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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没几步,织田亚夫抹了下额头,“这里怎么比华南还热?”
十一郎愣了一下,说,“龙村将军曾说,这里地势偏高,沙化严重,气候条件恶劣,远不如江南水乡,鱼米之都。”
织田亚夫望向前方高高的朱漆宝阁翘角檐楼,“龙村倒好,现在是真的醉卧美人乡了。十一郎,你什么时候去把你老婆孩子追回来?”
十一郎蓦然一僵,神色间立即浮上一抹黯淡,又立即抹去,说,“殿下才是属下这一生最重要的责任。”
织田亚夫继续走,却说,“这话要让夫人知道,你知道下场的。”
十一郎心里咯噔了一下,“属下明白。”
织田亚夫突然站住,看向这个陪在身边多年的侍卫兼兄弟。
“我觉得你根本就没弄明白。”
“殿下?”
织田亚夫加大步伐,却丢下了一个大炸弹,“十郎已经怀孕八个月,但她并没有嫁给姜种马。”
十一郎脑子一轰,似乎某根弦正在激烈地晃荡着,翁翁地就要挣断。
织田亚夫拿过了伞,“我只给你一个月时间,如果你真是在意女人肚子里的种是别人的,那就和我安排的女人结婚,生下家生子,做小宝的侍卫。”
十一郎一下站住了脚,“殿下,我一定把十郎带回来。”
织田亚夫径直往里走,跨过门槛时,低下的俊容上也浮出一丝欣慰的笑。
想想,只要儿子多些同龄玩伴,自然就没可能来打扰他和妻子的二人世界了。
这时候,获得主子支持鼓励的十一郎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说服十郎,不能再像当初求婚时,拖拖拉拉,最终让敌人挖了墙角。
他并没想到,主子大人会突然如此支持他,其实是存着大大的私心。
……
一踏进内院,织田亚夫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首先,看到他的门卫,先是条件反射地立正,但在刚刚挺起身之后,就立马弯下身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朝游廊里指了指。
其次,守在抄手游廊里的士兵,都站到了游廊外,或花园中,没有立即发现他的到来行礼,而是频频往游廊里张望,一个个交头接耳,很不寻常。
最后,织田亚夫发现左右两条游廊上,都铺满了东晁惯用做榻榻米的青席,一直铺到了屋子门口。
他以眼神示意,正从中庭跑来的警卫队长,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警卫队长脸色怪异,看到他又惊又愕,似笑非笑地朝他行了礼。
“殿下,滴想到您今天突然回来,这……这个其实是……”
“夫人的杰作?”
“对对对。您要不……”
队长表情,显然是想让大主子瞧瞧这游廊如此铺设的奥妙。
“夫人在哪?”织田亚夫却没有再管什么游廊,举步就要朝穿过中庭,直接进屋。
“啊,殿下,夫人现在……”
咕噜……
一个物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午后游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立即,织田亚夫发现站岗的人,一个个都变了脸色,那表情动作就像在逗什么小动物。
本来踏出的脚步,便收了回去。
这队长双眼一亮,一副内有乾坤的模样,让织田亚夫瞪了一眼,终于走进了所有人都斜了眼儿的左手游廊。
“哎,殿下……”
可才走了一步,队长又神经兮兮地指着男人的那双黑色军鞭,示意他一定要脱下来。
织田亚夫朝旁边一坐,队长立即蹲身为其褪鞋覆。
勤务兵立即送上了一双东晁式木屐。
穿好后,织田亚夫迈步,队长连连点头,请手。
这过程里,游廊里不时传来咕噜声,哗啦声,确实满搔人心眼儿的,让人很想一探究竟。
这个女人,不让她出宫,不知这又在宫里搞什么怪名唐?
才刚转过一个弯儿,笔直了朝内屋走了没一步,一个白胖胖的光屁股小娃娃,突然从一团软棉棉的隔断里滚了出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呜哇——”
他低头,就对上了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
一秒
二秒
三秒
这小鬼是……
这大家伙是……
四秒
五秒
“小……”
“卟!”
织田亚夫认出了只穿着一件芙蓉花开裆兜兜衣的小子,正是自己的小宝儿,刚要唤人,就被小宝的动作给打断了。
只见这小子似乎是没认出人,发现自己抱错了“陌生人”,立马一个驴打滚儿,朝后滚了回去,跑了。
织田亚夫这方抬头朝后望去,霍然发现了这个伟大的“棉花隔断式小迷宫”。
那个急于“逃命”的小家伙,一双小胳膊小腿迈得很有劲儿,在小迷宫里窜个不停,当然,他人还太小,识路不清,不时撞壁,幸好是棉花做的隔断伤不着脑袋。
而且,在这小迷宫里的各个阶段位置,还放着糖果、小玩具等等东西,似乎是用来吸引宝宝爬行运动的奖品。
织田亚夫越看,心里也越明白这种怪东西到底是谁发明的了。
除了他的那个跳蛋似的老婆,不做二人想。
难怪刚才进门儿时,这些警卫员一个个都那种古怪表情。
“小宝儿!”
无奈,小家伙爬了还没几米,歇菜了。
爸爸两大步,就追上了进度。
“呀啊——”
小家伙看“陌生人”追上来,索性也不跑了,屁屁一歪,靠在了一块棉垫子上,拿起旁边的积木,就扔了出去。
一、二、三!
扔完。
歇够了气儿,转身继续滚。
嗯,没劝儿了,只能用滚的,不废力。
可惜被隔断挡着,才一下,就滚不动了。
小脸露出十分焦急的模样。
“小宝儿,我是爸爸。”
陌生人表露身份了,小宝儿听而不闻,继续瞪着大眼放送“危险”信息:你敢过来,我就砸你。
小家伙虎眉虎眼的小模样,让织田亚夫更觉得好笑,遂蹲下身去逗儿子。
“怎么,才三个月不见,你就不认得爸爸了?”
