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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两次出事他的事故经过都正好被摄像机全程记录,不同于费奕真对他的本性非常了解,大部分人都会因为惯有的概念高看他一眼。
所以到目前为止,梁清在公众眼中的形象是非常好的——坚强敬业,舍己救人什么的,让薛晨都以为新闻中报道的人其实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
另一方面,就连学校的老师同学也多数怀疑自己平常看错了梁清,觉得他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
要知道,拍摄电视剧时候的胶片不同于平常路边的监视器,清晰度要高上许多,所以梁清舍身救人的行为都被拍摄得一清二楚,新闻爆出之后,华风甚至借势宣传了一把,梁清顿时虏获了不少大妈大婶爷爷奶奶的心,粉丝品种瞬间跨越了多个年龄层。
其实费奕真心里对这种事情是隐约感到有些不舒服的。那时候梁清还在医院里呢,头部受伤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遗症,结果薛晨就急着利用起了这件事情。
但是梁清记忆恢复之后也没有对此表示什么不满,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在意,所以费奕真也不好在他面前挑拨他和薛晨的关系,只好把这种抑郁的感觉压下来。
费奕真想,也许是他不够大气,太过在意一些细节吧。
梁清和薛晨,不愧是母子,对自个儿其实都挺狠。相比起费奕真来,他们才是能成大事的人。
费奕真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只能沉浸在虚幻中的废柴。
从以前就是这样,他觉得自己之所以那么热爱艺术和文学,大概就是因为这类的东西可以让他不用考虑那些让人觉得抑郁阴暗痛苦的东西,而可以纯粹地站在追寻善与美的道路上。
这也是他最后放弃了金融方面的工作的原因。
当初他做这个工作的时候其实做得相当不错,按照带他的师傅的话来说,就是他性情够冷静,不贪,所以能够更加冷静地进行金融运作。
费奕真从小没怎么缺过钱,所以也不紧张金钱,相应地,金融曲线图在他眼中就更像是一个纯粹的数字游戏,而不是金钱的获取和失去。
他第一次对这个产生反感,是一次几个金融大鳄的对弈中,出现了一起自杀新闻。
自杀者其实并不是任何一方的主力人士,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不小心被卷入又因为不够果断而一时之间没有及时退出的散户。
因为不是在于股市崩盘时期,这种新闻不算太多,不过偶尔总会有一两起。
其实他也知道,这种事情跟他的关系不大,凡是开户进入股市的股民,会员公司方面都会做一段时期的培训,其中就包括风险提示,期货因为杠杆效应相对偏大,风险提示更是会被再三强调。在这种情况下破产的股民,其实多数是因为贪婪和冒进。
理智上明白,感情上却无法接受。
费奕真的师傅刚开始带他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在数字分析和心理把握上很不错,而且心态也好。但是带着带着,就发现他的心态好是基于“对自己钱包的老人头”并不在意这个态度。
而这孩子,对于任何可能伤害到别人的事情特别看不开。
这就成了大问题。
他的心思敏感,确实对于金融曲线分析特别敏锐,也很擅长把握股民心理,但是同时,却也很快地对于可能造成散户损失的资金主力对冲行为产生了反感。
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资金运作,在期货市场上盲目游荡的散户都会是最容易遭到损失的一批人。
在经理人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费奕真看来却很容易让他自己产生心理负担。
其实入市者没有无辜者,这个事实上费奕真还是知道的。
尤其是入市之后不考虑风险而把投资变成了投机的人。
但是费奕真不适应。
每一次成功的形势判断都会让他产生一种过度想象的负罪感。
所以他不会是成大事者。
一种事业适合一个人,往往要考虑到很多方面。天赋,心态,性格,喜好。
费奕真也曾经尝试过多种可能有的未来,有些没有天赋,有些他承担不起罪恶感,有些他没有兴趣。
这其实是一种脆弱。
他放纵了自己的这种脆弱。
但是梁清不一样。
费奕真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地深切感受到,梁清会是一个成大事者。
费奕真从签售会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梁清身上有了什么地方给了人不同的感觉。
他观察了半天,才发现是梁清的右耳打了耳洞,而且竟然带了一个银白色的耳钉,中间还镶嵌了一颗很小的菱形蓝宝石。
然后这家伙甚至还不知死活地递给了他一个盒子,费奕真不用猜就知道里面肯定放着另外一颗耳钉。
他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低声说道:“你找死啊!?”
梁清说道:“放心吧,没人会猜到的。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突然想带个耳钉看看。”然后他停顿了一下,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要解释一下,结果原来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
费奕真没好气地说道:“你确定你的粉丝也不会知道?知道了也守口如瓶?”
梁清说道:“需要上镜的时候我会记得摘下来的。”
费奕真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带耳钉?”
“其实也不是我想带耳钉。这是谢心薇送的谢礼。她不是刚好代理爱丽丝丁的广告吗,这个据说是报酬之一,她说让我送给女朋友。”
费奕真说道:“你才几岁?她送你这个!?你当时就应该还给她,告诉她这东西对你没用!”
梁清说道:“不,我当然要收下来!否则岂不是告诉她我没有女朋友,尽管来缠着我?”
