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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瑞德根本不看包叔,仰头朝着外面声援他的同行大声说,“在下当然懂得什么叫识实务为俊杰,也晓得什么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宁可带着麒麟锦的秘密到地下去,也断不会屈服土匪军阀,卖掉咱们亚夫的传统手艺,让他们拿去讨好洋鬼子,换钱来欺负咱们亚国自己的老百姓!”
彼时,亚夫垂下的眸底闪过一抹极亮的光彩,没有人得见。
一直以来,就算轩辕瑞德同意了他和轻悠的婚事,在他眼里,这位长辈仍然太迂腐保实,眼光短浅,虽有大智慧,却因过于谨慎而少了几分创新的魄力。这几乎是这个时代的中年人,都有的性格弊端。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真的错了。
这个历经半世风霜的长辈,才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怕是他早就看透了张大帅汲汲营营想要夺取麒麟锦的真正目的,才会如此说。而这样的说辞,在这样人潮急集的情况下,很快就会化为一柄利器!
……
“让开,让开,让我们进去!”
突然一股人潮涌来,冲断了士兵的护卫,冲进了是非圈里,有几个胆大有功夫的竟然上前夺了那刺刀,将锦业和宝仁救了下来。一大群人将轩辕家的人拥护在其中,声势颇巨,张大帅一看突然跑来这么多人,也给吓住了。
轻悠忙抹了泪,看清这帮冲来救他们的人,正是白天同行过的商人,似乎也是之前同锦业和亚夫一起冒过险的。
为首的长者扶着轩辕瑞德,交换了一个坚韧不惧的眼神,同时面向张大帅。此人正是之前来帐中表态,有困难必然守望相助的同行。
“大帅,容我等心急担心轩辕老板,冒犯之罪还请海涵。我等都是纺织行会的会员,我和几个朋友当年还是轩辕老板带入行的,轩辕先生是我等的老师,见老师有难,徒弟们自不敢置身事外。”
于是跟着一片呼喝声,民意在这个时候,就是一把尖刃,任张大帅气势再横,面对突然出现的这帮人,也不免有些气短。
那人压了压手,呼喝声歇,又道,“这麒麟锦被前帝封为天下第一锦,就算国破了,咱们的精神还在,它就是我们的国粹,岂可轻易卖予他人,只为苟图利益?!就像张大帅您为军队募资,我等慷慨解囊,也都是为了咱们国家能重新强盛起来,断不是为了拿着我们捐的枪资粮炮,来欺负威胁自家的人!希望张大帅能三思而后行!”
众人齐齐作揖,同呼“三思而后行”。
这般声势之巨,几乎声动整个营动,后来赶到的那些士兵想要驱散众人,也因这气势而不敢轻举妄动。
正所谓,众志成城,所有邪魔歪道在这个时候,都原形毕露,不敢妄为。
张大帅被逼上了梁山,可是他筹措已久,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咬牙切齿之下,眼底的凶光越来越胜,耿副官也失了方寸,完全没想到事态竟然发展到惹来了众怒,一时也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办了。
张大帅本就山野出生,当初判反落了草,也是受不得地方苛政官僚的盘肃和威逼,他打心眼里看不起当年那些与官勾结的商人们,这会儿被威胁,更是受不得。
大骂一声,“反了你们了。敢威胁本大帅,活腻了吗!他妈的,通通给我抓起来,谁敢反抗我立马就毙了他!”
立即拨出配枪,就要朝人群里射。
砰砰几声枪响,顿时全场一片混乱。
“爹,爹……”
混乱中,轻悠想去父亲身边,却被亚夫护着躲避到帐后。
“别急,有十郎在。大家都会没事儿。”
轻悠急得不行,“亚夫,你说的救星不是包叔,难道是刚才那些人么?”
“正是。”
“那现在……”
“趁乱先逃,再从长计议。”
亚夫拉着轻悠又钻进了帐里,另一头,十郎果然护着轩辕瑞德、二娘和锦纭躲了进来,几人一碰头就商量偷汽车逃走。轩辕瑞德没看到儿子们,不愿走。亚夫解释说,已经拜托之前那群商人帮忙照顾,一定会没事儿。
一行人才又摸出帐子,此时外面已经一片混乱,护院们在亚夫的带领下杀了几个士兵夺下了一辆军用越野车,同时也寻找了宝仁和锦业,全部上了车后,又把自家的马车给放了出去,以此引开敌人,开着车就往外逃去。
可是他们还没逃出营地大门,大道上就驶来了一列车队,最前方的是一辆军事越野车,车上霍然站着一身橄榄绿的高大男人,驶得近了,轻悠终于看清那人面目。
姜恺之!
☆、80。暗战拉响
此时,月黑风高,又是山野荒原之处,深秋的风吹得人脸皮像刀割,密林深处不时传出野兽长嗷,为这一刻的两军对垒平添了一股肃杀之气。
战场就在营地大门前。
门内,张大帅站在自己的越野战车上,被自己的兵簇拥着,前后左右都架着机关枪,端着冲烽枪,严阵以待。他此行围猎带了一个连(100人),对于打几只野味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门外,恺姜之的越野战车明显比张大帅的更高、更大、更出新,迅速布防的兵前后左右地垒起架势来,枪就不提了,光是几门小高射炮,那威风看在敌人眼里都是暗惊,一个营(300人)的阵仗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轻悠和多数商人家庭,这时候全卡在了不进不出的门口。
众人看着门内门外的情形,一时间都紧张得直冒冷汗。他们这不是成了典型的夹心饼干,呃不,炮灰了嘛!话说,自古以来,两军对垒,死伤的都是老百姓。
这一刻,众人都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进吧,怕这土匪张大帅气极了失去理智,拿他们开刀,这门口不像刚才的帐蓬区还能躲避一下,白白给对方喂子弹。
退吧,万一这来人不是救他们的,而是张大帅的援军,那他们不正是羊入虎口。
眼前众人都不认识姜恺之,心里没准儿,不敢轻举妄动。
……
看到姜恺之突然出现,轻悠一下忆起芙蓉园的约定。
姜恺之说给她考虑时间,她压根儿就把这事儿忘到九宵云外去了,自芙蓉园回来后就忙着安抚亚夫,而他又没什么动静,以为他终于想通,就不了了之。
他挑得这么好的时机出现,不可能是巧合的!
