  
  顾轩此刻正站在殿外徘徊不去,脸上神情略显踌躇,显然对墨兰的回禀有些不知所措。也是,长流从前都是迫不及待命人将他迎进去的,何曾给他吃过闭门羹。是个人都会对自己的五星级待遇忽然被降到了无星级适应不良的。何况顾小公子还不知道自己这位曾经的VIP已经被君长流果断拉进了黑名单。
  
  望着生命中的第一任“不堪回首”,长流不禁有些唏嘘感叹。
  
  此时的顾轩才十二岁,却俨然已是一个翩翩少年郎。顾家满门英武,顾轩也不例外。只是他较之其父又多了几分俊逸儒雅。眼前之人一身缟素,立在汉白玉长阶上,身姿如同和煦春风中抽长的柳条,带着一股融融秀挺的英气。
  
  此番再世为人重见顾轩,君长流暗忖自己上辈子的品位还是不错的。无奈她的心境就像被射了十七八个洞的箭靶,再也hold不住了。试问怪阿姨看小正太,就算不顾形象流些口水,还能真下得去口么?她又不是心理变态。
  
  用文艺一点的话说,就是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如此甚好,旧情复燃什么的,除非嫌命太长才会引火自焚。
  
  顾轩对墨兰道:“那就劳烦代为转告公主,请她务必节哀保重。”说罢转身去了。
  
  长流默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回想起从前的今天。
  
  那一日她哭灵到几近昏厥。因皇后灵堂非奉旨哭灵不能入,顾轩不在其列,是以当日墨兰前来通禀之时她不能即刻去偏殿见顾轩。
  
  待到黄昏时分,长流才在在众人散去之后兴冲冲地去见他。她本就因为哀思过度大大耗去了心神,又一整日滴水未进,体虚到走路仿佛都要飘起来。犹记当日如血的一轮残阳悬在远处的宫墙上,她提起素白的裙裾一路向着黄昏的绝唱之处飞奔,只因为心中记挂着顾轩在等她。
  
  他确实是在等她,不过不是一个人。一个比长流略显稚气些的小女孩掌中托着一只鸟,对着因受伤而羽毛沾染了血迹的鸟头轻轻吹着气,粉扑扑的脸上带着无比怜惜的神色。 这只鸟上体黑色,泛着辉蓝色光泽,下|体为棕白色,带着深凹形长尾,腰间栗黄色的一圈看起来像金玉束带。
  
  长流知道这是金腰燕。时值深秋,如果这只鸟不能赶在入冬以前把伤养好的话,就不能跟着鸟群一起南飞,多半熬不过慕云滴水成冰的冬季。
  
  只见随波仰起巴掌大的小脸,软语求道:“轩哥哥就把你家特制的紫玉膏拿出来给小燕子治伤吧。求求你了。”话音刚落,她大大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水汽,仿佛只要顾轩说一个不字,就要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泄下来。
  
  顾家的紫玉膏是治外伤的奇药,用的是顾家祖传的秘方。因取材艰难,工序又极复杂,是以成药极少。一般只有顾家嫡系子弟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才有资格使用,等闲人不要说用来治伤,就是见也难得一见的。
  
  这是在十万火急之时用来救命的药,随波却如此胡闹。宫中哪种伤药用不得,偏偏要紫玉膏,长流刚想上前劝说,却只听顾轩道了一声:“好”。他的语气轻柔地像春日里卷起飞絮的暖风,是长流从未听过的。
  
  她猛然收住已经迈出去的步子,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藏身到朱漆廊柱的后头。
  
  顾轩从怀中取出一个琉璃小盒,用指尖刮了一层深紫色的膏药给金腰燕的伤口抹上。确是紫玉膏无疑。随波眼睛里的潮水落下去,刹那间笑颜如花。
  
  夕阳的光芒撒在两人的身上,将他们的轮廓都染上了一层淡金色。
  
  长流顿觉一阵脱力,脚下如同踩着棉絮一般,心中升起一种无可压抑的荒谬感。她很想笑,嘴角却似挂了一层霜,牵都牵不动。记得那天她也是像今日这般朝着顾轩飞奔,却一个不留意踩空了一级台阶。这一跤委实跌得挺重,膝盖都擦破了,渗出的血将贴身绸衣染湿了紧紧粘在皮肤上,又痛又痒。当时顾轩怪她不小心,背着她回了寝宫。长流还是第一次靠他这么近,近得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那时长流压根没想到什么膏,只觉得这一跤跌得正是应了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顾轩也自始自终未曾提及紫玉膏半个字。
  
