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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热闹的声音,被关进各户门中,天伦时刻,本就是该一家人共享。陆家庄恢复了静谧。
村庄一角,是结结实实一座四房石土屋,乍看与村中其他房屋无异,正四侧四根木柱撑起,一间居室,一间厨房,一间客厅,一间书房,外带净房一间,各间以木相隔。门窗俱是镂空的花鸟雕刻,栩栩如生。
然居室内升着暖炉,暖意洋洋。罗帏琼帐,一张雕花大床,周围挂上了帐幕挡风,偶有风透窗缝徐来,盈软飘零,不冷不热,清雅之致,整间屋子布置皆朴实无华,唯有这间内居,不似村野之风,倒有世家之姿。
“啊……不要了……”
烛光微微,荡漾惚恍,床微动荡,垂幕依依,那帐帘中,说不尽软玉温香;娇柔旖旎。
半晌,床帘微掀,床上坐起一个女子,肌肤白皙,胸前拥着床红被,酥胸微露,懒懒靠在床榻,深抽了口烟管儿,又顺了会儿气,掀开被,随手扯了件长袍披上,起身下床。
脚刚沾地,自身后床上伸出一双手臂,环住女子纤纤细腰,一会儿磨蹭出一张俊颜,却是个三十出头的邪佞美青年,将脸贴在她腰间,迷迷糊糊抿嘴道:“夫人不要走……一会儿你家老爷该回来了,快再来陪陪我……”
木筠笑着捏捏他脸蛋:“不走不走,我怎么舍得走呢?渴不渴呀?我替你倒杯茶。”
“嗯!”
木筠又好气又好笑:“你抱着我,怎么去?”
邪佞美青年突然不见了,换了个四十上下成熟温柔的美中年,笑眯眯看她,臂又环紧了一些,道:“那就不喝了,再让老爷服侍你一回!”说着便要将她往回扯,木筠背对他,施力不得,一扯便横躺上床……
“不……不要啊……老爷……”木筠时而忘情轻叫,时而咬唇蹙眉,甚是得趣,突然身上一凉,冻得她一个机灵,睁眼一瞧,正对着鹤舞写满恼火脸,紧盯着她,手上抓着她的被子,鬓角还粘着几片雪花。
“你……你回来啦……”
“你管谁叫老爷呢?”
“啊?”木筠顿时从春梦中清醒过来,脸一烧:“这个……”
鹤舞坐到她身边,把被子扔还给她,恼怒的戳她额头:“一天到晚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累是不累?”
木筠被他戳得歪了身子,扑上来捂他嘴:“何来每天想?再说这乱七八糟的事还不是你在做!”
“那一样么?我可没叫你扮舞娘孤女扮太后,我要的就是你一人,你呢?”
说到这个他更不高兴,她实在是太离谱,这段时间,动不动就要他变这样变那样,昨天是“脸蛋倾国倾城身段柔媚但内心坚强的三十五岁戏子”,前天是“被寡妇纠缠但不为所动的四十岁清官”,大前天最离谱,是“整六十八岁但身强力壮的老者”,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变是那么容易变的么?
他跟她解释了无数次,他曾是魂魄一缕,可是魂已变为实体,此刻更是是实实在在的人,一样吃喝,一样流血,只是多了一些些的法力——
“我这副样子,永远不会再变了。你就断了心思罢!”
她愣愣问道:“永远只能这样?”似乎很是失望,鹤舞更气,坚决答:“对,永远!”
真的不能太由着她。一开始她还只是贼笑着提出那个荒唐设想,他对她的异想天开哭笑不得,只当没听见,由着她撒娇使手段,她也不再提,两人开开心心过。
可这几天,不知她是什么意思,总是提,她提得次数越来越多,终于让他恼火。
他讨厌她这种态度,跟想找别的男人有什么区别?她当他是这样大度的男子么?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或者说,她根本是只当自己是个泄欲的工具,现在对他觉得厌烦了,要换人了么?她就这么不把他当成一个男人看待?!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鹤舞见她已经把头埋进被子里,揪她出来,眉头微蹙盯着她,今天一定要她把话说个明白。
木筠在被窝里保持沉默。
他哪里不好?他有什么不好?哪里都好!
说外表,眉是眉,眼是眼,一个男人说是万般风情夸张了些,可人家是剑魂,灵气逼人,自然比一般男子多几分清朗神气,是个姑娘都会春心荡漾;
说性格,温柔又细心,有时是固执了一些,可她从未见过任何比他更体贴入微的男子,总是想着要她快乐;
说本事,他什么都会,基本上是万能全才,什么都不用她操心。
YY小说里的男主角优点他全占齐了……简直是TMD好到人神共愤!他哪里不好?!再说不好读者都要骂她装X!
他只有一个缺点,只消这一个便可将她的期望全部打碎。对木筠来说,这是一个巨大考验,她不敢说,她处在劣势,一开口便要气势全输。
木筠把自己更深的埋进被子,闷闷答:“没有……”
“没有?你方才还想着人家的老爷,这会儿又没有了?”
鹤舞拧着眉头,捉过她的肩,木筠用力憋着劲,鹤舞不依不饶,将她强扳过来面对自己,却发现身下人早已泪流满面。
“你……”
木筠见躲不过,干脆睁开眼睛,泪眼婆娑:“你有什么不好,你什么都好!!”
鹤舞愕然,捏捏她脸,口气稍稍缓和:“那你还这样嫌弃我?”
