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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簪-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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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朝奉昨日的反应,越发觉得奇怪,便将整件事的始末告诉了朱同脸,朱理在一旁听着,也提起朱珠死的那晚他看见朝奉神色慌张地从花园经过,样子很是可疑。我问朱理当时为何不说。朱理回答他也没把握,怕冤枉了好人,也怕传出去影响王府的声誉。

朱同脸命朱理带人到当铺去将朝奉抓过来。谁知朱理回来后却告知,那朝奉服毒自尽了!

“又是自尽!”朱同脸大怒,抓起观音像想要摔在地上:“天底下真有那么多人不要命吗?”

“又不是这观音害人,你摔它作甚?”我赶紧接过去放到一边,抚住朱同脸的胸口帮他顺气,“生死都是命,见招拆招,拆不了挂了——十八年后,你是美女我是好汉,不管你有多丑,我都娶你做正房。”

“想想也是。”朱同脸的脸色缓和下来,命朱理将地面收拾干净,忽而开口道:“做正室是楠儿你的心愿么?我本王一定会满足你。”

我越爱他,也就越在乎名分这种东西。只是像正妃那样有名无实,整日独守空房,又有什么意思呢?除了拿地位压我外,只会让朱同脸认为她有失妇德,对她越发不喜。

“论才智出身,还是娄妃压得住场面;换成我,只怕让人诟病,徒添非议。”我只想沉溺于现状:“只要你能一直这样待我,我就满足了。”

朱同脸说:“若连心爱之人的这点要求都做不到,还算什么男人?”

“太监都算男人,你比他多了样东西,怎么就不算了?”我掩着嘴笑,瞧见王妃的丫鬟在花园里晃荡,并注意到我和朱同脸时,越发地粘他,“妾身想给王爷裁身衣裳,王爷不如随我到里间去,让我量一下尺寸。”

“好。”朱同脸搂着我的腰与我一同进去,眼睛如一汪浸着蜜意的春水,荡啊荡的:“本王尺寸大,做的时候多少费力些。但若能穿上楠儿缝制的衣服,我一定会乐得摸不着北。”

我笑道:“那就乱摸一气好了。”

“本王突然想摸……这里!”他猝然不及,胳肢起我来,顺便将我打横抱起。一进里间,就大力揩油,恨不得将四个月的忍耐全都发泄出来。

翻云覆雨,几番回合,终于获得满足。之后他命朱理带人去将朱珠的骨骸挖出来,并重新验尸,果然在颈椎骨发现断裂的痕迹。而那朝奉,朱同脸则派昨日受伤较轻的那名保镖带着仵作去,也在房内瞧见其死前挣扎的痕迹。

种种迹象表明,暗处有至少有两股力量在与朱同脸作对。当今皇帝、王哲的家属、或者还有娄妃——

而且,我和朱同脸身边很可能有内奸。

作者有话要说:① 参考《酌中志》 初八日,进〃不落夹〃,用苇叶方包糯米,长可三四寸,阔一寸,味与粽同也。这虽然是四月份吃的,但素,其他月份也能吃吧,就想夏天吃米饭,冬天也吃米饭一样。

38、弃妻 。。。

傍晚,朱拱橼被朱同脸叫过来挑选未来的媳妇。

对朱拱橼来说,他的婚姻只是一场权力地位的联盟。朱同脸为他挑选的女子全是名门闺秀,父母亲朋就算不是朝廷要员,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颇具影响力。当然其中有一些出身不怎么好的,只是为了给他当妾用。

朱拱橼随意看着那些女子的画像,然后一一找借口推辞:“这个钩眼尖鼻,乃奸诈阴险、多嘴多舌之相。去!”同时,画像被他随手扔在地上。

我想看看朱拱橼究竟有多少花样,便坐在一旁监场。瞧那女子做正妻身份不够,做妾长相不足,就由着他挑拣。

“这个是人是鬼?”朱拱橼一口水喷在画像上,“去!”

