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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伤,那些痛,那已经要不回的孩子,让他们安息在记忆深处吧!过往不该成为前行的负担和包袱,只要每次想起,更懂得珍惜眼前拥有的一切,就够了。
他轻吻她的鬓角,满足地叹息,“小东西,你怎么能这么宽宏大量?”
她轻笑,“那当然,小叔给我取这名字,轻悠啊轻悠,就是要懂得放下人生中不可承受之轻,快快乐乐,悠然一生。”
他将抱得更紧,那种如获致宝的心情,如此强烈。
“原来轻悠是这个意思,以前说你笨蛋,却当真是大智若愚么?”
“那当然,小叔常这样说我。”
这朵小花儿一夸,就灿烂起来了,挺着腰杆儿跟他讨喜,“姐不跟你们一般见识,那是因为你们一般都没姐有见识!”
那装模作样的小坏表情,逗得他再忍不住,扬声大笑起来。
她被他笑得不好意思,小脸上竟是酒红,不依地拿勺了蛋糕堵他的嘴,他托起她的小脑袋就吻了下去,两人吻得难分难离,浓情蜜意,午后的艳阳透过叶隙散下光斑点点,蝉声知知,在两人身上烙下幸福的烙印。
小棚外,寻来的三娘看着女儿幸福的笑脸,欣慰地停下了脚步。而随她前来的轩辕清华松开转轮的手,似是松了口气,看着织田亚夫开怀的笑脸,忽尔失了神。
……
之后,亚夫看到长辈到来,忙给两人看了座,并歉言之前行迳太激动,僭越失了礼数,说稍后便向轩辕瑞德告歉。
三娘回应说家中丑事让亚夫见笑,将黄婆妇的事责到了没看好门让人跑进来的门房身上,并说轩辕瑞德已经重罚了门房,以后不会再有此事发生。
轩辕清华倒没粉饰太平,先怪责了两个小辈的不礼之举,随后又直说轩辕家的几房关系的确不怎么光彩。
两个小辈互看一眼,眼底都有了几分默契,知道两个长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无非也是想将事情就此揭过,便都乖乖应承下。
三娘让两人隔日再去向轩辕瑞德告错请安,一起回屋时,见到前来出诊的大夫聊起老爷的病情,确是疾气伤了心脾,且又闹了右肋疼痛,说是午膳也没吃又睡下了。
三娘和轩辕清华都极忧心,说起轩辕瑞德右肋疼痛已经有半年多,一直吃中药也不见根除,每每动气必得躺上数日才见好。轩辕清华多次叫他看西医,可老爷子脾气固执得很,就是不让洋医生碰一下,非说那是亵渎祖宗的妖法。
其实在当下这个时代,许多地区因受古训“身体发肤乃授之父母,不可轻动”,对于西医里动辙开腔破肤的手术,谓为妖法,十分不理解。不少守旧的老乡绅宁愿死掉,也不愿接受西医的事并不在少数。
这时,两人才知老爷子有多食古不化,竟然连这等攸关性命的大事也拗上了。
“我现在知道,你那倔性儿原来都是遗传你爹的。”
“人家哪有像爹爹那般迂腐不化啊!你不要一件两件不相干的事拉来埋汰人家。”
“好,我不埋汰人,不过听伯母所说,这病都拖了半年,再不好好检察一下,恐怕小病成大病,到时候……”
轻悠一听可急了,攥着织田亚夫的手就要他想办法。织田亚夫拿她没法,承诺隔日请安时先看看情况,即时再做打算。
三娘忙问,“亚夫,你也学过医,可是有什么法子帮帮咱老爷?”
亚夫道,“伯母,亚夫只粗通一些医理,还没有资格给伯父看病。不过,听伯母这般说法,我觉得伯父这病绝对不能再拖下去。明日我们先看看伯父情况,再到城里的西医馆咨询一下,即时再想办法。”
对此,做为老爷子中医大夫的轩辕清华也点头称是。
隔日,织田亚夫和轻悠至主院请安,一番殷情备致后,闲说了几句两人在港城的生活情况,颇为有趣,本来气虚力弱的轩辕瑞德也来了几分精神,说有了食欲,便跟两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你说他们的机械印花坊一日可产百匹花布?”
