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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寒起轩用双手捧起河中的水之后,怪异的事情发生了,一滩鲜艳的红水慢慢转化成干净的白色纯水,于是他又将被净化的纯水灌入乾裂的土地上,吸收于水的土地瞬间长出了一根脆绿的嫩芽。
或许还有救……
寒起轩对于这片荒凉大地兴起了希望,他想把这儿重整为有大树、有绿草、有花朵、有蝴蝶……,一个充满新生命的地方。
有了这个目的,寒起轩开始寻着河流的源头方向走去,不过在走之前,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白灰,并洒在刚出生的嫩芽上。
“虽然你的魂魄已经消失,但我相信这小小的绿芽能带给你对生命的渴望。”
“就算你真的把我堆下楼去,我也不会恨你。唯一的遗憾就是无法倾听你的诉求。”
寒起轩对着嫩芽合掌膜拜,祈祷被鬼王消灭的女鬼能安息于这片土地之上。
为了调查红色河流的来源,寒起轩起程走了一段很长的时间,最后他发现在河流的源头有座规模雄伟的西洋式城堡,城堡非常老旧,城墙上还长着满满的青苔,位于城门四处,像似动物又像妖兽雕像栩栩如生,总觉得它们的视线是跟着自己的脚步移动,令人有种阴森恐怖的感觉,但在一轮大而圆的皎洁明月照耀下,却也使整体看来毛骨悚然的城堡多了明亮的银色光芒,更增添许些神秘。
等靠近之后才明白原来整座城大到非常夸张,就连大门两旁的小门都有三层楼高。这倒让寒起轩倒抽一口气,开始兴起想进入城堡内窥探的好奇心。
“问题是眼前又高又大的门,一百个壮汉也推不动,该如何进去呢?”
寒起轩心里这么一想,巨大的城门便自动地开启,似乎在牵引着他,铺出了一条通往城堡内部的红色道路。
鼓起勇气走进城堡内,之后再沿着阶梯往上走,只要有寒起轩经过的地方,身旁便会主动燃起烛灯照亮着前方漆黑的通道,直到通过宽敞且深远的暗道之后,正松了一口气的寒起轩,突然四周传来一股骚动声,抬头一看才发觉,一群,不,应该说上百上千的人坐在上方,宛如在偌大的竞技场上看一场精采的格斗技般,每个人互相交头接耳,眼神不断直视站在底下的他。
后来又发现,原来不止上方,甚至在他附近都挤满了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肃静!」
寒起轩还来不及弄清楚,便被从上方传来的熟悉声所打住。不一会儿,原本闹哄哄的声音瞬间变成一片死寂。
寒起轩依循声音的方向看去,终于,他发现了「他」,一位令人印象深刻的男人,鬼帝。
「本王宣判,你的元灵将牵制在漫无天日的大牢里,并且尝尽各种痛苦的极刑,一直永无止境地循环下去。」鬼帝坐在最上方的正中央,态度仍然傲视冷冰,只要他所在的地方,总会让人不由地从头到脚寒颤起来。
「我不服,只不过是地底下最卑贱的鬼只,凭什么判神只的罪?」
寒起轩一回头发现,不知何时身后又多出了一个人?在惊讶之馀,鬼帝立即传达下个命令。
「把他带下去处刑。」
语毕,雄壮威武的牛面马面各抓住男人的一只手臂,强行将他给压下去,不过在被拖出去之前,被判罪的男人仍不断对着鬼帝咆哮。
「你一定会后悔,后悔越权、私自判了天上神只的罪,也会后悔对我做出百般侮辱的事……」
眼看他们正往自己的方向而来,寒起轩却无法逃开,就在彼此快撞上之时,牛面、马面和男人竟穿过了寒起轩的身体。
“为什么?”寒起轩终究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
审判结束之后,四周围的人全都一一消失不见,而且都是一眨眼的时间,连怎么离开的,寒起轩也搞不太清楚。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里的人好像看不见他,彷佛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个空间。
“如果是梦,也未免太真实了。”
寒起轩再度将视线移往中央上方,顿时整个脸都羞涩起来,因为有双宛如黑玛瑙般明亮的眼眸正直盯着他看,似乎已经看了他很久。
鬼帝,虽然人是座在大椅上,但身影依旧高大修长,穿着类似古代服装,却毫不掩饰半敞开胸前衣物,露出古铜色的壮硕胸膛。他将一只手托住下颚,洒落下的瀑布般漆黑长发,看起来有种慵懒之中带有美感的梦幻,十足地诱惑人。
当然,这对充满女性化的寒起轩来说,眼前的景象简直可以用尖叫来表达内心的激动。
寒起轩的心脏跳个不停,光是一双电死人的迷人眼睛,就足以让他产生心悸,要是再看清楚其他脸上的器官,那他岂不是陷入疯狂状态吗?
“不,不对,他怎么能对一个无血无泪的男人产生兴趣。”寒起轩摇头想打消脑中浮现不该有的念头。“但是……,对方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好想看清楚他的模样。”寒起轩不自觉地一步步走上阶梯,心中涌起的欲望趋使他更加地大胆接近鬼帝。
再几步,再几步就能看到对方真正的模样。
吞了一口口水之后,寒起轩的脚步缓缓走到最上一层,虽然已经到了伸出手便可触碰对方,但对方的脸还是一样模糊,最明显的就只有直盯寒起轩,那双清澈明亮的黑色眼珠,以及男模特儿般的身材。
“我想看看你……”对于鬼帝,寒起轩越是看清对方的面貌,越觉得自己应该会陷入对方的荼毒而无法自拔。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自从被喜欢的学长深深伤害之后,不论面临多大的痛苦,他都深信自己可以承受得住。
「你会看得到。」鬼帝的声音是如此低沉好听。「只要你成为鬼后,你便有资格看到我的脸。」
这……这算是告白吗?还是求婚?