“将军!”
姜恺之突然跳下了战车,负责带兵的团长被他毫无预警的行动吓了一跳,急忙跟了上去,同时策动的还有数名狙击手护卫。
姜恺之在人群中寻了半晌,也没看到轻悠的身影,有些不耐了,才决定下车找人。
他这一动,对面的张大帅也骚动起来,放声吼了过来。
“姜三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恺之根本不理张大帅,高大的军绿色身影在极亮的弦光灯照射下,缓步行在人群中,人群自动为他让了路。
众人看着这名之前只是报纸新闻上的大英雄,这样毫无顾及地走在他们之中,全都松了口气,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来救他们的呀!
于是,有代表就上前表示感谢了,看着姜恺之绿色军帽上的那个红天白日的国民政府徽记,莫名就变得顺眼好看了许多。
张大帅没得到回应,心里这邪火又窜了几丈高,大吼,“姜恺之,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老子问你话,之前说好了咱井水不泛河水,你他妈带一个团的警备军来干什么?想围了老子么?没门儿!”
这当然不是张大帅在信口开河。
虽然他现在人少势弱,可是整个芙蓉城是在他的军队控制下,他来募集军资时,从驻军地开了整整一个旅(3K)过来。相较于被派驻至此的国民政府地方警备军,其实只有姜恺之带来的这一个营。
由于芙蓉城这方距离南京政府较为偏远,大总统姜啸霖当初的战略思想,只是通过收买的方式让这处重镇名义上效忠国民政府,以达到舆论上的军事统一,联合战线,以威赫长江以北的保皇党一派军阀的势力。
显然,这个战线的统一基础是非常薄弱的,故而派驻来的警备军素质也差了一截。若真打起来,三百个养尊处优的国民军,也许凭着他们先进的装备能勉强跟张大帅的土匪流氓兵们打个平手。当然,双方必然都会损伤惨重。且张大帅能有今天这势力,也不是靠一劲儿地蛮干打出来的,他若想全身而退也不难。
故而,要真打起来他也不虚,只要他逃回芙蓉城,号令一出,就算姜恺之是南京的三太子,他也照杀不误。毕竟,他私下里积极跟北方的傀儡政府勾结,也是为了真正摆脱南京国民政府的钳制,想要一统西南做大军阀。
这就是俗话说的——强龙难压地头蛇。
姜恺之在心里骂了句“莽夫”,招了下手,团长立马上前,俯首帖耳以待命。
“将军,这样恐怕……”
“照我说的做。”
团长为难地应了声是,回头吩咐了一番防卫攻势后,就朝门内的张大帅营地走去,且边走边跟对方谈判。
“张大帅,真不好意思,打扰您的游猎之兴。”
“屁话,你他妈已经打扰了,道歉有用的话,还需要咱这枪杆子干嘛!”
“呵呵呵,瞧您说的,我们三少听说这两日大帅打到稀罕的山熊和雄狮,可不就是有些技痒,也想过来沾沾大帅您的福气嘛!”
这位警备处的团长属于正宗的武职,与专门负责和当地势力沟通的文职处长,虽然在职责上不尽相同,却都是长年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了,这卖起老脸来也丝毫不含糊,瞧这话得有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本来还抱着极大获救希望的商人们都暗自皱眉不矣,光看这仗势,若真打起来,哪里指望得了这些国民军。
张大帅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对身边的人说,“耿副官,你瞧瞧这些整日里围着裙子、盘子、票子转的南京官老爷们,也就这点儿熊样儿,哈哈哈!”
公然嘲讽,放肆大笑,完全不给面子。
这时团长已经走到张大帅的阵仗前,点头哈腰,对于其光明正大的冷嘲热讽听而不闻,甚至还哈哈陪笑。不得不说,这当官的能忍常人之不能忍,也算是一门学问,能耐了得。至少在这点上,团长还是胜过易怒暴躁的张大帅。
待人走近,张大帅又道,“王副团长,你也不用抬举本帅。打猎这活计不过是像我们这些山村野夫才爱玩的勾当,像姜三少这样的英雄少年,大户公子,闲时风花雪月,陪美人名媛们溜溜马儿才够时髦,哪会稀罕跟那又臭又凶的黑瞎子打交道。”
张大帅不知,自己这随口一句嘲讽就正中了王副团长的下怀。
“大帅您真是英明,料事如神哪!”
张大帅着实一愣,“什么意思?”
……
就在这个时候,姜恺之已经来到了那辆军用越野车前,一眼就看到了副驾位上的亚夫。
两个人中龙凤,四目相接时,周人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儿。
而后方躲在迷彩布后的锦业看到姜恺之走近来,已经按捺不住,撩了布蓬,低声叫出,“恺之,你来得正好,要再晚一步,莫说咱哥俩儿,轻悠她们可就要被那帮子流氓兵给欺负了。”
姜恺之的目光立即移了开,显然他的目标已经昭然若揭。
喝声问,“轻悠在哪里?”
……
那方,王副团长上前一步,故意压低了声音在张大帅耳边说,“真给大帅您可说准了,咱们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