“是呀!早前小叔不是跟您提过,欧洲那边现在都是机械纺织布匹,所以比咱们的人工织布机成本降低很多,价格平均低一半以上,他们的销量非常广。像咱们这里洋装店卖的那种贵得要死的蕾丝花边,其实生产成本极低,在港城卖得很便宜。爹,其实我们的天锦坊应该大大改进生产工具,不然真的落后就会被淘汰掉。我看林家他们都已经……”
“行了,我让你说说他们的花样设计,没叫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一个女孩家懂什么,我们是百年老字号,岂能跟那些煤锈味出来的粗制烂造的廉价品相比?!”
轻悠还想解释两句,老爷子一手摁压着右腰处,脸色苍白发紫,织田亚夫忙打住话题,让其多休息,拉着轻悠离开了。
刚行到大门时,一个穿着三件式西装的男子走了进来,其面目老成,有五分极似老爷子,拧着眉头垂眸走着,身后还跟着一个短打褂的小厮。那小厮先看到轻悠两人,低叫了一声,西装男子抬头看来,面上一冷。
轻悠唤出,“大哥,您回来啦!”来人正是轩辕宝仁。
轩辕宝仁肃着眉眼,冷淡地点了点头,算是跟一个离家四年多的妹妹打了招呼了,“爸歇了吗?”
轻悠似乎已经习惯了大哥的冷淡疏离,不以为意道,“刚才我们聊到厂里的事,他……”她的手被织田亚夫捏了一下,立即换了口,“他突然不舒服,说要休息一会儿。”
轩辕宝仁点点头,目光转向织田亚夫,轻悠立即为两人帮了介绍,并热情地邀请大哥一起出门吃西餐,轩辕宝仁说还有公务要忙拒绝了。轻悠也不在意,说有空再约,便拉着织田亚夫走了。
轩辕宝仁看着离开的两人背景,拧眉呢喃,“这个周亚夫,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小厮跟着他东奔西走,摇头说没印象。
这时大娘过来,只道织田亚夫只是港城来的一介小商人,不足挂齿,还说,“宝仁,你别跟你爸似的就被那两奸夫淫妇唬弄了。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长得妖里妖气,把二房那两蠢丫头都给迷了,真是丢尽我们家的脸面。”
轩辕宝仁拧了拧眉,只嗯了一声,便托辞离开了。
☆、36。通天手段
轻悠走在廊外,郁闷地嘀咕,织田亚夫刮刮她鼻子,说老人家的脾气急不得,还说起当年自己说服更加顽固不化的外公实行新经济政策时,被抽了几大鞭子才把事儿办成。
轻悠听得瞠目结舌,没那么郁闷了,又跟着织田亚夫进城去请教西医师,不想竟碰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大熟人。
“艾伯特大夫?”
轻悠惊讶得不得了,看着那身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橡皮听诊器的洋大夫,往夕许多回忆一下涌上心口,一时竟激动得红了眼眶。
织田亚夫抱着小女人轻声安慰,给艾伯特打了个眼色,后者迅速将病人处理完交给了助理医师,和他们转进办公室里叙旧。
“我可爱的小姑娘,许久不见应该高兴才是嘛,来来来,偿偿我新得的好茶蒙山甘露。”艾伯特抱了抱轻悠,便献宝地倒腾起茶具来,一边说着他这几年来的经历。
当年艾伯特和安德森帮轻悠逃离东晁后,到了亚国,他们就在上海港口分了手。两个洋大夫医术了得,自然不愁讨不到饭吃。且安德森又是贵族世家,很快便在荷兰大使馆的帮助下,两人谋到一份不错的医院差使。不过艾伯特向来是个不喜受束缚的人,在医院深受亚国中医医术的影响后,对中医倍感兴趣,就借着教会的势力,打着红十字医院的旗帜,开始走访亚国各地贫困落后地区行医传教。
头两年,艾伯特着实吃了些苦头,特别是在军阀控制区,入川进藏,脚步踏遍了云贵等落后地区,好几次游走在死亡线上,但也收获颇丰。近两年由于身体着实吃不住了,才停留在了芙蓉城,就地扎根下来调养生息。
“艾伯特,你是不是听说我的家乡在这里,才把诊所开在这里呀?”
