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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还是先把华中的部队调回来,让少言再……”
姜啸霖打断了王秘书的话,起身走到窗边,远眺西方。
轩辕轻悠,我等着看你还能不能创造一次奇迹。
……
与此同时,在已经被彻底占领的沪城。
某陋巷深处的低矮民房里,一声女人的尖叫划破了黄昏的血霞。
“不要,不要,我不要了……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不,救救我,救救我……好痛,我的腰要断了,求求你们轻点儿……”
床上的女人面容枯槁,已经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当年身为应沪两地名媛佳丽的影子。
她突然挣扎起身,从床上混下地,薄薄的毛毯下,枯瘦的身子上,几无完肤,尤其是下半身,简直让人惨不忍睹。
林少穆闻声冲进小屋,浓重的药水味混和着一股地陷房的潮腐味儿飘来,让他难受地皱了皱眉头,仍是低声哄着,小心翼翼地把女人抱回大床。
手脚生疏地为女人重新上药,打抗菌针。
等到女人终于平静下来,恢复了一丝意志,“哥?”
“雪忆,没事儿了,一切都过去了。等外面风声不紧了,哥就送你出国,离开亚国。”
这是目前来说,对林雪忆最好的办法。
林家败落,加上最近被东晁的情报部门故意爆出来的那些丑闻后,亚国相对来说最安全的应天更不可能容下她。而他找到她时,她正被一群东晁士兵肆意凌辱,医生说孩子早就掉了,之后又遭遇数番轮爆,能活下来已属不易。要恢复如初,恐怕就得看她的运气,和周围的环境影响了。
他没法陪着她,想来想去,也只有送她出国,换个环境,也许会好起来。
“哥,你别离开我,我怕,我怕他们还会来找我,好可怕,他们……他们还用枪戳我……”
林少穆心头紧揪,轻声哄着,说不离开。
但他心里很明白,自己已经在此耽搁太久,明天就是和谈时间,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必须在此前完成,不仅为弥补林家造成的舆论损失,更为他发誓效忠的那个男人。
……
江陵城。
织田亚夫走了,轻悠没有再跟任何人提过一句。
她主动找上陆维新,说要再去那伤兵医院,看看头天中毒的人,情况有否好转。
两人商量一番,便上了路。
屠云当时正在自己院中,同姜恺之谈话,希望姜恺之能劝轻悠离开。这时姜恺之因为母亲及时送到的药,加上陆维新在夜里悄悄帮他治疗,情况有了明显好转。
这方一听说轻悠和陆维新又去了伤兵医院,吓了一跳,就追了去。
终于在医院门口给屠云追上了,气得屠云当场就要抓两人回大帅府。
争论时,头日中毒的那位老中尉刚好路过。
轻悠一见,主动跟其打招呼,不想那中尉又是一脸愤色,喝骂道,“走开!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妖女,咱们家大帅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是为了救姜家人才跑来的。我呸,真不要脸。”
轻悠闻言一愣,没能反应过来。
不料中尉大叔转头更为屠云叫屈,“看着一副柔柔弱弱相,骨子里居然这么下贱。还没成亲就跟人搞大了肚子,就为了攀权附贵,真是让咱们大开眼界了啊!少帅,这种心思淫邪的女人,千万要不得啊!”
顿时,搞得一众人头有些哭笑不得。
可这一茬还没过去,就有几个兵气哼哼地跑来,纷纷嚷着。
“少帅,我们不做国民政府的走狗!”
“对,我们坚决不会投臣。”
“少帅,老大帅就是被姜家害死的,咱们可不能走老路子,逼死自个儿兄弟啊!”
陆维新立即站出来解释,僻谣,现场就吵开了锅。
屠云本想阻拦,就被轻悠拉住咬耳朵,屠云听后,有些担忧,但更惊讶。
只问,“你确定,此计能成?”
“陆大哥早就在琢磨,所以我们今天专门到此,你又不让我们进医院,既然他们都主动找上门了,为什么不试一试?”
屠云拧眉,终是默许了。
在他们这方吵得不可开交,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时,角落里有小兵悄悄离开,奔向远方将帅大帐。
不多时,关于屠云已经意向于要向国民政府投臣的消息,不出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江陵城。
本来之前还没听说有什么动静,突然就在这一天发生了大变化,对于一直观望此事的人来说,那无遗是个极大的打击。
暗处
“该死的,明日就是元帅大人与国民政府签约的时间了,要是这时候消息传到应天府,姜啸霖临时反悔,咱们的努力就白废了!绝不能让陆维新他们策反成功,必须立即想办法!”
“马上集结咱们的心腹,去少帅府!”
与此同时
消息也传到了马毅的大帐,他气得狠骂一声,提起了自己一直供在案上的一把关公大刀,就冲了出去。
“他奶奶的,马上去少帅府!轩辕轻悠这个狐狸精,今儿个爷们儿一定要扒了她的皮,看她还敢怎么祸害少帅!”
于是,当副官向屠云汇报情况时,屠云惊了一跳。
轻悠察觉到,问,“怎么样,蛇是不是都出洞了?”
屠云喷气道,“臭丫头,全被你们料中了!”
轻悠咬牙,“回府,关门,放狗,打蛇!”
屠云暗暗郁闷,一声令下,大队人马就回了大帅府。
一场对簿公堂的唇枪舌战,加明刀暗枪,终于在大帅府拉开帷幕。
……
“少帅,您千万要三思而后行哪!姜啸霖现在为东晁帝军大败,他们的士气已经大大折损,正是咱们坐拥东山再起的好时机,怎么可能成王还要向败寇称臣,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啊!”