寒起轩心里不禁想着,他真的可以成为被鬼帝呵护的“小女人”吗?
这时,寒起轩有了天真的想法。
或许……他可以改变鬼帝对“鬼”无情的个性……
或许……他能真正品尝到“爱情”的滋味是什么……
只要……鬼帝是真心想迎娶他,寒起轩会愿意忘掉被学长抛弃时这一连串痛苦回忆,再度展开心扉接纳新的爱情来临。
(七)
第三章
咕咕咕……快起床快起床……咕咕咕……
早晨的闹钟再度响起,寒起轩迷蒙之中伸长了手,并按下可爱咕咕鸡造型闹钟上的鸡冠。
欧嗨呦!早安!
咕咕鸡充满活力地说!
「唔……原来是梦……」终于睁开惺忪双眼的寒起轩,忆起鬼帝对他的告白,在梦境之中彷佛自己正处于真实情境里,心不由地悸动起来。
为什么他会一连三次都做奇怪的梦呢?寒起轩也搞不太清楚,似乎在他溺水之后便一直做非常怪异的梦,而且梦里出现了跳楼自杀的女鬼、温柔像妖精般的金发男人、还有……那个狂傲不拘、霸气冷厉的黑长发男人。
尤其是黑长发男人,就算寒起轩无法接受称为鬼帝的他,毫不怜惜对女鬼做出那样残忍的事,但每次梦见鬼帝时总会让寒起轩的心脏跳得比平常还要快,因为寒起轩认为在对方冰冷的表情下似乎是个很孤寂的人,虽然他一直刻意去隐藏,但寒起轩还是感觉得出来,鬼帝身上散发一股淡淡的哀愁。
态度冷淡、语气高傲、睥睨世人,是寒起轩对鬼帝的第一印象,直到鬼帝在昨夜梦里,对他所诉说的“情话”,致使寒起轩更加深信鬼帝的本性并不坏,还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漆黑明亮的眼珠、桀骜不驯、迷离梦幻的眼神、低沉磁性的声音,加上高大标致的身材,只要一抬手一投足都充满超越性别的美感和诱惑,令寒起轩无处可逃,并沉醉其中……
想要多了解鬼帝,就必须要待在他的身边。那时的寒起轩,对鬼帝充满了好奇心与感兴趣。
直到最后一刻,他答应了对方,成为鬼界之后。
寒起轩摇头轻叹着。常梦见古代男女生离死别的凄美故事消失后,本以为已逃出期待情窦初开的少女般情怀,岂知却又是另个编织新梦的开端。只能说自己还无法从“爱欲”中脱离吧?
不过此时,寒起轩也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个梦,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和对方相处,毕竟对方是这么的……冷酷、无情。
但又为什么……知道它是一场梦之后,心中的失落感也就愈来愈扩大?还带着许些遗憾在里头呢?
叩叩叩……
寒母的敲门声适时打破了寒起轩的思绪,她端着一碗鸡汤走了进来。
「吃点东西吧!」平时一向看不惯、把寒起轩当隐形人看待的寒母,今日竟格外地温柔体贴。「从住院之后,你就很少吃东西,所以妈妈特地炖鸡汤来给你补一补。」
“谢谢您,可是我吃不下。”寒起轩怎么会有胃口呢?自从被误会把人推下水,直到对方出院回家休养也已过了一个星期,至今寒起轩仍没有勇气到学校去上课,但终究该去面对的事,让寒起轩开始有了逃避的想法。
他情愿身体虚弱到住院的地步,也不愿去学校承受旁人异样的眼光。
「至少喝一口也好。」母亲轻声说着。「我和你爸都非常担心你。」
看着母亲为此事多了好几根白色的发丝,不禁让寒起轩心中涌起了愧疚感,于是他试着告诉母亲事实。“我从来就没有伤害他人的想法……”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他,只要亲人愿意相信,寒起轩便无悔了。
「妈知道,快喝了吧。」寒母简短的回应,表示着从没怀疑过自己的儿子。「没有什么事情比儿子日渐消瘦的身体更为重要。」
亲人的信任,悄悄地温暖了寒起轩的心,一时之间,强忍住不知多少日子的悲伤情绪终于溃堤。“没有人肯相信我,再多的解释也是无用……但您和爸不同……只要您们相信……”为此,寒起轩难过地哭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寒起轩哽咽着。一想到自己害了父母亲背着儿子是罪人又是同性恋的恶名,不但要忍受邻居、亲友、甚至不相干的人所责骂,还不时向人低头认错,他就感到十分痛心与内疚。
都是他害的,伤害自己父母亲的罪,他永远都数不清……
一想到这儿,寒起轩的眼泪便不断地涌出,不管他如何揉拭自己的双眼,一颗颗斗大的泪珠依旧夺眶而出,蕴藏在心里面的创痛亦使他不由地从口中发出呜呜的呻吟声……
寒母轻拍寒起轩的背,试图安抚着他。「喝点鸡汤吧!它能使你的情绪恢复平稳。」
“唔……谢谢您,母亲。”为了不再让母亲担忧,擦乾眼泪的寒起轩将整碗鸡汤全给喝完。
他好高兴,他真的很高兴……寒起轩已不奢望什么,他也不在乎其他人是多么看不起他、歧视他,因为他知道,只要父母亲能真心相信他,这一生再多的坎坷,他也毫无怨言。
但好景不常的是,当寒起轩兴起这样想法时,他的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然后发觉眼前的母亲愈来愈模糊不清,不到几秒间,他听到手中的碗掉落于地上所发出的清脆声,然后便整个人失去意识,昏倒于自己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