“女人颧骨高,杀夫不用刀。去!”

……

“这个面如白纸毫无血色,一看就是身体不好、命薄之人。”好半天朱拱橼才算相中一个,不过看了两眼之后,还是找了个借口打发。“去!”

画像在地上摊成一堆,乱七八糟。见朱拱橼总算有一个留心的,缄口不言的媒婆似乎见到一丝希望,将画像捡起来,作揖上前,抻开了让朱拱橼再看一遍,“世子大人,这叫肤如凝脂,一白遮三丑。”

“你言下之意,她若黑了,岂不是比钟馗还丑?”趁着朱同脸不在,朱拱橼将架子端出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我好歹是宁王世子,娶个丑妻不让人笑话才怪!”

媒婆被噎得不知如何是好。我叫她将画像拿过来,看了之后,说:“这只是画,怎会有真人的神韵?娶妻娶贤,看人不能只看外表。”

这个女子我见过,虽称不上美,但也举止得体,性格温婉。她的父亲是兵部尚书陆完,和朱同脸交情颇深。朱同脸暗示过我,若朱拱橼对别的女子无意,便要娶了她。现如今让朱同脸挑选,不过是做选择题,答案早已确定,只是看能否选对而已。

“纳妾纳色,相由心生。”朱拱橼随口应着,拿起另外一张,将卷轴展开了给我看:“这个不错,庶母您看能否与你一比?”

“人家是嫡亲的幺女,父母心疼得紧,怎会送你做妾?”这个女子长相固然漂亮,但她的父亲是江西副使胡世宁,和朱同脸不是一个阵营,朱拱橼就是看中了也没用。

“你以为我会像我父王那样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么?”朱拱橼到底没经历过磨难,少年气盛,以为凭一己之力便能扭转命运,最终只会被压垮。看样子,他对整个局势应该是了解的,只是想气气朱同脸,偏不肯让其如愿,“我娶她,自然是做正妻。若我父王反对,我……就不认他!”

朱拱橼说这话的时候,脸色红涨,眼睛发出忿忿的光。他随手拿起观音像前供着的九江茶饼,塞进嘴里就吃。忽然他望着那个观音像,语气变得很诧异:“这不是嫡母房里的观音像么,怎会在这儿?”

听这话,好像是说这观音是我偷来的似的。果然——女人一旦妒忌起来,便会不择手段。说不定朱拱橼替段玄传话约我的事,娄妃也是知道的,所以才安排了这一手。

我已认定娄妃就是这幕后主谋,不由得怒从心生:“难不成你以为是我偷来的?”

“不是!”朱拱橼摇头否认:“这观音是嫡母怀柔妹妹的时候,去寺里求的。柔妹妹出生之后就收了起来,再后来整理物什,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丢了,谁想冥冥之中又回到了宁王府。此事绝对与庶母无干,若拱橼说话不慎,还请庶母勿要责怪。”

不知什么时候——

多么模棱两可的形容词!算计得还真是周密。我冷笑,心中对史书中记载的这个贤淑大义的女子厌恶之极,“既然如此,你就拿回去,当是完璧归赵。”

我将这件事告知朱同脸,并让他休了娄妃的时候,不由得哭成了泪人。

自从那日娄妃害我差点流产,朱同脸对娄妃早已不信任。但因为娄妃的祖父理学名家娄谅,朝廷不少官员是他的门生,人脉甚广。为了今后的发展,朱同脸多少会有顾忌,嘴上说让我做正妻,一旦动起真格,就立马变成了空话。

“这件事有待调查,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我明白了,他说给我,其实是知道我不会要;一旦我真的要,他便不会给了。真是拙劣的把戏!我语气冰冷道:“既然如此,等玄哥哥伤好了以后,我便与他一起离开这里。”

“玄哥哥?叫得还真是亲切。”他被刺激到了,铁着一张脸,抓狂,妒如火烧:“你又想走?本王可没给你休夫的自由!”