  后来她自然没有现身,而是沿着长长的宫廊默默走了回去。一路上她反复说服自己,燕子没有药也许会死,而她的膝盖即使留下了疤痕到底算不得生死攸关的大事。顾轩还是找了来,因恐宫门落锁未敢久留,只叫她保重身体。
  
  再后长流来年岁渐长,这一幕也就逐渐淡忘了,不想却在重生后与顾轩的首次重逢中想起来。
  
  原来往事尽皆历历在目。
  
  长流暗自叹了一口气,承认在自己的未婚夫眼中恐怕还及不上别人手上的一只鸟,是需要勇气的。其实当日她看到这一幕就该警醒。可见有些事早已埋下隐患的种子,若非她一味自欺,又何至于一叶障目呢?即便十二岁的顾轩对八岁的君随波并无男女之情,起码待她自有一份不寻常的怜惜眷宠。
  
  长流心道:早该明白,不是我的,怎么都留不住。那什么膏,本宫无福消受。往后只要走得稳,别再摔倒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求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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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后娘

  
  长流饮下参汤,命宫人点灯传膳。
  
  因皇后驾崩,庆帝下令茹素十日以寄哀思。
  
  长流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但也知道十岁的孩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饮食很该讲究些。夹了一块“银丝金卷”,金灿灿的千层饼里头夹着细白的豆芽,口感倒也爽脆。又吃了两块槐花酥,她忽然放下银筷叹了口气。
  
  三日之后庆帝就会宣召她,询问愿不愿意养在柳思岚身边。前世的时候她年岁尚幼,为争一时之气便一口回绝了,柳思岚自然顺坡下驴不再提及此事。长流小小年纪,硬气是硬气了一回,但自此以后在宫中便越发势单力薄,无人照拂。按理说柳思岚是她的小姨,又是继皇后,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最合适的人选。也正因为如此,为服众立威也好,为贤德美名也好,于情于理柳思岚都不能不摆个姿态出来,主动向庆帝请求抚养长流。
  
  长流若是答应,则必然要与柳思岚这位“新母后”同住。在她心里,母后始终只有一个,自是万万不愿意的。但倘若不答应,凭着柳思岚如今在宫中的地位,别的嫔妃就是原本想抚养她,也不敢再起心思。
  
  宫中如今只有她跟随波两位皇女。何况长流是元后所出,有资格抚养她的必然要占一宫主位。而这些人虽然娘家无不显赫,但敢与柳家叫板的却只有左相楼家。禹国以右为尊,是以虽然同朝为相,右相柳青纶还是隐隐高出左相楼凤棠一头的。这两股势力在朝堂上前者代表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而科举出身的新晋官吏则多以后者马首是瞻。
  
  左相楼凤棠的妹妹楼书倚位列贵妃,如今正是宫中除柳思岚以外品阶最高的嫔妃。长流得不到柳家的支持,却也不能公然站到柳家的对立面去。她思前想后,都得不出一个稳妥的法子。不过论起前世,楼书倚倒是向她抛过橄榄枝的,但因为当时她刚刚丧母,心理上很难接受叫另一个女人母亲,所以并未思虑太多便回绝了。这点也令长流百思不得其解。一般来说想抚养她的都是年纪大了色衰爱弛的嫔妃,这些人自知靠承宠诞下子嗣的机会渺茫,或为排解深宫寂寞或为给自己将来寻一个保障,才会起了心思。但楼书倚年方十八,进宫不过才两年,庆帝对她也算得上宠幸有佳,她图的却是什么?长流知晓自己根本不得庆帝喜欢,抚养她要冒着失去帝宠的危险。别的不论,若是庆帝不想看见她这个女儿,便很有可能不再踏足她所在的某一宫。若说别人,指望母凭子贵,靠抚养元后的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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