木筠爬起来,拖他到更衣用的大镜前站着,二人身影在镜中一现。
鹤舞不解。
木筠木然道:“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不待鹤舞回答,便自顾道:“我已经二十九岁了。”
二十九岁,快三十了,若是放在现代,她还能自夸年轻,三十岁算什么?
三十岁潇洒,昨天还穿10寸高跟鞋泡酒吧跟帅哥调调情,今儿说结婚就结婚了,成了一家之母,毅然决定帮着老公挑赚钱养家的担子月底对帐一边大骂涨价离谱一边按按脸上那张HR面膜;
三十岁天真,还抓着PSP玩得不亦乐乎,迷迷糊糊就有了第一个孩子,自己还跟孩子似的呢,T恤短裤加球鞋,扎个马尾。孩子吃的奶糕自己也想尝尝,现在孩子的玩具怎么就设计得这么好玩;
三十岁无奈,在四十岁人面前还生嫩得很,在那拿你当阶级敌人一样看待的妇女干部式上司面前,你连个屁都不是,朝九晚五,受气受得死去活来还熬不出个头——四十岁的女人都如此彪悍,三十岁算个鸟!
三十岁酸甜苦辣具备,正是是社会主力军,社会结构中最有活力的一层啊!
虽然她来的时候才二十二,正享受二十多岁的年纪,不过她周围三十左右的女子,一个比一个快活,人总要老嘛,过完二字开头的年纪,一定要好好尝试三十岁的滋味,但是绝对不是在这种地方!
偏偏倒了血霉,来到大盛朝,封建社会害死人。
十五岁正式成人,十四岁就可以上床——话说只要来了大姨妈,就是十岁照样行,嫁了人,生孩子,14年后又是一大帮LOLI前赴后继——那么三十岁的年纪,等同于老女人,等同于十多岁孩子的母亲,等同于人老珠黄,等同于一个丈夫身后淡薄的影子。
全才的佑赫理海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你再能干又如何?一家之主的位置还能轮得到你当么?你长得再年轻又如何?还能年轻过十六七岁的姑娘么?再不显老又如何?你还能保持风华正茂么?
这一年下来,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老。
之前在王府的时候,从王乳母口中知道,海珠平日算得上是会保养的女人,这膏那脂的很多,都是皇家御用,平日海珠虽忙,脸上下功夫却是不含糊,这也是贵族女子的通病,毕竟一个女子的容颜仪表,关系到皇家体面,这心思是不得不费的。
所以海珠快三十岁了,还没有一丝皱纹,木筠哪懂什么保养,在王乳母的提点,跟着吃跟这涂抹便是了,两个多月过下来,照照镜子,倒也算得当。然而这一年她在外,虽说有鹤舞细心照顾打点,不至于说一路颠簸风餐露宿,始终比不上王府中安逸,竟无端觉得皮肤干燥了不少,不似从前润滑。
当然这也可能是心理作用,自己疏导疏导即可,
可是,对她,那来自外界的最最直观的看法呢?这可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王府中的人都叫她王妃,佑赫理氏,海珠。姓名自不必说,王妃也没有年龄的限制,十四岁的王妃是王妃,一百四十岁的王妃还是王妃,她没什么感觉。可是一到外面她便听得真切——
玉器店老板:“这位夫人,真是好眼光啊,玉珠链玉质温婉,备显高贵,不像那些小姑娘的珠宝那么张扬,简直太适合您了。”
木筠不过是图它颜色好看,扯什么高贵温婉。张扬?戴首饰不就是为了张扬么?不就是为了给人看么?老娘为什么不能张扬?怒:“不要了!”鹤舞温柔相劝也没用。
马车车夫:“这段路颠簸,夫人坐稳小心闪腰!”
木筠看着地上几个小石子,无语。他是在说笑话么?
乞丐:“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夫人长命百岁寿与天齐!”
我C,寿你老母,老娘看上去快死了是不是啊还寿与天齐?气得木筠二话不说,倒回去一脚踢翻了乞丐面前破碗,把钱抓回来转身就走,任凭乞丐在身后囧着脸骂骂咧咧她也不理睬,还是鹤舞又塞给了乞丐一点儿钱,这才打发了。
这样的事层出不穷,到后来她也习惯了。
大盛朝是封建社会,多多少少有些男尊女卑,平日街上抛头露面的女子,多是中年妇女,有年轻女子也是已出嫁的,身边带着孩子的居多,再年轻的多是小家女儿,为了生计不得不奔走。
真正大家闺秀逛街,坐在软轿香车里,不露面,店面要清场,到了店门口有专人伺候。
这么一想也就明白了,名花有主的,人老色衰的,生儿育女的,家仆跟随的,总结下来,就是比较能保证自身安全的女子才能上街——不过逢年过节的例外,那时有灯会花展游园之类的活动,女子可以痛痛快快的玩上一次,不至被憋死——话扯远了。
木筠清楚,自己已那些中年女子规划为一类,唯一的区别,基本也只限于长得比她们好看,年轻一些,神态高贵一些,这种区别在别人眼里,也不过自动转换为“夫人”和“大婶”之分。
夫人,夫人,夫人。
夫人是什么意思?嫁了有钱人或有权人的女人,尊称一声夫人,满足一下她可怜的虚荣心,同时残忍的提醒:过不了几年,这夫人的名头也不是她的了,该加个老字,老夫人。
夫人二字一出口,她就知道,她脸上深刻的印着“已婚妇女”四个大字,再强大的PS团队也无能为力,木筠算是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