说到底,我是他买来的玩意儿,本不该要求这么多。我不想和他吵:“一山不容二虎,你不是没看到她是怎样对我的!你想要孩子,我生下后送过来便是;若让我忠贞于你,我就立马遁入空门;若你还要赎身的钱,我就是卖肝卖肾把自己全卖了都会还你——只希望你以后不要说那些不切实际的话来骗我!”

“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连带着将门摔了,“也罢,一山不容二虎——你就独自当你的母老虎吧!”

见他如此说我,我赌气似的将门拴上,一个人连衣服都不脱,躺在小榻上生闷气。外面风声甚大,像鬼哭,像哀号,像奸笑,仿佛魑魅魍魉妖魔鬼怪斗戏一般,听的人莫名害怕。

我想叫朱同脸回来,但一口气堵在胸口死不认输,就一直气着,直到睡着。苏醒是在第二天早上,一睁眼,手一摸,朱同脸就躺在我旁边。

“醒了?”听他的语气,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怕自己生气伤到孩子,便想办法转移注意力,却始终不给他好脸:“我一直在做梦,今早终于醒了。”

他语气一冷:“这是何意?”

“我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呵呵笑道,故作轻松:“我原本是青楼里出来的,吃你的喝你的穿你的,连这具身体的所有权和使用权都是你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有什么资格来要求你?你骗我的时候,我应该一脸虔诚地听着,并相信着;你若反悔,我也应该去想想你一定有千万种理由,当初是想哄我开心,当真却是我的不对。”

我和他之间根本不可能有平等的爱情。我必须像神一样博爱,忍受他的三妻四妾,与没有血缘关系的(他的)孩子和睦相处;吃醋要恰到好处,既要证明自己在乎他,又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无理取闹的妒妇。呵,还真是难啊!

“你若这样想,本王也无话可说。”他这态度,反倒成了我不对,“今早本王便命人将娄氏送出府外,楠儿你可满意?”

我冷哼一声:“手心手背都是肉,让王爷您壮士断腕,妾身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孰轻孰重,楠儿你真的分辨不出来么?”听出我在讽刺他,朱同脸怒道:“若你还是不满意,我就夺了天下,到时我让你当皇后,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你疯了!”我尖叫起来:“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没疯,”他的眼神温暖起来,将我搂在怀里,“楠儿你知道么?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想将天底下最好的东西给你。既然那正德不让我安生,想置我于死地,我何不反了,与他拼个鱼死网破,赢了便能为王,给你想要的一切!”说到最后,朱同脸的语气越发狠厉,如鲠在喉。

当今的正德皇帝虽然荒诞昏庸,却对威胁到皇权的人绝不手软。一想到朱同脸(宸濠)的结局,我浑身便升腾起彻骨的寒意:“万一失败呢?安化王还有赵鐩叛乱的下场,你不是没看到!”

“那就死吧。”他笑了,犹如冬季的阳光,虽暖却寒,“楠儿你其实一直在心里怨恨我,如果是这样的结局,你应该会满意吧。”

他一直记挂着当初的事吧。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耿耿于怀。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我突然有些看不透。“王爷,如果有可能,我想让你做个农夫。每日披星戴月,种豆南山,离那些争斗远远的。”

“傻瓜!”他与我厮磨,问我:“没有权势地位,你吃什么住什么?”

也许女人真是听觉动物,对于一个说话体己的人,恨不能将自己的心肝脾肺肾全掏出来。“粗衣淡饭,草舍茅庐,只要能在一起,平平安安,就什么都好。”

“然后一个不留神,就被人卖到妓院去?”朱同脸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嘲讽意味,他叹了叹气,道:“没有权势地位,就只能任人宰割。楠儿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将孩子生下来最要紧。”

我说不过他,也只有沉默不语,躺到床上去补充亏欠了八百辈子似的、怎么也睡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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