刘锡明更早一步到大帅府,劈头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一番话也确实精彩,直接将屠云提上了与姜啸霖争雄的位置,让人无从反驳。
陆维新立即上前驳斥,“刘将军消息灵通,怎么也不会算数儿了。国民政府军此次败战,无非因为将一半兵力分守于此。若不是内忧难平,又岂会为外邦钻了空子,杀害我万万同胞。
这已经不是前皇朝那般的迂腐闭塞的年代了,现在是讲求民主,国民当家作主的时代。一人称王称霸的时间,早就过去了。难道刘将军连这点儿觉悟都没有么?还要逼迫少帅再犯下前朝的错误,以一己之私,而误一国之前途?!”
这两人都是辩场好手,当即争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
屠云也做势插了两句话,但也语焉不详,态度暧昧,让刘锡明有些捕摸不透,但心里更着急了。
恰时,马毅人未到,声先到,一声狂吼就叫着“该死的狐狸精,你给我出来”。
震得大厅上的众人,都是一僵。
就看到马毅大将军竟然挥舞着一人多长的关公大刀,虎虎生威地冲了进来,一举手,大刀上的震神环“哗啦啦”地直响,震耳欲聋,气势惊人,绝对震摄人心。
“轩辕轻悠,你这个狐媚子,竟敢妖言迷惑我们少帅,我告诉你,只要我老马活着一天,你就休想奸计得逞。拿命来——”
哐啷一声大响,关公大刀砸在轻悠脚边一米处,溅起飞石,火花蹦闪。
十郎和保镖将轻悠团团围在圈中,个个都严阵以待。
屠云当即大怒,“马叔,你干什么?我爹还在上面看着,你怎么能这样胡来!”
马毅更气得大叫,“就因为老大帅还在上面看着,所以我绝不能让少帅再被那狐狸精迷惑下去,走歪了路,做错了决定,害自己终生啊!”
一言下,老将军竟然红了眼,目光微闪。
铿啷一声响,马毅关刀直立,跪落在老大帅的遗照下,自责自己没能担负好照顾故人之子的责任。
轻悠抚着胸口直喘气儿,看着这一幕,也不禁有些难过。
屠云之前说到马毅时,也曾提到过,马毅为人十分忠毅,平生也最喜欢听《三国演义》,且在《三国》中最喜欢的角色也就是忠肝义胆的“关云长”。
当年马毅数次救老大帅于生死危难之中,老大帅为感谢这位年轻的部下,就投其所好地为他打造了这把关公大刀,赠为其四十岁的大寿礼。
马毅十分喜欢,十多年来,每日必要操刀晨练,还说要将此刀做为家传之宝,代代相传。
其中情意深厚,绝非三言两语可说。
当前情形,屠云会有多么为难,早就料到,可也不得不为。
刘锡明立即接道,“少帅,马将军说的没错,现在英法两国已经抛弃了姜家,咱们只要加把油,定能取而代之。他们可以联合帝国势力,为什么我们不能联合东晁的力量,将之……”
咬牙沉声间,他竖起手刀做势切下,俨然是要屠云趁火打劫。
屠云拧眉不语。
陆维新立即上前大喝,“绝对不行。我炎黄子孙就是再不济,也不能与虎谋皮,跟豺狼虎豹为友,那只能是自取灭亡啊!少帅,您千万要三思而后行,东晁帝国现在倾吞我亚国多少河山,杀害我亚国多少同胞,跟这种人合作,那就是大逆之罪,未来就是咱们死了,也要被后世子孙骂的啊!就算是老大帅人在,也不会同意您跟洋鬼子合作的。”
刘锡明立即冷笑,“陆大部长,凭什么姜家可以跟英法合作,我们就不能跟东晁合作了。你这不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吗?”
马毅喝道,“什么东洋鬼子,姜家青狗子,咱们都不屑与之。少帅,咱们有自己的兵,自己的枪炮,咱们靠自己也能打下一片江山。”
眼下情势僵峙住,轻悠想给屠云递消息,可惜被众人拦着。
十郎更有些激动地唤了她一声,投来的目光,极为不赞同,这让她心下有些不安。
屠云低吼一声,“都别吵了!你们都给我回去,今天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
马毅又急了,看着轻悠直往屠云身边凑,跳起来冲上前就挡住两方人,叫道,“阿云,现在军心都被这些狐男狗女搅浑了,我来的时候,兄弟心都慌了呀!要是你现在还不表态,万一姜家大军突然杀来,我们可怎么是好。无论如何,今天你得把这事儿定了,也是给大家吃颗定心丸哪!”
刘锡明也赶紧接道,“马将军所言不假。自打少帅您任他们住在帅府里,外面就传得风风火火,虽然您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流言蜚语就是无形的刀,能杀人于无形。少帅,咱们就是再不济,也不能投降国民政府,给别人当二等士兵。”
轻悠也不管十郎的阻拦,叫道,“我这里有姜啸霖的亲笔任命书,若是屠师兄愿意与国民政府同舟共济,就会被任命为国民政府第九集团军军长,其地位与第八集团军军长姜少言不低半分。
而且,可以拥有议会席位至少在五个以上,马将军您劳苦劳高,又是老大帅亲手带出来的将领,最适合进入议会,为华中子弟们谋取更多的机会和尊重,让国民政府的所有人都能看到,咱们华中子弟绝不是认贼作父的汗奸!”
也不知道轻悠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就从怀里拿出了一纸文书。
屠云立即从副官手里接过了文书,神色有明显震动。
而翻卷的一角上,露出鲜红刺目的国民政府大印章,下面还有姜啸霖龙飞骨舞般的亲笔签名,让窥见一斑的人都心头大骇。
“少帅,不可啊,您千万别上了这女人的当。一张破纸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