他伸手去掂小家伙的脸蛋。
立马被小肉拳头打开。
呵,真是三月不见,当刮目相看了。
力气不小啊!
“哼……”
小宝儿的意识里,应该是完全没有某爸爸的,在以眼神和动作放送了“绝不跟陌生人说话”的态度后,转身继续“逃命”。
没有注意路况,一头撞上了另一颗刚刚转过来的小脑袋。
砰的一声——
织田亚夫看到都不由眯了眯眼,替儿子疼,上前想要将两撞车的“小伙儿”拉开。
不料,下面又发生了一件让“陌生”爸爸很是满意的事儿。
跟小宝儿撞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同样在迷宫里练习爬行的小木头哥哥。
小木头比起小宝儿大了三个月,身子显然要壮实一些,当然这模样没有他们家小宝漂亮,差远了。
这一撞上时,小木头一捂脑袋,歪倒在地,哇啦一声哭了。
小宝儿也被撞得不轻,竟然没哭,只是抚着脑门子,表情更为苦逼,顺势一脚踹在挡路的哥哥屁屁上,将人踢开,露出了爬道,就要爬走。
这时候,周围的人全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甚至有人还悄悄打起赌来。
“今天是小世子踢小木头公子,第二十八脚了吧?!”
“可不。听夫人说,之前在屋里床上玩时,都踢了十八脚。”
“我说小木头公子脸那么胖,不是被咱们小世子给踢肿的吧?”
一片低笑声。
织田亚夫太满意了,没有制止,让警卫给众人示意多多透露些宝宝成长日记。
于是,在小宝儿继续“逃命”,还不忘吃沿路的糖果的过程里,更多的成长实录出炉了。
“殿下,别看小世子小腿小胳膊,比不上小木头公子看起来壮实,那劲儿可大得很。”
“就是,每次小木头都会被咱们小世子给欺负得嗷嗷直哭。”
话还没完,小木头去追弟弟,就被扔来的积木砸到,哭了。
而那个正爬在棉花垫上,拿着个玩具直磨牙的小家伙,回头瞄了眼哭泣的哥哥,完全不为所动,顺手将东西一扔,小身子一翻,就滚下了棉垫子,似乎十分喜欢这样的游戏。
织田亚夫敢打包票,在儿子翻下棉垫儿时,那小黑眼珠里迸出的绝对是十足的得意色,又坏又邪气儿。
嘿,这小子可够坏的呀!
不过对待敌人,就应该这样:毫不留情。
小木头就哭了一下,也没人哄,更没人理,没人捧场的情况下,哭还有啥意思,立马一扭屁屁,就跟着小宝往回爬了,边哭还不忘嗷两声。
这还是挺有救助意识的,在自己力量不强时,也要懂得借用外力。
显然,林少穆的种其实也不笨。
当然,肯定比不上他织田亚夫的种。
孩子爸爸觉得有趣儿又新奇,几步绕过了棉花迷宫,跑到了儿子前,一把将刚刚翻过一垫子的小家伙搂进了怀抱,对准小脸蛋,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重重一吻。
“小宝儿,真不认识爸爸了?”
“呜嘛……卟卟……”
身子被人以绝对力量控制住,小宝儿怒了,皱着小脸小眉头,开始踢腿双腿,挥舞肉拳“反抗”,激烈处放声哭叫,绷起小身子拉弯弓。
织田亚夫好说歹劝,又哄又吻,小家伙就是不认帐。
他惊讶地发现,儿子不想让他碰的那生气小表情,各种悲愤不甘,跟他娘当年被自己欺负时,还真像。
正逗得欢畅时,小木头终于爬过来了,看到有“陌生人”在欺负自己的小弟弟,一头撞上前,跟着弟弟一起放声大哭起来。
当然,这绝不是他们身为“男子汉”的懦弱表现。
因为很快就引来了一群女人。
对于实力赶超自己的“强大敌人”,不能硬来死嗑,得想办法曲线救国,夺取胜利。
“亚夫——”
轻悠一出来,看到蹲在榻榻米凉席上抱着儿子的男人,惊喜地叫出声。
下一秒,她就扑进了丈夫怀里。
一家人久别重逢的喜悦,感染了在场每一位道贺的人。
不过,这让挤在爸爸妈妈怀里当小夹心的小宝儿,更为不满了,加大了音量控诉,总算引回了妈妈的注意。
“哎,小宝儿,你忘了,他是爸爸呀?爸爸在外工作三个月,终于回来了。快,亲爸爸一下,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玩具哦!”
“卟……”
小宝儿似乎意识到这不是“陌生人”,但也无法立即接受,一扭头埋进妈妈怀里,不出来了。
同样跟出来的静子笑道,“小宝儿害羞了呀!这么久终于见到想念的爸爸了。”
三娘也打趣儿,“可不是吗?上次看到少穆让小木头坐肩头上,他盯着使劲儿看,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队长要让他坐大马,他都不让。这会儿爸爸回来了,总算能如愿了。”
织田亚夫就想抱过儿子,骑肩头这样的事儿,似乎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成为孩子们小时最喜欢的,特别是这副肩头一定要是爸爸的,才够有意义啊!
“亚夫,你才回来,该累了。先去洗漱一下,天这么热,换身衣服再来。小宝儿又跑不掉,晚点儿不急啦!”
轻悠将儿子交给了母亲,拖着丈夫的手就进了里屋。
亚夫回头,看到儿子转过小脸,表情有些茫然,又似乎有些期待地瞅了他一眼,立即转回了头,不由失笑。
不过,现在是老婆时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