“嗯,我一直梦想有一天能在街头与可爱的姑娘意外重逢,那可真是浪漫啊!”
一长一小打起趣儿来,聊得十分投机。
艾伯特接到织田亚夫冷沉的目光,露出一丝苦笑,“只是想不到咱们是意外相逢了,你身边这位男士可让我有些吃不消啊!亲王殿下,看样子您是如愿以偿了吧?”
织田亚夫低头喝了口茶,冷冷地丢来一句,“你说呢?艾伯特,是不是很遗憾你们的九死一生都白费了?”
艾伯特脸色尴尬不矣,求救似地看向轻悠,轻悠扯了扯男人的衣袖,给两人打了圆场,没有掩饰自己的幸福,说一定要请艾伯到家中聚宴畅饮母亲酿的葡萄酒。
之后便聊到了此行的正事,轩辕老爷的病情。艾伯特听后,想要上门看诊。轻悠摇头说父亲从不看洋医,说洋医都是欺世盗名之徒,借机想控制国人。后来亚夫提议人命关天,只能采用非常之法,救人为先了。三人计议一番,才得分手。
“艾伯特,真高兴能在家乡遇到你。若有机会去上海,我一定去看看安德森大夫,我家上好的川茶可多着呢!”
轻悠无限期待地许下了愿望,高兴地挽着织田亚夫离开。
艾伯特站在门口目送两人,心下却苦笑着,这两人终是走到一起了,他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位亲王殿下的耐心和毅力,以及令人震愕的通天手段。给小姑娘编的那个四年经历,当然是半真半假的。他想,对着可爱的孩子说谎也是为了她的幸福着想,上帝应该会原谅他吧!
洋大夫轻轻叹息,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默念了一句“愿主宽恕我”。
……
隔日,轻悠和织田亚夫又至大房请安。
“爹,昨日我们到城里的几家洋服店看到新进的西洋布,非常漂亮。”
“哦?亚夫今日这身西装的布料也挺特别,就是你们昨日出去逛街买的?”
从进门时,老爷子的目光就被织田亚夫身上的新式西装吸引。轻悠一听,心下可乐了,本来她还担心不好将话题引过去,没想到爹爹的商业敏锐度这么高,自动上了钩儿。
于是,轻悠和织田亚夫一搭一唱地说起洋服店新布料的事,老爷子越听越感兴趣,有种想亲自上门一探的冲动,可惜这身子还不见好,有些犹豫。
恰时,大房和长子来请安,一听这两小的口气,大娘便不满了。
“老爷,坊子里的事交给宝仁处理就好,您就暂时放放心,等身子将养好了再忙不迟呀!您可是咱们家里的顶梁柱呀,要是您再……”
大娘说着便开始抹眼泪,又自责自己当初治家不严,贪图小便宜,坏了家风,要让出大房的掌家之职,交给三娘去管。
这话一落,立即遭到轩辕瑞德的斥喝,“行了行了,今儿我不出去就是。三娘进门就从来没管过家,怎么可能交给她。你自己知道错就够了,以后打理家务用用心,别再搞那些蝇营狗苟的小动作,让人家笑话我匿大的轩辕家竟然贪图那等小便宜,简直丢尽脸面。”
大娘被训得没了声,心下却是得意,毕竟试出了老爷子的真实心意还是偏向着他们大房的,便退至一旁冷眼看着轻悠二人。
轩辕宝仁见父亲刚才还见好的气色又因这一顿训斥,委顿下去,欲言又止。
轩辕瑞德知道长子昨日便回来,因见他身子不适才托到今日来见,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