费奕真愣住。
梁清说道:“你要不喜欢,我一个人戴就好了。不过这个耳钉你还是收起来吧,我们一人一个。我觉得还蛮有意义的。”
费奕真问道:“谢心薇想倒追你?就因为你帮她挡了一把?她可比你大了三岁!”
梁清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我猜的。如果不是这样她干嘛要送我耳钉?还说什么让我送给女朋友?”
费奕真还真不能反驳这个可能性。
他考虑了一下,说道:“你还是不要戴了吧,这东西太明显了,很多人都知道意思的。我帮你摘下来吧,免得你爸看到了,又要追着你打。”
“那个啊。。。。。。。”梁清笑得有点讪讪。
费奕真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他已经知道了。。。。。。我趁着他去找趁手家伙的时候逃了出来,今晚估计回不去了。奕真你可要收留我。”
费奕真真心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做死就不会死。
他说道:“我去叫我妈妈收拾下客房。”
然后梁清却一把拉住了他,声音略带低沉地说道:“奕真,今晚让我跟你一起睡呗。”
费奕真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不行。”
梁清比他大几个月,已经满了十六周岁,也不是几年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了。这两年虽然也有亲亲抱抱,但其实行为都很纯洁,连舌吻都没有过。
现在要是睡一张床上,费奕真可不能保证精力旺盛的少年能不造事。
他想甩开梁清的手,但是梁清并不打算轻易放手,而是说道:“一起睡吧。我保证什么都不做。你放心,我什么时候勉强过让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
费奕真回过头,说道:“你以为你现在是几岁啊?我的床是单人床,你现在又这么大只,要是挤一张床上,谁都睡得舒服?”
虽然这样说,他的语气已经软和了下去。
梁清说道:“我想和你一起睡,抱着你睡。我不会踢你的。”
费奕真向来最受不了这家伙撒娇。
他停顿了半晌,才松口道:“那你安分点,如果乱动我会直接把你踢下去的。”
梁清自然是满口答应。
晚上的时候梁父找上了门来,梁清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死活躲着不肯出去。梁父不好在费家动手打儿子,又被陈雪妍劝解了半天,最后只好悻悻地放梁清在费家苟延残喘一天。
不过费执明显然也不赞成梁清打耳洞,在饭桌上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
比起梁父来,让人奇怪的是梁清对费执明反而比较服气,所以费执明的教训他都乖巧地受了。
费奕真很认真地吃着饭,闭紧了嘴一句话都不说。
梁清幸运的是,费执明完全不知道他还一度试图怂恿自己的儿子一起打耳洞,顺便宣誓主权。
平时这个时候,费奕真一般都是在一边码字一边搜索素材完备大纲。不过梁清来了之后,他倒是放下了写到一半的故事,放松下来开始和梁清玩游戏。
现在除了挂着游戏做一些道具之外,费奕真已经很少使用电脑玩《新百》。因为游戏眼镜的代入感明显比电脑强了很多。
所以晚上的时候,两人就一起带着护目镜上了游戏。
第86章
梁清已经翻过一遍大纲;也明白了这些单元故事虽然偏于悲剧,但中心还是在于因果论;并不能算是纯粹赚人眼泪,与《狐说》一类其实是同一路线;只是《天下第一食肆》最后主角们都还得到了不错的结局;而《蝴蝶之书》明显偏向了报应论,于是说道;“但是,也不是每个倒霉的人都是自作自受的吧,”
费奕真搓揉着梁清乌黑细软的短发,略带一些感叹地说道;“所以才是故事啊。故事里只有那些做了坏事的人才会遭到报应。而现实里有时候一个人遭遇不幸可能并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事;有时甚至只是因为世道不公。贫穷;疾病,愚善。。。。。。有时候都是原罪。”
当然,异常的性取向也是。
梁清回过头来,笑着对他说道:“你这个语气,好像自己也遭遇过这样的不幸似的。”他把半湿不干的脑袋靠在费奕真的睡衣上,说道,“奕真你这么好,谁会随便让你难受呢?”
费奕真笑道:“是阿清你把我看得太好。”然后他想了想,解释道,“我倒是没有不幸的经历,只是看着社会新闻就容易感同身受而已。大约只是性格太过情绪化,心理承受能力又不行吧。”
他这样吐槽了自己一句,梁清就安慰道:“奕真你很好。”
费奕真笑了笑,回答道:“谢谢。”
其实梁清并不是很喜欢精神太过软弱的人,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觉得费奕真软弱过。这未免有些双标,却是梁清的真实想法。
头发干得差不多的时候,梁清就伸手拿过了毛巾,要反过来替费奕真擦拭。
一边用毛巾搓揉着费奕真的头发他一边开口说道:“不管奕真你是什么样子,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你做什么对我来说都是好的。”
费奕真抬头看了他一眼,顿时被梁清不要脸的甜言蜜语臊到:“就你会说好话。”然后他说道,“我想做一条慈善快递。”
梁清愣了一愣,“啊”了一声。
费奕真解释道:“食肆那篇文再版的时候我拿了一大笔稿税,再加上《毕业典礼》的版权税,我最近手里有一大笔的闲钱。我爸爸的意思是拿来建立一个基金,做理财用,每年的利润正好可以给我当零花钱。但是我觉得我平常花费其实不大,而且以后也不是说就会坐吃山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